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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墨者娇-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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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抬手,一下抓住尤湖耳鬓那撮发,挑开了。心下便更为确定。

    尤湖没在意她的动作,正双手撑在古绯身子两侧,欲起身。

    岂料,古绯眼疾手快。她另一只手猛地从锦被中伸出来,两手抓住尤湖胸襟,猛地一拉,两人额头又相抵了。

    斜飞入鬓的眉梢一挑,尤湖嘴角有玩味。

    “你是逍遥王的人?”古绯声带厉色的问,脸上一片凛然。

    闻言,尤湖神色不变,他撑着点自己的身体免得压在古绯身上,就这那其实十分不妥当的姿势问,“何以见得?”

    古绯讥诮一笑。她松开尤湖衣襟,一手狠狠地就掐上他那有抓伤的耳垂,“在拢玉河,救我出水的侍卫这里有挑抓痕,和你这里的一模一样。”

    尤湖一愣。他还真没注意有这点,不过他反应快,神色不变,“小生这个可是昨个被个不听话的猫崽子抓的。”

    古绯哪里会信,她随手将另一软枕垫在脑后,抬起点头,努力与尤湖视线齐平。“莫要再装,我在水下被救起之时,虽看似昏迷了,可还有意识在,我听见你跟我说的话了。”

    说到这,她突然想起在逍遥王的画舫上。乐清泊很是古怪用袖子擦她唇的事,当时她只觉诡异,可现在想来,这背后定是有点什么,乐清泊才如此做。

    念及刚才醒来这人对自己所做的事。在想着苦妈可是有说,她是墨卿歌被同时救起的。

    “你在水下不仅跟我说了话,还对我做了什么你自个清楚!”说着,她苍白的脸上又带起了寒意。

    尤湖听闻这话,不动神色的视线从古绯双唇一扫而过,尔后,他便缓缓直起身,单手捂脸,低低地笑了起来。

    透过指缝,古绯依稀能看见薄唇上翘的弧度,她皱眉,想所有的事想了又想,并大胆的揣测,还是觉得自己刚才故意讹诈的话并未露出纰漏来。

    尤湖笑够了,他才放下手,让古绯清晰地看到他凤眼之中晶亮若火的星焰。

    他倾身双手一捞,将古绯从床榻半抱起来,然后将那软枕垫的高一点,才将古绯动作轻柔地放下,末了,他双手并未离开古绯,反而继续那种环抱的姿势,仿佛要将古绯给圈禁在自己的阴影之下,“怎么办哪,姑娘你这般聪明,小生可是想藏起来吃掉,谁也不给见……”

    古绯皱眉打了个颤,一个“吃掉”让她想起南齐蛮夷多骨拉来,这种被人当做食物来贮藏的“鱼肉”压根就不适合自己。

    将古绯的表情尽收眼底,尤湖哪里会不知她想到哪去了,他好笑地并不提醒她,只是眸子幽暗横生的望着,意味深长地道,“姑娘,若您在征选贡墨之中不仅如约摘得冠首,还能将小生同逍遥王的关系弄个明白,小生就可以给姑娘与小生同等的话语权利,再不提半点臣服乖顺一事,且还定将姑娘的双腿给治好。”

    古绯所有的心神都被尤湖说的话给吸引去了,不得不说这提议对她的诱惑,就像是乞丐对吃食的渴望一般,她想不出拒绝的理由。

    “此话当真?”她觉得不太真实。

    尤湖笑着点头,双手顺势抱着古绯往床榻里面挪了点,抽回手,就很没正行单手撑头地侧躺了下来,根本就是与古绯同榻了,瞅着古绯又要甩眼刀子,他赶紧开口回道,“自然是真的,小生说话算话的。”

    那股子被轻薄的感觉迅速地消退了下去,古绯看着尤湖,当即问道,“那日救我出河的侍卫是不是你?”

    尤湖懒懒地打了个呵欠,他眉目间还真浮起了疲色,头一歪,就躺到古绯刚躺的软枕上,鼻息见还有古绯乌发的微凉以及淡淡冷香,“姑娘不是自个都知道了么?还要小生说什么?”

    他闭上眼睛,一手放头顶,微微遮挡了点眼睛,唇线弧度稍稍上扬,还好心的提醒古绯道,“小生这会可以告诉姑娘,小生同逍遥王的关系,姑娘看到的仅仅是冰山一角。”

    (阿姽:第二更下午16点。)
174 拉拢
    古绯清醒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唤来梓鸢,让其趁墨卿歌还在逍遥王府作客的当,迅速的抖出自己是玄朱坊制墨师父的消息,还将手中掌控的几份独特制墨配方也泄露了一星半点出去,特别是宿香。

    本来宿墨这种色泽沉郁的墨丸,就深受大多数年纪偏大的文人老者的喜爱,可偏生碍于宿墨的那股子馊臭味,不得人喜欢,可古绯那宿香的配方一出,便是彻底解决了宿墨的根本问题,不仅无损墨丸色泽的情况下,还气味芬芳淡雅,一时之间玄朱坊的门槛几欲被人踩烂。

    在大京,最不缺的,就是有银子的人。

    可古绯还嫌不够,她还不能卧床的当,就亲自书信一封,让人送到左圣司手里,这该是她向左圣司讨要补偿的时候了。

    尤湖一连在乌衣巷住了几天,自第一日他在古绯床榻不经意睡着后,古绯反应过来的当,一把就将之推下床榻,自此是不许他再踏入自个的闺房半步。

    见好就收,尤湖也不勉强,总归该占的便宜不该占的,他都给占过了,索性也就算了,不在逗弄古绯,只怕又挑拨到底线,朝他挥爪子就不太好了。

    有尤湖看着,古绯的风寒没几日功夫就驱了下去,她被允许下床之后,闲着没事,就又去墨室制了枚玄朱坊那边要的墨丸。

    在玄朱坊名头出去之后,她便让梓鸢限制每月的墨丸单子,且只看谁给的银子多就接谁的,被人在背后骂贪婪的同时,她银子照赚不误。

    又几日过去,墨卿歌已经从逍遥王府作客回了墨家,古绯也准备着出去见见御史大夫左清。

    这日,古绯坐着尤湖不知从何处给她弄来的更为精致的轮椅,那轮椅扶手处有精细雕花,后椅背还镶了软枕。且这次不仅是扶手里安了机关,就是两个轮子也暗藏玄机,谁若是靠近了,古绯用力一按。那轮椅就像个刺猬一样,到处都是锋利的利刃弹出。

    对此古绯觉得有点过了,可也没说什么,总归是费了心思制的,她向来不拂人好意。

    易州有名的品茗之处清渊阁,一雅间中,古绯透过面前有烟雾缭绕的茗烟看向对面的御史大夫左清。

    左清是个年约四十有五的中年男子,天庭饱满,一脸方正的不阿正气,眉目又有几分的儒雅风度。就是连坐,他都背脊挺的直如松,浑身上下不怒自威,若是胆小的,被他看上一眼。立马就能腿软过去。

    可古绯不甚有表情,她只专注地看着面前茶盏之中的清幽茶汤,仿佛能看出朵花儿来般。

    左清正看着她,同样面无表情,两人谁也没先说话,一直等在外间的左圣司忍不住探头偷瞄一眼,当即脑袋又缩了回去。

    他自个是怕这个亲爹的很。可这会看着古绯面不改色,心底还浮起点钦佩来。

    一杯茶凉了,古绯嘴角翘了翘,她随手推开,又取了干净的茶盏,复又满上。这第二杯,她却是漫不经心地执起,以袖遮掩,轻抿了口,感觉到茗香在舌尖蓓蕾上一瞬绽放如焰火。她舒服地眯起杏眼,神态十分享受。

    左清眼底眸色深的很,像是一滩死水,连微澜都不起,一如他面前同样平静的茶水一般。

    从最开始就被赶到外间的左圣司坐不住了,他几次起身,想进来可又不敢,最后一咬牙,迈了半只脚过屏风,就见左清转头看了过来。

    他一瑟缩,就要抬起后面那只脚,继续往里走。

    “出去!”左清冷喝一声,他声带金石碰撞的杀伐果断之声,吓的左圣司像个惊弓之鸟。

    天知道,他自小在府里谁都不怕,就怕这个亲爹。

    眼见左圣司又转回外间,古绯低笑出声,她声线震动,不似普通那样的脆若莺鹂,反而是一种沙冰的磁性和清冷,“左大人,何必如此,左公子相比大京其他纨绔子弟,已经是好上太多了。”

    左清又看了隔着屏风的左圣司那边一眼,他眼底流露出对自家儿子的不满。

    明显,从最开始他和古绯谁也没先说话,就是在比拼各自的耐性,谁都想将主动的节奏掌握在自个的手里,不被对方牵着鼻子走,如此这般,即便是左圣司不对在先,他亦可以势压人,让古绯压根就没办法提任何补偿要求。

    偏生,左圣司钻了进来,逼的他不得不开口。

    这就像是在比拼酒量的两人,各自不吭声,憋着一口气闷头就喝,端看谁先倒下,可左圣司的动作,却叫左清憋着的那口气被针扎了一下,噗的就泄了。

    他端起茶盏,就着已经凉了的茶水,喝了口,“犬子说古姑娘想要见老夫,不知所谓何事?”

    勾唇点笑,古绯为左清续上热茶,看着晃悠的茶水从茶壶嘴里流泄出来,她面容柔和地道,“自然是想和左大人做笔买卖。”

    左清浓眉一挑,当即不客气的拒绝,“想必古姑娘弄错了一点,老夫在朝出仕,可不是行商买卖人。”

    古绯不以为然,她头靠在轮椅软枕上,顿觉比从前舒服多了,“这买卖,不仅是行商之人可做,左大人这样为官清廉者亦是可以的。”

    她绝口不提之前左圣司对她的冒犯,也半点不说帮左圣司赢得斗墨比赛,只在事说事。

    左清没说话,他指尖一点茶盏杯沿的水沫子,轻轻敲击着白瓷,放出叮咚之声。

    古绯心知有戏,她不提和左圣司的交情,便是不想让左清以为自己有胁恩之意。

    “想必左大人已经知晓,阿绯在大京开了间墨丸铺子,赚点银子,也好养活一家子,”她慢条斯理的道来,后又感叹道,“这年头,买卖不好做。”

    见左清没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古绯继续说,“阿绯初来大京。很多事不懂,很多人也不认识,这不就想着将自个的墨丸卖进左大人的御史府中,好有口饭吃。”

    闻言。左清眉头一皱,他看着古绯半晌才冷声道,“玄朱坊若是不能赚银子了,那整个大京就没可赚银子的墨丸铺子了。”

    听懂了左清话下之意的排斥,古绯并不恼,她晃这手中茶盏,其中不多的茶汤转出小小漩涡,她唇线扬起,嘴角暗影就深邃非常,“醉翁之意不在酒。左大人该比阿绯还明白这个理儿不是?”

    “当然,阿绯也不是白赚左大人的银子,”说着,古绯葱白玉指一点茶水,在案几上点蘸几下道。“当今御庭,错综复杂,除大殷、南齐、云离三皇之争外,本身大殷太子之位悬而未决,五位皇子你争我夺,左大人任御史之位,监察百官。便是初元帝的第三只眼睛,想必,已经有数位皇子拉拢过大人了吧?”

    左清紧紧闭着唇,一言不发。

    古绯继续道,“想必左大人这般中庸作态,不仅已经同时开罪了五位皇子。便是连一些同僚也是不待见的。”

    话到此处,左清脸色渐渐沉了下来,在氤氲茗烟之中十分不真切。

    古绯指尖又占湿茶水,将之前的几个点连接起来,“那么左大人以为。三国暂时安稳的局面,以及大殷太子之位争夺会何时爆发?是以到时候,仇人满天的左大人头上那顶御史大夫的帽子可还戴的稳?或者左公子日后又要如何?”

    说完,她抬眼看左清,那一直顺眼到案几边沿,有点滴的水顺势而下,“左大人,不留条后路么?”

    眼见话都说得如此明了,左清还是一言不发,古绯心头冷笑一声,她加重发筹码,“还是,左大人忘了易州出现南齐蛮夷之事,和至今下落不明的墨家大公子墨戈弋?”

    “墨家历经两百年,左大人还认为,如今的墨家是从前的墨家,有那等超然于外的气度?”

    古绯眯起眼眸,不期然看见左清脸上利芒划过,显然对在古绯竟然知晓这事很是意外,“再超然,墨家如今也是在大殷的大京,若君要谁死,谁还能活过明天。”

    “如此,左大人,以为墨家还能成为你的后路之一么?”

    这话像是最后一根稻草,彻底让左清心里的天平倾斜,可他仍然不愿轻易就让古绯如愿,“古姑娘说了这么多,世事若不安稳了,古姑娘莫非以为也能置身事外不成?或者可以成为老夫的靠山?”

    古绯摇头,当没听出左清话下的嘲讽之意,“看来左大人还是没明白阿绯的意思。”

    “阿绯当然做不了左大人的靠山,反之,现在的左大人能做阿绯的靠山还不错,”古绯捻起袖子,轻笑了声,“阿绯是想问左大人,玄朱坊的一成份子钱,如若左大人愿意,那么左大人也可是玄朱坊的东家,不出三年,阿绯定将玄朱坊开遍大江南北,但凡是有琳琅阁的地儿,就有我玄朱坊。”

    左清眼瞳一缩,或许现在的玄朱坊,不会让他有太多的心动,可若攀上琳琅阁,他就觉得此事可为。

    众所周知,琳琅阁不是以能赚多少银子让人觉得强大,而是以它南来北往的便利,以及无孔不入的消息情报,且连海外,都是自有其势力所在。

    “琳琅阁?”左清嗤笑了声,他终于露出第一个表情,“琳琅阁是琳琅阁,玄朱坊是玄朱坊,莫非古姑娘还以为琳琅阁也是你开的不成?”

    古绯笑而不语,再有的事,她压根就不会跟左清明说,毕竟,底牌谁都要留一点才是。

    至于左清将琳琅阁和玄朱坊放一起,会想到些什么,那就不关她任何事了。

    她清楚,自己现在势微,需的借势,方能在短时间内拉拢一批人,而左清,将会是第一个。

    古绯笑着指了指窗外,单手撑头,就对左清道,“左大人,瞧见外面了没?待会大人一出清渊阁,所有的人可都是会瞧见,你同玄朱坊的制墨师父一起,且这会,估摸已经有人送墨丸到御史府上了,所以其实,无论大人今日的考虑是如何,至少在大京这么多人眼里,大人与玄朱坊,已经是交情不浅了。”

    她杏眼笑弯如月,嘴角扬起,下颌一抬,眸底还蹿过算计的谲光,一如计谋得逞的小狐狸。

    (阿姽:从早上九点半到晚上10点,阿姽简直被boss大人蹂躏惨了,这章迟了,对不住大家。特么boss大人的脑子就是不一样,忽悠不到半点。)
175 墨长河
    若说大京最近哪里最热闹,估摸很多人都会说,玄朱坊外最热闹。

    玄朱坊在大京仿佛一夜之间名声鹊起,抱着银子上门求着让玄朱坊制墨师父给制枚墨丸的人不再少数,每天都有那等带着大把银子却没买到墨丸的人,一出玄朱坊,在坊间彼此看不顺眼,从打嘴皮子仗到动手的都有。

    一切只因玄朱坊的制墨师父——古绯!

    据说,此人从易州来,且到大京短短数日,不仅攀上了顾大家的关系,还与御史大夫左清走的也颇近,有人亲眼见着两人从清渊阁出来,且第二日左清就出入玄朱坊。

    而这份渊源,原是从左圣司邀约的一场画舫比斗开始。

    古绯赫然是胜了墨家的嫡长女墨卿歌,那个自来都被誉为制墨的天才,不仅是胜,还是用对方最擅长制的墨家鹤顶胜的。

    没过多久,古绯的一些事就被好事者言谈了出来,却是所有人都没料到,如此一夕之间横空出世的制墨师父,竟然在大京墨家待了十年,后不知原因,回了易州。

    且还是双腿被废,不良于行,已有那等八卦的,猜测了无数的说法,可这些无数的背后,依然无法阻挡的,是古绯越加显露出来的高超制墨技艺,以及让人叹为观止的悟性,玄朱坊中那一份一份改善过的制墨配方,可不是说来好玩而已。

    便是此刻连大京墨家的族长——墨长河亦不例外。

    他两根指头间,捏着一枚墨丸,

    那墨丸呈一把琵琶的形状,通体色泽黝黑,质重而不透, ;是以最为合适用来泼洒绘画用,乃宿香矣。

    有依稀的光线从书房外偷泄进来,穿过墨长河的指缝,让宿香越发的精致。

    墨长河是个年约五十的中年男子。他身形极为颀长,颌下三髯美须,面白如玉,且眉目斯文。穿着一袭再是普通不过的蜜合色长衫,整个人身上散发出浓浓的书卷气息,半点都不像是个一个百年世家的族长。

    “宿香,宿香……”他轻轻念叨,尔后嘴角一翘,微微眯眼,轻笑出声。

    “这宿香墨丸,历经上千上万次的千锤百炼,墨质才如此釉色,且能依稀看出这制墨之人所用的捶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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