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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生莲-第3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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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术最初的名字本就是隐身术,王宝财的部下虽然并非都是忍者出身,但是其中不乏惯于潜伏匿踪的能人异士,她自然不敢大意。

“太尉,明天我们就到绛州城了,再往前走,就要进入府州势力范围,我看他们黔驴技穷,已有铤而走险之意。为防万一,咱们要先下手为强。”

杨浩颔首道:“你是打算在绛州下手了?”

李庆风微微颔首:“人前动手,反易撇清责任。刺杀当朝太尉这样重大的事情,相信得到命令的人不会太多,从这段时间的情形来看,应该只有公孙庆和王宝财两个人知道,如果这两个人被制。其他人就不足为虑了。”

杨浩点点头,说道:“他们是宣旨使,不能都杀了,我总不能自己回芦州去向现任知府张继祖传达旨意吧?”

李庆风微微一笑,道:“好,那就干掉王宝财,控制公孙庆,等到我们进入西北,他们就再玩不出什么花样了。”

杨浩答应一声,又有些放心不下地道:“你们这些人都和他们照过面,众目睽睽之下,方便动手么?”

奇~!李庆风笑道:“太尉放心,我们在暗中还有人手。”

书~!杨浩道:“这我知道,否则一路‘行刺’本官的人从何而来?只是……一入绛州,绛州地方官吏必来相迎,你的人可有机会接近他们?”

网~!李庆风莞尔笑道:“若在旁处,未必能有机会,但是在绛州,没有问题。”

杨浩看他神色,忽地想起了在唐国为官的李听风,这绛州城处于西北与中原的交界地带,是个互通声息的要害地方,料想当地官府中必已被他们渗透进了人去,所以也不多问,只微微颔首道:“如此甚好,一切听李兄安排就是。”

※   ※   ※

绛州北靠吕梁山,南依峨嵋岭,汾、浍二河穿境而过,历史悠久,春秋时期曾为晋都都城,战国时属于魏国。这是一座“卧牛城”,只有南北两个城门,南为嘴北为臀,东西天池为牛眼,角塔为牛犄角,唯一的南北大街为牛脊,左右数十条巷弄为牛肋,唐代所建的宝塔便是牛尾了。

杨太尉一到,绛州知府萧月生便率当地官员远远迎出城来,把杨浩请入州府待客。绛州府衙是天下所有州衙中最大的一处大堂,这座府衙建于唐代,曾是大唐名将张士贵的帅府堂,进深五间,面阔七间,十分雄壮。

杨浩见过了州府上下官吏,一番寒喧之后,便被萧知府亲自引领着去隋园入住。隋园始建于隋开皇十六年,又名莲花池、居园池,风景秀丽雅致,是当地唯一的官家园林,平时就是当地官僚、士大夫及其妻室儿女游乐的地方。

杨浩到了隋园,只见竹木花柳,台亭沼池,尽依原始地貌,是一座自然山水的园林,园中亭轩堂庑,参差于林木之中,水从西北注入园池,形成悬瀑,喷珠溅玉。水池中一座子午桥贯通南北,桥中又有一亭名曰洄莲亭,高高屹立,远望如观蜃景。池边芳草、蔷薇、翠蔓、红刺相映成辉。

池南是井阵形的轩亭,周以直棂窗的木制回廊,“香亭”居中鳌立,与为他安排的寝室相通。池西南有“虎豹门”直通州衙大堂,虎豹门左壁上绘有猛虎野猪搏斗图,右壁绘有胡人训豹图,风光颇为雅致。

萧月生将杨浩送入香亭,笑吟吟地道:“太尉远来辛苦,还请稍作歇息。中午,下官会与本府同僚,设宴为太尉接风。”

“有劳府台。”

杨浩将萧知府送出去,回身看了陪侍一旁的管家李庆风一眼,李庆风微微颔首,杨浩淡淡一笑,便向香亭行去。

接风宴设在隋园轩廊之中,萧月生和杨浩、公孙庆、王宝财坐在首席,左右一字排开,是绛州府的一些高级官吏、士绅名流,宾主尽欢,其乐融融,每个官员旁边都有一名姿容妖娆、口齿伶俐的官妓陪侍,前边还有丝竹雅乐。

院中不禁游人,不过许多公差巡弋左右,许多游人至此便也自觉回避,并不上前骚扰。

宾主杯筹交错,酒兴正酣,侧前方忽地传来一声呵斥,杨浩抬头望去,只见一个素罗衫子的少女仆倒在地,两只手慌慌张张地左右寻摸着,摸起一支箫管和一根竹杆,这才爬了起来。

在饮宴的轩廊对面,几个士子模样的游人正盯着杨浩动作,这时也尽往那边望去。在那少女前面,站着一个衙差,凶形恶像地喝道:“走开走开,这里也是你能乱闯的。”

那少女惶然道:“奴家只在这园中吹个曲儿、唱首歌儿,承各位大爷赏几文小钱赖以过活,这位大爷为何赶我离开?”

杨浩远远望去,见这少女衣衫粗陋,容貌清秀,双眼没有焦点,四顾茫然,居然是个小盲女。容貌清秀、身世可怜的女子本就容易招起男人的同情呵护之心,而这个盲女,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尤其动人。她的容貌并非绝色,可是表现出来的那种可怜模样,偏偏最能打动人心,那个凶神恶煞般的公人见了她这般神情也不忍再以手推搡了。

见她像只受惊的小兔儿般惹人怜爱的模样,萧知府不禁起了怜香惜玉之心,忙扬声道:“不过是一个可怜的盲女罢了,何必吓着了她,好言请她离开,莫扰了太尉雅兴便是。”

那少女侧耳倾听,已经知道原因,忙向说话声福了一礼,怯怯地道:“民女不知诸位老爷在此饮宴,冒犯了诸位老爷,民女这就避过。”

她手中竹杆慌乱地点着地面,因为急于离开,险些一跤绊倒。

杨浩见此女着实可怜,不觉动了恻隐之心,便道:“偶尔听听乡间俚曲儿,想来也是别有一番风味。何不请这位姑娘进来,为本官和诸位大人吹奏一曲,以助酒兴呢。”

萧知府一听太尉开了尊口,连忙答应下来,着人搀了那盲女进来。

“多谢诸位大人,不知诸位大人想听个什么曲儿呢。”那盲女一进轩廊,便欠身道歉,声音柔脆,听在人耳中,对她更生好感。

杨浩举起杯轻轻转动着笑道:“不知姑娘会吹奏些什么曲子?”

那盲女怯生生地道:“奴家会《梅花引》、《大单于》、《小单于》、《大梅花》、《小梅花》、《虚铎》……”

杨浩目光一闪,忽地问道:“你说……《虚铎》?”

“是,大人听过这首曲子?”

杨浩眸光攸地一缩,盯着眼前的盲女,古怪地笑了笑,说道:“不错,本官……听过这首曲子,那么……就请姑娘为我们奏一曲《虚铎》吧。”

“是!”

盲女答应一声,以唇就笛,一缕圆润柔美、深沉含蓄 、空灵飘逸的声音幽幽荡漾开来,杨浩轻轻地吁了口气,闭上了眼睛,萧知府等一见太尉大人听得入神,忙也禁了谈笑,纷纷侧耳倾听。

幽幽笛声在耳畔响起,同时在他脑海中响起的,是柳朵儿的声音:“大人,这不是笛子,准确地说,应该叫尺八,尺八源自羌笛,与笛箫并无太大区别。不过在中原已不多见了。妾身听海外豪商说,日本遣唐使自我中土学去尺八之后,在东瀛大行其道,据说他们的一位太子酷爱尺八,每日吹奏,须臾不离身。不过他们流传的曲目还多是唐朝时候传过去的,像《大梅花》、《小梅花》、《虚铃》、《大单于》、《小单于》……”

随即,他又想起了与汴河帮大当家张兴龙如夫人福田小百合的一段对话。

“张夫人……”

“奴家万不敢当,夫人是张氏,若让夫人听到大人这样称呼必会责罚奴家的,奴家只是夫君的一个侍妾,大人请直呼奴家的名字就是了。”

“喔,小百合夫人,你方才吹奏的可是《虚铃》这首曲子么?”

“大人听过这首曲子?哦,是了,这首曲子本是中原传入我们东瀛的,大人自然是听过的。不过在我们那里,这首曲子不叫《虚铃》,而叫《虚铎》,听说本是一段佛家音乐,奴家思念故土,偶尔吹奏,不想惊动了大人……”

“《虚铎》……《虚铃》……”

杨浩唇边露出一丝讥诮的笑意:“想不到本官在汴梁眠花宿柳、纵情声色以自污,不止从赵官家手中捡回一条性命,凭这些乱七八糟的风月知识,今日又险险救回了自家一条性命。《虚铃》,嘿、一音成佛么?奈何,本官虽是往西去,却还无意做佛陀!”

第九卷 吴中白藕洛中栽 第045章 先下手为强

笛声悠悠,充满凄凉味道,与这喜庆场面未免有些不合,萧知府眉头皱了皱,觉得有些不妥,但是一见杨浩微阖双目,一脸悠然,似乎听的十分入神,却也不便制止,他招手唤过一个家仆,正欲吩咐他准备些赏钱,那笛声忽地一拔,似有破音。

萧知府一抬头,就见杨浩正举杯做饮酒状,喉部露了出来,他的左手拿着一个果盘,正挡在颈部,上面露出一双笑眼。

果盘叮的一声响,一枚钢针弹落在桌上,这时那个楚楚可怜的小盲女迷茫的眼神突然恢复了清明。她满面杀气地盯着杨浩,尺八已被她扔在地上。

笛中只能藏一枚毒针,一旦射出也就成了废物。

只见小盲女忽然间变成了一只八脚蜘蛛,双手频频挥动,从她腰间、衣领、袖内飞出许多枚暗器,几乎与此同时,杨浩一脚踢翻了桌子,哗啦一声,杯盘落地,那七八枚暗器笃笃笃地全射在桌面上。

这些暗器都是有点类似雪花状的飞镖,在东瀛叫手里剑,阳光下,那飞镖都呈现出蓝汪汪的颜色,显然是淬了巨毒。

忍者身上是不会携带太多暗器的,因为这东西既锋利且有剧毒,藏之不便,而且太多的武器会增加体重,而忍者要求的就是要身轻如燕。七八枚暗器劳而无功,那小盲女身上已没了暗器,她大喝一声,竟是男人声音,只见他一旋一拔,从竹杖中抽出一柄锋利细长的剑刃,便向杨浩刺来,原来这支盲人杖竟是一支忍杖。

此时桌子已翻,诸位大人目瞪口呆地坐在那儿,襟袍上满是油渍,有的人手里还举着筷子。杨浩一手拿着盘子,一手举着酒杯,好整以暇地坐在那儿,眼见狭长一剑如蛇信吞吐般刺来,杨浩手指一松,掌中杯砰然落地,摔个粉碎。

杨浩一摔杯,那几个正在对面廊下似游人闲逛的书生忽地跃了起来,快逾奔雷,直冲这一席的官员们杀来,手中俱都掣出明晃晃的匕首,这时那些大人们才反应过来,一个个大呼小叫着四散开来。

杨浩手中盘子脱手飞向那刺客,同时单足向后一勾,将臀下的椅子勾到了身前,狭长的利剑穿过椅腿,杨浩呼地一旋椅子,便将那柄长剑绞落。刺客五指一收一张,攸地抓向杨浩五官,这片刻之间,他指端已套上五根鹰爪似的尖勾,险险地贴着杨浩的五官掠了过去。

“抓刺客、抓刺客!”

王宝财一面假惺惺地叫着,一面装作寻找着武器,故意拖延不肯上前相助,可是他马上就发现装不得了,几个书生模样的人持着利刃已扑上前来,目标竟然是他。

那忍者用上了手甲钩还是功亏一篑,他一面趋身继续抓向杨浩面门,一面反手自裙下拔出了贴着大腿绑定的忍刀,这时,一个英眉俏目的青衣婢女突然闪到了杨浩面前,手中三尺青锋飒然挥出,叮叮叮一串响,便把他掌上五枚手甲钩削了下去,要不是他缩手及时,五根手指都要削了下来。

交手三合,那忍者已知这女子艺业不俗,今日势难得手,便立即纵身逃去。他匆匆蹿到院中,抬手一扬,忍刀刀鞘处弹出一道细绳,射中廊外一棵大树,那忍者纵身一跃,藉那绳索之力便飘向院墙外面,竹韵追到墙边,一个旱地拔葱,单手一搭院墙,翻过丈余高的院墙,紧紧追了下去。

当衙差们提着朴刀、铁链色厉内茬地围上来时,刺客们已作鸟兽散了。杨太尉处变不惊地振臂高呼:“诸位大人,诸位大人,勿要惊慌,勿要惊慌,刺客已经散去了,本官一路行来,险阻重重,遭遇刺客无数,早已司空见惯……”

萧知府面如土色地迎上前道:“太尉,太尉……”

杨浩和颜悦色地对他道:“本太尉平安没事,萧知府勿需挂怀。”

萧知府语无伦次地道:“不是太尉,是宣旨使,王宣旨已气绝身亡,公孙宣旨昏迷不醒,这……这这……在下官辖内出了这样的事情,下官可如何向朝廷交待啊。”

“竟有这样的事?”

杨浩大吃一惊,赶紧冲过去一看,只见王宝财坐在一根廊柱下,二目圆睁,喉下一片血迹,已经死了。

这位佐佐木则夫先生是个武士,惯用的兵刃是刀,今日饮宴,他自然不能随身携带兵器。可他万万没有想到一路如影随形地刺杀杨浩的蹩脚刺客们居然敢追进绛州城,在诸多官员们眼皮底下公然行刺,更可恶的是,一如既往的,他们杀不到正主儿,总是旁人遭殃。手中没有趁手兵器的王宝财今日碰上的刺客武艺出奇的好,在两名刺客奋不顾身的联手攻击下被人一刀割破喉咙,当场丧命。

反倒是毫无还手之力的公孙大人,被刺客一拳打飞出去之后就围攻杨浩去了,反倒让他捡回了一条性命。

杨浩悲愤地抱起死不瞑目的王虞候,向萧知府一众面无人色的地方官员们慷慨陈辞道:“这些刺客目无王法,刺杀朝廷命官,真是罪无可恕,一定要把他们绳之以法,一定要把他们明正典刑!”

说完了又安慰萧知府道:“这些刺客蓄谋已久,一路追杀本官来此,并非绛州地方不靖,此事与诸位大人不相干,本太尉会上奏朝廷,言明真相。”

“是是是。”

萧知府感激涕零地道:“下官立即调集州府乡勇兵丁,追缉凶手,保护大人,断不容刺客们再接近大人一步。”

杨浩朗声道:“多谢萧大人美意,自本太尉离开汴梁,刺客们便阴魂不散地尾随左右,他们想刺杀本官,自然是不想本官赴任。何人才会不想让本官赴任,阻挠朝廷大计?自然是怀有不轨之心的奸人,本太尉要挫败他们的阴谋,最好的办法就是安全抵达芦州,完成官家交付的使命。”

他冷笑一声,毅然道:“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谁也别想阻拦本官西行的步伐。萧知府尽管派出丁勇乡役追索凶手,至于本太尉么……本太尉要立即上路,日夜兼程赶往芦州!”

他把王宝财怒目圆睁的尸体往萧知府怀里一塞,唬得萧知府赶紧扶住,手脚已经发软,好在州判大人办案缉凶常见死人,胆子还大些,连忙抢上来接过尸体。

杨浩道:“王将军的尸体,就暂且留置于此,劳烦萧知府妥善安置。本太尉携公孙宣旨赴芦州,待公事一了,公孙宣旨回程时,再接了王将军棺椁上路。”

萧知府一听,没口子地答应道:“使得,使得,太尉尽管放心,这点小事,卑职一定办得妥妥当当……”

竹韵追着那刺客一路出了城,那刺客穿街走巷,始终摆脱不了竹韵,于是不走城门,而是冲向了一处城墙。城头的墙砖因为年深日久已然风化,用那忍刀可以插入,他藉忍刀之助顺利翻出了高有五丈的城墙,

他本以为这一来就可以摆脱竹韵,不料竹韵竟是个精通“挂画”的高手。挂画就是后来称为壁虎功的爬墙功夫,靠着城墙墙砖的细微缝隙,竹韵姑娘就像守宫游墙似的,轻易地追出了城。

二人一个逃、一个追,那忍者像一条最狡猾的狐狸,竹韵则像一个既有耐心又有经验的猎人,二人各施手段,始终不曾让那忍者逃脱。

那个忍者蹲在一条沟渠中,用另一端透着细孔的剑鞘悄悄探出水面,借着野草的掩护呼吸着,终于感觉到了由衷的恐惧。

他就是当日被黄老头儿逼着在杨浩后窗外的河水中整整浸泡了一夜的那个刺客,他一直想不通自己这些人虽然不是最出色的忍者,但是行踪何以如此容易就被人发现,这一路与竹韵姑娘斗智斗法,各施手段,他终于看出了一丝端倪:这个女人精通五行遁术。

忍术就是从中土的五行术演变而来,虽然衍生了许多变化,但是万变不离其宗,一个精通五行术的高手,要破解他的忍术自然不难。这一回,他还能逃得出去么?

尽量保持着心情平静,忍者缓慢而悠长地吸了口气,一口气刚刚吸到口中,紧贴在他唇上的剑鞘突然被人劈手夺去,那忍者惶然抬眼一看,水面激起的涟漪已被流动的水流迅速抹平,透过渠水,只见天空悠悠,阳光灿烂,余此再无一物,她……在哪里?

忍者,本该是生也无名,死也无名,他已经预感到,自己很快就要埋骨在这条无名的沟渠之中,静静伺伏的敌人正等他吐出最后一口气……

※   ※   ※

百花坞,松风堂。

松风阵阵,满堂生凉。

矮几上,甘滑醇浓的凉州美酒、香嫩金黄的炙子骨头、二十余斤重的红烧黄河大鲤鱼……美酒佳肴摆了满桌,折家众儿郎分坐两侧,正襟盘膝,道貌岸然。

一家之主折大将军坐在长案顶头,面如生枣、两只斜飞入鬓的丹凤眼、一双卧蚕眉、一部及胸的长髯,好象供在那里的关羽关云长,尤其难得的是那双斜飞入鬓,半睁不阖,不仅形似,神韵更似。

年纪较小的折惟昌咽了口唾沫,悄悄拿起了筷子。

“啪!”手背立即被他三哥折惟信抽了一记,折惟昌委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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