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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波逐流之一代军师-第1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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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无敌在一旁劝解道:“将军不必忧心,虽然不如我们预计,可是从另一方面说,雍军也是后援无力,否则他们何妨将我们放过山去,在安泽以逸待劳,大破我军,现在他们守得严密,正说明实力不强,想利用地利消耗我军实力,可是这一带我们比他们更熟悉,只要尽快攻破他们的防线,利用我军擅于冲锋追猎的长处,一定可以将雍军消灭,李显生性顽强,绝不会弃军而逃,我们还有机会将他留下。” 

龙庭飞眼中闪过绝决的神色道:“若不能擒杀李显,我们虽胜尤败,传我将令,放火箭毁去堵路战船,铁索可以用火烧溶,让水军去做,就是将三十里山川化成火海,我也要让雍军没有容身之处。我从前令你准备黑油和硝石,只需将黑油倾倒在沁水上,一把火就可以逼退山谷中的雍军。我给你两天时间,你可能作到。” 

段无敌心中一凛,这黑油乃是古怪之物,不沉于水,易燃,火势经久不息,只是燃烧之后黑烟缭绕,被黑油渗透的土地寸草不生,龙庭飞此举虽然狠毒,可是这三十里荒山和沁水下游,必然受损严重,只是如今却也顾不得了,他躬身道:“将军放心,末将必不辱命。” 


0164 第五部 纵横捭阖 第二十五章 火烧沁水


雍军败退,以铁索拦江,阻住北汉水军,山势险要,难攻难守,两军争夺谷口两日,不分胜负。 

四月初一,龙庭飞命麾下段将军以黑油沉江,烈火焚之,雍军败退,死伤迭见。后三十年,山中不见寸草,越明年,沁水乃清。 

——《资治通鉴·雍纪三》 

三月三十日清晨,李显从军帐中走出,虽然已经是春天,但是清晨的温度仍然很低,江风清冷,雾气蒙蒙,沁水寒凝,李显凝神苦思,这一处山谷中可藏兵近万,是距离北汉军屯兵的沁水谷口最近的军营,昨天晚上,雍军就在沁水沿岸的十几个这样的山谷里面扎营,从今天开始,就要在步兵的支援下退兵了,这一带山谷并不是好的拒敌地点,虽然用步军防守北汉骑兵很合算,可是李显从来不喜欢这种没有胜利可能的牺牲,所以退兵是唯一的选择,而且谁知道北汉军会想出什么法子攻打呢,毕竟这样的山谷对雍军铁骑也是一种束缚,最重要的一点,想要胜利,就不能在这里据守,只不过退兵的时机要巧妙,不能让北汉军看去自己根本就没有打算据守山谷,当然损失也要越小越好。一边仔细想着如何应对目前的战局,李显负手走向不远处的营帐,那是宣松的营帐,李显愤愤的想,昨日太忙了,只听说江哲先走了,一定要问清楚宣松,这个家伙是如何临阵脱逃的。 

走近宣松的营帐,帐内却是空无一人,想必是出去安排防守了,李显也没有在意,径自走了进去。宣松身为大将,营帐自然是颇为舒适,内外隔着帷幕,内间是行军床榻,外间是桌椅,地上铺着厚厚的毛毡。李显坐在椅子上,心里想着如何才能撤退的干净利索,这时,他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一个不急不缓,脚步清越,一个龙行虎步,威猛沉重。李显听出这两人乃是并肩而行,想也知道是宣松和荆迟一起前来,他突然心中一动,这两人都是皇上心腹,又是多年同僚,想必有不少知己话要说,自己何妨听听他们私下里面说些什么呢? 

李显心意一定,就掀开帷幕走进内帐,他的身形刚刚隐入帘幕后,军帐的帐门就被荆迟挑开,他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径自坐到书案边上,将书案上的茶壶倒了一大杯清茶出来,一口喝个干净。宣松在后面跟了进来,看到这种情景,摇头道:“将军还是喜欢这般牛饮,真是可惜了这上品的贡茶,这可是前些日子监军大人下棋输给我的好茶啊。” 

荆迟一听到“监军大人”四个字,一口茶水立刻喷了出来,哈哈笑道:“原来是下棋赢得,那可就容易得很了,当年天策府上下谁不知道江先生才华虽然绝世,偏偏就是棋艺平平,有一次输得惨了,便吟了一首七绝谢绝对弈,我虽然是老粗可也还记得。那首诗是这样的,‘平生事物总关情,雅谢纷纷局一枰。不是畏难甘袖手,嫌他黑白太分明。’” 

李显在帐后几乎笑出声来,这件事情他却是知道的,甚至他还知道荆迟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实在是因为那日荆迟在旁边随侍,忍不住嘲笑了江哲几句,江哲便罚他将这首诗抄了百遍,昔日雍王府关防虽然严密,可是凤仪门仍然在雍王府中有些探子,这些事情就是李显从秦铮那里看到的,不过后来雍王府那边却是越来越森严,到了最后,竟是很难得到什么有用的情报了。 

宣松自然不知道这段隐秘,倒是长叹道:“楚乡侯性情随和,淡泊名利,却是忠心王事,鞠躬尽瘁,昔日曾闻江大人因为劳顿而几乎病重不起,松本来只是耳闻罢了,想不到昨日才见到颜色,江大人昨日离去之时,几乎不能亲自上车,想必是疲累已极,我等只能尽心竭力完成江大人定下的计策,否则上负皇恩,下负江大人苦心。” 

李显闻言身躯一颤,当然猎宫之变,他可是亲眼所见,晓霜殿上,江哲形销骨立,病骨支离,两鬓星霜,几乎是奄奄一息,而当他在东海重见江哲,虽然江哲已经恢复了健康,但是那一头灰发,两鬓微霜,仍然让李显心中黯然,这些日子以来,江哲虽然表面松懈,可是李显却是知道江哲经常阅读各种情报直到深夜,更是亲自处置安排了许多看上去莫名其妙的事情,不过李显却深知江哲布局的本事,自然不会以为江哲是在偷懒。昨日听到江哲先退走,李显也不过是有些轻微的怨气,毕竟他也知道江哲的身体恐怕经不起溃败的路途,所以并没有真的恼怒,可是闻听江哲临去之时竟然如此虚弱,心中不由忐忑不安,若是江哲旧病复发该如何是好,不说自己心中难安,就是皇上和长乐公主那里也是交待不过去的。 

他心思一乱,气息立刻沉重起来,外间的荆迟听到江哲身体状况有些不好,原本也是愁眉不展,听到内间有声息,心中一惊,伸手按住刀柄道:“里面什么人,为何在此偷听?” 

宣松本是儒将,武功平平,听到荆迟喊声,立刻起身向帐门移去,若真的有刺客或者密谍,那么他自然不想拖累荆迟出手的,却见内帐帘幕一跳,齐王李显走了出来,面上神情冰寒,淡淡道:“宣将军,立刻令我军整顿行装,按照计划开始撤退,本王没有心情和北汉人耗着。” 

宣松和荆迟都是一怔,但是见到齐王神色不快,再说上下之分摆在那里,也不能指责这位王爷听壁角,连忙应诺,下去安排军务,原本计划是要在这里守上两三日,再大举撤军的,但是齐王既然要改变计划,宣松又觉得影响不大,便也没有谏言。 

这时候,日头已高,前面谷口之处,北汉军已经开始挑战,为了不让雍军疑心,北汉军在谷口连番攘战,而且在外面造攻击的器械,全没有露出一丝破绽。若是换了平常,李显或者会亲自上阵和敌军对峙,但是他听闻江哲生病后,便是心情郁闷,也懒得上阵,只让荆迟带军出去对敌。 

北汉军阵上,龙庭飞和林碧并马而立,望着在谷口对峙的两军,神情都有些失落,良久,龙庭飞黯然道:“雍军昨日大败,可是不过一夜,就再也看不到颓废气象,雍军心志之坚,我军不及。” 

林碧心中也有同感,道:“大雍如今上有明君,下有良将,将士用命,皆愿效死,只可惜我北汉屈居一隅,虽然上下一心,却是力不从心。” 

龙庭飞笑道:“碧妹也不必如此,只要我们这次擒杀李显,大雍损失惨重,数年之内别想进兵沁州,到时候,我们再用合纵之策,和南楚、东川联盟,到时候,大雍再也不会有今日的威势。” 

林碧微微一笑,她知道龙庭飞不过是劝慰她罢了,大雍岂是那么容易崩溃的,她心中有更深的忧虑,这次代州出兵她是答应了父兄的,一定要在四月二十日之前赶回代州,蛮人蠢蠢欲动,代州只有一万骑兵,虽然代州军民已经夜夜枕戈,但是大哥、二哥都是猛将,而非大将,父亲又卧病在床,自己怎能放心得下。 

谷口两军交战正酣,荆迟麾下一个青年偏将最是骁勇,几次冲入北汉军阵,舍生忘死,全身而回雍军都是大声为他鼓劲,龙庭飞眉头一皱,正要吩咐派人将敌军这个偏将斩了,萧桐匆匆赶来,低声禀道:“将军,让鹿氏兄弟上阵,那个偏将乃是我们的人,他定是有急信要传。” 

龙庭飞神色一动,高声道:“伯言、仲天、叔函你们率军上去,一定要把这个偏将给我擒杀。”鹿氏三兄弟早就跃跃欲试,连忙同声应诺,萧桐早已退到一边,在鹿叔函身边说了几句吩咐,鹿叔函眼中寒芒一闪,跟在两位兄长后面出阵而去。 

很快三人就冲到了前面,鹿伯言和鹿仲天亲自迎住带军冲杀的荆迟,鹿叔函则是有意无意的带军挡住了那位偏将,敌我两军都道这是北汉军立威之举,也没有觉得有什么古怪,那偏将举起马槊冲来,人借马势,也是势不可挡,鹿叔函乃是不下于当年先锋将军苏定峦的猛将,冷冷一笑,马槊一挑,那偏将一声惊喝,手中兵刃脱手,鹿叔函一声厉喝,马槊横扫,正好击中那偏将的腰肋,将他扫下马去,但那偏将却不服输,人落马下却是纵身跃起,鹿叔函却举起马槊向下刺去,眼看着就要将那偏将的咽喉刺穿。那偏将凌空翻转,马槊擦过他的面颊,刺入泥土当中,那偏将也是站立不住,跌坐在地上,但是那偏将却一扬手,一柄霜刃飞刀如同流星电闪一般射向鹿叔函面门,鹿叔函闪躲不及,却是张口一咬,将那飞刀截住。就在这一瞬间,那偏将已经被冲上来的雍军救走。 

两军混战,处处都是厮杀,但是两人这一番干净利落的交锋仍然让众人看在眼里,两军本都是铁血男儿,最尊重勇士,何况鹿叔函攻得猛烈,那偏将也是矫捷如同灵狐,虽然落败却也没有丢多少面子,所以不论雍军还是北汉军都是同声喝彩。这时,北汉军也已经挽回颜面,两军缠斗已久,眼看着日上中天,双方各自鸣金,都是缓缓退去。 

回到北汉军大营,摒退众将,鹿叔函将那枚飞刀交给萧桐,萧桐轻轻旋转刀柄,那刀柄却是中空的,里面塞着一张纸卷,上面写着慢慢的蝇头小字。 

“军中传言,楚乡侯旧病复发,已返泽州,齐王决意提前退兵,今日午后开始。” 

看完上面的情报,龙庭飞神色忧喜交加,他无声地将纸卷递给林碧,手指轻轻敲击着书案,似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良久林碧抬起头道:“若是楚乡侯病发属实,那么这就是最好的机会,雍帝和齐王之间全靠此人缓冲和解,楚乡侯卧病,此刻齐王必定心中不安,所以才会加速退兵,这样一来,雍军不免军心不安,行军急躁,我军若想取胜就会容易许多。” 

龙庭飞皱眉道:“可是此事很难判断真假,而且雍军加速退兵,我们火攻之策就不免效果差了许多,萧桐,你说这份情报可否属实?” 

萧桐恭谨地道:“此人乃是我魔宗旁系弟子,他是北汉人,父母亲族都在晋阳,两年前我军劫掠泽州的时候,血洗了一个村落,属下令其取代了其中一个被杀的村民的身份,两年来从未动用这颗暗子,所以属下相信此人身份绝对不曾泄露。而且他冒险传回的情报事关重大,却是简略粗疏,也符合他的身份,昨日荆迟才和雍军会合,这些事情此人绝对不可能知道得很详细,此人聪明果敢,若是虚实难辨,是绝不会这样冒险的。” 

龙庭飞和林碧都是默默点头,两人四目相对,都是心意已决,龙庭飞起身道:“传令无敌,虽然黑油尚未全部送到,可是也顾不得了,今夜开始火攻,然后我们追袭雍军的时候,不妨散布些流言,就说楚乡侯故意陷害齐王落败,如今又临阵脱逃,到时候雍军必然心乱,说不定李显也会这样想呢。” 

夜深人静,沁水之上,千余北汉军都穿了深色夜行衣,轻手轻脚地将一桶桶黑油倒入沁水,夜色深沉,星月无光,幽深的沁水上面盖了厚厚一层黑油,黑油向下游淌去,丝毫没有引起谷中雍军的注意。龙庭飞和林碧站在岸边,两人都是神色凝重,据他们估计,一日之间,雍军至少已经撤走三分之一,若是再不巧被巡夜的雍军发觉河内黑油,那么胜算就更加小了。 

段无敌走近两人身边,低声道:“根据水流的速度,大概四更左右可以遍及三十里河道,公主、将军,我们需在那时点火。” 

林碧轻轻点头,微微一叹,她在代州虽然也是杀伐决断,但是却多半是刀锋喋血,这种火烧水攻的手段却几乎没有用过,心中未免有些忐忑,毕竟代州英杰,最喜欢光明正大的沙场交锋。龙庭飞却是神色从容,道:“好,希望这一把大火可以烧毁雍军的勇气和信心。” 

山谷之中,雍军大帐灯火通明,今日在李显的坚持下,撤走了两万步兵和万余骑兵,李显、荆迟和宣松三人正在彻夜商讨如何撤兵,所以直到深夜仍然没有休息。全然不知沁水中杀机隐藏,水流湍急,今夜风势沿河而下,那些黑油又经过处理,所以并没有刺鼻的气味,因此无人发觉这潜在的危机。 

三更天,大雍军营已经几乎没有了声息,除了防守谷口,唯恐北汉军趁夜偷袭的守军之外,所有人都在沉睡,这时候,从一座小帐篷里面走出两人,这两人都穿着青色甲胄,但是营帐旁边的火光映射下,却看出这两人身姿纤弱,原来却是两名女子。这两人正是苏青和她的亲信侍女如月。 

苏青多年来出生入死,能够履险如夷,虽然多半凭着武功智谋,可是还有一项长处人所难及,就是对于危险的敏感,有些事情虽然还未发生,甚至端倪还没有显露,苏青往往就能有所警觉,虽然往往只是心中不安甚至心悸,可是却几乎是次次灵验,这也是她能够凭着一个女子之身纵横北汉的关键所在。今夜她半夜便被噩梦惊醒,起来之后发觉浑身都是冷汗,因此立刻唤醒如月,穿上甲胄,走出营帐,虽然不能凭着自己的心绪而示警,但是至少她可以去查一查,是否有什么不妥之处。 

她在军营中缓缓行走,巡视的军士见到她都是躬身行礼,苏青一一还礼,心思却是不知飞到何处,她专心致志地四处打量,希望能够找到让自己心生警兆的踪迹。但是她能够感觉到的只有凝重和沉静,心中渐渐涌起一丝焦躁,苏青转身走向沁水,在夜里坐在河边听听水流的呜咽,应该是涤清心中烦恼的最好的法子吧。走到河边,苏青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吸入肺腑,苏青突然一皱眉,空气中有一种淡淡的熟悉气味,刺鼻而辛辣,她眼中立刻露出冰寒的光芒,目光闪动,渐渐落到了河面上,苏青的脸色突然惨变,想也不想地回身向大帐走去,不能惊惶,不能惊动大营上下,否则黑夜之中会有炸营的危险。 

齐王的大帐灯光已经熄灭,苏青走到帐外,看见在外面守夜的是齐王心腹的侍卫庄峻,她匆匆上前,低声道:“殿下何在,末将有紧急军情禀报。” 

庄峻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不明白为何苏青神情如此凝重,但是他知道苏青乃是斥候好手,所以连忙冲进营帐,不多时,齐王披了战袍走了出来,火把的光芒照射到苏青面上,清艳的容颜苍白如雪。当听苏青禀明军情之后,李显眼中闪过炽热的火焰,他立刻令人层层传令,所有雍军立刻撤走。他们不知道北汉军什么时候发动,但是苏青说得很清楚这种黑油燃烧的烟是有毒的,就是避入两边的山谷也是难逃危险,而且等到北汉军攻入的时候,恐怕是瓮中捉鳖,死在绝地,所以不论如何,只有一个逃字。 

幸好雍军这两天都是人不解甲,马不卸鞍,所以不到半个更次,就已经全军准备好了,而动作最快的一批已经上路了。李显望着那些神色迷惑的步兵,他们很难及时撤退的,原本留下他们是为了更好的防守,也是为了不让北汉军发觉撤军的内在意图,可是这些大好男儿却要屈辱的死在这里,虽然不知道北汉军什么时候发动,但是天明之前,这些人很难逃出山谷,道路,太狭窄了。可是,李显心知现在不能说明真相,如果给这些军士知道陷入必死绝境,恐怕会有一场混乱,到时候惊动了北汉军,只怕一个人都逃不出去。李显心中一横,道:“宣松,派个人率领他们在谷口等候,就说等到黎明时分偷袭北汉军营,如果火起,就带着他们冲出谷口,攻击北汉军,你挑一个肯赴死的去。” 

宣松心中一痛,却知道非得如此,上前施礼道:“殿下,这些军士末将指挥多日,不如由末将亲自率领他们出击,也免得选错了时机,平白牺牲。” 

李显怒道:“胡说,你是军中大将,本王正要倚重,焉能为此必死之事。” 

宣松道:“殿下倚重末将,不过是为了阻截北汉追兵,殿下从前也擅于败退,末将并非必要的存在,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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