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限制级末日症候-第13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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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身体是僵硬的,我呆在水中,就仿佛有一层隔膜,包裹着我,将我和可以感知到的身体隔绝开来。我觉得自己就如同一个苍白而又孤独的灵魂,仅仅是漂浮在水中。什么也做不了。

    于是,我想上浮。

    当我有了这样强烈的情绪时,我便开始上浮。

    没有任何阻力,只是,越是上浮,那种平静祥和的氛围就越是离我远去,越是上浮,我就越觉得寒冷,而水面折射下来的光线也越是暗淡。这有点不合乎常理,但我却没有任何惊异。从这里开始。越是靠近水面,这片水域就越是深沉,阴暗。渐渐有一种恐怖,在什么都没有的水中滋生,连那些折射下来的,随波晃荡的光线,也变成了妖魔乱舞般,让人恨不得重新潜入水中。

    我突然觉得这水中不应该是这样子的,我突然对水中有了印象,仿佛应该是越往水的深处,才越是藏匿着让人恐惧的东西。

    我明明是在上浮。可这愈加浓郁的阴森、诡异和恐怖,反而让人觉得自己是在下沉。

    那么。我究竟是在上浮,还是在下沉?是在挣扎着离开。还是在挣扎中沉沦?

    我愈发弄不明白,可憋在我胸口的那口气,却让我哪怕是在思考,在怀疑,也从未放弃过上浮,哪怕是一头扎入那可憎可怕的环境中。我开始感到一种使命感在滋生,我觉得自己突然明白,为什么自己无法就那样沉溺在水中,而不管水面如何变化,不管那是真的水面,亦或者是倒悬的深渊,自己是在上浮还是在下沉,自己都要运动起来,朝着自己认为向上的地方游去。

    因为,我还能挣扎,还没有放弃,还有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不,更大的原因是,我仍旧可以感觉到自我,我还没有死去。

    黑暗瞬间降临,水中变得冰冷,仿佛要冻结我的思维,而在这冰冷中,我更清晰地感受到了身体的坚硬。此时的我就如同一个漂浮的灵魂,却被一根根丝线刺穿,带起,连接到那僵硬的身躯上。

    这冰冷黑暗的世界,是多么恐怖呀,那僵硬的身躯,以及此时被刺穿般的痛苦灵魂,又是何等让人恨不得转头就再次潜入之前那温暖的水中。

    可是,一个巨大的,坚硬的意志,促使着我拉扯着刺穿灵魂,连接身体的丝线,在那无比的恐怖和痛苦中,一点点向上爬。水在失去浮力,可我却在痛苦中汲取到了力量,越是向上爬,越是痛苦,这股力量就越是强韧。

    我无法呼吸,我觉得自己就像是快要死去。我宛如掉落地狱,无数看不见的鬼怪围绕在身边,用各式各样的刑具折磨着我,可是,当我憋住这口气,顶着这种痛苦,拉扯着自己的灵魂和身体时,这一切阻拦我的东西,都变得如同玻璃一样的脆弱。

    我砸碎它们,打烂它们,沉默地咆哮,叫喊着自己的名字——高川!

    我的一只手伸出水面,我觉得就像是自己的灵魂的手,穿进了身躯皮囊的手臂中。我的另一只手也穿了进去,我就如同穿上衣服般,将自己的灵魂塞入身体中。刺穿灵魂,维系在灵魂和身体之间的,那无法看到却让人痛苦地可以感觉到的丝线,以飞快的速度,将这个灵魂和身体缝合起来。

    紧紧地缝合起来。

    我喊出声音。

    我听到了自己喊出的声音。

    那不再是沉默的怒吼,而是虚弱却坚定的叫喊。

    我的声带在震动,我的手指在震动,我的身体在抽搐,我的心脏在跳跃,我的血液在奔流。我感到虚弱和寒冷,但是,虚弱和寒冷都在我试图起身的时候,如同潮水般退去。

    我猛然睁开眼睛,刺眼的光芒遍洒在房间中。头顶的无影灯,弥漫在四周的消毒水味道,白色的无菌薄膜一圈圈延伸,机械的滴滴声响起。无数的波形图在屏幕上跳动。这些看到的,闻到的,听到的。全都在我的脑海中勾勒出一个清晰的认知——自己正处于类似于手术室之类的房间中。

    其实,对我来说。这并非是一个多么新鲜的场景。因为,我就是一个病人。

    是的,在很多时候,只有这样的场景,才能让我以最清晰,最强烈的感触,认知到自己是一个病人的事实。

    这样的场景,让我第一时间在脑海中浮现了阮黎医生的身影。

    “妈妈?”我有些疑惑。我一瞬间就想起了,自己上一次拥有意识的时候所正在发生的事情。

    异化右江对我进行了意识行走,那是一次让人无法抵挡,也是最让我印象深刻的,让我觉得最贴合“意识行走”这个词汇概念的攻击。在意识的世界里,夸克化作一团黑烟将我卷走,之后便是那深邃的,恶劣的,让人感到痛苦的水中梦境。

    梦,自然都是有缘由的。梦。在我的认知中,是个体已知信息的无序拼合,它本身的内容也许是无稽的。但是拼合成它的那些信心却是实实在在的。

    我当然不会无缘无故就做那样的梦,在我的身上,肯定有什么事情发生了,然后那些信息无序拼合起来,就变成了那可怕的噩梦。

    但是,我无法从梦中的回忆,去了解自己在昏迷之前所发生的事情。甚至于,无法让我明白,自己身处的。所要面对的,又是怎样一种状况。

    我对阮黎医生有着强烈的渴求。因为。我们已经分开有一段时间,而之前对月神的战役。却将近摧毁了整个半岛。半岛上正在发生的异状,让我对阮黎医生的处境感到担忧,也让我对半岛外所发生的一切感到忧虑。而阮黎医生,似乎是唯一可以告诉我这些情况的人。

    也只有阮黎医生,是我察觉到自己所在之处是一个手术室般的室内时,第一时间会想起的人。

    我移动了一下身体。我已经从手术台上坐起,没有理会扎在身上的针管,在下意识叫唤了阮黎医生后,便默默地梳理着眼前的状况。

    我的身体是*的,虽然看起来像是重病号一样,到处都是手术后留下的痕迹,但除了血管被扎入针头之外,没有留下半点伤痕。我也感觉不到大病刚愈的虚弱,之前是有强烈的虚弱感,但大概是四级魔纹使者的身体强度发挥了作用,几个呼吸后,自我感觉就已经达到了完好的状态。在和异化右江的战斗中,我超越自身负荷的战斗方式,让我内外都留下了沉重的伤势,但我现在觉得,只要拔开针头,自己就能再一次投入到那种高强度的战斗中。

    在我准备拔掉身上的针管前,有人走进来,掀开白色的无菌帘,正是身穿白大褂,脸上带着一丝疲倦之色的阮黎医生。她的表情仍旧一如既往的平静,但是眼皮浮肿,有一层灰黑的色泽,显然已经忙碌了很长的时间,投入巨大的精力却没有得到合适的休息。即便如此,我仍旧可以确定,她的情绪十分稳定,仿佛对她而言,让她如此操劳的一切,并非是一种致命的催促,而仅仅是机械般就能完成的活儿。

    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这种紧凑却不忙乱的稳定,让我的心绪跳动也渐渐恢复到平稳中。

    我们相顾无言,沉默了几秒,阮黎医生才对我说:“看来你的恢复比我预期的还好。”

    “妈妈,这到底是”我无法描述自己的想法,因为,实在有太多的问题,这些问题一环扣一环,仿佛都是如此重要,因此显得分外的繁杂,让人理不清该从何处开始问起。例如:这里是不是在半岛,如果是在半岛,这个手术室或实验室,又是如何在那剧烈的,几乎将半岛夷为平地的战斗中幸存下来的。还有半岛上的战况,以及半岛外的局势。

    半岛上是危险的,前有月神,后有异化右江,激战正酣,而我的退败,也意味着铆钉所期望的“五分钟”说不定就成了泡影,至少,如果可以做到,起到关键作用的那一个,肯定不会是我。尽管我对自己没能完成承诺有一份愧疚,但因为自己已经竭尽全力,所以也没有什么后悔的。我在投入战斗前,就假设过各方神秘组织还有多手准备,我的参与只不过是加了一道保险,而我的退出,也许在铆钉等人看来,也并非是致命的。

    但是,在半岛之外,也并非就安然无恙。四天院伽椰子的四十亿黑水,以及爱德华神父透露的不知真假的信息,都让我对外界情况的假设,不得不从悲观的方向出发。我十分担心呆在咲夜和八景,我无法拯救的人已经太多了,玛索的问题也已经有了结果,可唯独咲夜和八景,只是两个普通的女孩,在这个中继器世界的末日中,她们又能如何自处自保呢?虽然说,我在进入半岛之前,和约翰牛达成过一些协议,以确保咲夜和八景可以得到帮助,但是,在四天院伽椰子那样的怪物面前,普通的神秘专家又能做到怎样的地步呢?

    我期待阮黎医生可以解答,但是,我又不得不接受这么一个事实——阮黎医生并非是万能的,无论是我还是她,都仍旧身处半岛之中,没有渠道了解外面的情况。

    “你什么都不记得了?”阮黎医生看着我说。

    我摇摇头。

    “前一阵,你突然就抛下我,自顾自话地跑了出去,回来的时候就是一身伤。”阮黎医生平静地说:“不过,这并不是重点。重点在于,之前给你注射的特效药,让你的病情有了新的反复。”

    我用力按了按太阳穴,很难将她现在所说的事情,和自己所想要知道的事情连接起来。不过,谈论到病情,让我再一次意识到,自己就是一个病人,无论是在我自己的眼中,还是阮黎医生的眼中。而对阮黎医生来说,她所说的话其实是很有条理的,我的难以理解,仅仅是因为我的认知和逻辑,欠缺了一大块,而那一大块,才是阮黎医生说这些话的基础。(。)

1485 窗台() 
我回忆着自己所遭遇的一切。

    我在狙击异化右江的战斗中,在意识行走中败下阵来。再次醒来的时候,就已经身处手术室里。

    再次见到阮黎医生的时候,她给我的印象,和我与之分离后所感觉到的,以及之后半岛变化所带给我的想象,都隐隐有所不同。

    我觉得自己可以找出这种不同,将其背后的原因梳理出来。

    “我发病了吗?”我将一切的梳理,重新从“病情”的角度出发,用阮黎医生最常见的逻辑,去想象在她的视角中,我此时此状的意义。我的所有想法和对阮黎医生的印象,都基于我亲身经历过的,所看到的,所接触过的信息,但是,这些信息在阮黎医生眼中,却大概是有许多错漏的,是一种幻觉。

    无论我是否承认那是否为幻觉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阮黎医生可以看到什么,她接触了什么,以及她对自身所能看到的,经历的,接触过和感受到的,是基于怎样一种逻辑思维方式进行整合。

    从很早之前,我就已经知晓,阮黎医生眼中的世界,和我眼中的世界,是完全不一样的。

    也许,在某些情况下,我们都看到了同样的现象,但是,对这些现象的理解却有着明显的泾渭之分。

    “是的,发病了。”阮黎医生这么说着,似乎也有点儿头疼,“这不是你的错,我低估了白色克劳迪娅的影响,乐园的药性虽然一度产生效果,却进一步刺激了你的精神和身体,让病情产生了新的变化。”

    “也就是说?”我顺着她的话问到。

    “也就是说,你的病情没有恶化。但却和之前有些不一样。而我这里暂时找不到解决的办法。”阮黎医生严肃地回答到。

    我沉默了几秒,设想了一下,阮黎医生会说出这般话的前提。

    显然。我之前所遭遇的一切,或许有很大一部分。在阮黎医生的眼中,是不存在的,是一种病态严重的幻觉,是在幻觉中的过激反应。

    我不清楚,半岛上正在发生的一切,有多少对于阮黎医生来说,是“不存在”的。因为,在我的亲身体验中。那一切都是正在发生的“事实”,而并非是病情所导致的“幻觉”。

    “我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我说。

    阮黎医生平静地点点头,回答到:“我知道你会如此,我早就已经习惯了,无法区分幻觉和现实,本来就是最常见的病况。这次病情因为新药的效果而产生变化,你要有所准备,阿川。”一边说着,她一边拉开侧旁的抽屉,将一袭病人服递过来。

    我拔下身上的针管。穿戴整齐,便随同她离开这间手术室。如我所想那般,手术室是在地下。我们沿着向上的旋梯走了十米,就彻底脱离了那种被高科技器材包围的氛围,进入一栋装修平凡,没什么亮点的小屋中。从屋内的窗户眺望外边,我看不到任何风景,有的只是被深夜包围的黑暗,这黑暗是如此浓郁,让我看不到任何事物的轮廓,就仿佛整个世界。就只剩下我们所在的这栋小屋。

    “你看到什么?”阮黎医生的声音在背后响起,突然得让我觉得自己受到了惊吓。就仿佛是我从来都没有觉察到她的靠近,也在看向外面的一刻。忘记了她就在这里。我不知道具体是怎么一回事,但是我的心脏跳动却是惊悸的。

    她的声音,就像是幽灵,可是,身为神秘专家,我已经很久不为幽灵鬼怪什么的感到惊讶了。

    我对自己此时的过分敏感也有点儿吃惊。

    我十分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背脊上生出一股凉气。

    “什么都没看到,外面就是一团漆黑。”我不由得照实说到。

    我借助屋内的光线,看向玻璃上的倒影,阮黎医生的声音就在耳畔,但玻璃上倒影着屋内器物的轮廓,却没有一丝人形的影子。我用力转过头去,却看到阮黎医生的确就站在近侧,而她身后有一面更衣镜,镜子里也照映出她实实在在的身影,然而,在我的心头仍旧有一种荒诞诡秘的情感浮现——镜子里有阮黎医生,却没有我。

    我似乎恍惚了一阵。我觉得自己霎时间就又清醒过来,自己不知何时,已经离开窗边,偏离了镜子。只看到阮黎医生反而站在我原先所在的窗台前,凝视着外面的景色,那神情让我觉得,外边是存在什么东西的——然而,我从这里瞧出,那外面也仍旧是一无所有的漆黑。

    我听到她说:“阿川,你还记得我们分开前,经历过什么吗?”

    当然记得,我们遭遇了四天院伽椰子,目睹了她的四十亿黑水环伺半岛的景状。四十亿人的牺牲,让阮黎医生感到愤怒,感到绝望,巨大而复杂的情绪,让末日的来临更加清晰,也激活了她更坚定的意志,要通过一系列对“乐园”的进一步实验去寻找复仇的方法。之后,我们分别,她的去向不明,而就在她离去之后,整个半岛在接踵而来的激战中,几乎被彻底夷为平地。仅仅从那荒凉的惨状来说,倘若实验室不安置在地下,我不觉得普通人有生还的机会。

    尽管在我的心中,坚定地相信阮黎医生不会被这可怕的战斗波及而身亡,但也无法想象,她该如何在这样残酷的环境中保证自己的生存和实验。

    然而,她此时此刻就在眼前,只有这一点,我不认为是幻觉。哪怕就在刚刚,我又经历了一次诡秘的体验。

    假如在这个屋子里的我是存在的,在和我交谈的阮黎医生也是存在的,那么,我所有看到的和感觉到的“不存在”,就只可能是一种幻觉。

    我的心脏一度急剧跳动,但又复归平静,只是。弥漫在这个屋子里,悄悄渗透到我和她的对话中的那一股诡异的味道,却无论如何都挥之不去。

    “巨量的黑水包围了整个半岛。一个叫做四天院伽椰子的女人就像是鬼怪一样。”我简单回答了阮黎医生的问题。

    “在当时的你眼中,是如何看待当时的我的?”阮黎医生侧过脸看来。她的问题,她的眼神,那被灯光照亮的半张脸,以及看不到的另外半张脸,结合起来只让我愈发感到喉咙发紧。

    “你很愤怒,你宣誓要击败那个女人,要用乐园破解黑水。”我觉得自己的声音有点儿吃力,但这本来并不是什么难以回答的问题。

    阮黎医生顿了顿。对我说:“你的病发征兆,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但是,当时我并没有觉察到。”

    “什么?”我隐隐有所预感,仿佛知晓阮黎医生的意思。

    “黑水,女人,我们所看到的东西是一致的,但是,你的感受”阮黎医生说到这里,似乎在考虑着。如何才能把解释说得简单一些:“你所看到的,所感受到的,和真实的情况有一点儿偏差。这个偏差没有造成你的理解错误。却是之后一系列错误的基础。”

    “错误?”她越是这么说,我就越是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在什么地方,发生了错误的,亦或者说,从哪里开始,看到的就是幻觉——因为,从阮黎医生的视野角度而言的“幻觉”,对我来说。却是切实发生的事情。

    “也许说是错误,也不太正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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