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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啊，这是怎么回事？”大丽惊呼一声。
　　“多少丧尸会引起这样的震动？”曹荣斌是最早反应过来的。
　　“不仅是‘多少’，还有‘多远’。”林雪说着，直接匍匐在地，将左右耳交替贴在地面上。1号别墅昨天还住满了浑身烂肉的丧尸，环境自然是意料之中的糟糕，仅就地面而言，长期没人打理而落满的灰尘自不必说，那些干涸在地板上的腐肉和血污更是让人不能直视。林雪竟然就这么趴在地上，还直接把脸贴上……真是脏死了。很多人都露出恶心的表情，全然不知，末世里根本没有干净的地方，终日与丧尸周旋，又处在缺衣少食的境地，谁还会继续坚持诸如“饭前洗手”的传统美德呢？
　　“大家觉得，城市里有多少丧尸？”林雪站起身来，将脸上的脏污随意抹去，问道。
　　曹荣斌略微思索了一下，说道：“千万打底。”
　　“那就要感谢昨天逃难过来的同学们了，他们为我们引来了至少这个数字十分之一的丧尸。目前，丧尸大军距离别墅区十公里左右。”林雪微笑着说。
　　“百……百万？你是说百万吗！”秦羽超大惊失色。
　　其实，这个数目只是预估，而且主要来源于前世的记忆。曾经那场尸潮铺天盖地，以百万形容绝不为过；这一世，逃过来的人更是留下了比前世更多的血肉，想必追踪而至的丧尸只会多，不会少，所以，“百万”就更显贴切了。至于相距多远，那就是生存经验了。
　　见在场所有人都惊惧不已，林雪暗中摇头，拿起对讲机，让胡子和小龙撤回来。这个时候再留人在外面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幸好胡子提早发现大地的震动，才让林雪知晓了丧尸来袭的大体时间——约比上一世早一个小时。
　　“雪，你说该怎么办？”秦羽超努力克制住自己心中的不安，但他的脑海里还是不停闪现昨天击打丧尸时四处飞溅的满是腥臭味的黑血，还有他的父母变成的丧尸那种僵硬恐怖的移动……他发觉自己并不想靠近那恶心的东西，最初的激动过去，他知道，自己的内心还是恐惧的，对未知命运的敬畏和无力感，火山喷涌般将他瞬间埋没。
　　“先找你大伯商量一下吧。”林雪本想立刻按照自己的想法安排下去，但话到嘴边却换了套说辞。
　　别墅区毕竟是秦家的地盘，她已经多次自作主张，惹得秦家人很不高兴，尤其是秦正芬，肯定没少在秦正国面前说她坏话。所以，这次还是让秦正国来下命令吧，丧尸潮的目标不是别墅区，大家只要躲在每间别墅都有的地下室，就可以逃过一劫。
　　秦正国将别墅区的人都召集起来，向大家宣布了应对方法，如林雪所料，秦正国建议在地下室暂避，只是，她忘了考虑一点——现在别墅区的人口超员，狭小的地下室想容下这么多人，实在是不容易啊。
　　“秦大伯，那么小的地下室只能进去十来个人，现在一套别墅里至少有百八十口，怎么办啊！”一个三十岁左右，将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女人，颇为不满地说道。她染了一头红发，因为头发梳得过于光滑，导致正面看着跟剃度了一样，一双大大的金鱼眼在眼镜片后头显得格外臃肿，鼻子附近点缀着几颗红得发亮的“青春痘”，倒显得她有些青春风貌。这女人不知是何来历，居然称秦正国为“大伯”，看她这长相实在是不太招人待见，估计和秦家没啥血缘关系——秦家的美貌基因还是比较强大的，就算秦正芬胖成那样，五官也还是看得过去的。
　　“非常时期，大家就将就一下，挤一挤也就是了。”秦正国咳嗽一声，明显对这个女人的不识大体感到有些厌恶。
　　确实，这种高端别墅的地下室，都是建来做地窖储存红酒的，所以，即便是面积不大，也至少能挤下五十人，如果跟偷渡似的使劲儿往里塞，一百人绝对富余。因此，这个女人所说的，“只能进去十来个人”，实在是无稽之谈，明显是公主病发作。
　　“好了，小琳，听话！”秦正国瞪了她一眼，那女的只好嘟着嘴自己闹别扭去了。
　　接下来，秦正国又挑了各个家族最重要的几位人物，让他们得以进入秦羽超修成堡垒的别墅，这其中竟然就包括刚才那个无理取闹的女人。
　　最终，堡垒别墅的地下室里总共容纳85人，包括陆老、各种秦家关系户、秦羽超的兄弟们，就是林雪四人了。
　　这个地下室原本是用来储存食物的，但是因为别墅区人员太多，消耗太大，已经空了大半，剩下的东西都被堆在地下室一角，空出来的地方竟然够这85人席地而坐。只是，这样人挤人、人挨人地坐着，实在是太过局促，没过一会儿，就已经有人在抱怨了。
　　以林雪为例，她刚坐下的时候还好，但随着越来越多人往里进，她也就慢慢往后窜，给进来的人腾地方。但窜着窜着，突然感觉后腰处被人用胳膊肘狠狠顶着，考虑到可能碍到别人了，她便往旁边挪了挪，没想到，那人竟然得寸进尺，把身子蠕动得跟蚯蚓一样，努力扩大自己的舒适面积。
　　“你干嘛！”林雪回过头，沉声呵斥。
　　她身后竟然是那个红发公主病女人！借着昏暗的灯光，林雪只觉得她离自己进得有些过分，甚至被她的口臭直接冲击——天啊，这什么味儿啊！丧尸的味道林雪都能忍受，这个女人该不会在肚子里养了一个化粪池吧！
　　“眼瞎啊，没看到后面有人！”那女人一翻白眼，咧着猩红的大嘴，喷着“毒气”。
　　林雪皱皱眉：“能不能好好说话。”
　　“说你怎么了！挤什么啊，这儿有人呢！”这女人不知是没看到林雪的残暴，还是根本不惧她，整个人狂得没边了，就差没有撅着屁股叉着腰破口大骂了。
　　

第二十章　小人如蚂蚁


　“你能不能有点素质，大家都这么挤着，就你特殊啊！”大丽看不过去了。
　　“谁没素质，你说谁没素质！你才没素质呢！”
　　林雪将大丽揽回来，避开那个女人的“冲击”，小声劝慰道：“算了，跟这种龌龊的人争论什么？在这个时候大呼小叫，比的不是谁有理，而是谁的脸皮厚。”
　　没想到，那女人的耳朵竟然很灵，一下捕捉到了最关键的几个字，于是，又一次不依不饶地纠缠上来：“你说谁‘龌龊’，说谁‘脸皮厚’！”
　　哼，这女人，找死吗！
　　林雪眼中精芒一闪。
　　哪里也少不了这样唯恐天下不乱的小人，捏死算了，就像捏死一只蚂蚁。
　　那女人被林雪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毛，但心底的所谓“自尊”仍在作祟，心里有股气顶着，让她绝不可能向一个20岁左右的年轻女孩儿低头。于是，她将脖子一梗，嗤笑道：“瞪我也没用，今天不给我说清楚，这事儿没完！”
　　找死！
　　林雪盯着她因为激动而青筋暴起的脖子，还有她那一张一合的嘴唇，右手猛地向前一伸，一把卡住她的脖子，然后稍一用力……那女人惊恐地发出“嘶嘶”的倒抽空气的声音，满嘴脏话就这么被林雪扼制在嗓子眼里。她不甘心地拍打着林雪的手臂，一双金鱼眼已经憋得反白，变成了“死鱼眼”。
　　掌控别人生死的感觉最让人痴迷，更何况是这样一个不知好歹的女人。林雪狠狠掐着她的脖子，颇为享受地看她拼命呼吸，拼命挣扎，就像掐着一只张牙舞爪的蚂蚁……
　　“雪，住手，别……别闹了。”正在林雪准备给那个女人最后一击的时候，一双颤抖的手攀上了她的手臂。孙舒看到林雪露出冷酷的笑容，知道她绝不是在吓唬那个女的，而是真想杀掉她！她们身边有几十双眼睛正在盯着，都在等林雪下手，如果林雪真的杀了她，这些人会怎么做呢？孙舒觉得一阵阵发寒，他们只是冷漠地看着，不阻止、不议论，甚至没有表情——决不能让林雪杀掉这个女人，如果她这么做了，那这个别墅区就彻底没有秩序可言了！
　　放手？为什么要放手？前世，她就是这么对付那些胆敢欺辱她的人的！说她冷血无情也好，说她心胸狭窄也好，从实验室里逃出的那一刻起，林雪就发誓决不让伤害她的人安然度日！所以，为什么要放过她呢？这个女人……该死！
　　“雪，求求你，我求求你……”孙舒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林雪将会像昨天在1号别墅演示的那样，掰断这个女人的脖子，不同的是，丧尸没有痛觉也不会恐惧，而这个女人将会随着林雪手指的收紧，体会到最残忍的疼痛，进行最无助地挣扎！
　　“雪，放手吧，求你了！”大丽的声音很是急躁……
　　“小雪，小雪！”多多好像哭了……
　　林雪终于将视线移动到身旁，终于看到，孙舒吓得脸色惨白，眼中噙着泪水，而她的手，竟抖得这样厉害……这还是那个天不怕地不怕，永远乐观爱笑的孙舒吗？还有大丽、多多，她们看向自己的眼神竟然那么陌生，那么恐惧……林雪颓然松手，任那个女人跌倒在地，发出惊天动地的咳嗽声。
　　“林同学，这是怎么了？”秦正国早就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形，他一开始并没当回事，等到发现原来和林雪对上的是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女人，他便立刻往这儿赶，只是人多路少，要不是孙舒拦得及时，他就算过来也没用了。
　　那女人一见秦正国，立刻哑着嗓子扑到近前，一把抓住秦正国的衣角，痛哭着陈述林雪的种种恶行：“……她想杀了我啊！她想杀……”
　　“闭嘴！”秦正国怒喝一声，一脚把她踹到旁边，看向林雪的神色颇有些尴尬，“林同学见笑了，小琳是我老友的女儿，家里比较娇惯她，从来没人逆她的意。她的父母在这次浩劫中……把她托付给了我，她可能还没适应这样的生活，你就看在小超的份上，饶过她这一次吧。”
　　“她叫什么名字？”林雪冷冷地扫了一眼趴在地上的那个女人。
　　“哦，她叫张琳，在家娇生惯养的，脾气确实不好，但老张家就剩她这么一个独苗了，林同学……”
　　“好，我不计较。”林雪甩开孙舒暗中劝她克制的手，指着那个女人的鼻尖说道，“张琳，今天的事情我既往不咎，但我让你活着是为了看你生不如死！你这样的性格品德，就算我不出手，也绝不可能在末世混出什么好下场。总有一天，你会后悔没有死在我的手上！”
　　秦正国的脸色愈加难看，林雪当着他的面这么说，明显是没把他放在眼里，是想趁着他没顾及到下手吗？林雪突然转过身来看向秦正国，将他没来得及收敛的怒色尽收眼底：“秦叔，你不会保她一辈子。”
　　不是“不能”，而是“不会”。林雪说得笃定，倒让秦正国愣在那里，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这时，一阵隆隆的声响如同席岸的大浪，由远及近缓缓覆盖而来，那骇人的声势让原本闹哄哄的地下室瞬间安静下来。每个人都在猜测，这是多少只脚在他们脑袋上移动，而这些脚的主人，又是怎样的血肉模糊……
　　感受到众人惊惧的目光，林雪觉得如芒在背，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她兀自走向地下室的出口，准备出去透透气。
　　“你干什么？想害死我们吗？丧尸就在我们头顶上，你出去我们怎么办！”曹荣斌连忙拦住她的去路。
　　刚才的事情，他也看到了，还有秦羽超……没人出来阻止，也没人过来帮忙，只有她的姐妹们……
　　林雪冷笑一声，语气说不出的轻蔑：“放心，丧尸潮虽然离我们确实很近了，但此刻可能刚刚到达外墙，只是因为我们在地下，所以震动被扩大了而已。”
　　曹荣斌面色一沉：“你出去做什么！”
　　“与你无关。”林雪更是面沉如水，轻轻一拨便将曹荣斌扇到一边。
　　曹荣斌被林雪这一巴掌推得气血上涌，瞬间感到喉头发甜，竟险些一口血喷出来。曹荣斌惊骇地看着林雪打开地下室的门，不敢相信，他那一百五十斤的体重在林雪手上竟然轻若无物！
　　“雪！”孙舒连忙扑过来抱住她的肩膀，“别生气，我们回去坐着。”
　　“是啊，早上起得太早，我现在还困着呢，你不困吗？”大丽也胡乱编着借口想拽她回去。
　　多多则瞪着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默默流露着哀求。秦羽超犹豫着向前迈了一步，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就被曹荣斌拉着往后退了两三步，干脆埋在人堆里看不到了。
　　“你们在这里待着，不要出来。”林雪轻声说道，并未理会曹荣斌的小动作。
　　“不，你去哪儿，我们就去哪儿！”孙舒把住门板，意图表明自己绝不退让。
　　孙舒这点力气根本不够看的，林雪微笑着掰开她的手指，说道：“你们放心，我不会走远。”
　　“雪，留下来，你不能走！”多多红着眼睛，扯住她的衣袖。
　　林雪将三个好姐妹揽在怀里，挨个摸摸脑袋，轻声耳语道：“看到那些家伙的眼神了吗？他们怕我，所以要在暗中算计我。这些小人像蚂蚁一样，我动动手指就能碾死一堆，让我在这儿忍受他们的闲言碎语，我真的做不到！还有那个张琳，我怕自己忍不住就掐死她了……我必须出去透透气，放心吧，我过一会儿就回来。”
　　“你说小人像蚂蚁，那你就应该知道蚂蚁无处不在！”孙舒恳切地冲着林雪摇摇头，“你走到哪里能避开这些小人呢？他们无处不在！”
　　林雪听懂了孙舒的意思，但她还是走出了地下室。当地窖门在身后关上，她感到那些灼热的视线统统被切断，她好像突然……自由了。
　　矗立在墙头，丧尸大军正在缓缓移动，仿佛一条灰色的缎带，铺满了目之所及的整条公路。它们哀嚎着，挣扎着，为了新鲜的血肉拼命前行。风是由丧尸来的方向吹过来的，所以不必担心自己的气味被它们灵敏的嗅觉捕捉到，只是，这铺天盖地的恶臭实在是有些影响胃口。
　　林雪已经适应了末日的生存法则，可早早进入别墅区的众人并没有意识到末日是有规则的！他们拥有足够的食物和资源，他们根本不觉得末日有什么可怕！她在做每个末世里的强者都会做的事——用杀戮来解决麻烦，但所有人都用审视的目光来拷问她的言行，他们在观察她，评价她，仿佛在说：“瞧，她竟然想杀人呢，真可怕。”让她被束着手脚，让她不能做该做的事！
　　该死的，杀掉那个女人又能怎么样！别墅区根本不能和那些大型基地相比，支撑不了多久的，这样的累赘为什么不能杀！
　　真的不想留在这里，为什么要让她重生呢？不如就那样死去，被抛弃，被逼入绝境，被烈日晒成人干……
　　林雪抱着肩膀在城墙上发呆，浑然不觉自从开始想起沙漠里的遭遇，自己周围的空气就开始微微震荡，每次震荡还会激起一片隐隐的白光。她沉浸上一世迷失在沙漠里的痛苦，没有吃的，没有喝的，没有方向，只有无边无际的黄沙，还有似乎永不停歇的暴晒……
　　正当林雪回忆到上一世死前那一刻，她的身体猛地爆发出刺眼的白光，没等她发出一声惊叫，她整个人竟这样凭空……消失了！
　　
　　

第二十一章　白光之后


　“阿！——”白光闪现的时候，林雪只来得及张开“口”；白光消失后，她才发出了一声惊呼——“啊”变成“阿”，“口”自然是留在了别处。
　　林雪诧异地瞪大了眼睛，因为，她发现自己面前既没有漫天风雪，也没有丧尸遍野，只有一种泛着金光的奇异花纹，自她脚下蔓延开来。她茫然抬头，华美的穹顶和高耸的立柱似乎也在向她表明，这是一个全然不同的时空。
　　“是你？”一道清冽的男声突兀地响起，林雪猛地看去，只见一个全身被黑布包裹的高大身影正站在距她十米开外的地方。
　　林雪眼神再好也不可能看穿那层厚厚的黑布，而此刻情况不明，她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你认识我？我们见过吗？”
　　那男人轻叹一声，说道：“你我并不相识，只是圣坛开启数月，你竟今日才到，不知是何方神圣降临，一时觉得惊讶罢了。”
　　“哦，没事，没事。”这人讲话也太文绉绉了吧？林雪被他的这番话激起浑身鸡皮疙瘩，笑容更加勉强。
　　“各位，圣女降临，可解我界危势！”那男人突然提高音量，话音未落，周围又影影绰绰地凭空冒出许多同样卷着黑布的人来。林雪仔细分辨，才发觉，原来金色花纹延伸出的是个圆形高台，其他人都在台下，只因为这个圆台太过宽广，以至林雪当作了平地。
　　“善神护佑，我界无忧！善神护佑，我界无忧！……”那些人恭敬地冲着林雪跪拜下来，口中念念有词。十几张嘴竟然发出一致的声音，没有一个人错漏。这简单的八个字在众人虔诚的诉念中让人生出空灵肃穆之感，倒让林雪凭空感受到些许静谧舒适的心境。
　　“圣女，请！”那男人平举右手，指向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