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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帝女-第1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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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头已久,鼻子发酸,眼泪便掉了下来。

    或许这几年里,子文一直用一种看不到的方式在凝望着她,所以她一出现危险,他就出现了。

    自打子文走后,宜萱便叫三首保护熙儿。其实三首原本是要保护她的,可熙儿要远去西北战场,虽然当时以为只是督运粮草,可宜萱如何都不放心他去,所以叫三首安州保护,从哪以后,三首就保护在熙儿的暗处。

    而子文方才说,让三首保护她……

    所以说,这几年的事,他都知道吗?

    他一直在看着她,是吗?

    然而他匆匆来,又匆匆去了。

    盛熙说过,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了适合他使用的肉身——而这具纳喇府仆役的身躯也只用了十几个呼吸而已。若可以多呆片刻,他不会只留下一句话,就走了。

    宜萱在低头看的时候,那仆役已经七窍流血,死得无比凄惨。

    冥界,酆都城。

    紫金盘螭墨玉四方台上,盘坐着一个身穿玄色帝王衮服的年轻男子,他的装束与宜萱梦境回忆中的一模一样。

    他睁开了眼睛,却吐出了一口紫红的鲜血。

    果然普通人的肉身是不成的。

    其实萱儿身旁那个侍女也是个可以用的,但是用过之后,那侍女也就必死无疑了,而郑老太太和那老妪的身体太过苍老,只怕他一附身便会立刻断气,所以他才冒险选了在府门外头的健壮仆役的身躯,幸好赶上了……

    “咳咳!”他捂着胸口低低咳嗽了两声,当初纳喇星徽身躯死去的创伤还没有完全恢复,如今又……

    看样子,他必须要闭关一次了。接下来有三首暗中保护萱儿,想必不会再出现意外了吧?

    他看着那一汪蔚蓝色水池中倒影的的萱儿正在垂泪的容颜,忍不住伸手想去抚摸,却只触碰出了一圈圈涟漪……自从纳喇星徽的身躯死后,他便只能一直这样看着她了……

    连想要触摸,都是奢望了。

    他苦笑了笑,之前等了千年都等下来了,如今怎么连区区几年都等不了了?

    回首看到的是两架一大一小透明的玉棺,大的里头躺着一个年轻的女子,她的容颜五分似怀恪公主,还有五分似二十一世纪的金宜萱。小的那具玉棺中,躺着的是一个约莫只有三四岁大的白胖可爱的男孩,他的模样分明就是熙儿幼时的样子。

    看着只有躯体的妻子与儿子,他脸上的苦涩浓得化不开。

    冥族人,作为最强大的种族,也被六界法子定下了最严苛的限制——就是冥族人不能离开冥界。但后来,冥族人参悟了这个法则中的漏洞,便是让灵魂附身在其他种族的肉身之上,如一来便不能完全算是冥族人了。(未完待续。。)

三百三十三、弘历遗策

    盛熙一大早来到长乐殿,看到的是额娘哭得肿若核桃的双眼,和玉姑姑(玉簪)那被掐得淤青成片的脖子。

    “这到底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盛熙急忙问。

    宜萱看着玉簪,道:“你先回去歇息两日吧,不必急着过来当差。”

    玉簪喉咙火辣辣疼得厉害,也着实说不出话来,只见了一个万福,便躬身退下了。

    长乐殿寂静如许,唯有鎏金西洋摆钟滴滴答答做响,宜萱凝眸望着儿子盛熙,殷殷道:“熙儿,你阿玛昨晚来过了。”

    盛熙眼睛瞪得滴流圆,“这不可能!”

    宜萱略显疲惫的脸上露出继续黯然,“可惜他只来了一会儿就走了……”

    盛熙那墨染的一双剑眉陡然蹙起,“您是说,阿玛他随便找了个人附身?”

    宜萱颔首,见盛熙神情凝重,便忙问:“怎么了?”

    盛熙没有回答宜萱的疑问,而是急促地问:“额娘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否则阿玛他不会如此!”

    见盛熙又慌又乱的焦急模样,宜萱也不做迟疑,忙细细将郑老太太临死设局要与她同归于尽之事说了个一五一十。

    郑老太太的确是得了肺痨,也时日无多,所以才有如此胆量敢孤注一掷吧?反正也是要死的人了,能拉她做垫背,给自己的儿子报仇,也是十分值当的事情!

    至于若真成功了,是否会使萨弼受到迁怒。只怕便不在郑老太太的考虑范围之内了吧?在郑老太太眼中,她自己固然是第一要紧的,其次便是她儿子纳喇星德了。至于萨弼……怕是要退出一射之地的。

    郑老太太身子健康的时候,只怕也不舍得拼命刺杀宜萱,如今快要死了,方才行此之举,可见是她吧自己性命看得比纳喇星德要紧。

    盛熙磨牙恨恨道:“这个老虔婆竟也有日此‘智勇双全’的时候!!倒是小觑了她了!”

    是啊,用假死引宜萱入瓮,出其不备用淬了剧毒的钗子谋刺。的确是精密的布局……的确不像是郑老太太这种浅薄之辈能想出来的主意。

    只是如今也没必要详查到底是谁给她出的主意了,反正郑老太太死了,她那个唯一的忠仆老嬷嬷也死了。全都被子文干净利落地解决掉了。

    当时的情况,若非子文及时出现,只怕她少不得要被刺中。想到那个钗子,宜萱从袖中取了出来。“熙儿。你拿去查查,这上头到底淬了什么毒。”

    这会子勇毅候府的老夫人他他拉氏已经在纳喇府筹办丧礼了,宜萱是特意请她去了,又叮嘱了厚葬那个因被子文附身而死的仆役,并照拂他的家眷……一下子纳喇府里添了三条人命,唯独这个不知姓甚名谁的仆役是真真枉死的。

    宜萱没有立场也没有资格责怪子文害了一条人命,若较真的说,那仆役是因她而死的。如今能做的。也只有弥补在他家人的身上了。不过宜萱只对他他拉氏说,那仆役是为了救她而死。这倒也不算是虚言了。

    接下来的几日,宜萱时时刻刻都能感受到三首的存在,虽然看不到,但是若她扬声一唤,三首立刻就会出现在她面前,跟个影子似的,一天十二个时辰待命。

    倒是玉簪脖子上的瘀伤,足足养了小半个月才消了,喉咙也受损不轻,如今日日都吃着银子莲子羹,总算是已经言语无碍了,就是声音却不似从前婉转了。

    不过她们主仆能平平安安,已经是极难得之事了。

    又过了几日,弘时趁着休沐之日来到公主府,今儿是个阴沉沉的天,墨云堆积,仿佛要要一场暴雨来临。宜萱彼时正坐在长乐殿临窗的罗汉榻上,观摩着早年郎世宁给熙儿做老师的时候,给她画的一副油画。

    那是昌平鸣鹤园里的景象,背景是接天莲叶无穷碧,千瓣莲花袅袅开,画中的她旗髻松松挽就,夏衣薄薄随风蹁跹,映着如斯美景,脸上红润怡人,侧坐在宜芙水榭的美人靠上,申请慵懒地遥望着远处校场中的子文、盛熙父子。

    这是唯一一副画上了子文的油画,虽然只有一个背影,但那竹青色的袍褂,正是子文素日里最喜欢的颜色。竹青色低沉中透着几分厚重,最能衬出人的温润气度,且上头没有绣任何纹饰,只用了藏蓝色府绸做掐牙,远远看上去简单而干净。

    宜萱叫玉簪收了油画,便问弘时:“有事?”

    弘时眼看着玉簪将油画取走,沉默了片刻,才将手中握着的那只郑老太太的鎏金钗子搁在了二人之间的紫檀木莲纹炕几上,“这个钗子铜鎏金的,所以很硬,很容易刺伤人。而那钗尖上淬的是……见血封喉的鹤顶红!”

    宜萱当日叫盛熙去查,盛熙便揣着那东西去找他舅舅了。

    宜萱笑了笑,“鹤顶红?郑老太太倒是瞧得起我!”——如今她人都下葬了,宜萱也没什么好恼火的了。

    下一刻,宜萱蹙眉:“鹤顶红这种剧毒,郑老太太是如何弄到的?”——民间素日也有毒药,不过也素来都是砒霜之类的,用来药老鼠之用,鹤顶红却很是珍贵,常见内廷,文武大臣朝珠上有一颗红的,便是鹤顶红。

    弘时冷笑连连,“倒是废了我好打一番功夫,才把这事儿查清楚!郑氏这种落魄老妪,自然不可能弄到鹤顶红!此毒乃是数年前,弘历赠与!!”

    宜萱为之一愕,“弘历?!”——这着实出乎她的意料,但隐隐也觉得有几分意料之中。弘历早已除她之心,不过折戟沉沙在子文手中,以至于后来的计策都没有来及施展便魂归酆都了!

    倘如弘时所说,弘历的计策,便是想再杀了子文之后,便跳动郑老太太毒刺于她!引她上钩的办法,正是郑老太太之前施展的那般一样!诈死反扑,若她猝不及防,的确有很大的成功几率。

    想必弘历就是调查到了纳喇星德的死和她脱不了干系,而郑老太太作为纳喇星德的生母,必然恨她欲死!只是弘历小看了郑老太太惜命的程度,以至于拖延到如今,郑老太太快死了,才用了数年前弘历为她定下的玉石俱焚计策。

    弘历的计策,素来环环相扣,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招招致命!幸好,他死了。

    宜萱突然松了一口气。此刻,她有些明白,为什么子文拼死也要拿下弘历的命了,因为有他活着,弘时地位便岌岌可危了。不愧是做了六十年皇帝和好几年太上皇的人,手段之紧密,算计之厉害,城府之深沉,的确胜过弘时数筹!

    只可惜,他遇上了子文,所以他败了。

    弘时笑了,“不过——过了数年,这上头淬的鹤顶红毒性削弱大半,已经不足以置人于死地了。”

    宜萱也笑了,这点似乎也超出了弘历的意料吧?郑老太太何等爱惜自己的性命,又如何肯真的玉石俱焚?

    只是笑着笑着,她便笑不出来了。这一番阴差阳错,子文来了又去,岂非是无用功?如此想着,心里有些酸涩,又有些感动,子文怎么可能料想不到那上头毒性大大衰弱?只是他不愿意娶赌那上头淬的毒不会要她性命的可能性罢了!

    虽然那日熙儿没说什么,看从他又是担忧又是激动样子,宜萱便猜想得到,随随便便附身这种事情,肯定会让子文受伤的吧?

    可是他宁肯让自己受伤,也不愿看到她受到丝毫伤害!

    幽幽叹了一口气,心中惆怅万千。

    弘晋成婚后,也从宫中的阿哥所搬离了出来,住进了内务府监造的齐郡王府中。她与李佳雁卿,夫妻新婚燕尔,倒是琴瑟和弦。宜萱忽然想到,当初弘时和董鄂氏刚成婚的时候合唱不是恩爱缠绵?他们的恩爱能持续多久,宜萱倒是不好预测了。

    李佳雁卿新婚后的头一个生辰,虽然不是整寿,但是妯娌们都给了她面子,连病弱的董鄂氏都亲自来了。

    生辰宴设在齐郡王府的后花园湖畔水阁中,嗓音婉转的花旦唱着好听又要意头的《永团圆》,这个时候京剧还没有诞生,京中最流行的便是昆曲了。昆曲唱腔华丽婉转,曲词也甚是典雅,的确是一门难得的听觉享受。

    水阁中,不但各家福晋都来了,宜萱这个最长的固伦大公主也列席在上,还有宫里的几个没成婚的阿哥也是欢欢喜喜,难得有出宫的日子,自是个个欢喜得很。连丧母的弘旸也难得被婉转的曲调打动,消解了哀愁。

    年贵妃去年年底薨了,是旧年痼疾复发,加之这些年意志消沉,又没有好好保养自身,便那么去了。不过她的死,还是引了汗阿玛几分怜惜,追封她为敦肃贵妃,丧礼也办得很是体面。而年幼丧母的弘旸,也得到了汗阿玛的爱怜,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失去皇父疼爱的阿哥了。年氏的死,倒是与她与弘旸而言,竟成了一件好事,宜萱一时间感慨颇多。(未完待续。。)

三百三十四、董鄂氏的哀求(上)

    宜萱的这个六弟妹李佳雁卿,是个颇有风雅气度的大家闺秀,长相亦是十分出挑,一张精致的鸭蛋脸,肌肤珠光莹润,五官精美绝伦,单单论这姿色,竟是能媲美弘时的侧福晋乌拉那拉昭娴了。不过她更年轻,肌肤自然也更娇嫩。

    据说李佳雁卿四书五经、诗词歌赋都是读过的,故而周身颇有一股子风雅之仪,令人见之忘俗。也难怪弘晋喜欢,他那几个姬妾和李佳雁卿一比,莫说是姿色被甩开一大截子,单单那浑身的气度,便是拍马也难及的。

    额娘也是书香门第出身,无怪乎如此中意这个小儿媳妇了。

    “大姐姐。”李佳雁卿软软唤了一声,人走到宜萱案前,亲自为她斟了满满一盅荔枝酒,此酒清澈通透,入口醇香舒顺,且酒精度数低,不易喝醉,最适合女子饮用。

    宜萱含笑一饮而尽。

    李佳雁卿笑容甜美,盈盈道:“听爷说,大姐姐最爱听昆曲了,不知这曲永团圆,可衬心意?”

    宜萱抚了抚耳上垂下的东珠,笑怡怡道:“自是大饱耳福!这嗓音纯正,柔婉动人,不晓得是哪里弄来了的昆曲班子。”

    李佳雁卿道:“我打小爱听昆曲,这瑞祥班是我额娘早年采买调教出来的。”

    宜萱暗道,原来是李佳雁卿的陪嫁。

    李佳雁卿笑着递上了烫金大红折子,上头整整齐齐用簪花小楷写着足足上百个昆曲戏文。她道:“请大姐姐点曲吧。”

    宜萱忙轻轻一推,“今儿你可是寿星!”

    李佳雁卿笑靥如花,柔声道:“长姐如母。自当请大姐姐先点。”

    宜萱见状,也不再做推辞,低头略看了一眼,便道:“那我就点……《麒麟阁》吧!这是打戏,瞧着也热闹!”

    《麒麟阁》又叫《秦琼逃关》,里头有大段的武打,这出戏并不好演。里头秦琼三次被追杀,三场走边,最是跌宕起伏。宜萱也瞧着这个瑞祥班底子不俗。应该能演好,便随口点了。

    点戏之后,台上便乒乒乓乓热闹登场了,宜萱低声问玉簪:“熙儿怎么还没来?他磨蹭什么呢!”

    玉簪道:“好像是湖北的几个土司部落又闹起来了。皇上留了三爷和咱们小公爷在养心殿议事呢!”

    宜萱皱了皱眉。这一改土归流,倒是战事频繁了。抬头去望,果然董鄂氏只孤零零坐在席位上,形容憔悴,身旁的座位却是空落落的。弘时也还没来呢。

    “姑姑……”

    宜萱望着董鄂氏的时候,一时未察,和鸾已经走到了她身旁,玉簪和几个近身侍女忙见了礼。

    和鸾忸怩地捏着自己的衣角。小声问道:“姑姑,熙表哥人呢?”

    熙儿求娶佟佳令茹之事……和鸾怕是还不晓得吧?宜萱看着小女孩情窦初开的样子。一时间有些叹惋,便如实回答道:“还没从宫里过来呢,许是有正是给耽误了。”

    宜萱的话刚落音,外头便来人禀报说,端亲王与勇冠公纳喇盛熙到了。宜萱瞥见了和鸾眉梢上的一抹雀跃之色,叹息着无言。

    一众阿哥们起身给长兄弘时见礼问好,弘时点头入了座。宜萱这才忙招呼盛熙近身来,“怎么耽误得这么久?都晌午了!”一边抱怨着,一边催促道:“赶紧入座,这曲《麒麟阁》正是最热闹的一段呢!”

    盛熙正要入座,却瞅见立在宜萱身旁,眼睛直勾勾的和鸾,他忙拱手见了礼,道:“表妹好。”

    和鸾小脸蛋上带着浓浓的埋怨之色,“熙表哥……”

    盛熙一脸头疼之色,求救地看向自己的额娘。

    宜萱也着实无奈,只得柔声道:“先坐下看戏吧!”

    和鸾嘟嘴道:“我不喜欢看戏!”说着,仍旧用满是怨怪的水灵灵大眼睛直直瞪着盛熙。

    盛熙被她瞪得头皮发麻,只得告饶般道:“表妹,你想说什么赶紧说成不?”

    和鸾的小嘴高高撅了起来,她气哼哼埋怨道:“你为什么总是不理我?为什么我每次去郭罗妈妈那里,你都不在?找都找不到你的人影儿?!”

    盛熙指了指自己身上还没来及换下的侍卫服,“我是御前侍卫,要当值的!”

    和鸾听了这番蹩脚的“解释”,两腮都气鼓鼓的了,她握着粉拳,大吼道:“你就是故意躲着我的!!”

    水阁中,因昆曲之声悠扬,若小声儿说话,自然能被遮掩下去,可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大吼,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全都转移了过来。

    “鸾儿!回来!”与董鄂氏同坐一席的弘时脸色甚是不悦。

    和鸾眼里湿润润的,满是委屈地望着弘时,“阿玛……”

    弘时指着旁边的空席,沉脸道:“不许任性!”

    和鸾咬了咬嘴唇,哀求的目光又转向了董鄂氏,可董鄂氏如何能与弘时唱反调,只得劝道:“今儿是你六婶母生辰,不许无礼,快坐下来听戏吧。”

    和鸾鼓了鼓腮帮子,只得低头脑袋,恹恹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董鄂氏的眼底却闪过一抹恼怒之色,她恨宜萱与盛熙,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都不给她女儿颜面!董鄂氏低低咳嗽了两声,眼底晦暗之色愈发浓了。

    几个昆曲下来,宜萱也吃了不少酒,倒是有些尿急了,只得暂且去偏殿“更衣”。齐郡王府宜萱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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