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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岸浮城-第1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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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了想,回走捡起高城扔在地下的那件外套,在右手缠绕了几圈后就抽出几根藤条往空地中间拽,十分钟后理想中的藤梯是没做成,但也达到了心中预期的效果,将藤蔓拧成一股粗的绳抽结到目标点附近。再看了一眼浸在水下的高城,沉了沉心默念:等我。

    再不多想,借靠衣服缠绕替换手,一点一点向上爬。当爬出四五米高时我就心中暗惊,这顶与地面的高度似乎超出我意料之外,在底下还不觉得,到了半空中发现阴风阵阵,而与顶上的空间距离感至少在十米以外。事实我还是少估了,大约在空间高度十五米时我停下喘气,还没抵达顶端,不过也差不多了,空间压迫感变强了。

    除此之外,刺人的异味越加浓郁,我原本闻着不觉得有什么,时间一长后就头晕目眩。之前老妪撒了黑粉在空中,疯子和陆续都承受不住那药性,而我与许玖岛还不觉得有什么,当时以为自己体制能克服这种地狱魔星药。甚至后来还喝过周景那专门“配置”的药粥,我也没有怎样,为何此时……

    心中突然有个声音在反问:真没怎样吗?那为什么后面都分不清什么是梦什么是现实?

    所以,其实不是我的体制能克服它,而是在于时间?时间长了就会起反应,而最开始的症状是头晕目眩,之后就可能是产生幻觉。

    心沉定了下来,我想我大约明白高城致狂的原因了。所谓地狱魔星,其实是一种致人以幻的药物,它被那些人研制即使加入别的,也百变不离其宗,通过对人脑产生幻觉来左右人的思维与脑神经的反射弧。致狂的根本,其实是一种精神崩裂。

    我不知道他们迫使高城发狂后与周景那蝙蝠计划有什么关联,但人一旦疯狂,即使是个普通人力量也会比往常大两倍以上,等于说可以将人的潜能发挥到极致。

    突的心头一咯噔,我怎么悬在高空在这分析起来?当务之急不是应该尽快到那处去察看吗?隐隐明白与这地狱魔星的异味有关,它在错分我的精神注意。

    敛去杂念,我伸手上延爬,却忘了藤蔓有刺,没有将衣服替换缠绕手上,习惯性右手抓下,刺全扎进掌心了。深吸了口气,忽略那痛,继续上爬,只是在交替手时清晰地感受到刺从掌肉里拔出的生疼感。之后再向上,虽然仍用衣服交替着换手,但右手每次使力都像是有无数针在扎一般。

    其实我心头一直有个疑惑,越接近顶端越凝重。为何我始终都感受不到人的气息?当我真正抵达目标处时,顿然而悟,根本没有人,是这顶上排满了奇形怪状的钟乳石,而石头不知因为什么原因,有很多缺口缝隙,阴风就是从那里面灌入,夹带着吹来那异味——

230。突变(2)() 
我找了处不算太小的缺口打算进里面探个虚实,看看到底异味从何而来。那缺口正常人可能钻不进,但对我而言并不是难事。心念动间收缩骨骼,不知是否受了周景的影响,我会去关注身体里气流的引向。好像真有一股气流在缓慢回流经脉,从而控制骨骼尽可能地收缩。蓦的一顿,我又偏移思绪了,但不知道什么原因,之前还觉得头晕目眩,这时异常反应反而没有了,就只是心神难以集中。

    沉想间我已经大半身体钻进缺口内,正要缩腿进去,突然脚上一沉,身体被下脱。我心头一震,底下何时有了人我却不知?手掰住凹凸的钟乳石本能地狠踹,但箍在我脚踝上的手犹如铁爪般,我根本无可抵挡身体被拉下,而手逐渐脱开。

    一下沉顿,人直坠而落,滑落一段坠落之势就收住,我茫茫然扭头,不敢置信,脱口而问:“你怎么上来了?”决然没想到将我拽落缺口的竟是高城,因为漆黑沉暗里那双鲜红的眸再显目不过,其中尽是阴厉沉寒,却听他迸出两字:“不要。”

    我听出那声音里强忍着的痛苦,他在让我不要上去吗?可是“你是不是闻了这药味才控制不住的?那上面有好多缝隙与缺口,气味就是从上面飘下来的,你知道的,我会缩骨功,可以钻过去,我只要找到源头就能帮你毁掉它。”

    高城在摇头,而那红眸里疯狂的烈焰似将喷出来,他一手提着我后领身体顺着藤蔓要下滑,只滑下一摞我就双手紧紧拽住藤蔓,好不容易爬到这里不能功亏一篑。可手一触及,针刺的疼就没进掌心,忽然想到高城,空出一手去摸,他果然是徒手抓握,那他这一路上来藤蔓的刺每一下都扎着他手。

    不等我多想,他突的嘴里发出嘶鸣声,而我身体被抛了出去,方位是静河正上方。心中了然,他已控制不住,即使这刻他仍在能力范围内尽可能保全我。但我在身体飞出时本能地伸手在空中挥舞,一触及到东西就直觉抓住,还是藤蔓。手被刺得麻木了,只死死抓住,扼住身体下坠之势,但耳边在同一时间传来水面砰然重响,我愣了愣,想到什么惊喊:“高城?”

    回应我的是下方一声狂嚎:“啊”他真的摔下去了!“高城,你有没有事?”我心慌意乱地问,正准备也松手跳下去时,突听底下传来破碎的词:“你下来,别上去。”

    我顿住了,忽然明白他不是摔下去的,而是跳下去的。在他以为把我抛开将落进水中时,为了扼制狂性想再次回到冰水里,并且可能想将我送上岸。我咬咬牙,狠下心不对他理会,抓着藤蔓再次向上爬。

    听着他痛苦压抑的嘶吼要不去置理,于我而言,这是一种再深不过的折磨。可我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能回头,答案就在上面,根源也在上面。

    再次找到足可供我钻入的缺口身体引入,就在我越爬越深时,突然狂乱的嘶吼中溢出一句话:“小竹子,你身体里有我的气息等于是第二个我,你会像我一样的,不要去。”

    他说什么?我是第二个他?

    我只一沉顿就继续向缺口内爬,一字一句地说:“高城,如果是这样,那就让我们有地狱一起猖獗吧。”假如这是命运对我最终的安排,那我接受,真正感同身受你的痛。

    将让我悲戚难抑的狂吼声抛在脑后,告诉自己:离得远了,就听不见了。

    漆暗狭小的空间,幽幽阴风森然可怖。这都是历经数百万年的钟乳石受到某种腐蚀而形成大小不一的裂缝,所以有时裂张的很大口子,有时又细小到必须徒手去掰,幸而被腐蚀严重,石头容易被掰下来。偶尔爬行中也有与底下相通的裂缝,水汽就特别明显,我朝下去看,一片洞黑,只觉黑暗里的静河就像是一张吞噬一切的,随时等待着猎物落进它口中。

    突然间感觉寒栗异常,除去阴风阵阵地吹拂,还有心头顿生出来的念。感觉自己相对于这繁复而久远的钟乳石、静河实在是渺小的像尘世中的一粒沙子,很久以前或许也有人曾踏入过这里,那人看到的不会比现在区别多大。这些石头,这条掩藏在暗中的静河,都在静默中注视着来来往往的人。不管外面岁月更迭还是改朝换代,人在覆灭,它们却永久不灭,以这般“坚毅”的存在来证明恒古不变。

    可是,没有人知道,永恒,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想到这我心头突然猛跳,这句话为什么那么的,似曾相识?深渊般未知的记忆中,好像有个人这么对我说过。而且我为什么要在这刻发出如此感慨?

    思绪又被偏离了无法控制,能够敛聚心神的只有再想回高城这,而他之前那句话在脑中盘旋。我是第二个他,会像他一样,致疯。他是这意思,所以我可以理解成之前他闻着我的气息能够暂扼狂性,是否是因为等同于有两个他在抵抗?然后我曾喝过周景的药粥,身体里其实也已经有了地狱魔星的药性,所以我其实是在走一条与他一模一样的道路?

    不过还好,除了我控制不住这脑子运转外,好像还没出现濒离或者疯狂的情绪,反倒体内那股气流越来越通畅了,使我在缩骨与钻爬间得心应手。

    只要是路就有尽头,而这幽暗空间的尽头处有一个我缩骨后能钻入的四方孔口,光影从上方掠入进来。我屏着呼吸直起腰,悄悄地够到光口位置向外看不由惊诧。本以为至多是看到一个类似于溶洞的空间,却没想,我看到了可以称得上是古式建筑的一间内室。地砖和墙壁都是用类似于白石所砌,中有雕花廊柱,顶蓬繁复塑形雕砌而琢。

    怀疑自己受那地狱魔星异味侵扰太深,从而产生了幻觉。

    视线凝定在前方冒着白雾的池子,我不确定此时身处真实还是幻境,就见那大约是一个十平方米左右的池子,池内白雾升腾,一股浓郁的异味钻入我鼻底,眼前重影叠嶂。

    我摇了摇头,晃去晕眩视线又清晰,原来那池子就是地狱魔星药物的源处。怪异的是它并不像四周扩散,而是好似一道直流般全部向我方位涌来。由于隔了有四五米远,白雾到我面门处就变成了水汽,外带那股异香。气味就是从那池子衍生,从我现在窥视的四方口飘入,穿过钟乳石层里各种缝隙进到底下静河空间内。

    但问题是,假如这池子一直这般存在,应该是气味早已漫布底下,何以会在我们待过一段时间后才闻到?答案很快就出现了,我听到了脚步声,蹒跚的。

    下意识地矮身躲藏,听着那步子一下一下到了不远处就顿住,等了好长一会不见有动静,我又悄无声息地抬起头看。不由一怔,那是周景?

    实在是震惊!不过相隔一天,原本红光满面看似七十来岁的精悍老人,竟突然变得垂老异常,这种老是眼睛能看得出来的。红光不再,皱纹遍布,脸色暗沉,就连背也拱了起来。

    他正是站在那池子旁边,沉沉看着那升腾中的白雾。本还在意想他为何来这,忽然对方视线掠向我这,使我措不及防。但庆幸这个光口不过拳头大小,当不至于那么容易被他发现我藏在这。但看他缓慢着脚步向这处走来,心头还是发紧,怀疑他难道真的看见我了?暗暗盘算与这老头斗能赢的几率。

    即使此刻他老态龙钟状,但从他之前那阴森诡布的行为可看出,他不简单。正思疑着,突见周景在离我两米之外跪了下来,并且五体投地拜倒。看着这一幕我惊愣在当场,这是什么意思?耳边传来周景叩在地上含糊声:“祈佑,不管外来力量多强大,我都誓将镇守,决不让我们黄氏一族断送在我手上。”

    他抬首而起,再拜倒而下,每次叩首到底的时候嘴里都会呢喃一句,前两字总听不清,只听得后两字是“祈佑”,一共磕了三次头后,他才颤颤巍巍站起来。

    我不甚唏嘘,心说这礼行的也是够大的,若他知道我正好在正前方,一定得气疯了吧。但是为何他要朝着我这方向磕头呢?信仰?

    曾听之前有人喊老妪是酋长,而老妪与周景的关系有目共睹,周景也隐晦提及他那个神秘家族,恐怕这些人出自某个部落。那有一些什么怪异的信仰,类似于方位代表神明所在的传说也说不定。正兀自想着,忽然瞥见周景走至池子旁,扬手而洒出什么。

    这时才发现那池子里的白雾就在刚才已经变得几乎没有,而在周景洒出粉末后,即刻间白雾又再升腾出来。终于顿悟过来,之前的疑惑有了答案,原来是周景在那池子里撒了地狱魔星导致异味飘散而出。

    周景偏转了身,往旁走至我看不到的视界,然后沉鹜的声音传来:“用不了多久了,你就可以去找他,然后把他带回来。”

    心中一抽,那边还有人?

231。有一种痛叫作无能为力() 
周景蹒跚着脚步离开了,室内陷入沉寂。我伸手掰了掰光口位置,发现石层很坚硬,在旁边水平位置还有一个一模一样的圆形光口,同样石层坚硬。

    我要如何出去呢?这个空间差不多刚好供我容下,前后只有一点余地,我用手在周旁石壁上抚摸,突然间感觉有点异常,这石层的切面相对平滑,好像有人为雕琢的痕迹。正触摸间,突按到某处凸起,下一瞬就发生了件不可思议的事。

    身前那块位置,居然自动移开了一块长大约三十公分宽十五公分的石板,但没有光照进来,石板的外层还有一层。我有了经验,摸索着寻找凸起点,按下之后果然又一层石板在缓慢移动,刚才是向右移,现在是向上,还有一层。

    我蹙了蹙眉,到这时自然明白是机关,可到底是什么原因要在这位置安置上层层机关。轻轻敲击了下石层,听着空心,很可能就是最后一层了,我正要再去寻找机刮。突听外头传来异响,我不敢再动,屏息静听。可听着听着就脸色白了,那熟悉的啸音正由远及近而来。

    脚下一软,心中迸出念:高城来了。

    震愕之后才去想,他不是在底下的静河里吗?为什么他会来这?刚念转过身体就僵住,答案从心底里冒出:是因为我因为我在这,他没有缩骨功不可能延着我来的路追来,只能循着我的气息而来。

    蓦的脑中神经一紧,不好,外面有飘散地狱魔星气味的池子,之前单单是从这处飘进底层的气味就已让他狂性难控了,如果来了这我不敢想象其后果。

    用力咬了咬唇,疼痛让我清醒,我要立即出去想办法将那池子毁了。可是摸遍四下都没再找到类似的凸起点,而那石层始终无法打开,急得我恨不得去撬开它。

    事实上当我通过光口看见高城身影时,已再不能冷静,不管其它就用尖石去敲击。可那石层之坚硬,居然敲击下去毫无磨损。急的额头冒汗,目光没有离开光口,死死盯着高城。

    他在疾冲进来后就如热锅上的蚂蚁,来回怒走。在他身后追来了一群人,不见老妪,周景在其中。只见他嘴角噙着阴沉的笑,看高城的眼神就像是笼中猎物一般,甚至眸光中夹带着兴奋。而高城却恍若无人般,若有人上前阻挡,都被他打开,他气息浮躁狂乱的不行,双眸四处搜找着什么。

    我的眼眶霎时就酸涩了,他在找我

    他在疯狂之下仍能感受到我的气息在这空间中,可是可是地狱魔星气味在吞噬着他仅剩不多的理性,他找不到藏在这里面的我。

    终于忍不住,眼泪落了满眶。

    近在咫尺,却无法触及。余光中看到周景在悄悄移步向一侧,正是之前他在说话的位置,我心头涌起无数不祥的感觉,那里有着谁?心头一晃而过某个影像,惊骇从心而起,那是

    又听到周景在说话了:“本还打算再过些时候将你带来这的,既然你自己来了也不妨将过程提前了。总也不差,时机刚刚好。”顿了顿,沉鹜声再起:“该是你出场履行使命了。”

    话落就听到一声极轻细的诡异声音,随而我的眼前一黑,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是有什么挡住了我眼前的光口。是什么从我的正上方落下来了?眼前一闪,光影再现时听到高城凄厉的啸音再起,近在耳畔。他已就在当前了,下一瞬,我看到了他,他也看到了我。

    周景的声音传来:“药引催化,以血引血,楚高城你成魔吧,将致以无穷力量,做我黄氏一族的魔神。”我听得震骇不已,而崭露的光影又被什么遮去,但可见高城在这空间内,因为他那血红的双眸正死死盯着藏在这里面的我。

    我轻喃出声:“高城,你不能。”红眸中再多的凶戾我也不害怕,因为我知道他濒临疯狂边缘的潜沉意识里有我,可我却听到被撕碎了的声音从那边抵进来:“小竹子,走!”

    在那之后,就听到惨烈的嚎声震彻耳膜:“啊”

    我怎可能走?悲恸欲绝当如此吧,我看着高城的双眸就像火焰狂燃般血色猩红,痛苦丝丝蔓延,最后,被疯狂掩盖。

    有一种痛叫作无能为力。眼睁睁看着高城被他们施以折磨,我却没法帮到他,这一段缩骨钻爬全都成了白费。恨,如何不恨?我恨不得冲破这狭隘的空间,将那周景撕碎!当这么念想时,身体里那股气流开始逆行并横冲直撞,周身各处都在疼,不过片刻仿佛四肢百骸都有针在刺一般,就是如此我也不肯闭眼。

    用力看着高城仍在咫尺却已疯狂的红眸,大约明白自己这也是致狂的征兆。真的被说中了,我是第二个他,终将与他一样。不过又如何呢?我说过,假如命运如此安排,那么我们有地狱一起猖獗。所以还有什么可畏惧的呢?

    我尽可能地把眼睛凑近那光口,这样就缩短了与他的距离。如果这是疯狂前最后的清醒,那么就再多看一眼他吧。指甲抠进石缝,静静站着,看着他,许久许久,恍惚间觉得那双血色猩红的眸也变得极温柔。

    当痛淹没我神智,眼前一片黑时,我想,终止于这了。

    好似什么在震颤?伴随着尖利刺耳的声音,颤栗感越来越强烈了,我脑神经迟钝地反应过来是这个空间在震动,可是空间为什么会震动?地震?太离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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