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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生莲-第4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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绛侯,可是皇长子德昭已死,皇次子德芳又年幼无知……我罗克敌独立朝纲,孤掌难鸣啊。还有你那二哥,他足智多谋,我本以为他能做个陈平之流的宰相人物。谁想得到他却跑到河西去做了一个海外立国的虬髯客,当年我们是同生共死,并肩作战的袍泽兄弟,如今我是宋国将领,而他却成了宋国的叛逆……”

丁玉落挺起腰来,反驳道:“难道钢刀加颈,我二哥就该俯首就戳?现在不是我二哥攻打大宋,可是宋国出兵讨伐河西呢,官家是使得什么卑鄙手段谋夺了麟府两州,以你如今的身份地位,不可能一点内情都不知道。我二哥如今所统御的领土,可从不曾划入过大宋的版图。

麟府两州呢,更是先帝在的时候公开承诺过允其自治的,结果如何?还不是被官家巧取豪夺了去?都说北朝人凶悍,可是这么多年来,北朝徒负恶名,可曾出兵灭过一国吗?他们顶多扮扮强盗抢掠一番,哪比得了赵氏兄弟,连灭七国犹不知足,野心越来越大,恨不得将四海全部纳入囊中,挑起战火的,可是宋国。”

罗克敌摇头一笑:“什么叫义?什么叫不义?我的义,就是他的不义。他的义,就是我的不义。站在不同的阵营,立场自然不同。南平、荆湖,西蜀,汉唐乃至吴越,它们都能骂宋国野心勃勃挑起战争,但我是宋人,是宋国的臣子,我就不能说这样的话,这种事本就没有对与不对的道理的,谁也别自以为受命于天,其他的国家和其子民就活该俯首称臣。

所以……你二哥据河西而自立,我没有话说,他有他的立场,我有我的立场,站在他的立场,他没有错,可是如果真的需要我领兵与之一战,我绝不能容情,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和你二哥兵戎相见,我和你……该怎么办呢?”

丁玉落听了一时只觉心乱如麻,思来想去,只觉二人此刻虽是依偎在一起,彼此间却有一道无法逾越的深深鸿沟,只怕当年一言成真,二人真的等到天荒地老,海枯石栏,也无法成就鸳侣,不由得黯然神伤……

※   ※   ※

罗克敌踏着一天飞雪碎屑回到罗府,府中老家人一见了他,立即道:“四公子,老爷请您回来,马上去书房见他。”罗克敌如今虽在朝中官位甚高,但是在家里仍叙齿排行,被家人称为四公子。

“哦,”罗克敌用马鞭敲了敲肩头雪花,跺着脚上的积雪问道:“是什么事啊,我爹心情如何?”

老家人四下看看,凑近了小声道:“老爷怒气冲冲,好似不甚开心,老奴进去送茶时,见老爷走来走去的,往日里老爷回了家,可是很快就焚香读书的。”

“知道了。”罗克敌向前走了两步,忽又停下脚步,若有所思地想了想,招手唤过老家人。吩咐道:“告诉我娘一声。”

老家人会意,立即一溜烟地去了。

罗夫人听到老家人传讯,马上从后宅往书房里赶,老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何况这罗克敌不但是老罗家的小儿子,还是她的亲生骨肉,这宝贝儿子年纪轻轻,就做了这么大的官儿,而且既不嗜酒也不好赌,简直越看越完美,老头子还要时不时的敲打敲打,修理修理,她岂能不管。

待罗夫人赶到书房,侧着耳朵贴在门上一听,书房里头父子俩已经吵的不可开交了。

“混帐东西,老夫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不省心的畜牲。多少大家闺秀、名门淑女你不要,偏要喜欢了一个当垆卖酒的女子,我听说怎么着?还是嫁过了人的?也是,这般年纪,岂能是没嫁过人的,你……你怎么偏偏被这么一只狐狸精给迷住了?”

“爹,什么大家闺秀、名门淑女,便胜过了她吗?扭扭捏捏、拿腔作势的所谓使相千金、名门贵女,我一个也看不上,我就喜欢了她了。”

“绝对不成,我罗家是什么身分,娶这么一个女人过门,你要满朝公卿都拿老夫说笑吗?”老罗的调门儿拔高了一格。

“拿您说笑?您就算想,也办不到,人家还不愿意嫁到咱们家来呢。”罗克敌毫不示弱,大嗓门马上压过父亲一格。

“什么?”老头儿咆哮起来:“那你就这么耗着?一辈子不成亲了?到底是个什么女子,竟有这样的妖魅手段,老夫明儿就叫人去砸了她的店!”

“父亲大人敢派人去,那儿就叫我的兵去守着,我就不信咱罗府的家仆斗得过禁军大营的士兵。”

“你翅膀硬了是不是,敢跟你老子如此说话?你个忤逆不孝的东西,老夫……老夫亲自去,我看谁敢动我一根汗毛!”

“那成,酒馆儿砸了,我找个您绝对找不到的地方安顿她,满东京城的人看着,有什么风言风语传出去,想必父亲大人也一定压得住!”

“混帐!混帐!”

房中“哗啦”一声,打碎了一只茶盏,罗夫人一听赶紧往门里闯,刚一伸手,房门就开了,罗克敌一个箭步蹿了出来,紧接着一本线装书嗖地一下飞了出来,贴着他的头顶飞到了雪地当中。

罗夫人两眼放光地道:“儿子,你喜欢了谁家的媳妇?错了,是个孀居的妇人?人品如何,长相怎样……”

罗克敌刚要说话,就听房中脚步声响,他敢跟父亲顶嘴,可不敢还手,马上一溜烟地逃了,罗夫人“哎哎”两声,只得暂时放下心中的好奇,笑眯眯地闯进门去,堵住了自家老爷。

罗克敌这岁数还不成亲,在汴梁城的确是凤毛麟角,如果他时常流连于烟花之地那也罢了,偏偏从不曾听说过他的什么风流韵事,把个老娘担心的不行,汴梁这几年男风盛行,平常和三姑六婆,各家使相夫人们闲坐聊天,也常说些八卦新闻,偏有那家财万贯的大财主,放着妖娆的女子不纳,专好男子,甚至郑重其事娶个男妾的奇谈怪事在东京城也不是没有,她一直担心自己这儿子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如今听说他喜欢了一个女子,罗夫人心事搁下,倒是不怎么担心了。

男人嘛,只要还是个喜欢女子的,哪有不风流好色喜欢三妻四妾的,就算他现在痴迷那妇人,也情有可愿,那妇人既是嫁过了人的,知情识趣,善会温存,自己这儿子哪有不动心的,时日久了也就好了,以他如今的官职权位,以后三妻四妾那是跑不了的,就算先纳一个身份不高的再蘸之妇,那也没甚么。

要知道许多大户人家儿子长大,都纵容他出入烟花之地长长见识,再不然就先找两个姿色出众的使女送与他作妾,一来是要儿子开开窍儿,不要与男女之事一无所知,又或者情事少于历练,将来反受制于男女之情。这妇人就算嫁过了人,总好过那青楼女子吧?罗夫人把这儿子当成宝贝疙瘩,自然会为他找出一堆理直气壮的理由,她倒想得开。

罗夫人一进门,就见老罗吹胡子瞪眼,气喘吁吁,立即漾起一脸笑容,迎上去道:“哎哟,老爷,这才多大的事呀,值得你这么生气。你看看你这四个儿子,最有出息的就是咱们克敌,平时和那些大人们的家眷一起喝茶聊天,谁不羡慕咱们家呀,如今不就是喜欢了一个嫁过了的女子嘛,总好过不喜欢女人不是?看把你气的,值当得嘛。”

老罗一见罗夫人,气就不打一处来,儿子毕竟大了,又是朝廷大员,他怒归怒,总不成真个追出去劈头盖脸地一通打,如今夫人出面拦驾,他正好趁机下台,不过一腔怒火就发向了自己夫人,怒哼道:“你还说,看你生的好儿子。”

“我生的好儿子怎么啦?你还别说,克敌还真是个好儿子。”罗夫人喜孜孜地道。

“他好?他好!堂堂正五品的朝廷官员,禁军大将,却与一个卖酒的妇人勾勾搭搭,传扬出去岂不丢尽了我罗家的脸?就算叫御史台的人知道了,少不得也要告他个行止不端。”

“嗨,我当多大点事儿呢。”罗夫人松了口气:“赶紧叫克敌把那妇人娶进门儿来不就没事了,谁还敢说三道四?”

罗大人顿足道:“那是一个妇人。”

罗夫人瞪起眼睛道:“妇人怎么啦?不就是嫁过人了嘛,只要人品出众,贤淑温良,克敌又真心的喜欢她,那又有何不可?难道我是你第一个女人吗?”

老罗七窍生烟地道:“我是男人!”

“男人了不起?还不是女人生的。”

“满口的废话,没有我这个男人,你生个屁呀。”

罗夫人瞪起杏眼,叉腰嗔道:“怎么着,离了你这个男人,我就不能生么?”

老罗气得晕头转向,已经快找不着北了,罗夫人佯怒打岔,心里却在暗笑,只要成功地转移了老头子的话题那就好办了,一会儿他总不成捡起方才的事情旧话重题,等安抚了老头子,她再去好好盘问儿子一番,如果那妇人确是个品性出众的女子,便一顶小轿抬回门来,给儿子做个二房,好歹先生个亲孙子抱才是正经。

老两口儿在房中吵个没完,罗克敌逃出书房,站在廊下想了想,又赶紧向外走去,他得知会玉落一声儿,叫她赶紧关了酒馆换个地方,要不然这事儿只怕没个善了……

※   ※   ※

罗克敌出府门,匆匆上马直奔梁门,他的家在城西,而玉落的酒馆儿在东十字大街,这一去得横穿半个汴梁城呢。前行不远,就是原来“建隆观”的地方,当年这里起了大火,微服巡访军营归来的赵匡胤、赵普在此处救火,曾经遇见了杨浩的地方。

那片大火毁了一片房屋,新起的房子临街的大都改成了店铺,雪愈发的大了,罗克敌从张家铺子前边匆匆而过,没向路边瞧上一眼。张家铺子是西城最大的一家菜铺,常年从郊外采购各种蔬菜,店铺后面又挖了巨大的菜窖可以大量储藏,冬季的时候生意更加火爆,附近大户人家,小户百姓,大都从这里采购蔬菜。

原来这里叫赵家铺子,店主叫赵夕樵,和大宋皇帝是本家,平时最好关扑,结果在一次关扑的时候,把自己的店铺都输了出去,于是这家店铺就换了主人。这事儿在西城下层百姓间很是喧嚣了一阵子,其结果不是使得嗜赌者以此为戒,东京关扑之风大减,恰恰相反,反而使得东京关扑之风更加盛行,谁都想着赢,却很少去想输。

这已是一年多以前的事了,从那次豪赌之后,赵家铺子就换成了张家铺子,如今的店主姓张,名叫十三,是个其貌不扬的男人,老大年纪还未娶妻,时常留连青楼烟花之地,不过却不好酒不嗜赌,在西城地方,还算是一个名声不错的人物。

张十三原是京西南路房州府人氏,前些天,听说家中老父过世,张店主把铺子委托给可靠的掌柜照料,回了趟老家,再回来时,把他三个未出阁的妹子都带了来。嘿!别看哥哥生得其貌不扬,他这三个妹妹,却是如花似玉,百媚千娇,虽说布衣钗裙,怎掩天香国色,登时引起了许多人家注意,这几天上门说亲的媒人都快把张家的门槛儿踏破了。

可惜,张十三放出话来,老父过世,虽因生意需要打理,不能在祖坟前为父守孝,但是张家兄妹四人还是要为老父守孝一年,一年之内,不谈婚嫁,门庭这才清静了些。东京城百姓,女儿家坐店经商的比比皆是,张家铺子虽也算殷实,可是三个妹子个个能写会算,出来坐店经营,那可省了一大笔帐房的支出,所以这三个妹妹都帮着哥哥打理店铺,这一来,除了买菜的人家,许多西城的泼皮混混,有事没事儿的便都开始登门了。

雪花袅袅,一个黑衣少女闪进门来,从腰间抽出手巾抽打着身上的积雪。西城的泼皮陈昭华正趴在柜台前,跟里边埋头拨着算盘珠子的张家大姐张韵姑娘搭讪着,一见这黑衣少女进来,肤白胜雪,玄衣似墨,娇媚不可方物,登时撇了那半晌不曾抬头的张韵,凑上来笑道:“张渝姑娘,这么大的雪,还要出门送菜啊,可真是辛苦。”一面说一面抬起袖子,就要帮着人家扫雪。

可那黑衣姑娘身子灵活的很,蛮腰一扭,就避开了去,杏眼朝他一瞪,嗔道:“走远些,别跟本姑娘动手动脚的。”

姑娘闪身就进了柜台,盯着那纤腰款款,步履轻盈,把个陈昭华心痒痒地,不过像这样正经生意做到一定规模的,和当地的里正、巡检多多少少都有些关系,他们这些泼皮混混只能欺负欺负路边小民,这样的人家,口花花一番倒没甚么,真要他出手调戏,他是没那个胆子的。

“折家的菜送去了。”张韵抬头,向张渝微微一笑。

张韵自然就是竹韵,张渝却是折子渝,如今二人虽走做了一路,可是折子渝却还不知她就是当初与她并肩作战的贾大庸。

“嗯,送去了,这是菜钱。”

折子渝掏出一个钱囊放在桌上,当着外人的面,两个人对这商贾身份做得有板有眼,毫无一点敷衍之处。

折家就是云中折家,因为主动归附朝廷,被朝廷晋封为牛千卫上将军的折御勋折大将军家。因为折家人口众多,每日需要消耗大量的蔬菜,而张家铺子在西城有字号的老店,早在折家搬至京城前这家店就已存在了,无甚可疑之处,所以这蔬菜就由张家铺子供应。

不过折家的戒备简直比公主出家的崇孝庵和一般的官府衙门还要森严十分,据说这是官家对折家的关爱,官家担心河西叛贼杨浩派遣刺客对折家不利,因而给予万全的保护,虽说张家铺子在西城是有字号的老店,但是往折府送菜,还是要严加看管,一路监视着直到膳房的。折子渝带着伙计已去了几回了,还没有接触到一个折家人,不过她有的是耐心,再严格的戒备,哪怕是皇宫大内,也有日久懈怠的时候,何况是折家,她会一直耐心地等待机会。

折家被安置在西城,“飞羽”“随风”秘谍机构也在西城,这倒不是他们神机妙算,早已算出有此一劫,提前在汴梁安排伏桩,而是因为原来的赵家铺子所负责的大主顾之一,就是“崇孝庵”。

“崇孝庵”在西城,庵主是报慈普渡定如大师,就是当年的永庆公主。夺赵家铺子为己所用,目标其实是“崇孝庵”,折家也被安置在西城,只是他们的意外之喜,这也是折子渝答应竹韵一同乔扮身份,共同匿居于此的原因。

“张家”三个姐妹花的出现,多多少少会吸引些登徒浮浪子的注意,不过她们并不在意,有时候太低调了反而会引人注意,你要是在街坊四邻之中尽人皆知,反而是最好的保护色。张扬与低调,危险与安全,运用存乎一心。

“大姐,二姐。”如今化名张燚的狗儿蹦蹦跳跳地走出来,小姑娘年纪不大,却有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小巧动人的樱唇泛着甜甜的无邪微笑,透出三分顽皮七分俏巧。匀称的身材还未发育完全,但是那花布小棉袄却已隐隐透出胸前一对半熟的蓓蕾轮廓来,绝对是个美人胎子,要是再大几岁,应该会出落得比两个姐姐更加祸水。

“哟,小燚妹妹。”陈昭华眼前一亮,相对于张家大姐和二姐,很明显这年轻活泼不谙世事的小丫头更容易揩油,陈昭华立即贱咧咧地凑了过去:“你大哥太小气了吧,这么漂亮的小妹子也舍得出来帮他做事,要是我有这么一个可爱的妹子,可不舍得她抛头露面。

陈昭华一面说,一面很有大哥风范地举手拍向人家小姑娘的香肩,“去,不知羞,谁是你妹子啦,别瞎叫。”狗儿瞪他一眼,闪过了他的魔掌,跑过去搬起了凳子:“雪这么大,没生意啦,我家要关门打烊了,出去出去,不要在这儿聒躁。”

小姑娘一弯腰,小屁股便翘了起来,虽说冬天穿得厚,可是她的身材似乎根本遮掩不住,举手投足间衣服的一凹一折,就能让你意会到她的小蛮腰是如何的不堪一握,小屁股是如何的翘挺,一双玉腿是如何的圆润笔直。陈昭华眼中闪过一抹淫邪的神气,假意笑道:“天还没黑,哪有往外赶人的道理,嘿嘿,你昭华大哥坐镇这儿,不知给你张家少了多少麻烦。”

他一面说,一面飞快地往前靠去,运气好的话可以假装立足不定,挨一下小妮子的屁股,她要是起身早了,假意一闪间,也能在她大腿上蹭一下,虽说穿着棉裤,那柔软十有八九不是来自她的肌肤,不过对一个合格的淫民来说,代入和幻想是不可或缺的揩油工具啊。

杯具了,小姑娘没起身,也没在起身前让他捱近了去,她搬起凳子,一副毛毛躁躁的样子,弯着腰便是一个大转身,凳子角儿不偏不倚地撞在昭华大哥的裆下。

“嗯!”陈昭华一声闷哼,脸色当时就白了,双膝微微弯着,屁股微微后翘,屏着气,瞪着眼,好象一副便秘的样子,这个泼皮吃了个暗亏,气都喘不上来了。

“哎呀,你怎么了啊?”

狗儿眨眨迷死人的一双杏眼,一脸天真无邪的神情。

“你……你……”泼皮连话都说不全了。

“喂,你可不要想讹人喔,是你自己撞上来的,再说了……”小妮子撇撇樱桃小口,不屑地道:“你个大男人家,我才几分气力啊,撞你大腿一下,至于嘛你……”

陈大混混欲哭无泪,也无从解释,他似乎看到眼前这个眉眼如画的小妮子头顶双丫髻上慢慢钻出了一对角来,他咬着牙,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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