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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重点。”沈泰山抬手打断黑衣人的滔滔不绝。

　　　　黑衣人点根烟，呼吸悠长：“后来我们就打了起来，我打残了好几个卖家那边的高手，正准备对大当家下手时，我朋友又打电话来问我货拿到没。我一边找地方躲，一边说拿到个屁货，就拿到一公斤，我朋友说就是一公斤啊……最后我跟卖家赔了罪，道出原委，卖家看在你的面上也就没计较，还说他们有错，不该冒冒失失就开枪。”喝口茶，黑衣人总结道：“反正就是浪费了我一晚上的时间。回头我得好好找我那朋友算算账，幸好没死人，不然就亏大了。”

　　　　沈泰山站起身，又走到落地窗前：“老钱，你有没有兴趣收那个年轻人为徒？”

　　　　被称为老钱的黑衣人先是一愣，随即也站起来，走到沈泰山旁边：“说实话，兴趣还是有点，至于收徒弟你说的也太冒失了，至少你得先跟我透一下他的底啊。”

　　　　步行街的夜市红火的很，虽然已是凌晨三点，来来往往的年轻人还是不少。孙子书和李月吟正在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餐厅里吃夜宵。

　　　　“月吟，明天你陪我一起去人才市场吧。”孙子书啃着鸡腿，满嘴油。

　　　　“嗯。”李月吟已经吃饱，正在喝热牛nǎi。刚成为女人还没几个小时，但他觉得自己的心理状态发生了一种说不清楚的改变。

　　　　孙子书啃掉三个烤鸡腿才罢休，去洗了个手回到座位，一转头看到邻座有个年过半百的老头jing神烁烁的边喝粥边翻报纸。孙子书一下子就想起了自己只在老旧照片上见过的爷爷，那个据说在很多年前是堪舆大家的老人，那个为他批了一句‘欢喜之命’就去世的老人，似乎老人强撑着一口气就只为了见孙子一眼，跟孙子说一句在二十一世纪显得可笑至极的话。孙子书心里有点酸酸的感觉。

　　　　“子书，你怎么了？”李月吟察言观sè问道。

　　　　孙子书笑笑说：“月吟，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李月吟点头：“嗯，你说。”

　　　　孙子书凑近李月吟，悄声说道：“我跟我去世的爷爷长得非常像，单就相貌来讲，有仈jiu分相似，这是我自己从老照片上能看到的。剩下一两分则是神似，这是村里人背后说的。”

　　　　只要不是生活在通讯基本靠吼保安基本靠狗…交通基本靠走取暖基本靠抖这种非常贫困地区的人，都或多或少从电视里发现过这么个规律：爷爷儿子孙子，永远都是一个演员来演，而且令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就算曾经的仇家在看见和当年最大的敌人长的一模一样的敌人孙子时，竟然想不到那是敌人的后人。

　　　　这种根本没有逻辑可循的情节设置，或许可以解释为片方为了节省多请演员的开支。

　　　　但在现实中，祖孙父子长的非常想象的人并不多。会有些许相似之处，但外貌基本相同的少之又少。要不是亲眼从老照片里看到爷爷的样子，孙子书根本不会相信自己跟爷爷竟然如此之相似，典型的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村里人对爷爷的过去讳莫如深，当孙子书刻意去问去了解的时候，他们最多只简单的一句‘风水大师’，其他的关于爷爷的大师之路大师之业绩等过往却只字不提。父母亲人也似乎都有意回避这些事。

　　　　孙子书曾经苦恼过，但后来想想也就释然了。躺在坟包里的爷爷的曾经必然风光过，是圣人或是恶人都不重要。人都死了，还能让后人噤若寒蝉，这本事也忒大了。知道这些对孙子书来讲就足够了，作为孙家后人，作为爷爷的孙子，他会努力往上爬，不求能像爷爷那样死了还是让人害怕，起码得能做到活着的时候让人畏惧。
正文　第五章　妇孺皆知
　　　　有理想的青年最终能否梦想成真得取决于自己有多大的恒心。坚持一词说来简单做来难，这个狗屁倒灶的道理早就被人说烂了。说的人多，但真对坚持这个词深有体会的人，不多，孙子书算得上有资格说坚持一词的少数人其中之一，门口那棵樟树早已经被他十几年如一ri的拳头揍得头歪身斜，俗话说人挪活树挪死，最怕根基动摇的树，却依然没死，也算得上是个奇迹了。

　　　　恒心，是成功人士谈成功论必说的一个词，同样也是完全没有技巧可言的一门学问。成功人士肯定时常在心里冷笑：告诉你又怎么样，你们这些个小人物都能学的来吗？

　　　　孙子书找工作找的很头疼，他专业学的是狗屁工商管理，听着挺金领范的，可落到现实里就他妈是一跑腿的，搞推销的。至少得先从这些基层干起，未来怎么样？家里没钱没势，一切都只能靠他自己。不过跟那些更生不逢时的同龄人比，幸运的是父母年龄都不大，而且都是正规单位的员工，起码不用靠孙子书赡养。因此孙子书能放心的去闯荡，没有任何负担。

　　　　这几天拿着本科毕业证书，在人才市场转了一大圈，结果一无所获。现在不管大小企业，要的都是有工作经验的专业人才。证书基本上就是一个屁，除非你是很牛的大学的毕业证书，比如清华北大交大港大之类的。但是那种地方的学生，大部分都还没毕业就被企业来校招人才招走了，哪还需要到人才市场来丢人现眼。

　　　　很简单。需要到人才市场的人都是没关系没门路的，所以唯一能在人才市场找到工作的，就是有工作经验但没门路的人。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工资问题。

　　　　推翻上述论点也可以，那就是孙子书愿意接受每个月连抽烟钱都不够的工资。只要愿意，那在人才市场随随便便就能找到份工作。

　　　　不过孙子书早就了解了这些，也不觉得打击甚重。上大一时他就来过人才市场。这个很明显的现象，他用屁股想都能想明白。

　　　　但想明白、了解情况又怎么样？悲剧，就是你明知道为什么你挣不到钱，但你就是改变不了挣不到钱的事实。

　　　　幸好，幸好孙子书朋友众多，交际面也算比较广。实在吃不上饭，让阿狗那个开着二手奥迪的伪有钱人介绍份工作也行。再不济，跟他后面干皮…条客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也幸好，这几天有李月吟一直都陪着孙子书在人山人海的人才市场转悠，否则他要是一个人，早就掀桌子拍板凳以发泄心中窝着的无名之火了。烦闷了就拉李月吟去开个房间打几炮，惆怅了就多换几种姿势多玩几个花样，心里的不平自然就能顺畅不少。所要说女朋友肯定是要有的，一个大男人在这社会上起起伏伏的本就太累，再没个知心人陪，那也太苦了。

　　　　李月吟过几天就要开始自己的中医生涯，他家开个了中药店，在h市的行业内有不小名声，最拿手的是针灸治疗各种神经肌理骨骼上的毛病，不过大部分时候还是给街坊邻居治治感冒发烧。店本就不大，再加上李月吟老爸是个xing情寡淡的老医生，对于名利没啥兴趣，所以店的生意一直都一个样，不好不坏的，除了h市那些行医几十年的老医生，年轻后生们基本上都不了解他们苦苦追求的名师，其实就在抬头可见的普普通通二环内一环外的一间小门面里。

　　　　而李月吟很小的时候就会在放学后到店里帮忙，或许是因为耳濡目染，上了初中后她就表现出对中医极其浓厚的兴趣，大学自然学的是中医，直到现在毕业，一边准备考研的她也即将正式开始在店里工作，她的人生顺风顺水稳稳当当ri益饱满。她老爸有个据说是很有来头的朋友，去年过年在她家做客的时候，看到李月吟后惊为天人，当即感叹‘此女有国母之风，旺夫之相啊’。熟读经史的李月吟当然听得懂这半文半白的话是什么意思，不过她根本没把这话放心上，因为那个叔叔看起来有点猥琐不像个好人。

　　　　中午两人在路边一家小餐馆吃了顿二十多块钱的饭，而后下午李月吟继续陪孙子书逛人才市场。满心不爽的孙子书第十三次坐到某招聘处的桌子前应聘，这次应聘的是个酒店的大堂经理。招聘的老板满脸横肉，虽然长相很令人不满，但孙子书还是态度很好甚至是微微低头显现出低人一等的姿态跟对方说话。几分钟后，填好简历表，孙子书继续寻找下个目标。

　　　　“年轻人。”正在跟李月吟抱怨‘这世道总是这样，有钱人都长的跟狗屎一样，长得像我这样翩翩君子一样的却都是穷人’的孙子书听到身后后人喊他。他转头看到对方，立刻就斜跨一步把李月吟挡在身后。

　　　　“嗯？你是？”孙子书装傻。

　　　　“小伙子，你不要害怕，我没有恶意。”孙子书印象中的真正高手，沈泰山口中的老钱，几天前带着五个人打搅了孙子书野炊的黑衣人此刻正面带微笑的看着孙子书，负手而立，没多少所谓的大师风范，但眉宇间仍掩藏不住一股难以说清的凌厉之气。

　　　　“你是来招聘的吗？我对传销什么的没兴趣，你也洗不了我的脑，不要白费力气了，拜拜。”孙子书继续装傻充愣，他别的本事没有，但扮起无辜来可是连大学校长都无法辨识真假的。

　　　　说完，他就转身想走。可惜老钱只得无奈的踏出一小步，然后孙子书就又立刻回身，严阵以待，好像这人在他眼里跟豺狼虎豹一样。

　　　　“你这孩子怎么这样胆小，哎哎，你的小女朋友不要乱打电话，我今天找小孙是有好事给他。”老钱很头疼，现在的年轻人怎么一个个戒备心如此之强。

　　　　李月吟被道破小动作，有些尴尬的讪讪手。孙子书实在受不了这种像是被玩弄于鼓掌间的cāo蛋感觉，猛的一拳就朝黑衣人的脖子挥去。这一拳势大力沉，搁在普通男人身上一下子就能让对方颈骨断掉从人变成鬼。可惜老钱不是普通人，似乎早料到孙子书会出手，依然保持着方才的姿势，只是抬起一只右手就准确握住孙子书的拳头。

　　　　“冷静，我来找你有正事。”老钱表情不变，低沉的、枪sè一般的声音让人听了很不舒服。

　　　　“那包东西跟我完全没关系，我只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前辈，你这样的人跟我这个小人物有什么好纠缠的？”孙子书开始认怂。好男儿就是能伸能屈嘛。

　　　　“跟你说不通怎么回事？老实跟我走吧。”老钱下最后通牒。

　　　　五分钟后，孙子书就和李月吟坐进了一辆奥迪a8的后座，老钱坐在副驾驶。目的地未知。

　　　　孙子书白了李月吟一眼，本来她是能走的，那个武力变态心理肯定也变态的黑衣人说只是来找孙子书的，和别人没关系。但李月吟却坚持要陪着孙子书，不管孙子书怎么说都不愿独自离开。当时孙子书真想一拳把他揍晕然后自己跟黑衣人走，只是他不放心把一个晕了后的超级美女放在自己顾及不到的地方，那样太危险了。

　　　　随着让孙子书喊他老钱即可的黑衣人来到安得广厦，这栋大楼以其内驻扎着中部商界巨擎而名满h市已多年，孙子书甚至在专业课里都了解过这个叫做安得集团的企业。作为中国民营企业的成功典范，它像一座山一样，是每位有志从商的人不得不学习效仿的对象。但学其者生似其者死的道理让许多画虎不成反类犬的商界小舟倾覆在商海中。唯一屹立不倒的仍只有安得集团。

　　　　站在安得的大门前，孙子书仰头看着这栋大厦出神，直到李月吟轻轻捅他一下他才回过神，自嘲的笑笑说：“什么时候我也能站在那顶楼里指点江山挥斥方遒，可就牛叉大发了。”

　　　　老钱一巴掌拍在孙子书肩膀，对老钱来讲只不过是轻描淡写的一掌可差点没让孙子书一屁股坐地上，说道“小伙子有志向，我看好你。”

　　　　孙子书白他一眼揉着肩膀说：“你别告诉我你是安得集团的狗腿子。”

　　　　老钱哈哈一笑，再次以足可摧木断石的一掌拍孙子书后背上说道：“不完全对，确切的说我只是沈大山的狗腿子。”

　　　　孙子书动容，转头盯着他猛看。甚至连对于经济学刚刚才懂得gdp是什么意思的李月吟也微微张大嘴，讶异的看着这个其貌不扬却身怀绝顶武艺的中年男子。

　　　　唉，狗腿子能做到这份上，也没啥怨言了。老钱心想。对于两位小朋友的吃惊很无奈，扯虎皮做大旗的事他一般都是把敌人踩在脚下的时候才做，由于敌人基本上档次都不低，在差不多档次的人里面，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就不会像在真正的小人物眼里那样高，所以他也没觉得老沈的名头有多响，今天他算是明白了啥叫妇孺皆知，这俩小娃娃现在的表情就跟见到国务院常委差不多啊。
正文　第六章　睥睨天下
　　　　老钱没再跟孙子书解释什么，带着俩人走进大厦，坐电梯来到五十层。直接把他俩扔到沈泰山面前，然后就拍拍屁股走了。一头雾水的孙子书依然站在李月吟身前，下意识的绷紧全身随时准备轰出拳头，他不知道今天自己到底撞到了那尊衰神，先是在人才市场被各种各样的老板用眼神和语言蹂躏一番，接着又碰上那个武功高强的老钱，然后又被其给掳来这里，现在眼前站着个时常在财经杂志上能看到的大人物，沈泰山，孙子书压力不是一般的大。

　　　　倒是李月吟貌似心里并不紧张，好奇的看着第一次在除了报纸杂志上以外的沈泰山真人，也不觉得心虚。

　　　　“你好。”沈泰山从黑sè的jing致宽大的椅子上起身，伸出右手，脸sè和煦。

　　　　孙子书说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但他这人天生骨子里有种演员一样的灵气，会装。也伸出手跟对方轻轻握了握，随即老实不客气的坐了下来。他觉得沈泰山像游戏里面的终极boss，在你还没有升到满级时对上他完全就只有被玩弄的份。

　　　　秘书适时的进来递上两杯茶，啥茶叶孙子书喝不出来，只觉得很香余味悠长，那位人又漂亮身材又好香水抹的又恰到好处的秘书悄悄打量了下两位来客，男人倒是一般般，除了有些吊儿郎当的样子外并没啥超凡脱俗的地方，但是那个年轻女人可就令人咂舌了，美，绝美，美的令同为女人而且身居安得集团要职一直都是公司里男人眼中高不可攀的她都觉得自己像是星星在月亮面前一般，被比的黯淡无光了。怪不得俗话说美不美全靠比呢，天外有天这个道理可是放诸四海而皆准的啊。

　　　　“洛河，你下去吧，今天其余客人一概不接。”沈泰山发话，秘书李洛河道声好便退下了，而孙子书虽是装作认真喝茶，可眼角早就瞥在了那位美丽秘书的屁股上，初经人事后的孙子书现在才明白，原来看女人最好还是先看屁股，一尊形状优美、弹xing十足、妖娆无比的娇臀，要比娇艳脸蛋更令人**。

　　　　“孙子书，你肯定很奇怪为什么我会找上你。”沈泰山扔根烟给孙子书，自己也点上一根，缓缓抽了几口又接着说：“其实原因不复杂，我跟你过世的爷爷有交情，而且交情不浅。往简单里说，就是你懂得堪舆风水术的爷爷曾经指点过当时还很落魄的我，也许在外人看来一个算命的江湖骗子不可能做到左右到别人的命运，不过是混吃骗喝的小手段而已。但事实远没这么简单，看命和改命完全是两码事，后者在一定程度说可以说是不可能做到的，但前者，看命，是绝对可以的。我对于你爷爷那个行当不了解，甚至至今也是抱着怀疑心态的，但你爷爷用事实证明了至少他是一位堪舆界的宗师。”

　　　　听了这席话的孙子书并没有表现出多么惊讶，事实上从沈泰山说出跟爷爷有交情的第一句话时，孙子书就隐约猜到了，否则以他孙子书现在的身份，有什么资格被h市土皇帝沈泰山请来坐在这里喝茶抽烟？喝口茶，往沙发上靠了靠，孙子书悠悠道：“嗯，然后呢？您让人押我来，难道是想在我身上报我爷爷的恩？”

　　　　沈泰山笑了笑道：“嘴还挺厉害。我今天请你来，也就是想看看你，看看孙老口中非凡之命的孙子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孙子书咧嘴一笑不置可否，低头喝茶。

　　　　沈泰山弯腰从抽屉中拿出一张旧照片放到桌上，示意孙子书看看。孙子书拿过来一看，黑白照，上面只有两个人，年轻的沈泰山和中年的爷爷，背景是乡村的一方稻田，两人都穿着三十年前流行的衣服，脸上的表情都有那个年代特有的憨憨的感觉。

　　　　“不用给我看照片我也相信你，你是大人物，拿这种事骗我又捞不到好处。哈，不酸你了，有什么事你就跟我摊开说，我能办的尽量办。”孙子书又接过沈泰山递来的一根烟，点着。

　　　　沈泰山终于站起身，走到落地窗面前，抱着双臂看向窗外的天空，过了好一会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