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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仁望着紧闭的大门撇了撇嘴：“搞什么，神神秘秘的……”

“有没有搞错！赵胖子他疯了吗？”

几分钟后，有些打盹的高仁被王暄从办公室里传出的怒吼声惊醒，接着又听到了茶杯摔碎的声音。

“我现在就去找他，他这么干下去公司迟早玩完！”正当广告部员工们面面相觑的时候，王暄已经满脸怒容的从办公室里冲了出来，身后是拉着他左臂的徐徐。

“没用了！已经完了！”徐徐拉了几下王暄见不到效果，干脆把手一甩，声音也比平常高了八度，神情既怒又悲；“工商质检下午就来，赵金梁他恐怕……”

“嘿！”王暄重重的挥拳砸向了一旁高仁的桌子，但心头的愤怒似乎仍旧没有得到发泄。

见到自己的部下都睁大双眼不解的看着自己，王暄清了清嗓子，有气无力的说：“哎……我们部门才刚刚成立，恐怕……大家把手里的活都停了吧，过不了几天，我们恐怕就要自谋生路了！”

此言一出，办公室里立刻群情激昂，吵闹声质问声不绝于耳。

看到这一幕徐徐显然有些不高兴，她冷哼一声快步朝大门外走去，而之前一直云山雾罩的高仁见王暄面无表情，只好向徐徐追去，想从她那里了解到这一切的前因后果。

“徐总监！徐总监，到底怎么回事？”高仁大踏步的追上徐徐，一把按住了她的肩膀。

一贯以女强人形象出现的徐徐回过头来，眼睛里闪着晶莹的泪花，忽然一头靠在高仁肩上，呜呜咽咽的抽泣起来。

这个举动让高仁有些手足无措，两只手半举在空中，不知道该放哪里才好。

两三分钟后，徐徐直起身来，接过高仁递来的面纸擦了擦眼角，叹道：“既然都闹得满城风雨了，我就跟你说了吧。你还记得那天参观时在实验区的情形么？”

　　第十二章　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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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仁清楚地记得参观厂区那天，当他在实验区里看到那标有骷髅的药品后，徐徐曾经面有异色。事实上他就算想忘也忘不了那一幕，因为所有的画面此时都还储存在脑域电脑的硬盘之中。

“那是MDB，国家明令禁止的食品添加剂。”高仁点头后，徐徐为他揭开了谜底。

“MDB？”这个有些歧义的名字让高仁直想发笑，可是见到徐徐那一本正经的样子，他只好将笑声变成惊讶的大叫。（注：药物名称纯属杜撰，勿深究）

“不错，这东西具体的正式名称我也记不清，但是我只知道，我们原先的产品里面，都含有少量的这种东西。”

“哦？这又意味着什么呢？”

“哎……MDB是一种争议性很大的添加剂，一方面，它在抗衰老、调节免疫方面确有奇效，另一方面，它的毒副作用也很明显，那就是……抑制性腺的活动。”

“我靠，该不会让人不孕不育吧？”听到这个结果，高仁显得有些激动，自从毒牛奶事件以来，他越发的厌恶那些往食品里乱加东西的厂商。

徐徐无奈的一笑，摇头道：“去年我来到公司后了解到了这些情况，我就建议赵经理将MDB从产品配方里删除掉，可是他却辩解说我们的产品都是针对中老年群体，MDB造成的方面的毒副作用是不太容易被人发现的。他还煞有介事的跟我说，脑金钻之所以有效果，其实全靠MDB这东西撑着……”

“确实，老头老太太们那方面出了问题，恐怕首先还是会从自己身上找原因……”高仁会意的思考着，随即又说，“不过上次发布会那个记者提的问题恐怕也不是空穴来风，估计还是有人意识到了这个副作用吧？”

徐徐点头称是：“不错，网上的投诉的确不少，但最终都被我们妥善的处理掉了。可是今天我们接到了一个报告，那绝对是任谁也无法处理的！”

原来，就在当天上午，徐徐接到了从省质监局打来的电话。电话中说沿海的粤西省大批青少年服用脑金钻产品绝顶套装后，竟然出现了第二性征发育错乱的现象！在服药仅仅两三周后，处在发育期的少女们，有的长出了浓密的胡须和腿毛，有的竟然连例假都不来了；正在变声的男孩们，一个个都变得阴阳怪气，有几个竟然还长出了微凸的胸部！

接到这电话后的徐徐风风火火的跑到赵金梁办公室兴师问罪，因为她在提议开发针对青少年的产品的时候曾经强调过，MDB作用不明，不能再加入新产品，当时赵金梁也拍着胸脯保证过，可是从质监局电话所说的情形看来，MDB在绝顶套装中说不定还不减反增了！

听到徐徐报告后的赵金梁惊慌失措，接连打了好几个电话去求助于与他相熟的那几位市领导。可是市领导们似乎早就听到风声，全都推脱说此事棘手，事实上他们确实也无可奈何，省工商质检联合调查组下午就会开到脑金钻厂区来，区区地级市的领导自然有心无力。

如梦方醒的赵金梁只是命令徐徐通知各部门停工后便闭门谢客，似乎是无法接受这个即将到来的大劫。

听完徐徐的讲述，高仁一方面庆幸自己全家都没有来得及食用那盒脑金钻产品，一方面也对赵金梁的无良做法激愤难当。

正当他和徐徐二人无言以对时，高仁忽然像见鬼一般的倒吸了一口凉气，惊道：“糟糕！我是绝顶套装的代言人啊，产品出了问题我会不会一起遭殃啊？”

“你也不必担心，一切还要等下午上面的人查过后再说。嗨！希望脑金钻这个品牌还能保得住……”徐徐说完后表明自己还要去通知其他部门的负责人，便和高仁匆匆道别。

心生疑虑的高仁回到办公室查询了与代言相关的法规，最后在食品安全法里找到一条模棱两可的条例，大致意思是个人在虚假广告中推荐产品使消费者合法权益受侵害，需要与厂家负连带责任。

“完了，该不会被判刑吧？”高仁似乎有些绝望了。

时间很快到了下午，两点钟不到，四辆商务轿车依次开进了脑金钻公司园区，在办公大楼面前停了下来。已经停下手头工作的脑金钻员工们纷纷注视着这帮从省城下来的调查人员，心里都在为自己的前路担心。

“各位领导辛苦了，呵呵，辛苦辛苦……”办公大楼门口，身着正装的赵金梁挺着硕大的啤酒肚站在那里，见到商务车上身着制服的队员们下来后，连忙满脸堆笑的走上去，握住了一个中年男子的手。

“那位才是领导！”被赵金梁握住的男人有些尴尬的指了指身后一位身材高大的年轻人。

“不用客气了，我是这次联合调查组的组长庞智，咱们尽快开展工作吧！”年轻人大概三十出头，平静的脸上全是凝神的严肃。

赵金梁依旧是呵呵赔笑，在邀请调查组先喝茶休息被拒后，他只好按照庞智的要求，带领他们径直前往生产车间。

干练的庞智命令组员们兵分几路，分别进行了采样、拍照、寻访等工作，而整个过程中赵金梁都非常的配合，以至于让跟随调查的徐徐等人都觉得有些不对劲。

经过了大半下午的细致调查，庞智率领风风火火的组员们驾车离开了公司园区，并说要等样品分析结果出来后再进行下一步的工作。

打发走瘟神的赵金梁已是满头大汗，正准备回办公室休息，转身却遇到了高仁。

“赵经理，我想知道，如果最后是最坏的结果，那我会不会也受到追究？”

赵金梁对高仁的问题有些不悦，他哼了一声，指着厂门外调查车队远去的方向，故意拉大嗓门说：“像他这种半罐水的三脚猫带队，怎么查得出来问题？放心放心，小高啊，你不要胡思乱想，回去工作吧！”

“哎！没想到他还想做无谓的挣扎……”赵金梁气呼呼的进入办公楼后不久，徐徐在左右为难的高仁身后淡淡的说道。

　　第十三章　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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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查组今天无功而返是必然的，赵金梁在上午的半天的时间里足够做手脚了。”

“那为什么质监局还要事先通知我们呢？这不是给赵经理空子钻吗？”

“人家估计是想让坦白从宽吧！哎――像这样掩盖事实，蒙得住一时，蒙得住一世吗？高仁，我的辞职报告已经打好了，而且我也劝你尽早和公司解约――看得出来，你本来和我一样，对公司有着深厚的感情，可是毕竟咱们得分清是非，不能再糊涂下去了。”

下班后，高仁和徐徐并肩走在郊区空旷的马路旁。徐徐先是动情的讲述了自己一年来在公司打拼的经历，然后又是一阵长吁短叹。

“辞职肯定是必须的了，我最恨的就是这些造毒食品的人……不过，到最后我自己能不能全身而退还难说呢，哎――”高仁受到徐徐感染，心情也低落下去。

接下来的两天高仁没有去上班，第三天一大早，他接到徐徐的电话，说调查组对生产区样品检验的结果显示情况一切正常，可是在市面上已销售产品的调查中却查出了大量的MDB成分，而赵金梁对此却死不认账，非要说产品是在运输途中被污染了。

徐徐还说面对调查组长庞智的兴师问罪，赵金梁显得极不耐烦，对人心惶惶的员工们他也爱理不理，最后甚至连徐徐递交的辞职报告也被他三番四次的退了回来，赵金梁的理由只有一个――脑金钻公司产品绝对合格，公司要挽留所有人才，继续生产和销售……

“他怎么能这样？我看他是东窗事发后精神失常了吧？”听完徐徐的讲述高仁愤愤不平，“难道就没有其他人指证么？”

“哎――其他知晓底细几个研究人员，因为不知道未来事情会走向何方，现在根本就不敢开口，而我们几个所谓的高管，虽然知道点皮毛，但是毕竟拿不出实际的证据，更是有心无力啊！”徐徐的语气很无奈，毕竟这是她付出过拼搏过的企业，就算她手里有确凿的证据，她真的就能站出来和它当场对质吗？高仁也不清楚。

不过说到证据，高仁便立刻想到了自己参观厂区时在实验区所目睹的一切：几排堆砌成堆的塑料桶上，整整齐齐的印刷着骷髅图案……

“对了，徐徐……说起证据，我这里倒是有一个。”

“你说什么？”

“那天我骗了你，其实我参观园区的时候，是戴着针孔摄像机的。”

“所以……”

“所以我把实验区的场景原封不动的记录下来了！”

“好！你马上到公司来，调查组的人正好也要找你呢。”

挂掉电话，高仁起床打开电脑，将脑域电脑里的那段视频传输过去，拷入了优盘，接着便头也不回的坐车直奔南郊。

“高先生你好，感谢您过来接受我们的调查。”脑金钻公司会议室里，高仁刚刚落座，一个带着黑框眼镜的制服MM便坐在了他的对面，手里的笔不断地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

“不客气，我想我别无选择吧，呵呵。”高仁冲眼镜MM笑了笑。

接着，眼镜MM问了高仁一些无关痛痒的问题，最后还特别询问了一下接受代言合同前，他是否知道脑金钻的负面新闻。高仁对这些问题如实作答，最后声称自己在参加心算王比赛前根本就没听说过脑金钻这个名字……

“很好，感谢您的配合。我们组长有话要单独和您谈，请跟我来。”

完成记录后，眼镜MM带着高仁进到了会议室旁的一个小办公室。

一进门高仁便被屋子弥漫的烟雾呛得咳了几声，定睛一看，只见办公桌两侧，庞智和赵金梁正各自抽着烟默默注视着对方。

“小李你先出去吧。”见到高仁到来，庞智挥手让眼镜MM离开，同时轻蔑的瞟了赵金梁一眼。赵金梁显然不知道庞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狠狠地嘬了口烟，重重的将烟屁股摁熄在烟灰缸里以示回应。

“赵经理，这是贵公司的产品代言人高仁高先生吧？”示意高仁坐下后，庞智略带笑容的对赵金梁说。

赵金梁一言不发的点点头，同时重新点燃了一根香烟。

“所有的事实都已经摆在眼前了，粤西省那帮可怜的孩子们现在是哭诉无门，作为代言人，高先生想必也已经听说了吧？”庞智把话锋一转，满脸肃穆的等着高仁的回复。

“不错，之前我被蒙在鼓里，可现在都知道了。我做梦都没想到，脑金钻产品里竟然有违禁成分……”

“喂！高仁，你可不要胳膊肘往外拐，老子对你不薄，你可不要胡说八道！”听到高仁这么说，赵经理猛地把烟从嘴里拔出来，张口就是一通咆哮，末了还加上一句“说话要讲证据”。

庞智继续面无表情的看着高仁，听到赵金梁重申要证据后，他只是幸灾乐祸般的耸了耸肩。

“证据我有！”高仁站起身来，面朝赵金梁，斩钉截铁的说：“赵经理，不是我忘恩负义，而是您的所作所为太让人不齿了！虽然我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做了产品的代言，虽然您对您的保密管理信心满满，甚至还蒙骗了全厂上下那么多的职工，但是今天，恐怕你要后悔了！”

高仁话音刚落，他手里那只已紧攥多时的优盘被他抛到了庞智掌中。庞智挑衅般的将优盘在赵金梁面前晃了一晃，接着才插进了面前的笔记本电脑。

十多分钟后，赵金梁满脸的不屑已经被绝望和愤怒所取代，他一口接一口的吸着香烟，看到清晰的MDB包装桶时，甚至还被狠狠的呛了一口。

“高仁！你这个小王八羔子！”咬牙切齿的赵金梁到最后终于发作，手中的烟头被他抛向了高仁脸部，却被对方轻松躲过，就在他准备抄起屁股下的椅子继续行动时，庞智已经叫来了两名身材魁梧的调查组员……

“赵经理稍安勿躁，我会尽快报请公安机关的，您今晚恐怕得在局子里度过了。”

看着赵金梁挣扎着被两名组员带离办公室，高仁的心情十分复杂。

“怎么了小兄弟？”

“我在想，我会不会也被抓进去……”

“哈哈哈……放心吧，你提供的证据为我们的调查取得了关键的进展，待会我会看你的问询记录，我想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的。”

“那脑金钻公司会怎样？”

“停业整顿呗！还有那些孩子的赔偿金，够姓赵的喝一壶了！”

　　第十四章　失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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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金梁被带走的这天晚上，心情复杂的高仁、徐徐和王暄三人一起坐在了城南著名的罗孚酒吧中。

“怎么办？厂子这下要玩儿完了！”倒上第一杯酒，王暄就忿忿的问。

徐徐默不作声的喝了一大口威士忌，抿嘴道：“就这么着吧！赵金梁他不听我劝，到今天这下场也是他自作自受！”

“赵金梁如果坐牢，脑金钻的品牌还有没有可能保住？”

高仁涉世不深，此话一出立刻遭到徐徐王暄二人不约而同的白眼。

“我还说你聪明呢！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徐徐放下酒杯，摇头道，“这和赵金梁坐不坐牢没关系，出了这么档子事，以后谁还敢买脑金钻的产品？品牌估计能保住，但是价值嘛――”

“无限趋近于零！”王暄接过话来，说完后忍不住哈哈大笑。笑了不到两秒，他的脸却犹如夏日的天空般忽然由晴转阴，悲道：“枉我兢兢业业的在公司呆了八年，到最后竟然是这个下场！”

“王哥你也不要太伤心了，凭我们几个的本事，到了哪里吃不开呢？”徐徐将酒杯举到半空中，出言宽慰着大家。

砰――高仁率先将酒杯凑了上去，昂声道：“我来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认识了你们两个也算是不枉此行，以后有机会咱们继续共事！干杯！”

王暄极力的调整好自己的情绪，与二人碰杯饮毕后慢悠悠的说：“说到共事，我倒是有个想法――我这些年工资加兼职也攒下了不少钱，我想离开脑金钻后自己创业，开个小广告公司，不知……”

“行啊！不知道你打不打算设个市场部呢？”徐徐再次举杯，脸上挂着期待的笑容。

“如果不嫌弃，我也跟着王哥混了！”高仁理所当然的再次附议。

见到二人如此积极，王暄也转忧为喜，举杯道：“好！趁着年轻好创业，我们仨以后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

“蚂蚱！”

“蚂蚱――哈哈哈……”

时间过得很快，沸沸扬扬的脑金钻一案宣布出了初步的判决结果：脑金钻公司停业整顿，所有已在市场上销售的产品立即召回，无条件接受消费者退货，在整改完毕前禁止恢复生产。

这一纸命令，间接的宣布了脑金钻公司的关门大吉，而作为公司的创始人，赵金梁知道这消息的时候是在冰凉的大牢之中，在这之前他已经付出了八千万的赔偿，未来的十年，他将再也无法见到自己那个曾经严格保密的产品研发试验区……

高仁等人顺利的解除了和脑金钻的合同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