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限制级末日症候-第1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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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你们一定觉得我疯了,可在这一刻,我就是如此认为,这般坚信。我的身体,因为和真江的再次相遇,正在发生某种不可思议的变化。就在我这么想的时候,镜子里的脸在我惊讶的注视中慢慢地扭曲了。

    脸庞,五官,头发一切都仿佛被揉搓的橡皮泥一样被拉伸塑造。我睁大了眼睛,那张变幻的脸看不出是什么样子,但我能够肯定那一定不是自己的样子。渐渐地,头发变长了,下垂的刘海遮住眼睛,让它看起来像是一个女孩,又像是一位少女,或者是一个女人?无论怎么变都让我升起无比的熟悉感,它是我所熟识的某个女性。

    到底是谁?是真江?它还在变幻,有时像这个晚上梦见的末日世界的真江,有时像更早以前梦到的孤儿院的真江。它就这么在女孩和女人之间揉来揉去,原本脸庞和五官都不尽相同的两者,就在这份模糊中渐渐相似起来。开始让我觉得无论哪个都是同一个真江。

    镜子里的脸不是我的,而是另一个人的。这件怪异的事情,没有让我感到恐惧,只是让我不由得伸手想要去抚摸确认一下。当我的手指触碰到脸颊时,眼前一阵恍惚,回过神来时镜子里的诡异变化彻底消失了,就像是从未出现过。而镜子里的我,正用手掌覆盖在自己的脸颊上。

    还是那张绝症病人的脸。

    下一刻,我意识到,自己的双手没有撑在洗手池边。我正用自己的双脚稳稳地站在镜子前。

    我,站起来了!

    天哪,真是不可思议!

    我试着活动双腿,它还有些软,就像是刚刚跑完了马拉松,可是剩下的力量,却足以支持着我,让我不至于跌倒。

    虽然令人难以置信,但是身体那种灼烧的感觉也正变得无以复加。从那种强烈的情绪中挣脱出来的我觉得细胞快要干渴了,内脏都快要变成焦炭,尽管镜子里的自己根本没有显示出半点预兆,可我仍旧觉得自己下一刻就会融化。

    我在水龙头处用冷水敷脸,又灌了一肚子的水,这种灼烧的感觉才开始减弱。我不停喘气,身体十分痛苦,可是和重新站立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呢?说来也奇怪,这种比以往更强烈的灼烧痛苦并没有如往时那般让身体衰弱下去,反而让我觉得自己的状态正在好转。这也许多少有些错觉,但我此时的确精力充沛。

    此时距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我回到卧室翻开写满故事设定的日记本,参照安德医生为我准备的“人类补完计划”于剧本制作这一阶段的资料。也许是身体好转的缘故,也许是梦见真江的缘故,我发现自己对末日世界的故事原剧本的分析更加上心了。这并不是说我原本不关心这些故事和设定,只是当初因为心理和身体的缘故,只能被动得去研究,那种被强迫感令人身心俱疲,而如今在我身上出现了一种主观能动性,让我在研究中更加专注,从而更加了解这些看似简单荒谬的剧本中所隐藏的秘密。

    如前文所说,由作成的剧本为核心,利用某种超级计算机进行扩展,成为一个相对完善的虚拟世界。这是一个足以令人迷失其中的庞大工程。这个虚拟世界的针对性很强,唯一用户就是剧本作者本人,因为作为核心的剧本是一个对创作者本人而言能自圆其说并且带有强烈自我世界观的世界,因此,被通过药物和其它手段进行预置处理后的用户一旦进入这个世界,他所面对的就是一个以假乱真的世界。

    它并不是什么虚拟游戏,也不是单纯的心理治疗手段,而是为了改造使用者的人格。

    通过某种超级计算机所进行的世界构架拓展与其说基于剧本,不如说基于剧本作者的心理。也因此,“人类补完计划”虽然涉及人体微结构、生体病理和新型病毒,但并不归属于生化试验,而是心理试验,所有生化手段仅仅是作为辅助工具,完全符合这座病院的本质。

    作为第一阶段的剧本制作,更是完全体现了这一特质。

    安德医生十分朴实地将疗程过程的关键分为三个步骤——接入、活动和登出——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不过这三个步骤却并不单纯通过机械进行处理,而是以一种心理暗示的手法隐藏在剧本之中。

    这意味着剧本不再是单纯的故事情节和设定,同时也将作为控制疗程进度的手段。

    重要规则主要有以下几点:

    其一:这个世界要有一个终结,并且有明显趋向终结的不安定过程,这样能够保障用户在潜意识中抱有最低限度的“治疗进程”的概念,并由此保证用户心理于情节发展中的激烈性、活跃性和主动性,也可以作为“登出世界”的意识保险。这也意味着,选择末日世界并非是我自己单纯的愿望,在很大程度上,是一种剧本需求。

    其二:用户的角色设定必须参考当前用户心理状态和人格特质,并评估此角色设定的三观、心理和人格和当前用户融合后所造成的影响,以保证用户得到心理和人格层面上的“补完”。

    其三:登场的重要角色最好以用户认识或自觉认识的现实人物为模板,但必须通过大量修饰,让用户似是而非的模糊感。必须将这些角色合理分配在正面和反面两方之中,并结合用户记忆来设定出现阶段,通过角色登场和情节过渡来重点控制治疗流程,评估阶段性治疗结果。当然,这种角色设定也有那种不知名的超级计算机在虚拟过程中的性能需求。

    其四:尽量避免涉及血缘关系。

    其五:必须要求明显的登出暗示,例如故事中系色所提到的“二周目”。

    除了这几点之外,剧本中任何看似无关紧要的设定,亦或荒诞无聊的情节,或多或少都具备辅助性质的心理暗示,或是保障用户的安全,或是催化用户的改变,或是协助超级计算机进行虚拟世界的运转,亦或是用来设置某些不为人知的应急保险和机关。

    我甚至可以相信,剧本中的每一个细节都不是无的放矢,由安德医生经手后,这个剧本中所隐藏的东西完全超出我当前的理解水平。这些明面或隐藏的极为苛刻的剧本作成要求,才是“人类补完计划”能够进行的基础,通过它们,安德医生也才能对治疗过程进行一定程度上的控制。同时也是我之所以还活着,没有在治疗中死亡或崩溃的原因。

    而我如今的工作,就是在“治疗”前,针对自己当前的情况对剧本进行修改,以符合自己当前的人格、记忆和心理状态。之后,此脚本交由安德医生评估、审核并以他的专业性角度和超级计算机的性能角度进行再构成,才是最终能够使用的“剧本”。

    我反刍这些资料,猜测安德医生从他的角度可能做出的评估,并从中挖掘更多的可能性。我有一个荒诞的想法,或者毋宁说是希冀——是否能够通过剧本作成来复苏死者的人格呢?是否能够通过这种治疗过程,将某些人格以我这个躯壳为媒介带入现实中呢?如今在我身体上所发生的一系列怪异,是否正是虚幻侵入现实的一种可能性?

    也许,我能够补完咲夜、八景和玛索这三个女孩身上所缺失的某种东西。

    也许,我能够找到潜藏于我体内的江,失踪的系色和桃乐丝。

    也许,我能够复苏已经死亡亦或并不真实存在的她们。

    也许,我不会再如以前的高川那样“消失”。

    是的,一定是这样!一切的可能性就隐藏在剧本作成中,就隐藏在“人类补完计划”中。手头的资料中还有许多我所无法理解的专有名词,这些无法理解的东西也许在剧本作成阶段并不重要,但很可能就是那些可能性中某个关键的螺丝。

    我需要更多资料,不过,我想安德医生不会告诉我更多东西了。

    我不禁怀念起达拉斯那个家伙了,他如今在做什么呢?

    我一边思虑,一边开始尝试撰写新的故事剧本,渐渐的,我开始有一种回到过去的感觉,仿佛我仍旧在那即将末日的世界里,在日记本里写下自己的冒险,幻想着总有一天会将它出版,被脱离末日的人们当成童话,而真江就站在我的身后,随着笔端的游走默默阅读着我和她的故事。

    是的,我似乎感觉到真江就站在我的身后。我不敢回头看上一眼,生怕那个身影会在一刹那变成泡影。至少在这个时候,就这么让我认为她就站在我的身后吧。

    这是如此令人怀念的气氛,空气中充满了令人沉湎的因子。

    当阳光穿透窗帘来到书桌上时,我这才从稿纸堆中回过神来,那熟悉的感觉从背后消失了,一种怅然若失的心情自我心底升起,它告诉我,我的幻想结束了。我扫视着一份份稿纸,上边写满了字,我却不知道到底写了些什么,也不想去追究。好半晌,我依循着一种空洞的思绪,从最上边的一张稿纸开始,一张张将它们撕碎,扔进铝制垃圾桶里,用打火机点燃了烧成灰,然后收拾好原剧本和资料。

    今天安德医生还有一次关于剧本制作的指导,我也需要进行例行的身体检查。安德医生那里没什么好说的,我并不指望能从他口中得到关于“剧本的心理暗示”的更多消息,因为照他的说法,那不是我的事儿。至于身体检查,我却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我已经可以站起来了。为此,我刻意重新坐上轮椅,不过我并不觉得这样能瞒骗多久。

    吃早餐之前,我来到隔壁的房间。

    和往常一样,房间的门是关着的,但实际上没有反锁,只要扭动门把手就能打开。这个世界的咲夜、八景和玛索三个女孩就住在这里。自从旧宿舍被末日症候群病患摧毁之后,我们搬进了这座临时征调的普通员工宿舍。原宿舍的病人大部分在暴动后不是被安保人员当场击毙,就是被带走后再无声讯,活着入住新宿舍的寥寥无几,到处显得空荡荡的。如今整一层的房间只有我和三个女孩居住。

    抓住门把手,我觉得自己好像有一个世纪没来看望这三个女孩了。因为身体和精神的状态越来越差,从上周开始,我就再没踏足这个房间。

    我推开门,三个女孩和印象中一样,聚在厅里,安静地围坐在一张圆桌旁。桌子上堆满了纸牌,就是她们以前在旧宿舍玩的那种。每次看到都觉得是一个奇迹,原来的那些纸牌已经在火灾中变成灰烬,如今她们却凭借记忆重新做了一副。当然,我无法保证和原来的一模一样,但我下意识觉得是一样的。她们每天都在做这件事,虽然制作的速度不快,可是到今天为止,我感觉到这些纸牌就要做完了。

    说实在的,我无法理解为什么她们对这些诡异的纸牌那么执着,但是,她们执着要做的事情马上就能完成了,还是让我为她们感到高兴,并觉得这件事的完成将带来某些变化。

    我记起自己的衣服口袋里同样有一张纸牌,看样式和三个女孩的纸牌是一套。那是过去从某个亡故女孩的坟墓里找到的东西,我不知道那个女孩和这三个女孩到底有什么关系,很明显,那个女孩不是桃乐丝,不过这并不妨碍我将这张纸牌交给这三个女孩。

    当我将纸牌放到桌面上时,三个女孩并没有因此稍微停顿自己的动作,她们视若无睹,继续做自己的事儿,反而是房门被外面的人敲响了。

    出于某种直觉,我敏锐地感觉到,外面的人并不是病院的工作人员,甚至这种直觉告诉我,外面的人并不是来找这三个女孩。

    我没有多加犹豫就将门打开了,外面那个戴鸭舌帽的男人并没有让我感到惊讶。

    “嘿,伙计,好久不见了。”他俏皮地眨眨眼睛,说:“为什么我觉得你一点都不惊讶?”

    是达拉斯,这还真巧。

    !#

291 不完全燃烧(四)() 
291不完全燃烧(四)

    达拉斯用手指顶了一下鸭舌帽的帽檐,视线撇向房间里头。(,观看本书最新更新)

    “看起来你最近过得不错。”我没有直面回答,让开身体让他进来。

    “并非如此。”达拉斯在我关门后摘下帽子,轻松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之前你住的宿舍不是有病人暴动吗?实际上,并不只你那儿一处,我差点就没命了。”

    我有些惊讶,那次暴动事后并没有太多的消息流传出来,而且那阵子我被病痛折腾得精疲力尽,根本就没注意这些事情。

    “他们没放火吗?”我问道。

    “嗯,就这点来说,你这边比其他人都倒霉。”达拉斯一边说着,一边找了张椅子坐下。天气还挺冷,他扯了一下围脖,四处张望着似乎在找通风口。

    “那些暴动的人是末日症候群患者,听说过吗?”我试探道。

    “当然,关于这个我知道的很多。”达拉斯没有丝毫掩饰就承认了,然后严肃地对我说:“你也知道,我对黑客手段有些了解,最近一直通过这里的局域网查找关于系色的资料。实际上,你搬到这个地方,我也是从网络里得知的。这些都是小事,重要的是,我意外地在一位高管的电脑里发现了一些东西。”

    达拉斯从怀里掏出一份档案袋,慎重地当着我的面打开。里面是一叠照片,单从画面上看不出是什么时候拍下的,不过达拉斯告诉我,它们保存在电脑中时,数据存档日期是1997年。我仔细观察照片,大致可以辨认出,其内容是从不同角度拍摄的某个试验场景。身穿白大褂的研究人员聚集在仪器前,但是拍摄的焦点却不是人,而是那些仪器。这些仪器外表看起来很简单,光从照片上也无法理解其用途,但它们都具备一种超前科技的气质。

    我并没有从照片中找到明显的实验对象,从研究人员舒展的动作和气氛来看,气氛并不紧张,看上去只是诸多试验中的一例,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不过从照片的拍摄角度和清晰度来看,却让我觉得当时的拍摄并非光明正大。

    “是那个高管偷拍的?他是当时的研究人员之一?”我理所当然会这么想。

    “暂时还不能确定,不过那名高管在晋升前是个临床医生。”达拉斯没有给予肯定的回答。

    “临床?负责那个方面?”

    “资料里说是儿科。”达拉斯说:“不过,这家病院里的孩子似乎并不多,我想他的工作一定很轻松,所以到了这个年纪才得升职,他都已经快要六十岁了。”

    “这些照片和系色有什么关系?”我尝试猜测一下,“这是对系色进行的人体试验场景?”

    达拉斯盯着我好一会,意外地说:“你的表情可真冷漠,你真的想救那个女孩吗?”没有等我的回答,他拨动这些照片,从中挑出一张递到我跟前,“仔细看这里。”他指住照片中被研究人员的身体遮挡了一部分的半透明筒状机构,因为那些研究员没有一个的关注这个东西,所以一开始我以为那并不是重要机构。

    “一开始我也忽略了,幸好我在放大照片的时候没有错过它。”达拉斯说。

    “这可不好看。你没有洗好的放大照片吗?”我双手捏住照片的两角,凑在窗帘边的阳光下仔细分辨,达拉斯要我看的显然不是仪器,而是仪器中的东西。不过因为拍摄角度、聚焦和明暗的关系,虽然能看出直筒状仪器中有什么东西,但却模糊得如一团半透明阴影。

    “我找到这张照片时,已经没时间了。”达拉斯摇摇头,“那是个女孩。”

    大概是之前听到达拉斯的话,便已经有所预感的缘故,所以我一下子明白了他这句话的意思。

    “里面的是系色?”我觉得自己应该吃惊的,可实际上,此时的我完全没有那种情绪,只是还有些迟疑,“你怎么知道是她?你以前并没有见过她。”我记得达拉斯说起自己潜伏在这座病院的缘由时提起过,他是莫名接到了系色的邮件,才一时心血来潮,良心发现,混进来的。

    “我觉得是她。”达拉斯这么回答,显然他并没有足够的证据。

    “这个实验室是在山丘上的那座黑塔里?”我问。

    “这个”达拉斯也面现犹豫,最终直言道:“我在那个高管的计算机里只找到了这些图片。”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只保存这些照片。(,观看本书最新更新)”我说,“拍摄者显然有所图谋,如果他就是当事人,这些东西要不就全部删除,要不就应该有更多。你确信,这些照片真是他的东西?那台计算机没有其他人用过吗?”

    “不,这点我无法保证。”达拉斯有些丧气,不过大概是自己也曾经思考过同样的问题,所以很快就摆正了情绪,“不过,至少我们知道,系色很可能在一年前还活着,就在那座塔里进行人体试验!”

    “在这种情况下,你觉得一年后的现在,她还活着的几率有多大?”我反问道。

    达拉斯沉默下来。

    “他们告诉我,系色已经出院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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