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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帝女-第1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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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弘历早已调查得清清楚楚,可是连年羹尧手下的精勇杀手动都不了他分毫!!

    可如今——

    弘历露出了得意的冷笑,他身中剧毒,又面对精猛强兵,断然是插翅难逃的!!

    弘历扬声道:“纳喇星徽!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私自扣押科尔沁郡王,你可知这是死罪?!!”弘历声音高亢而义正言辞,他用蔑视的眼神看着嘴角流出黑色毒血的男子。仿佛只需他一声令下,眼前之人便会被射成一个死得不能再死的刺猬!

    子文抬头看着压城的黑云,东风乍起,冷肃逼人。他的脸上却带着微笑,淡淡的、清和的微笑,子文的声音亦是淡淡:“齐默特多尔济为何而来。四贝勒比我更清楚!”

    弘历冷笑,他自然清楚。怪就只怪齐默特多尔济愚蠢,稍稍一撺掇。便来挑衅了,他冷哼一声:“少跟本贝勒拖延!立刻交出郡王,否则本贝勒一声令下,便要了你性命!!”

    子文突然仰头哈哈大笑,“都这个时候了,四贝勒还要逗趣吗?难道我交出齐默特多尔济,你就真的会秋毫无犯?!!”

    弘历脸色一阵恼羞,他谋划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有了奉旨前来的机会,又怎会放过眼前之人。弘历转而脸含杀意,“既然你都明白!本贝勒也便不与你废话了!!”他手臂一扬,作势便要下令射击。

    子文却淡淡捏起那只涂了他鲜血的白羽箭矢,脸色露出了款款的微笑。

    弘历死死盯着子文脸色的反应,见他竟然还是不慌不忙,竟还要以一弓一箭来翻看着百驾拉满的犀角弓!简直是蚍蜉撼树,不自量力!但子文的微笑,终究让弘历心中掀起了一抹不安,弘历扬声道:“本贝勒劝你,还是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你要是乖乖受死,本贝勒倒是可以给你留一具全尸。”

    子文突然再度咳嗽,大口的污血从口中喷涌出去,他平淡地用袖子擦掉污血,拉起了神臂弩,“我的身体的确是不行了,所以需要速战速决了!”

    弘历呵呵笑了,他指着身前的三层护盾,嘲讽地从护盾缝隙中看着大口吐血狼狈不易的子文。

    子文却停顿了一会儿,“不过这个时候,四贝勒应该很想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会来这里吧?”

    弘历不禁一愣,他做了六十载皇帝之后,退位为太上皇,实则到死都从未放下权力,他死在嘉庆四年,御养心殿病逝。原以为一生圆满,却没想到在此醒来的时候,居然回到了雍正四年,他十六岁的时候。然而一切都不同了,他生母没有被抬旗,他也不再是那个深受皇考栽培的儿子,甚至连他的原配发妻富察氏都成了弘昼的妻子!!

    他无法接受这一切!身为帝王的他做不到皇考百年之后,对着弘时那个昔日手下败家俯首称臣!所以,纵然明白和弘时察觉太过悬殊,他仍然精密布局,宁可拼死一搏,也绝不屈膝为臣!

    可他发现,他面对的不仅仅是弘时,弘时背后那个原本在皇祖年间便死去的怀恪公主竟然没有死,而且她对皇考有着巨大的影响力,生生让他对李家的计谋全都化作了梦幻泡影。那一刻她就明白,欲除弘时,必先除怀恪,可欲除怀恪,便要先除去将她保护得严严实实的纳喇星徽!!

    所以才有了如今的一系列计划。

    到时候,只需对汗阿玛说,纳喇星徽意图杀害科尔沁郡王,他为保护郡王,所以不得不杀纳喇星徽。那样汗阿玛也不能责怪他,怀恪纵然恨他入骨,他也早已为怀恪也安排好了一个完美杀局。而弘时的嫡子已经必死无疑,到时候,他就可以搬回败局了!

    可一切都即将成功的时候,纳喇星徽却问出了他最想知道的问题。

    子文面色的笑容丝丝缕缕,仿佛掌控了一切一般,“不知四贝勒记得不记得,诚郡王之弟七贝子的嫡福晋纳喇星月?”

    弘历神色一凝,他是在纳喇星月死后才来的,自然对此人不甚了解,因为她好歹是皇家福晋,所以暗中查诚亲王府的时候,也查了她一份。此人似乎和怀恪交恶,后来更因散播怀恪与纳喇星徽奸情之时,而被汗阿玛暗中赐死。

    子文微笑道:“纳喇星月,其实跟四贝勒差不多,她也并不属于这个世界。”

    弘历心中震惊,但脸上却不露分毫,“哦?那又如何?!”——反正是个已死之人,还能对她造成得了丝毫危害吗?死人,才是最安全的!!

    子文面带轻笑,继续道:“纳喇星月因为某些意外因素,所以她是最恨萱儿的人!所以死后,他在三生石畔的化魂池前,以灵魂湮灭为代价,让你带着帝王命格来到这个世界!”——她倒是聪明得紧,知道谁最能威胁萱儿的性命。

    弘历听着这番玄之又玄的答案,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但是他既然能到回到年少之时,境况还迥然不同,何尝不是玄之又玄的事情。如此一来,纳喇星徽的说法说不准真的有那么几分可信。

    但是弘历轻蔑地笑了,“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可也改变不了你将死的命数!!”

    子文点头,赞同地道:“不错,我的确将死。可是——”子文眼梢散出凛冽之色,“可是四贝勒,你——也要陪我一起死!!”

    说完这句话,子文喉咙中再度一阵腥甜,他生生忍了下去,飞快地将神臂弩拉满。

    “保护主子爷!!”侍卫高呼,一众举着护盾的侍卫层层严丝合缝地挡在前头。

    子文却微笑着看着那厚重的护盾,轻轻松了手,旋即“嗖——”的一声破空之声,那支白羽箭矢划破了空间与时间,也以不可挡之势穿破了精锐的护盾,连破三层,只刺向后方的弘历。

    “哈哈哈哈——”弘历的狂笑声划破长空,护盾落下,他捂着自己被那支白玉箭矢刺破的肩膀,笑得得意而张狂,“纳喇星徽!!你箭过果人、百步穿杨又如何?!你纵然射伤了本贝勒又如何?!!你已经没有箭矢可发了!!然而本贝勒一声令下,你就要赴酆都城了!”

    子文浑身一个踉跄,方才的一记箭矢已经用尽了他所有的法力,他看着弘历刺破的肩膀,流出的血液中也含了些许的黑丝,他扑通倒在了地上,眼前迷离而模糊。

    “是啊,我该回酆都城了……”子文喃喃道。

    “回酆都城?”弘历一时间有些不解,为什么是“回”而不是“去”?!!

    子文扬声笑了,他撑着最好还没有模糊的神智道:“四贝勒,你可想知道我是谁?!!”

    弘历死死盯着前方地上已经嘴唇发紫,脸色发青,俨然活不了多久的纳喇星徽,却依旧防备甚深,丝毫不敢上前。

    子文笑着看着弘历,道:“我可以理解你,做了一世帝王,的确很难做到对旁人屈膝!我,亦、如、此!!”子文一字一顿地道。(未完待续。。)

三百一十五、子文之死(下)

    子文笑着看着弘历,道:“我可以理解你,做了一世帝王,的确很难做到对旁人屈膝!我,亦、、如、此!!”子文一字一顿地道。

    弘历瞪大了眼睛,眼中全然是不敢置信之色,“你、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他亦是如此,难道他也曾为一世帝王。

    子文张开手臂,笑着自我介绍道:“我——蒋歆,表字子文!”

    弘历眼中的惊愕无以复加,“十殿阎罗之首——秦广王?!!”

    子文摇头,“不,那不过是你们凡人臆造的称谓罢了!!我是冥界帝王——冥王蒋歆,人称——阎君!!所以——我掌管六界所有人的生死,但无人能掌控我的生死!!”

    子文大口吐着污血,狼狈不堪。

    “你胡说八道!!”弘历声嘶力竭地吼叫着,什么冥王阎君的,全都是纳喇星徽的胡诌罢了!!不过是要在这个时候乱他的心神!!

    子文哈哈笑了,“四贝勒,你难道没有感觉自己浑身发冷吗?”

    弘历一愕,他此刻已经感受不到肩膀伤口的疼痛,反倒感觉到死死阴冷之气渐渐席卷而来,他浑身渐渐发麻,四肢渐渐颤抖,旋即——扑通一声,弘历也倒在了地上,她看着插在自己肩膀上的白羽箭矢,“这箭上……有毒?!”

    子文笑着道:“你应该知道曼珠沙华的毒性吧?我不过是把自己的一点毒血涂在了上头。四贝勒,你可觉得荣幸?由我这个冥界帝王来亲自了结你这个人间帝王的性命!也将由我带着你前往我的酆都城!”

    “不——我、我不死!”弘历只觉得僵麻感已经膝上口舌,他说话已经格外吃力。“太医、快、快去请太医来——”

    子文却冷冷打断了弘历最后的奢望:“没用的,曼珠沙华的毒。无药可解!因为这是生长在三生河畔,一千年才开一次花的曼珠沙华。凡人中毒,必死无疑!!”

    说话这句话,子文也意识也渐渐模糊了,他看着同样垂死的四贝勒,无声无息地笑了。等到了酆都城,咱们再算剩下的账!

    只是……接下来只怕好久都不能再看到萱儿了……

    初冬凛冽的寒风卷起地上枯槁的落叶与细碎的泥沙,铅色的黑云已经遮蔽了太阳,天地一片黯淡。

    愈发……什么都不看不清了……

    然而,一抹鲜艳靓丽的茜红飘然若一支盛开的蔷薇。闯入了子文的视线。

    寒风呼啸,宜萱只觉得双腿发软,浑身都在打颤。

    她猜测了无数种不妙的状况,却唯独没料想到会如眼前这一切一般!!

    子文穿着一身松散的松绿色府绸衣袍,就那样倒在堂前的汉白玉地板上,仿佛一株轰然倒塌的青松,大片的斑驳的紫黑血渍,布满他的衣襟。

    血液腥重的气息中夹杂着叫她熟悉的清香……曾经她在子文身上闻到过好几次的气味。那时候,子文说。那是栀子花的花香。

    然后,她现在才知道,那并不是,那是从紫黑的鲜血中散发出来的诡异的气味。

    子文的嘴唇已经是紫青色了。他大口吐出的都是污血,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满目愕然地看着她。

    宜萱噗通一声。已然软到在了地上,她浑身哆嗦地厉害。她看到了,看到了子文眉心那浓得化不开的死气。

    她观气术的修炼只是入门境界。只能看到最浓的几种气运,头一个便是死亡的气息。

    子文,快死了吗?

    不!!!

    宜萱骤然睚眦尽裂,她手脚并用,摇摇晃晃地爬到已然气息奄奄的子文跟前。她扶起那具沉重的男躯,将子文的脑袋搁在自己腿上,“子、子文……”

    她的嘴唇再打颤,寒风吹拂起她的衣襟,猎猎作响,吹走了她脸上所有的血色。

    “为、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看着子文那发青发紫的面庞,不消说也必然是中毒,而且是极其剧烈的毒。还有那同样被侍卫簇拥在正中,也是已经言语不能、脸色绀青的弘历……他的脸上同样死气浓郁。

    她看到弘历肩膀上插着的那是白羽箭矢——那是子文的箭矢。

    是子文杀了弘历?

    那又是谁杀了子文??

    眼泪扑簌簌往下掉,看着子文眉心浓稠的死气,宜萱急忙飞快抓起他已经冷若寒冰的手,温润的月华灵力顺着她的手心传递到子文手心。

    子文轻轻摇着头,紫黑的鲜血顺着他的唇角流淌出来,“停……下……萱儿,不要……浪费……”他每说一个字,都无比艰难。

    宜萱奋力摇头,“我不会让你死的!!”死死攥着子文僵硬冰冷的手,宜萱只能咬牙加大了月华灵力的传输力度,神识海中,如大江抽水一般,大量的灵力被抽取,神识海中一片翻涌。

    可这样的抽取力度和速度,并非宜萱所能承受。

    很快,她感觉到胸口仿佛被巨石撞击一般,喉咙一甜,嫣红的鲜血便从口中喷涌而出。

    “咳咳!!”宜萱狼狈地剧烈咳嗽着,身子倒在子文身上,只觉得冷风已经从头到脚灌入了她的体内。

    月华灵力是温和的,无论吸收还是抽取,都必须徐徐的,否则肉身根本驾驭不住这样的流量。

    子文眼底有深深的沉痛的之色,他强行维持着最后的一抹清醒,凑到宜萱耳畔,气若游丝地道:“我们……会再……再……相见的……”

    “子文!这话是什么意思?!!”宜萱撑着麻通的身躯,急忙追问道。

    但是就在她急切追问的目光中,子文嘴角眉梢浮起一抹清淡的微笑,然后……他的眼睛轻轻合上了。

    他的呼吸停下了……

    他的心不再跳动了……

    一片。

    一片。

    又一片。

    洁白的。

    冰凉的。

    散落若飘絮。

    零落尘土。

    雍正七年冬日的第一场雪。似乎要将什么埋葬。

    冷的雪,混合着热的泪。一齐落在子文僵硬的遗体上。

    一切都来得太突然了,丝毫不给她反应的时间。她全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怀中抱着的是她丈夫冰冷的尸身。

    在这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温泉山庄,此刻却是一死一活、

    咸咸的液体,从空洞的眸中滑落,滑过那苍白憔悴的脸颊,一滴滴晕染开在他松绿色的衣襟上。

    天真冷啊。

    冷得好像要将人带入另一个世界一般。

    她耳朵里满是轰鸣之声,她看到玉簪关切的眼神也不断张合的嘴唇,却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什么都不重要了。

    她紧紧抱着身躯冰冷的子文,用自己的脸颊蹭着他毫无温度的额头。

    从前,他的身躯在冬日里就像火炉一样温暖。但现在却没有了一丝一毫的温度,仿佛是冰雪雕琢出来的一般。

    曾经,她若是这般亲昵,子文一定要搂着她的腰肢,或者抚摸着她松散下来的一瀑乌发。

    但现在,他一动也不动。

    他不会言语,不会微笑,更不会用那双或者宠溺或是酸妒的眼睛望着他。

    他合上了眼睛,再也不会睁开。

    她已经习惯了子文在她身边。习惯了他的音容笑貌。

    但是他现在离开她了,不告诉她一声,就离开了。

    不是说好了,我们都会有很漫长的生命吧?那么接下来漫长的生命里。没有了你,叫我如何过下去?

    子文……你抛下我,一个人走了。

    你那么厉害。为什么还会死。

    你不是天下无敌的吗?为什么会死?!

    你怎么可以死掉……?

    你答允我的,永远陪伴我。为何说话不算话?

    哭声哭到嗓子哑,泪水流到流不出。

    身体已经冷得麻木了。仿佛不是自己的一般。

    她不晓得过了多久,这片天永远那么晦暗无光。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三个时辰?或者更久。

    玉簪上来想要来开她,但是她却倔强地抱着子文的躯体,丝毫不肯挪动。

    玉簪跪了下来,其他人也跪了下来。

    玉簪哭着,哀求的眼神,嘴里说着恳求的话。

    宜萱只麻木地望着她,望着这片阴沉沉的天气,望着扑簌簌越下越大的雪。

    洁白的雪已经覆盖了子文一身,盖住了他那不满血污的衣衫,仿佛要盖住一切一般。

    宜萱依旧像一尊石像一般,坐在地上,抱着她的丈夫。

    直到一抹明黄色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视线中。

    一件带着体温的玄狐斗篷披在了她身上,还带着淡淡的龙涎香的气息。

    一双大手捧着她冻得发青的脸庞,“萱儿,你何苦跟自己过不去?”

    眼里再度蓄满了泪水,她嘴唇颤抖着道:“是老天爷,跟我过不去。”——既然让她来到这个世界,既然让子文走进她的人生,为什么还要夺走他?

    除了恨天,恨命数,她不晓得自己该恨谁!

    旋即,她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身躯一软,便倒在了那个温暖的怀抱里。

    雍正低头看着怀中悲痛如斯的女儿,又看了一眼已经死透了的纳喇星徽,他始终不明白,此人到底好在哪里,竟然值得萱儿哀毁至此?!

    “厚葬之。”雍正低声吩咐道。根据粘杆处的回报,纳喇星徽杀死了他的儿子,如今他却不得不给他一个厚葬。

    罢了,他人都已经死了。(未完待续。。)

    ps:  催泪~~

三百一十六、扼杀(上)

    沁人的幽香,那是聚仙帐中香的气味,绵绵不绝,丝丝如缕,里头的一味沉香,是早先董鄂氏献给额娘的。

    柔软的锦被,暖暖的汤婆子。

    这是她现在能闻到和感受到的。

    睁开沉重的眼皮,看到的是绣了瓜瓞绵绵的鲛纱帐,半边被勾起,额娘坐在床头,眼睛红肿地望着她,满脸都是喜极而泣。

    额娘说,她已经昏睡了五天五夜了。

    太医说是悲痛过巨、五脏哀损,伤了身子的本源,所以就算醒来,也必须细细温养。

    第七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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