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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帝女-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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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旁的乳母刘氏惊喜地道:“小公子才十一个月呢,就会唤人了!寻常人家的孩子,周岁了都未必能开口呢!”

    宜萱心情甚好,便大手一挥,赏赐了服侍盛熙的所有嬷嬷、侍女一个月的月例。

    今日的天儿,原本是极为闷热的,可到了傍晚十分便下起了瓢泼大雨,给这个夏日添了几分凉意。

    翌日,天气晴爽,宜萱挑选了一件大红织金的婴戏图小衣裳给盛熙穿上,打扮得鲜亮喜人,便将她团团抱在怀中,带着孩子去圆明园了。

    可惜,宜萱刚进了圆明园,尚未来得及跟自己的阿玛额娘分享熙儿会叫人了的喜悦,就听到一个令人惊愕的消息,说是嫡福晋出事儿了,人晕厥了过去,但不知是为何突然晕厥在她自己院中佛堂里的。

    宜萱来不及多想,只得急忙敢去。算来,自打六弟弘晋出生,嫡福晋可以说是一败涂地,府内的大小事务完全交由李福晋和年福晋打理,她除了平日里定期进宫请安之外,便独自呆在佛堂里,不是捡佛豆,就是抄佛经,仿佛看破了红尘一般。

    但宜萱心知肚明,嫡福晋乌拉那拉氏纵横这么多年,绝不会如此轻易被打倒。所以这回的事儿,只怕并不简单。

    一路急急敢去嫡福晋的含晖堂,这里尚算景色宜人,但在圆明园里并非最体面的住处。只因为那堂名中有一个“晖”字,所以自打弘晖夭折,她便年年都选住在此,只因她永远不忘丧子之痛,同样也叫阿玛无妨忘怀那个失去的唯一的嫡子。

    宜萱赶到的时候,阿玛和他此行避暑带来的所有妻妾几乎都在。

    那简简单单的佛堂中,只有佛龛一架、菩萨一尊、蒲团一顶、佛豆一筐,还有……那洒了一地的手书的经文,几乎铺满了地面,上头写的都是往生咒,但这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那经文全都是鲜红一片!!全都是用鲜血写成的!!!

    嫡福晋已然昏迷躺在床榻上,那露出来的一只手腕上满是纵横交错的刀疤,其中有几道结了疤,更有的还崭新无比,腕上还有暗红的凝固的鲜血,淋漓得足以叫所有人震惊不已。

    医正叶岐正跪在床榻跟前施针。

    内室中一片寂静。

    此刻侍妾都在外头守候,只有两位侧福晋侍立在内室,静默不做声。

    宜萱只看到自己额娘的眉头是紧紧蹙着的,眼睛里满是担忧之色。而此刻她的阿玛正坐在床头,眼睛只看着床榻上因为失血而脸色苍白的嫡福晋。

    宜萱明白自己额娘的担忧,她不惜牺牲身体健康才好不容易达到的目的,难道就要在今日破灭了?

    正在此时,床榻上的嫡福晋幽幽苏醒过来。宜萱见状,忙上前,用关切地语气道:“嫡额娘,您醒了!刚才看到佛堂满地都是血写的往生咒,当真是把我给吓坏了!!您怎么能对自己这般狠下心呢?”

    宜萱刻意要抢在嫡福晋意识完全清醒之前,说出这些话。她可不是对嫡福晋说,而是对坐在床沿上的雍王说的。

    宜萱犹怕阿玛没听出自己花中的深意,便双手托着嫡福晋那满是新旧伤痕的手,露出一脸心惊肉跳之色:“您何苦对自己这般狠下心呢?这一刀一刀割下去的,可是自己的血肉啊!那该有多疼啊!”

    宜萱说罢,便瞥见了阿玛眼底的一抹幽深之色。便闭嘴不再继续说下去。

    想必聪明的阿玛能听出她话中并不刻意表达出来的深意。

    是啊,一个女人,能对自己这般狠心,那么对别人该会是何等的心狠手辣呢?!

    嫡福晋似乎也完全恢复了意识,她骤然眼中含泪道,她拉着宜萱的手,泪水纵横,满脸都是愧疚之色:“我就算抄写再多往生血经,也愧对你早夭的二弟!!我对不住那个孩子!!要是我当时,多一几分恻隐之心,阻止那些害他的人接近他,或许他现在就不会死了!!”

    嫡福晋的这番话,也完全叫宜萱吃了一惊。她没想到,嫡福晋竟然如此痛快得承认了她当年对弘昀见死不救。如今,嫡福晋对自己曾经的“见死不救”也表达了万分足够的愧疚,她用如此自残的方式来“赎罪”,一举一动都是如此的歉疚。

    宜萱除了佩服嫡福晋之外,无比担心的却是自己的额娘李福晋。

    回头一看,李福晋已然浑身颤抖,她眼睛里的泪扑簌而下,除了伤心难过,她眼睛里更多的是难以用言语来描述的愤怒。

    李福晋的上下牙齿死死咬合着,眼底的毒恨已经掩饰不住,她狠狠盯着床榻上愧疚得哭泣不止的嫡福晋,只有满腔的恨意:

    ——难道她当年还不够安分恭顺?!难道她彼时还不够伏低做小?!

    ——她当初从未有过半分觊觎世子之位之心,哪怕当时大阿哥已经夭折!!

    ——可为什么,昨日还恭恭敬敬唤嫡福晋“嫡额娘”的弘昀,转瞬之间,嫡福晋便可以冷冷看着他被人害死,而默不作声?!!

    李福晋满腔都是冲天的怨愤,不只是怨嫡福晋,也怨自己的丈夫,她突然噗通一声跪下,看着雍王,泪流满面地道:“爷,您当初告诉我,弘昀的死和嫡福晋没有半分关系!!我信了您,却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

    雍王此刻满面悲痛,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也没想到自己的嫡妻竟然会坦露这件事。

    这时候,嫡福晋却支撑着发软的身躯,从床榻上滚了下来,她膝行跪爬在李福晋面前,哭着道:“李妹妹,是我对不住你!是我当年寐了良知!你怎么怨我、恨我都没关系!只求你千万不愿怪四爷,他只是为了你好啊!”

    嫡福晋这番话只激起了李福晋的怒火,她的话的确没问题,可却是给李福晋挖了一个大大的坑!!

    身为正室,已经如此低三下四,甚至都跪下来道歉了。若是李福晋没有表现出妾侍应有的“恭顺”的话,那对李福晋来说,是极其不妙的境地。因为——毕竟弘昀不是嫡福晋亲手害死的!(未完待续。。)

    ps:  第一更

一百零三、嫡福晋的手段(下)

    宜萱自己额娘已经要遏制不住自己对嫡福晋的愤怒,二话不说,上去便扑到在地,她双臂展开,便保住了自己的额娘,哭诉道:“额娘要怪就怪女儿啊!!这事儿,女儿也知道!!但女儿不敢告诉额娘!!当时额娘怀着身孕,我怕您知道了,会太伤心太激动而伤着肚子里的孩子!!阿玛他也是这么想着,才不敢告诉您的!!”

    额娘怀着弘晋的时候,阿玛没有说出来,的确有为她身孕考量的缘故。但是额娘生产之后,阿玛还是没有说,便是因为他依旧选择要保住发妻。

    ——这不见得似乎因为嫡福晋在阿玛心目中有多少分量,而是身为一个将目标放在龙椅上的男人,他需要一个贤德的妻子。他不能有一个像八贝勒福晋那样妒名昭著的妻子!

    宜萱感觉到自己额娘的身躯在颤抖,她仰着头,却依然无法阻止泪水四溢。一滴滴清凉的液体打在她的脸颊上,就如滴打在心头一般。

    宜萱双手抓着李福晋的手臂,目光沉静地定定望着她,轻轻摇了摇头。——在这个时候,额娘必须要保持的便是理智!!一如嫡福晋的目的,便是要激怒她,让她失去理智!!

    嫡福晋的计策真的很厉害,她直击李福晋心头痛处——孩子。当年弘昀的死,李福晋内心深处何尝没有在责怪自己没有好好保护自己的孩子?

    那是康熙四十九年的十月,恰巧额娘跟随阿玛前往木兰。而照顾府内大小事宜的自然是嫡福晋乌拉那拉氏。可她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却是病弱奄奄一息的弘昀!!之后没过几日,她的儿子便死在了她的怀中!!

    那段日子里。她几乎无时无刻不在愧疚和自责,为什么她当初不留在王府里?若是她没有离开京城,或许她的儿子就不会死了!!

    她曾经怀疑过嫡福晋,但是她的丈夫用她的举动告诉她,害死弘昀的是留在京中的八贝勒!!可如此一来,她能恨谁?她只能恨她自己没能好好护佑自己的孩子!!

    可是今日,嫡福晋却亲自承认。她一手导致了弘昀的死!!这叫她如何还能保持冷静与理智?!

    但是宜萱,必须要让她恢复理智!!

    也是万幸,如今的李福晋有一个成熟的儿子、一个尚在襁褓的可爱儿子。还有一个用眼睛告诉她必须要保持理智的女儿。

    她咬着自己的舌头,舌尖上传来的疼痛让她强行压下胸腔中愤涌的血液,她正了正跪坐在地的身姿,深深地弯下自己的身躯。叩头道:“妾身。告退。”——她无法说出什么原谅嫡福晋的话,也决然不能当着四爷的面对她有一丝一毫的不敬,所以只能告退。

    看着额娘踉踉跄跄起身离去的背影,宜萱心头一揪,却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毕竟额娘经历了不少风雨,如今也是年过四十,懂得隐忍,否则只怕她一时冲动当着阿玛的面做出对嫡福晋不敬之举。那才真的是坏事了呢。

    宜萱保持着应有的礼仪,上前将嫡福晋搀扶了起来。又向她郑重万福:“额娘她伤心太过,才有所失礼,还请嫡福晋宽恕。”

    嫡福晋眼底滑过一丝“可惜”之色,但她忙微笑着将宜萱亲自搀扶起来,口里满是愧疚之意:“本就是我对不住她,她如今怨我恨我,都是应该的。”

    宜萱眼角微微睨了一眼始终保持沉默的雍王,她的父亲……此刻,她已经无法从他那张毫无表情的脸上揣度中丝毫心绪。便客客气气对嫡福晋道:“二弟是八叔所害,与您无关。”

    ——若是换一个立场,她未尝不能理解嫡福晋的所作所为。如果有人要杀死你情敌的孩子,那么你会出手制止吗?答案,只怕多半都是否定的。

    就如宜萱,若是有人想杀纳喇萨弼,宜萱绝不会有丝毫圣母心肠。

    而嫡福晋,自然也不是圣母。

    以嫡福晋的立场来看,她当然没有错。

    只可惜,嫡福晋既不愿意做圣母,却还想要圣母一般贤良淑德的好名声,想要两全其美,未免太痴心妄想了些!

    此事本就没有对与错,只有得与失。

    她既然选择看着弘昀被人害死,那么就不要怨恨有朝一日事情曝露而失去丈夫的尊重。这就是因果得失。

    可嫡福晋并不愿意失去丈夫的尊重,所以她选择用如此决绝的方式来挽回。她割腕抄写血经,她大肆痛诉己过,她甚至抛下身为嫡福晋的尊严,向她的情敌李侧福晋下跪认错。她为了挽回丈夫,可以说是用尽了一切。

    但她真的挽回了吗?

    宜萱看着旁边神态沉稳的阿玛,只听他淡淡开口道:“年氏,你陪萱儿去李氏哪儿。”

    这话,便是他不去了。但同样也表示他没有因为李氏的失礼举动而有所怪罪。

    年福晋尚且在震惊着没有完全回过神儿来,方才所发生的一切给了她极大的冲击,此刻听了四爷的话,她满心涌现出的是对李氏的同情。因为她也失去过自己的孩子,所以她比任何人都能够理理解李氏现在的悲痛欲绝。

    可她也不得不佩服李氏,在如此悲痛欲绝的时候,她竟还能保持最后的理智。完全不像她刚刚失去女儿的时候,却忍不住去怨怼自己的丈夫。

    宜萱万福道:“是,阿玛。”——便看了一眼神情叹惋的年福晋,与她一同退出了含晖堂。

    侍女才刚刚关上正堂的门扉,宜萱便听见了阿玛平和的声音,他道:“福晋不必太过自责。此事也就此揭过,本王不希望任何人再提及弘昀当年之事,也希望,福晋不要再做出这般自残之举。”

    这番话,阿玛并没有特意压低声音,而含晖堂门的隔音效果只是寻常,自然宜萱听见了,年福晋也听见了。

    宜萱看着年福晋蹙起的眉头,不由笑了:“年福晋莫不是觉得阿玛这番话是出自心声吧?”——那一板一眼的话里,宜萱都能听得出一个字,就是“假”。

    阿玛说就此揭过,可弘昀的死,真的能从她心中揭过吗?——当然不能!

    阿玛说请嫡福晋不要再自残,表面上是关心她的话,可宜萱却听出了警告的意味。

    阿玛也看到了,看到她的嫡妻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惜自残身躯。纵然阿玛自己是个心狠手辣的男人,也她绝不希望自己的女人也和她一样心狠手辣!!

    大约是越狠的男人,反而越希望自己的妻子温柔善良吧。

    可惜,嫡福晋从来都不是良善妇人。

    从前不是,现在不是,将来更不会是!

    所以,阿玛和嫡福晋再也回不到从前了,就如破镜无法重圆,覆水再也难受一般。

    宜萱勾唇笑了,她笑着看着年福晋那张如花的容颜。

    随后,年福晋也笑了:“郡主的意思,我明白了。”

    李福晋年年避暑都是住在圆明园的长春仙馆,此地山环水绕,倒是风景极佳,只是地方略有些偏远。

    宜萱与年福晋一同赶到长春仙馆的时候,额娘已经擦干了脸上的泪痕,但一双眼睛仍然是红肿的。

    此刻过了最激愤的关头,额娘显然是已经冷静下来了。

    宜萱会心一笑,便上前坐在她身侧,同时唤了额娘贴身伺候的丫头去沏茶待客。同时吩咐刘嬷嬷抱着盛熙去弘晋哪儿。

    年福晋也选了靠近的一个圈椅坐下,用了茶,她并不说什么安慰的话,反而说了一句有点莫名其妙的话:“我曾听人说,李姐姐生弘昐阿哥是早产。”

    李福晋也是一愣,嘴上只回答道:“是刚满七个半月。”说罢,眼底微微一黯,早产,或许也是弘昐三岁就夭折的重要原因吧?

    年福晋笑了:“可巧了,我生四格格也是七个月多一点。”

    宜萱听得心头咯噔一下,莫非当年弘昐的夭折也并非偶然吗?!她只看到自己额娘的拳头骤然攥了起来,她眼中迸射出难以掩藏的怒意,“昐儿他只是四爷的次子啊!”——庶出的次子根本动摇不了嫡长子的地位!!

    宜萱见状,便道:“不管事实如何,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就算真的是她所为,也不可能找到证据了。”——其实弘昀之死,何尝是有证据的?若非阿玛疑心了,若非嫡福晋慌不择言口吐破绽,只怕也是要被时间所遗忘和掩埋的。

    嫡福晋那时说得不错,她从未谋害阿玛的子嗣。她当初在生了弘晖之后,只不过是用了些微妙的手段,让额娘早产罢了。当时额娘身子的亏损本就没有完全将养回来,再加之早产,自然孩子格外体虚。而一个身体虚弱的孩子,会夭折掉,本来就很正常不是吗?!

    一如之前的四格格,也是和当年弘昐一样,一场小病,便夺取了她的性命。

    宜萱不得不承认嫡福晋在治理后院的手段,当然更厉害的是,她竟然没有被任何人查到任何证据。

    年福晋眼中突然满是泪花,她伸手握着李福晋的手,道:“我与姐姐都曾被蒙在鼓里。现下,素毓愿与姐姐同进同退。”

    李福晋郑重点头:“这番话,正是我想对妹妹说的。”

    年素毓与李淑质的正式结盟自今日而起,直到年氏走到自己生命的尽头。(未完待续。。)

一百零四、郭罗妈妈

    因得到阿玛允许,宜萱特留在圆明园中陪伴额娘几日。

    两日后,身体恢复健康的嫡福晋在圆明园的桃花溪举办茶会,特意邀请如今在昌平一带避暑的各家福晋同乐。

    只可惜如今不是桃花盛开的时节,倒是少了人面桃花相映红之景。不过此地的确甚是清凉宜人,是个办茶会的好地方。不过这个时代的茶会和后世的茶会大有区别,这种茶会源于西藏,喝的也不是茶,而是藏族传到满族的酥油茶。

    不过当然了,茶会也不过是个由头,嫡福晋的意图不过是像要告诉那些曾经看她笑话的妯娌们:如今她又是曾经那个尊贵而又得到丈夫尊重的雍王府嫡福晋了。

    故而今日来的福晋不少,诚亲王福晋董鄂氏、恒亲王福晋他他拉氏、淳郡王福晋纳喇氏、九贝子福晋董鄂氏、十三皇子福晋兆佳氏、十四贝子福晋完颜氏以及——十七皇子福晋钮祜禄氏。

    到了最热闹的时候,宜萱已经退到了安静处。

    嘉容笑着歪着脑袋,两把头上的鹅黄色流苏软软地扑在他粉白玉嫩的小脸蛋上,她笑嘻嘻道:“怀恪姐姐也觉得无聊是吗?”

    宜萱笑了笑:“今儿主角是嫡福晋,我也懒得搀和了。”说着,睨了一眼华衣贵妇堆里雍容娴雅的嫡福晋乌拉那拉氏,今日的舞台是她宣布复出的表演。

    只见茶会上,嫡福晋笑语恭喜九贝子福晋即将嫁女之喜。言下个月出阁之日一定奉上厚厚的添妆贺礼。

    这番话,只叫九福晋青了脸,宜萱看在眼里。勾唇一笑,谁都晓得乌琳珠为什么会被只会给汉军旗赵世扬为妻。也难怪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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