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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生莲-第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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铎剌如此狼狈,他手下兵将更是不堪,那些战马正急急前冲,忽然就像撞上了一条条无形的绊马索,有的马仆倒在地,有的马惊慌失措,有的马发了疯一般踢咬其他战马,后续骑兵勒马不住,纷纷拥上来,更加剧了这种混乱,许多骑士摔下马去,被无数马蹄践踏着发出凄厉的惨叫,更有许多骑士连人带马都摔下河去。

铎剌仓惶爬起,就见一匹战马掉头想要逃跑,可是被拥塞的人马阻住去路,竟长嘶一声,发疯一般撞向岩壁,“砰”的一声,硕大的一颗马头撞得岩石风化的碎屑簌簌而下,那战马撞得脑浆迸裂,当场死亡。

铎剌“唰”的一下,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没有敌人,他看不到敌人,可是突然之间所有的战马都发了疯,那些训练有素的战马现在比看到成群扑来的野狼还要害怕,眼看着拥挤在一起毫无用武之力的士卒们只能徒劳地与胯下的战马搏斗着,然后一一栽下马背,被上千匹拥塞在这窄窄一段谷中发狂般互相厮咬的战马用铁蹄践踏,铎剌张皇失措,不知该如何应对这样的局面,他面如土色,心中只想:“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莫非我们冲撞了甚么山精木魈妖魔鬼怪?”

这时,他才发现四周的树木花草尽在清晨曦光之中簌簌发抖,那本来流畅奔涌的河水就像下面架了干柴烈火的大锅,气泡直冒,河水翻腾。在他脚下,有一匹战马喷着鼻息和泡沫,好像一口气驰骋了三百里路,马腿剧烈地抽搐着,一双马眼中竟渗出了血丝,其状苦不堪言。

前方半里路外,扶摇子立在谷中一方青石之侧,老头儿瘦小,一身灰衣,天色又未全亮,竟无人看到他的身影。他的两只大袖翅膀似的张开左右,仿佛被无形的丝线牵引到了空中。此时的他平素那副睡不醒的模样已全然不见,他双目如电,颈部一下子粗了近一倍,根根筋脉如小蛇般盘附,他正做出撮唇长啸的模样,可是他的口中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一种人耳难以听到的高频声波如涟漪般向前方荡漾开去,仿佛若有实质,激得河水如沸,花草树木簌簌颤抖。两侧壁立如削的岩壁起到了拢音、扩音的作用,那种人耳听不见的高频声波就像被高音喇叭放大了一倍,肆无忌惮地冲击着前方那千余匹能听得到这种高频声波的战马。

冲过来的千余骑战马在半里路外便不肯再进半步,它们禁不住那种高频声波的激荡折磨,无数战马发狂一般自相践踏、到处乱撞,掉头就逃,将马上骑士摔下,或者干脆从主人身上践踏过去,一支千骑铁军在扶摇子一啸之下土崩瓦解。

铎剌站在那儿,仓惶地看着满地打滚的战马,和哀叫倒地的士卒,莫名的恐惧令得他面色如土,他完全不明白眼前这一切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他五岁便在马背上驰骋,十一岁杀狼,十三岁杀人,千军万马在前他也毫无惧色,可是对看不见摸不着的鬼神,他却怀着一种莫名的恐惧。

眼前的一切太诡异了,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带来的一千铁骑突然崩溃,却连敌人是什么样儿都没看到,心中的恐惧实是到了极点。铎剌再也忍不住大叫一声,弃了自己的队伍便发疯一般淌着岸边浅水向来路奔去,好像他的背后有无数只厉鬼在追着他,他竟连头都不敢回……

逃难的队伍收拾行装继续上路了,两个警哨也赶了回来,没有人知道二十里山路外发生过什么。扶摇子老道也出现在人群里,还是一副总也睡不醒的模样,一路哈欠连天,而习惯了晚上活泼、白天睡觉的狗儿正趴在他的背上,头上罩了一件衣服,昨日白天被太阳晒过的地方敷了他亲手炮制的草药泥,睡得正香。

太阳,喷薄而出,跃出了最后一丝云彩……

※   ※   ※

艳阳当空。

弯刀小六和铁牛耐心地伏在草丛中,没有风,汗水顺着他们的脑门悄悄滑落,他们没有动。蜢蚱蹦到了他们的脖梗上,痒得叫人难受,他们还是一动不动。

山路上,有两匹战马慢慢走近了,马上的两名骑士明显是契丹人的装束,看来与宋军一战,他们受了不轻的伤,北返之时竟然落在了大队的后面。

眼看二人走到近前,弯刀小六和铁牛突然从草丛中狼一般蹿了出来,铁牛纵身跃起,钵大的拳头重重地打在那个契丹武士的脸上,契丹武士脸上传出骨裂的声音,他惨叫着摔下马去,喷出一口鲜血和几颗牙齿。

弯马小六则像灵猿一样跃上了马背,手中小刀一挥,便割开了那个契丹武士的喉咙,伸手一推,将他的尸首推下马去。铁牛紧跟着扑上一步,用膝盖压住那挨了一记重拳的契丹武士,抱住他的脑袋狠狠一扭,彻底结果了他。

“快一些,小心被人撞见。”小六招呼一声,两人便急急把尸首拖进了草丛深处,然后牵着两人的马匹绕进了一片密林。

二人坐在林中石上,狼吞虎咽地吃着契丹武士留在马背袋囊中的奶酷、肉干和马奶酒,铁牛咽下一口肉干,说道:“小六儿,算上刚才这俩,咱们杀了九个了。什么时候去广原找大哥?”

弯刀小六绷起面孔道:“我说了,杀够一百个,再去向大哥请罪。你要是怕了就先走。”

“谁说我怕了?”铁牛瞪起眼睛,嘀咕道:“这不是因为落单的契丹狗越来越少,下手的机会不多了么?”

弯刀小六道:“下回捉个活的,问问他们的情形。”

就在这时,忽听林外传出一阵叱喝之声,二人攸地跳了起来,顺手抄起两个契丹兵挂在马上的长兵刃向林外摸去,林外小径上,两个契丹人正跟一个汉服的男子厮打在一块儿,二人一见,立即快步赶了过去,趁那两个伤兵不备,结果了一个,用刀逼住了另一个。

地上那个男子气喘吁吁地推开压在身上的尸体,翻身坐了起来,只见他鼻青脸肿,嘴唇肿的老高,可那模样还辨认的出来,正是他们的兄弟大头。

“啐!”弯刀小六不屑地朝大头脸上狠狠呸了一口唾沫,押着那契丹兵便走,似乎在这多站一会身上都是脏的。铁牛对大头道:“记得把尸体拖走,免得招来一群契丹狗。”说完返身便走。

“铁牛,带上我吧。”大头哀求道:“多个人多把力,也好多杀几个契丹狗。”

“铁牛,还磨叽什么,走啦!”弯刀小六冷冷一喊,铁牛哼道:“就算我容得你,小六也容不得你,他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自己保重吧。”

大头失望地爬起来,看着他们的背影忽然高喊一声:“铁牛。”

铁牛转头看他,一言不发。大头涩然道:“我不知道……还能杀几个契丹人,如果我死了,看在咱们曾经兄弟一场上的份上,替我……向大哥说一声对不起。”说完他擦擦眼泪,扭头扯起那具尸体便拖向草丛。铁牛犹豫了一下,跺跺脚快步离开了。

弯刀小六把那契丹武士押到林中,用刀逼住他的喉咙,狠狠问道:“说,你们的大队人马现在到了什么地方?”

他本想这契丹武士轻易不会招供,说不得那时就要对他动刑,这才把他带进林中,不想那契丹兵却并不怕泄露消息,他见弯刀小六一副汉人百姓打扮,便满不在乎地笑道:“告诉你也不妨,老子倒不是怕你,我们的大军已分散到你们宋境各处城镇打草谷去了,想我契丹铁骑来去如风,你大宋官兵能奈我何?嘿嘿,你们想必是与逃进谷去的那些百姓失散的汉人吧?我告诉你们,南院大王已派了一支精兵追进子午谷去,你们的亲人很快就要被杀光啦,哈哈哈……呃!”

他笑声未了,喉咙便被弯刀小六一刀切开。弯刀小六在他尸首上踢了一脚,对铁牛说道:“契丹狗到各处城镇劫掠,咱们追他不上。还是先在这附近继续打埋伏,收拾些伤兵残卒,然后往子午谷里追,应该能捡些便宜。”

铁牛应了一声,回头看看林外,大头已经不见了,他不由暗暗叹息一声。原来,三人要护着罗冬儿赴广原寻找杨浩,却因战事一起,各条道路皆设巡检官沿路盘查,须有官引才能通行,三人弄不到官凭路引,三个青壮少年伴着一个少年女子,在这父母在不远游的年代,更是特别的扎眼,循着正常的路径根本无法西行。

好在弯刀小六这几年做泼皮,城狐社鼠、三教九流都结交了些朋友。他向人多方打听,终于探到了一条秘密通道。这条通道就是杨浩等人走过的那条路。于是三人便准备了充足的水源和干粮之后带着罗冬儿上了路。

那条路只不过是横穿一片不毛之地,倒不是一定要循着那条干涸多年的古河道走,但是大致路径相仿。他们从荒原上穿插过来,每日靠太阳认准方向,向子午谷跋涉。快到子午谷时,地面已经出些零星的湖泊、水草,水鸟和小兽也多起来。

他们这一路都是干粮清水,罗冬儿能适应得了,他们这三个平素吃惯了酒肉的少年却觉得嘴里几乎淡出鸟来。于是便兴致勃勃要去猎些野味回来烤了吃,因为大头身手比较笨拙,弯刀小六便找个有树的阴凉地儿,让他护着大嫂在那歇息,自己与铁牛去猎野兽。

一有了水源和野草,各种野味便也多了起来,沙鸡、野鸡、野鸭、狍子……两个人猎了几只野鸡,又追着一只狍子下去,结果离大头和罗冬儿歇息之地越来越远,就在这时,契丹大军出现了。

突然看到大队契丹骑兵,罗冬儿和大头吓得魂飞魄散,当下拔足便逃。罗冬儿一个弱女子,身着罗裙又嫌碍事,哪里跑得过契丹人的快马,奔跑之间一跤跌倒在地,大头急急返身来扶,就见数十骑胡人凶神恶煞地追了上来,远远张弓搭箭,几枝利箭射在他的身周,把大头吓出一身冷汗。

弯刀小六平日好勇斗狠,大头虽也常与他一块与人打架,却怎看过这样杀人不眨眼的阵势,一时骇得全没了主意,只想逃得越远越好。罗冬儿自知难以逃脱,仆在地上只是大叫:“快逃,快逃,莫要管我。”

大头略一犹豫,便有一箭贴着他的头皮射了过去,大头惊出一身冷汗,他从未见过这样阵势,心中实是恐惧到了极点,又听冬儿催促,便把牙根一咬,弃了她独自逃命去了。

堪堪逃进林中时,大头回首一看,只见罗冬儿颤巍巍站起来,拔下头上一枝钗子,便向喉间刺去,大头心中又愧又恨,只恨自己怯懦无用,堂堂男儿救不下一个妇人,还不如就此死了的好,可是本能的恐惧,却使他双足发力,头也不回地逃进了林中去。

待他从林中绕出老远,与辗转找来的弯刀小六和铁牛碰面时,才放声大哭,他把前因后果一说,弯刀小六登时勃然大怒,与铁牛两个把他痛殴一顿,声言就此划地绝交,再不认他这个兄弟,二人便撇下他独自离去。

大头远远跟在他们后面,只盼自己死了才能洗刷这样的耻辱。逃命时他只本能地想要护得自己性命周全,这时清醒过来,又受弯刀小六和铁牛一番责骂,他忽然觉得,死也未必便有那么可怕,如今不止良心受责、还被从小相依为命的兄弟鄙夷抛弃,这样活着行尸走肉一般真比死了还要难受。

可是,如今勘破生死,却已为时太晚。想起当时罗冬儿举钗刺向自己咽喉的果决,哪里还有可能活着。他们原来歇息的地方已经变成了契丹人的一座座军阵,战马如云,无边无沿,想找回罗冬儿的尸首掩埋以慰自己的良心都办不到了。

罗冬儿当然没有真的死掉,当时刚刚赶到谷口的契丹人发现一棵大树下有人歇息,立即呼喝而来,引起了契丹先锋大将耶律休哥的注意,他想抓个活口,问清这些人的来路,于是便飞马追了上来,遥遥见一女子欲待自尽,耶律休哥想也不想,反手一箭便射了出去。

以他神射之技,百步之内可以穿杨,这一箭正射中罗冬儿的掌背,罗冬儿吃痛,被这一箭射的将钗儿失手落地。耶律休哥策马如飞,超越了那些喽罗,冲到她的面前,一弯腰便把她捞上了马背。

本来按照草原上的规矩,战阵之上,谁掳夺来的俘虏,便都算是他私有财产,要打要杀都由得他。但契丹上层人物,大多接受中原文化熏陶,尽管他们垂涎中原沃土,总想侵占中原,但是对中原文化、中土人物,其实心底很是倾慕。耶律休哥自幼饱读中原诗书,并不是一个牛嚼牡丹大煞风景的人物。

平素掳得奴仆,他大多分赐帐下将校,这次他见罗冬儿容貌俏美,楚楚可怜,那柔弱模样与草原女子大不相同,心中大起怜惜之意,便起了把她留在自己帐下的心思。但他见罗冬儿有自尽之意,自被掳来,更是满眼戒备,虽是娇娇怯怯的一个女孩儿,神色间却一片决绝,只怕自己稍一用强,这朵娇柔的花儿便要凋谢在自己手里,所以只是唤人帮她包扎了伤口,又好言宽慰一番,想着以自己本事,让她心甘情愿侍奉自己。

这时契丹皇后萧绰率领大队人马便到了。耶律休哥是她贴身将领,她自然看到了耶律休哥身边带着的这个中原女子,好奇之下把她唤上自己所乘的戎车。听她诉说了千里寻夫的前因后果,萧绰不曾被她那种中原人特有的缠绵深情所打动,却喜欢了这汉家女子的柔婉和谈吐。

她虽性格刚毅豪爽,不似寻常女儿家气短情长,嫁入宫中之后更是以皇室和萧氏的安危为己任,虽是巾帼女儿身,却把自己当成了男子一般,但是她毕竟只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有时也难免心中苦闷,所以便有意把这汉家女儿留在自己身边做个近侍。萧后开口讨人,耶律休哥怎敢不允,之后,便发生了两军阵前,杨浩手舞袈裟,单骑救人的一幕。

这一切,弯刀小六和铁牛自然蒙在鼓里,他们听了大头的叙说,只道大嫂已经身故,自觉有愧于大哥,便想趁契丹伤兵散返北地的机会袭杀他们为大嫂报仇,然后再去向大哥请罪。大头如今已抛却了胆怯之心,便跟在他们后面,袭杀契丹人为自己赎罪,希望能够得到自己兄弟的原谅。

“走吧,不会有人来了,他们不是有一支队伍进了子午谷么,咱们追上去看看有无机会。”埋伏到黄昏时分,又杀了几个落单的契丹兵,小六身上也挨了一刀,此后却再不见有契丹散骑赶来,弯刀小六从草丛里站起来,看着远处的子午谷,对铁牛说道。

大头埋伏在草丛里,也等着有落单的契丹兵经过以便捡便宜,他时不时就看看弯刀小六和铁牛埋伏的地方。凭心而论,三人之中他的性格最为懦弱,心眼也少一些,平素与人往来,他都唯小六或铁牛马首是瞻,从不曾独挡一面,虽然弯刀小六和铁牛都当他是兄弟,但是他所居的角色却与喽罗无异,这也就难怪他骤逢大事时惊慌失措了。

此时他虽打定主意豁出命去为大嫂报仇,其实并无自己的主意,一切仍看小六和铁牛的决定。但他避入草丛中方便了一回,再返回原来潜伏地时,探头探脑半晌,却始终不见小六和铁牛的动静,大头慌了,急急赶到他们潜伏的地方一看,两人早已没了踪影,大头急急寻找一阵,茫然站在落日余晖下,突然有种被整个世界抛弃了的感觉,孤独的只想去死……

※   ※   ※

西行的队伍终于走出了子午谷,面前开始出现大片的草原,水草丰美,白云朵朵,除了这支络绎的大军,一路罕见行人,到处都是原生态的草原景象。

平缓延伸出数里的山坡上,是一大片的白桦树林,树冠是波浪般的绿,下面是一片片雪一样的银白。抬头看,湛蓝的天空中雪白的云彩低得似乎伸手可及。叶大少很是逍遥地躺在马车上,身子底下垫着厚厚软软的青草,翘着二郎腿看着天空。

他是叶家大少爷,要在叶家车行的车内给自己弄个舒适的位置,这点特权还是有的。基本上,叶大少没吃什么苦,他既没被如狼似虎的契丹兵追上来,把他这个小白脸掳去北国做奴隶,也不曾有过食不裹腹、干渴欲死的经历,除了食物不及家里做的精细,基本上……他的确在春游。

看呐,多么蓝的天啊;看呐,多么清新的风啊;看呐,多么美丽的草原啊。看呐,多么神骏的老鹰啊……

叶大少眯着眼,看着天空中盘旋的那头苍鹰,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奶奶的,这只鹰不会就是我上次见过的那一只吧?嘿嘿,那倒真是有缘。叶大少笑得更贼了,就像一下子偷到了三只鸡的小狐狸,那叫一个得意。

“我说,把车驶开点,嗳,刘大屁股,说你呢,把车驶离大队,要不然那鹰不会上钩。”叶大少吩咐着,仍然躺在车上不动。车子按照他的吩咐,驶离了大队,向右侧草原上偏去,驶到了一片草坡上停下。右侧,是连绵起伏的草原,地势虽有起伏,但是起伏缓慢,远远望去如同波浪。

在他的车上,有两三根和鱼线一样既轻又韧的丝线探向天空,如果你向车上面望去,你就会发现,有两三只鸽子始终在马车上方划着圈儿盘旋,不管这辆车子驶到了哪儿,那些野鸽都跟着飞到哪儿,它们徒劳地扇着翅膀,却始终无法飞的更高,也飞不了太远。叶大少捕这几只野鸽并未费多大功夫,但是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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