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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墨者娇-第1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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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尤湖没正面回答古绯,可他脸上的神色,古绯哪里瞧不出来,她倒抽了口冷气。

    “姑娘,要当心,”他叮嘱她,迟疑一下又道,“不可与明月太过亲近,此人心计非常,姑娘你斗不过的。”

    古绯点头,晓得尤湖的话还是有一定道理。

    倏地,尤湖似想起什么,他凤眸瞬间加深,语气颇为古怪地问古绯,“若是三国一乱,姑娘可愿跟小生回南齐?”

    古绯一挑眉,冷冷地道了句,“你拿何身份,邀我一同?”

    尤湖一怔,不怪乎古绯说这样的大实话,盖因他如今都是个见不得光的,半个身份也没有,如此便要古绯同他一道奔走,若古绯是那等没脑子,被风花雪月糊了眼的蠢货,指不定二话不说就跟了,可谁让古绯心眼多,且眼里还只能见着利来着,简直就是不见兔子不撒鹰。

    想到这点,他意味不明地低笑了声,这个时候,他倒希望古绯能笨上那么一回,“姑娘说的是,看来日小生后得使点手段,给姑娘身上打个标识才行,省的小生不在,被人给抢了。”

    古绯这会自是听不明白尤湖这话的言下之意,可很快,她便见识到尤湖使的是何手段,在她身上盖的又是何标识,只是,那会一切晚矣。(未完待续)
249 那老小子
    日子倒还算平顺,古绯白日琢磨佛魔,又试着将初元帝给的那枚佛魔刮点粉末下来,仔细研看了半晌,瞧出此墨中的墨料配比非同寻常,就是以她的能耐,也只能揣测出七八,还有二三却是知之甚少。

    也无怪乎如此,三千西佛国,也算是古国,听闻那边人人信佛,僧侣庙宇到处都是,若不是佛家有言,不沾红尘俗世,指不定那西佛国的国主,都要禅位与僧侣,自然,西佛国有的物什,大殷是没有的,而大殷有的,西佛国也没有,古绯认不出来也是自然。

    墨家,古绯是彻底甩手不管了,墨长河也不晓得游荡到哪去了,压根就找不到人,整个墨家,独墨老夫人居大,虽然几房的人都在使力,可墨家的名声已经彻底被毁了,数日下来,硬是半个买卖都没做成,眼瞅着那笔金子日少过一日,说不急那是假的。

    墨二爷来找过古绯一次,却被告知古绯得了皇帝差事,正没空,墨家诸人就再不敢言其他,也给古绯省了清净。

    古绯自然不会相信偌大的墨家这样就能衰落下去,都说死了都还有回光返照,是以,她料定墨老夫人还有后招,且这背后的兰后,也不会真拿墨家不管,古绯便只等着。

    私下里,古绯每晚就寝之前,都要关死了房门,自个在房间里撑着桌沿慢慢适应双腿,以期能早点走路。

    她向来是有大毅力的。也记得尤湖的叮嘱,每日如此炼着不懈怠,又控制在身子的承受范围之内。这样的成果是喜人的,不出十日,她便能挪着腿小走几步,虽还是觉双腿后继无力,好在能看到痊愈的希望,她也不气馁。

    明月着布衣来过次,为古绯带了点西佛国特有的佛香来。他听闻佛墨便是用这种佛香的香灰为料。

    古绯自是感谢,两人也不提招安麾下的事。明月还当在易州时般,半点没皇子架子,该怎么对古绯还怎么来。

    心照不宣,古绯自当同姿态处之。只是言语之间,少了从前的随意。

    如此,到了九月二十八,古绯对西佛国的方方面面也算了解了番。

    二十七那日,魏明央就奉了旨,接古绯到宫中。

    古绯临走之际,让夜莺白鹭和苦妈等人,将绯园收拾一下,自家的东西都装箱。现去大京寻一合适的宽敞宅子,拾掇出来,只等她斗墨结束就搬出墨家。

    三人无一不从。早便不想住墨家了,所以,对古绯的吩咐都积极非常,后尤湖晓得了,这宅子的事,他大手一挥。就从自己的私产里挪了栋出来,房契改上古绯的名字。这事隐秘的便是连逍遥王都不知道。

    先说古绯再次进宫,这次魏明央还是将之安顿在云霞殿,又叮嘱古绯无事最好不要外出闲逛,明日苏姑姑自会过来,一应事由苏姑姑也会交代提醒。

    古绯点头应允,她好生放松自己,有宫女伺候,她便安心的早早休息了一回。

    第二日天不见亮,苏姑姑就过来了,她身后跟着一队的宫女。

    古绯已经醒了,任由苏姑姑差人将她装扮了番,许是为了斗墨方便,给古绯备的衣裳,是窄袖胡服样式的绛紫色牡丹暗纹的衣裙,头发束成堕马髻,斜插一根白玉簪。

    宫女要给古绯上粉黛,古绯伸手挡了,只言,胭脂粉味会遮了墨香,是以不必。

    苏姑姑虽不太懂,可听古绯的话,便任由古绯不施粉黛,脸庞素白如玉,加之她眸子点漆如胶,倒显得眉目安宁如画,虽素净,可也不失礼。

    苏姑姑给古绯亲自推着轮椅,也没说去哪,只沿着宫道往深宫去,还边道,“皇上早有安排,今日斗墨在内直局那边,兼有两位宫廷名匠大人,加上圣师大人,三人为组,此次斗墨不必大人在民间的比斗,不管是筹码还是章程都略有不同。”

    古绯眉头一拧,“有何不同?”

    苏姑姑道,“斗墨分为猜墨、比墨、制墨。”

    “何为猜墨?”古绯问。

    “我大殷三人,西佛国也是三人,各出墨丸一枚,只可望、闻、书、切,猜所含墨料,猜对多者,便为胜,”苏姑姑面无表情,她继续跟古绯详说,“为比者,由司仪出题,用相同的墨料,各施技艺,制出的墨丸优者为胜;制墨,如其名,便无须为圣师大人介绍了。”

    古绯点点头,虽第一次往深宫去,可她这会没心思多看,面色带凝重,深觉这次不仅这比斗不易,且还有个充满变数的兰后,也不知她在今日有何手段。

    眼见古绯沉默不说话,苏姑姑遂又道,“有两位名匠大人在,圣师大人勿须怕那蛮夷之徒。”

    这话说的虽是好意,可话语里,没将古绯当回事的意思半点都没掩饰,谁叫古绯不仅是个女子,还不满双十,不懂墨的旁人都当她这圣师之名,是护驾而来,哪里会注意她的制墨技艺。

    古绯不以为意,苏姑姑是初元帝身边的老人,和魏明央一样,她现在解释,不一定让人信服不说,还凭添恼意,有没真本事,当真金不怕火炼。

    内直局当属东宫官署,历来掌典服、笔砚等,下有司墨坊。

    不多时,到了地,苏姑姑先将古绯带去给两位名匠大人认识,其中一人正是掌司墨坊的霍期,另一为是个头须皆白,背驼眼花的老者,连说话都要喘上两三口气那种。

    瞧着古绯过来,霍期是见过古绯的,不肖多做介绍,而那老者,凑到古绯面前,仔仔细细地看了半晌,对苏姑姑道,“是个女娃啊……”

    苏姑姑与她介绍。“这是勋老和司墨坊的霍期大人。”

    古绯颔首福礼,“晚辈古家阿绯,见过两位名匠大人。”

    霍期双手背剪身后。朝古绯点了点头,那勋老又问,“听闻你与易州封家有关系?”

    古绯老实回答,“不敢,是晚辈三生有幸。”

    “封家那老小子是你何人?”勋老松弛的眼皮一抬,“封溥羽。”

    “正是晚辈祖父。”古绯不卑不亢,也不炫耀自得。

    勋老点点头。抚着胡须道,“能入那老小子的眼。也是你的造化。”

    “是祖父垂怜。”古绯虽诧异勋老直换封溥羽为老小子,可一一答话来半点尊敬不少。

    勋老哼哧哼哧地喘了两口气,“既是老小子的传人,倒也勉强够资格。”

    这话却是对苏姑姑说的。至于一边的霍期,是不敢造次插言。

    此当,斗墨还没开始,内直局前庭西佛国的人已经来了,有太监在老远的地方就喊道,“皇上驾到……”

    那声音尖利非常,在殿宇之中回荡出九转五回的。

    苏姑姑朝三人行了一礼,“奴婢得去前庭看着,三位大人请在这后庭稍作休息。比斗开始之际,自有安排。”

    霍期与古绯都应道,“苏姑姑。自便。”

    唯独勋老眼皮半阖,像是累极,径直闭目养神,胸口还一起一伏发出像是破旧风箱的哼哼声,让人十分担心这老头一眨眼就没了气息。

    霍期倒是见怪不怪的模样,瞧着古绯似乎不太明白。他便多言道,“勋老祖上五代。皆是宫廷名匠,就是勋老自己都历经三朝。”

    古绯懂了,这是个老资格了,便是连封溥羽都喊直唤老小子,这称呼亲切,与旁人所不同,那便是说两人关系匪浅。

    古绯脑子转的快,她朝霍期笑笑,“多谢霍大人解惑。”

    霍期捻着胡子,矜持地点了点,过了会,不放心地道,“比斗场上,切不可乱了次序,此次西佛国来者不善,大意不得,如若不然,也不会将勋老请出山。”

    “是,晚辈记下了。”三人里,数她资历最浅,即便她再有才干,这种时候,也晓得轻重,不会肆意妄为。

    这后庭离前庭并不远,也就数丈的距离,中间以宫门隔开,院中左右摆两水缸,有铜鹤其上,并不时有宫女太监从打开的宫门出入,还能隐约听见从前庭传来的礼赞声。

    是礼官在依着惯例,先是唱喏两国,作为友好的开端。

    不多时,魏明央从前庭提着蟒服匆匆过来,紧接着就见闻宣召声,“有请勋老觐见……”

    古绯神色一凛,暗道一声,来了!

    勋老这时候也猛地睁开眼,那松弛的眼睑下,哪里还有半点浑浊。

    “皇上,有请三位。”魏明央拱手。

    勋老颤巍巍地起身,边上的宫女搀扶,霍期紧随其后,到古绯,也有宫女为她推轮椅,霍期慢勋老半步,古绯又慢霍期半步,是一点不超前,三人往前庭而去。

    前庭很开阔,空旷的殿上,早有群臣和西佛国来使分边而站,静默的气氛让人不自觉得心紧。

    “臣,勋开,见过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臣,霍期,见过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臣女,古绯,见过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三人各自觐见拜喝道,初元帝喊了声勋老,然后就从高位上连忙下来,将膝盖一屈还未跪下去的勋老亲自扶了起来,这边古绯在宫女的搀扶下,已经大礼拜了下去。

    “起吧。”初元帝随后道。

    不想,边上有道阴阳怪气地声音冒出来,“大殷皇帝,是在糊弄我等么?”

    古绯一皱眉,她眼梢飞快地瞥了眼,见说话的是个身形矮墩,却大着将军肚,身穿红色袈裟,头皮程亮的和尚。

    初元帝面有淡淡的不喜,立马就有大臣站出来道,“非是糊弄,勋老乃我三朝名匠,霍大人是司墨坊主事,还有今个最年轻有为的圣师大人,如此礼遇,实乃礼尊诸位,诸君,又岂可以貌取人!”

    这话就说的漂亮又气势十足,当即就噎的那和尚哑口无言。

    “玄空法师孟浪了。”这当,一轻飘如冰泉的嗓音响起,带着一股子飘渺如仙的不真切。

    那玄空法师退下,古绯才看到,西佛国来使里,坐着位白僧衣加身的男子,那男子头戴描有佛像的莲花冠,阔天平额,目秀眉清,齿白如银砌,唇红若朱,两耳浑厚,一身不俗,端的是丰姿英伟,相貌轩昂。(未完待续)
250 猜墨
    那男子,约莫二十有三的模样,盘腿坐在殿中,身着白衣,不染尘埃。

    叫玄空的和尚,在男子的喝声中乖顺无比,半声不吭。

    初元帝抚胡而笑,“玄空法师也是无心之过,释婆罗王子勿须苛责。

    男子温润一笑,有如春风和煦,他单手一竖,略颔首回道,“大殷皇帝胸怀有如佛祖般慈悲。”

    初元帝轻笑几声,他一甩袖,重新坐回龙椅上,居高临下地道,“西佛与大殷,世代交好,便说制墨一道,亦属一脉相承,今时今日,朕令尔等放手施为,比斗不精彩,可是没赏。”

    初元帝话音一落,魏明央扯着尖利的嗓子喊道,“大殷,西佛,斗墨始。”

    拉长的尾音回荡在殿宇,萦绕成婉约的音节,蹿过每个人的耳膜,大殷臣子还有西佛来使,皆高呼万岁。

    殿宇很宽,有一群小太监上来将碍事的案几搬开,另有鱼贯而入的宫女抬了制墨的书案和物什进来。

    “大殷师父,入席。”魏明央眼皮子一抬,又喊道。

    勋老在宫女的搀扶下,脚步蹒跚的当仁不让坐了第一席位,随后是霍期,挨坐勋老下手,最后才是古绯,她没用宫女推轮椅,自己转着轮子上前,虽身有残,可她眉目安宁而坦然,半点都不将旁人的眼色放眼里。

    “西佛来使,入席。”魏明央唱喏道。

    在古绯三人的对面。一席三间的书案,当即那名玄空的法师站了出来,然后是释婆罗王子身后一婢女模样的年轻女子。最末,是一身高九尺的,虎背熊腰的勇士。

    他双手环胸,一站出来,特意朝古绯一扬下颌,挑衅的意味浓如黏胶。

    杏眼微微一眯,古绯嘴角勾起。她神色意味深长。

    眼见两国制墨师父就位,只听的“咚”的一声铜鼓响。魏明央上前站到中央充当司仪唱道,“吉时到,燃香为限制,此第一场猜墨。猜多者为胜。”

    双方制墨师父,提前就晓得了规矩的,魏明央也不多说,只一挥手,就两宫女端着覆了红绸的托盘进来,并一左一右站他身边。

    魏明央面带浅笑,他虚眯眼,扫了殿中一圈,旁的大臣已经自发站到了角落的位置。一声不吭旁观,西佛国的来使也是众星拱月一般,围在释婆罗王子周围。

    他右手一指。“这左手边的是西佛国进献的佛墨,右手边的则是我大殷佳墨,现,呈送两枚墨丸,诸位各凭本事吧。”

    话落,魏明央左手边的宫女端着托盘往古绯这边来。另一宫女则去了西佛国那边,两国的墨丸交换来猜。端看谁的技艺更高一筹。

    勋老自然是第一个看墨丸的,他掀了红绸,捻着那墨丸,细细地看了半晌,随后直接越过霍期,对古绯道,“小丫头,如何看?”

    说着,便将墨丸递给了她。

    古绯眉目一敛,接了墨丸,只觉霍期的目光无比烫人,她只得道,“晚辈才疏学浅,若不然,还是霍大人先行品鉴?”

    勋老哼了声,撇开头,也没说什么。

    佛墨到霍期手里,他看的时间比勋老久,一会皱眉一会沉吟不语。

    古绯轻轻松了口气,不管是勋老还是霍期,她都不想得罪,可偏生勋老刚才那举动,一个不小心,她就会开罪了霍期去。

    这会眼见霍期看的认真,没像介怀的样子,她才微微抬头看向对面。

    对面的三位西佛制墨师父已经在看那枚墨丸,古绯眼尖,她一眼就瞧出那枚墨丸的样式呈椭圆形,并背有阴文,是三十年墨家制墨师父人人都喜的一种样式,且那颜色瞧着,也是枚老墨丸了。

    霍期看完佛墨,转手递给古绯,古绯这才收回目光,瞧着手上这枚佛墨。

    西佛国出的佛墨,每一枚皆带庙宇里头的那种淡淡香烛味,再好一点的墨,就是檀香了,古绯手里这一枚,恰好就隐约有檀香的味,她向来嗅觉灵敏,只拿在手中,就已经分辨出了不下于十种的墨料。

    而后,她又往面前的案几砚台里加了少许的清水,轻轻研磨了几下,看了墨汁的色泽,才执笔饱蘸,书写了个“一”字。

    勋老将她这番动作看在眼里,暗自点头,心起趣味,当即道,“看丫头的样子,是已经猜出来,不弱我等各自将猜出来的墨料书写下来,再行对比如何?”

    “善。”霍期同意。

    古绯也点头,是以三人皆撩袖执笔,刷刷书写起来。

    西佛国见古绯三人如此作态,那玄空法师冷哼了声,他三人是凑到一块,小声嘀咕起来。

    半柱香的时间过去,古绯搁笔,勋老是最早写好的,霍期倒有点迟疑不定了,又过了半刻钟,他才俯身吹了吹字迹。

    勋老脸上带笑,他松弛的眼睑将眼都遮完了,脸上皱起的纹堆积到一起,让人想起老树皮,“快,咱们一起展开,都瞅瞅。”

    霍期捻着胡须,“勋老,这会哪里老了,分明还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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