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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苍歌-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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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都停在了当场，都没有说话也没有其他的动作，都怔怔地看着窗外飘落的鹅毛大雪。不知道又过了多久，夫子忽然开口道：“成歌，跟我来。”成歌有些不明所以，起身跟着夫子走到那张书桌前。夫子一直叫成歌都是成小子或者是小子的，很少正式的叫成歌的名字，成歌在此刻有些疑惑有些不明所以还有些愣神，但是这似乎也是无关紧要吧。
夫子站在那方紫檀桌前，一指桌上的砚台：“成歌，你来研磨。”成歌盯着眼前的那一方乌泥砚台，眼前的这方乌泥砚台据夫子一次醉酒之后跟成歌吹嘘来看，绝对是一方珍稀至极的宝砚。这方乌泥砚取自传说中的烂河山的乌泥，精于雕琢，泽若美玉，储墨不耗，积墨不腐，冬不冻，夏不枯，写字作画虫不蛀，虽然不是修炼中人所用的法器，但是这乌泥砚就算是在修行界中也是极其难得的宝物。平常夫子是绝对舍不得用的，成歌就算是想要碰一下那也是会让夫子龇牙咧嘴，但是不知道今日为何会让成歌去动手研磨。
夫子取过一张紫檀白宣，只是上次用的紫毫笔已经在那日文试之时化作碎末，夫子手一翻成歌眼前一花就看到夫子的手中出现了一支笔尖微秃的墨色的毛笔，看到其上的磨损的痕迹只怕已经是年深日久了。夫子抚摸着这支笔，有些出神好像是想到了什么往事一样。不知道是不是成歌的错觉，竟然在夫子的眼中看到了盈盈水汽，在一睁眼却什么都没有了。
不多时成歌已经将墨研磨好了，盈盈墨水之间仿佛氤氲着天地之理，或许这就是读书人的道理吧。夫子这时也收回了心神，面对着眼前的宣纸，忽然问出了成歌怎么也想不到的问题：“成歌，你知道我手中的这支笔跟了我多长时间了吗？”
成歌有些疑惑不知道夫子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一个问题，摇摇头表示不知道。夫子也不以为意，淡然的一笑：“算算日子该有三百多年了吧，从我一开始提笔写字起就跟着我，不知不觉间就过了这么多年啊。期间也不知道是到底写了多少字，多少文章喽。”
提起那支笔放在成歌研磨好的墨中饱蘸了墨，在砚沿上拖去多余的墨汁，悬停在紫檀白宣的上方。眼眸微闭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之后，压下笔杆重重地在纸上写下了第一个字。笔锋凝滞，在每一个字中都可以看到郁愤之气但是却在字里行间氤氲着洒脱的灵感，这让成歌看得有些五味杂陈心里头有些百绪横生。
等到夫子把这副字写完以后成歌才凑近前去，仔细的端详这几个让成歌百感交集的字，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开口。一时间，房屋中只剩下木炭燃烧时发出的轻微的啪啪的声音，静默到了极点。
等了一会儿还是夫子开口打破了这沉寂的气氛，问道：“成歌，你知道在这世间什么东西最重要吗？”
成歌想也没想脱口而出道：“应该是安安稳稳的生活吧。”
夫子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你说的既对也不对，你再好好想想。”
成歌歪着头想了一会儿道：“我想应该是你这几个字里所要表达出来的意思吧，我想那就是让我们两个或者在这片秘营里的所有人都求之而不得的东西吧。或者更简单的就是两个字：自由。想过平淡安稳的生活的就过安安稳稳的生活，想过轰轰烈烈的生活的就过轰轰烈烈的日子，这或许也就是修行者和普通人共同拥有的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的自由的本性吧。”
“孺子可教也。”夫子欣慰的点点头，“看来你小子也不是真的笨嘛，竟然还能说出这么的一番大道理出来，这不得不让夫子刮目相看啊。”
成歌撇撇嘴：“我说夫子啊，不是我笨啊，是你眼光太差没看出来我聪明罢了。”看着成歌，夫子的嘴角竟然又挂起了温醇的笑意，心底默默的念叨：你还真是一个痴儿啊，为何老夫这么多人里面独独看中了你？还敢说我眼力太差，是你自己太笨。在这数万人中，我倒是唯独只看到了你在修行的路上还保留了那么一丝的纯真，还把普通人当人看。孰不知这世间的修行者能够把人当人看的还能有几个啊？大多数修行者只不过把普通人看做是一群蝼蚁罢了。
自然，这一切都在夫子的心中，成歌却自始至终不知分毫，甚至没有察觉到为什么在这数万人中夫子独独对自己青眼有加，甚至还以为只是一个普通的机缘巧合啊。
夫子翻手手中出现了一张符箓，这符纸之上竟然还有淡淡的神秘的光泽的流转，屈指一弹便出现在了成歌的手中：“这一张山河符是以前的一位道门的老友送给我的，你要是遇到什么危险可以撕开这张符箓就可以瞬息即至。至于最远的距离嘛，方圆三千里之内都可以随心所至，并且除了封天境界的大能谁也拦不住的。”
成歌一听，震惊得有些合不拢嘴。这段时间虽然见识到了很多仙家得手段，但是这在瞬息之间便可移动三千里的手段还当真是让人有些惊骇莫名啊。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夫子，你把这么好的东西给我了你怎么办？这片秘营可算得上是杀机四伏啊，你要是稍不注意那可就”
夫子摇头道：“这张符箓对我确实没有什么作用，你看这方秘营这么大，你就算是给我十张这样的符箓也出不去啊。小子，这张符箓你省着点用，要是有那么一线机会出去的时候，它或许可以助力一臂之力帮你大忙。至于我，那是用不到喽。”
“小子，以后做事悠着点来，我可不能一直在你身边提醒你庇护你了。”夫子理了理身前的衣襟，然后走到那火炉的旁边伸手在炭火上绕了绕。
“哎，我说老头啊，你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怪怪的，跟交代遗言似的。莫非，真要出什么事儿吧？”成歌咂摸出了点味儿来了，忧心忡忡的看了成歌一眼。
“你这小屁孩儿天天在想啥呢？夫子我至少还当得上一个老当益壮吧。小子，这酒也喝完了，字也看完了，这也该散了吧。”夫子背对着成歌挥了挥手，并没有扭过身体来。
既然都下逐客令了，成歌也不好再待下去了，朝夫子知乎一声见夫子好像就沉浸在火炉的温暖中了也没搭理自己，自讨了个没趣就自顾自的转身朝门口走去。
走到门口，正欲要推门的时候，背后忽然传来了夫子的声音：“小子，我那天为你开修行之路的那段经文别忘了，时常拿出来温习一下。好了，我累了，你走吧。“
推开门，楼道里吹来的寒风透过成歌身体，透过这扇门吹进了屋子，吹起了放在桌子上的那张紫檀白宣，其上写的两句话清晰入眼。不对，或许是两个分别都空了一个字的半句话：羁鸟 旧林，池鱼 故渊。
这股寒风顺着打开着的窗子吹了出去，在出去的那一刹那吹皱了夫子放在桌上的那一杯斟而未饮的黄酒。
帮练武场印上第二行脚印的成歌，被这寒风一吹，紧了紧衣衫。
下雪天，真冷。
看的爽咧给个赏钱儿！
；。。。 ； ；
第六十三章 烤雪鸡
连续下了好几天的大雪，天地间都氤氲着一股清冷。在厚厚的积雪中，林间一股清泉汩汩的流淌，周围的古木成参天之势，在林环水绕之间难得的一方宁谧到了极点了乐土，加上周围白玉一样的积雪当真是一块难得的净地。
在林间有七八人围坐，中间是火红的篝火，其中有串好架着的泉水中的白鱼还有各种从林间捕来的灵兽珍禽都被褪毛清洗得干干净净摆在一旁洁净的青石板上等待烧烤。
其中一位少年正拿着一只烤得金黄的雪鸡，在火上不断地翻转，时不时还在其上撒上一些早已经调制好的作料。在一翻一转之间，诱人的香味足以把所有人肚子里的馋虫给勾出来。表皮不断有金黄色的油滴滑落掉在火焰中发出嗞的一声，然后那油滴中包含的浓浓的香味就在这一刻猛然的散发出来，真是让人沉醉在其中恨不得立刻把还没烤完的雪鸡拿过来大快朵颐。
终于，那少年把烤得金黄的雪鸡从火上拿了下来，放在自己的鼻子旁边深深的吸了几口气，一脸陶醉的样子，不知道把周围看着的少年引诱出了多少的口水。
“我说小猫儿，你这雪鸡到底考好了没有？你是不是想把口水滴到上面去让我们都吃不了啊？小心撑死你。”坐在正在烤雪鸡的家伙旁边的那个少年不耐烦的盯着那一脸陶醉的少年，出声已经带上了丝丝的怒意。
“我说老大，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不要叫我小猫！算了，给你，省得你忍不住了又拿我说事儿。”手里拿着烤鸡的少年撇撇嘴，很无奈的把手中已经变得金黄的芳香四溢的雪鸡递到老大的面前。
那个被叫做老大的少年冷冽的脸上闪过一丝笑意，一副阴谋得逞的样子。不过他接过烤鸡之后却没有立刻放入嘴中，而是在“小猫儿”愤懑的眼神中放到了旁边的一个少年的手中，并且说了一句：“你先吃吧，不够我让范狸再烤。”其关切回护之意溢于言表。
本来屈服于老大得淫威之下的范狸此刻倒是真的像是炸了毛的猫，面色涨得通红。不过似乎还是对于面前这个老大十分的敬重，没敢有什么出格的动作。但是范狸自然也不是那种打掉了牙就自己往肚子里咽的人，低下头微微地嘟囔道：“白池，白池，还真的只会白吃。”
白池听到这句话，面色微微一僵，看了一眼范狸手中的烤鸡歪了歪头：“卫大哥，这有人还是不太待见我，我看还是算了吧。”
卫烁拿眼睛剜了一眼嘴里还在碎碎念的范狸，对着白池说道：“你就吃吧，小猫儿只是新加了人不太习惯，过段时间适应适应就好了。”
看到卫烁这番拳拳心意，白池顿了一下把那只烤得金黄的雪鸡递到范狸的面前：“还是你先吃吧，烤了半天你也累了，我等大家都吃了再说吧。”范狸撇撇嘴：“得了，这当好人还是真是难啊。老大，这可是他不吃的啊，怪不得我。”狡黠地一笑，也不管手中的另外的一只烧鸡了，拧下一只鸡腿就嚼起来了。
在一旁的卫烁看到这，嘴角浮现出一丝微笑，看来这白池绝对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啊。对这人情世故和人心的把握虽不能说是炉火纯青，但是已经是远远的超出了这个年龄所能拥有的沉稳了。眼前的这个白池绝对不是这个简单的角色，单说在武试中把那成歌就给折腾的不轻，那四五个自己惹都不敢惹的家伙就因为这白池的一句话险些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不过无论这小子有多么的老到，只要是投奔了自己，那我卫烁就有这个信心让他对自己心服口服死心塌地。
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赶紧出声提醒道：“猫儿，你先别忙着吃啊。兄弟们几个都还在流着口水等着呢。”要说这**人的队伍里卫烁要说最欣赏的能力最出众的还是这范狸，一身隐匿的本事当真是没得说，有心计有城府有手段，在加上这一手烧烤的绝活儿那当真是让卫烁青眼相待。
一旁等着烧鸡的裴举牧在忽然岔了一嘴：“老大，你说这武试都结束了四五日了，怎么那些黑袍人还没有什么动静啊？咱们可不像那些已经通过试炼的家伙，这天天可是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啊，说不定哪天咱就见不着第二天的太阳了。”
卫烁冷哼一声：“你以为那些通过试炼的家伙他们的日子就好过了？我看指不定比我们的日子还难过呢。”
“咦，老大，还有这说道？给我们说说呗。”一旁的白池惊异的问道。
卫烁笑骂道：“别说你小子猜不出个道道儿来，你给大家解释解释。”
白池一指自己，疑惑的问道：“我？我还能知道。”
卫烁似笑非笑地盯着白池，过了半刻之后白池才不得不硬着头皮说道：“得了，我还是说吧。在老大面前可瞒不住任何的事儿，老大你已经明察秋毫了还要我来给大家解释，那我就给大家说道说道。”
“其实，说那些通过武试的家伙比我们日子还难过，原因有四。一、大家都想想，你说黑袍人废了这么多的心思把大家掳掠到这来，可能仅仅就为了让大伙儿在一起修行、读书然后再打一架之后就把大家放掉，这显然是傻子才会做的事情嘛。显然这些黑袍人肯定不是傻子，而且从目前他们所展现的实力来看绝对是有很大的布局。这二嘛，你们想想看，你说黑袍人行事如此诡秘，怎么可能把他们放出去泄露这个计划或者说这个布局呢？三、还有能通过武试的这些家伙肯定不是省油的灯，甚至心智比我们在座的各位强了不止一筹，我都能想到的东西他们不可能想不到。再者说他们都是优胜者算是被选出来的出色的种子，如果说黑袍人能有什么企图的话他们才是重头戏，这样一来每天都会有无形的压力和恐怖压在他们的心头，这样他们的日子就难过喽。”说到这白池一下子收住了话头，笑着看着面前这些意犹未尽的少年。
一直以来好奇心最重的裴举牧抓耳挠腮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看到白池正说到兴头上忽然止住了话头赶忙出声问道：“第四呢？还有第四呢？”
白池揉揉肚子，狡黠地道：“小弟说了半天，有些饿了怎么办？”
正拿着一只鸡腿大嚼的范狸一下子愣住了，感情你小子把雪鸡给我是在这等着我啊？这意思还是打算要回去？这决计是不能给的。范狸扭头看了一下周围兄弟那快要杀人的眼光，一个激灵还是认怂了，恨恨地拧下另外的一只鸡腿，递到白池的面前。心里默默地念叨着，以后也要注意话只能说一半，还有就是不要惹那些被吊起好奇心的人，因为那样你会死的很惨。
白池笑着接过那只鸡腿，在其上咬了一口，慢慢咀嚼然后吞咽下肚，着实把周围的少年馋出了一大口的口水。这才慢条斯理的说道：“这第四嘛，也是最可怕的一点，威胁就来源于我们这些没有通过的修者了。”
“我们这些没有通过的修者？”这一句话把正在认真听着的少年们给搞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们这些没有通过最终考核的修者？这还能有威胁了，要是有威胁我们部早就跟他们一样通过最终的考核了？这不完全是胡说嘛？
大家都在纳闷嚷嚷着不可能，只有拿着烧鸡的范狸和卫烁没有跟着附和。其中范狸更是有些悚然，仔细地咂摸着其中的味道，过了片刻看向白池的眼神骤然明亮然后又变得谨慎起来。
所有人的表现尽收卫烁和白池的眼中，白池这才不紧不慢的说道：“他们是通过了最后的考核而且相比较于我们来说最起码在大多数人看来他们比我们更有希望获得自由，但是你们别忘了人的嫉妒心可是十分可怕的。特别是像现在的这种情况，没有通过最后考核的人都会想凭什么你们能获得自由我们却要在这里提心吊胆的等死？那么最好的解决办法自然就是拉着你们一起死。再说了，没有通过最终试炼的那些人里面也还是有不少的归脉境界的高手，这一股力量一旦爆发出来，那将是不敢想象的强大。黑袍人不一定会杀那些通过最终考核的人，毕竟他们对黑袍人还有用，但是那些没有通过最终考核的人杀不杀那些通过考核的人那可就难说了。”
说到这，所有人倒抽了一口凉气，感情这看似是前程一片光明，实际上是暗藏杀机啊。这一番话下来，所有人对白池的眼神都变了，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斯斯文文的少年思维竟然是如此的缜密，以后要是得罪了他估计自己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在场的少年对这个问题或许都有过思考，也都能说出个一两条来，但是如此详尽缜密的分析实在是没人拿得出来。
在一旁一直听着的卫烁心里也是暗暗的震惊，这些东西是自己经过这几日反复的思考才得出结论。之所以让白池来回答这个问题，未必没有存心试探他的意思，但是这白池就这么不着烟火的轻描淡写的就说了出来，看来自己对着白池还是低估了，以后可是要提防着点。不过也好，通过这次露脸白池在自己这几人中也有了几分位置，不说全部融入自己至少是开了个好头。
看到大家都沉浸在这复杂的心机算计之中，场中的气氛有些冷冽，甚至比这雪天带来的冷意还要冷一些。卫烁连忙打了一个哈哈，把大家从这冰寒的氛围中拉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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