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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帝女-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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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徽抬头道:“王爷可否听奴才把话说完。”

    雍王冷冷道:“不必!本王既然答允了萱儿,许你弘时的伴读,便不会食言!明日你便可来王府读书。只是有一点,你须安分守己!!”

    伴读,只是伴读和伴读之间也是有很大差距的。雍王如今的意思,无非是想给他一个无关紧要的伴读位置罢了。

    星徽便道:“王爷可是不相信郡主的眼光?”

    雍王眉头一皱,没有说话。

    星徽继续道:“三阿哥的不足之处,王爷清楚,郡主一样很清楚。三阿哥的不足,不在学问上,而在性情!三阿哥贵为皇孙,自小养尊处优,没吃过什么大苦头,自然便欠缺了沉稳。”

    雍亲王听着纳喇星徽一语指出弘时的不足在性情上,尚且能够听进去,可星徽说弘时“没吃过什么大苦头”,雍亲王登时心里便窜起一口火气。谁人不知,在教导儿子上,雍王府是数一数二地严格,他自问更是个严父,若是儿子学不好或者犯了什么错,连板子都不会吝啬!只不过是这一次例外,因为若是闹大了,叫宫里也晓得弘时嫉妒弘历,那可是会害了弘时一辈子!

    星徽一笑道:“王爷的确是严父没错,只是您再严苛,也未曾叫三阿哥品尝过挨饿受冻是什么感受,更没叫他晓得性命受到威胁是什么滋味。”

    此话一出,雍亲王愣住了。

    星徽继续道:“换言之,三阿哥没有亲身感受过民间疾苦,更没有面临过致命威胁。所以他还像个孩子一样,无法成长起来。所以三阿哥需要的是,真正严苛的磨砺。”

    雍亲王陷入了沉思……其实他在教导儿子上头,无非是延续里宫中苦读的一套路子。也如他所愿,弘时读书读得很好。但他看在眼里,却愈发觉得这样不够!!要想成为继承他愿望的人,这样还远远不够!!

    纳喇星徽……

    雍亲王看着眼前的少年,与粘杆处查出来的纳喇星徽,截然不同。明明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却能拉开神弩,臂力惊人!若他真是在嫡母打压下,隐藏了如此多的实力,此人绝不简单!

    不过,幸好,次子是雅思哈之子。否则若被老八等人收为羽翼,必然成为他的心头大患。

    “纳喇星徽,你可有表字?”雍亲王问道,这话的意思,是想要亲自赐表字与他了。于寻常人而言,这是莫大的荣幸。

    纳喇星徽却道:“奴才表字,子文。”

    此话一出,雍亲王面上露出不悦之色,旋即他一挥袖子道:“明日你来王府,做弘时的伴读!!”

    “是。”纳喇星徽一拱手,便退出了书房。不是他想要拒绝雍王的好意,只是这个表字,他不想换。

    “三弟这是怎么了?”宜萱看着神游天外的纳喇星徽,不由疑惑。

    纳喇星徽笑着摇了摇头:“郡主可否以后不要叫我‘三弟’了?听着像是在叫三阿哥。”

    “我一直都是叫他‘时儿’的!”说着,抿嘴一笑,“罢了,你若是不喜欢我这么叫你,那我以后叫你名字可好?”

    纳喇星徽摇头:“郡主可否叫我的表字?”

    宜萱一愣,哦,是了,在古代,直接叫人名字是不礼貌的行为,便点头道一个“好”,又问道:“不知你的表字是哪两个字?”

    纳喇星徽拱手揖礼,声音涓涓若溪水:“子文。”

    “子……文……”宜萱只觉得自己的脑袋轰鸣,似乎有什么东西想要破裂而出,却又被禁锢地死死得,在破裂与禁锢的冲突下,脑袋头痛欲裂,仿佛要炸开了一般。

    “格格!”金盏见主子的脸色难看,顿时慌了神,连手里的遮阳绣伞都仍在了地上。只是没等她去搀扶宜萱,星徽却先一步扶着宜萱摇摇欲坠的身躯,他急忙道:“郡主,不要勉强自己去想那些!!”

    宜萱咬着自己的下唇,抬头看纳喇星徽:“那些……你说的那些,是什么?!”——就像第一次看到星徽,她就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星徽沉默良久,才道:“将来某一天,郡主会知道的。”

    宜萱心中生出莫名的恼火来,这种模糊的话,分明是在敷衍她!!

    “徽三爷,您请自重!!”金盏突然怒火冲人地吼叫道。

    宜萱此刻才发觉,星徽的手臂拦着她肥肥的腰部,身躯已经几乎贴在了她身上,他沉肃凝重的面庞更是距离她的额头只有寸许距离。宜萱都能感受到从他鼻孔里喷出来的热气,灼灼地扑在他面颊上。

    宜萱顿时面红耳赤,急忙推来了星徽,连连后退了三步。此刻她除了羞愤,脑中忍不住去想,“子文”真的是纳喇星徽吗?!!他到底是谁?难道是从前她熟识的某个人?

    将三百年后自己人生中熟悉的朋友一一过滤了一边,宜萱暗自摇头,不,她并不认识子文!!若是她熟识的人,哪怕是换了一副躯体,她也绝不会感觉不出来!!更甚至,她丝毫感觉不到子文是个现代人!!

    他和星月完全不同,及时星月表现得再像一个公府大家闺秀,依然掩藏不住一个现代人的特质!!但星徽就完全没有丝毫这样的特质!他浑身气度,也的的确确像是个被书香浸润了的温润公子!!他是古人,绝对没有错!!但宜萱却可以肯定,他绝不是从前的纳喇星徽!!

    这样的怀疑,宜萱自打第一次见到他,就已经有这样的怀疑了!今日,算是完全肯定了!!

    若是纳喇星徽,决计不会对她做出那样“失礼”的举动!!!

四十一、弘时泡妞

    看到宜萱薄怒的表情,星徽也连忙后退了二步,急忙拱手揖礼道:“子文绝非有意要冒犯郡主,还请郡主恕罪!”

    宜萱深吸了一口气,面前平复下自己的心绪,随即凝重着语气对金盏道:“今日之事,不许告诉任何人!!”——作为一个现代人,她并不觉得子文的举动失礼,只是身在清朝,就必须按照这个时代的法则来生存,即使她贵为和硕格格,也必须遵从三从四德的教条!——虽然她心底里无比厌恶这些!!

    金盏咬咬牙,道了一声“是”。

    “三弟,今儿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宜娇堂了。”宜萱恢复了平日里温和的姿态,只是话语里比平常多了三分疏离。

    星徽神情一黯,随即温润地道:“郡主忘了,你答允过,以后叫我‘子文’的。”

    宜萱一愣,旋即点头:“好,子文。你可随意在你庄内赏景,不必拘束。”

    星徽苦笑了笑:“郡主待我这般生疏,叫我如何能不拘束呢?”

    星徽如此一语挑破,倒叫宜萱不知如何接话了。

    星徽长叹了一口气,旋即道:“我不会叫郡主担负污名,请郡主相信我。”

    宜萱一窒,他如此坦然,倒是叫自己不知如何适从了。并不是她在意什么名声,而是她不能不顾虑肚子里这个孩子,也不能不顾虑自己的额娘和弟弟。若真有不干不净的话传出去,必然会成为嫡福晋用来打压她额娘和弘时的借口!!

    她此生并不想与任何人有姻缘上的瓜葛,只愿额娘弟弟安好,再平安生下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一生有家人陪伴,那样亲情之上也算得上美满了,至于男女之情上,她早丝毫没有此心了。

    宜萱徐徐颔首:“好,子文,我且相信你。”——此刻,宜萱也不晓得,为什么自己那样就愿意相信他。或者说,是他的目光,那样诚恳,叫人无法不去相信。

    子文的声音沉缓而有力:“我会帮你,帮你叫三阿哥尽快成熟起来,尽快成为雍亲王所期待的完美继承人。只是,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三阿哥可能会吃一些苦头,希望郡主能够理解。”

    宜萱沉思了一会儿,然后点头道:“吃些苦头,对弘时来说未尝不是好事。只是我希望——时儿他,不会遇到危险。”

    子文道:“我虽然不能保证他不会受到危险,但可以保证,他不会受到危害。”

    “我明白了。”宜萱长吸一口气,“以后,时儿就拜托子文了。”

    “还有一事……”子文略沉顿了一下,“关于九贝子府的固山格格。”

    宜萱眉头一凝:“乌琳珠?!”

    子文点头道:“她可能会对郡主做出一些不利的举动,所以还请郡主一定要万分小心。”——昨日,他毫不留情地拒绝了固山格格,算是惹了个**烦。他倒是不担心固山格格对他动手,反而担忧的是身在昌平的她。

    宜萱神色凝重:“乌琳珠性子嚣张,处事也是不择手段……”毒蛇老九的女儿,的确不可轻视,随即宜萱微笑道:“只不过我已有防备,如今皇庄内戒备森严,不是她想动手就能动手的。她若还有些理智,短时间内是不会贸然出手的。”

    子文却蹙起了眉头,“若她没有了理智呢?”

    宜萱一愣:“乌琳珠虽然跋扈,却不是个没脑子的人!”——那日她敢在后山林里暗杀她,是有足够的把握不会被她捉住。如此,没有真凭实据,自然没法拿她如何。可宜萱不会再给她那样的机会了!!

    子文抱歉地道:“可是,她被我完全激怒了,而人在愤怒之下,往往会不计后果。”

    宜萱不解:“她被你激怒了?你是怎么激怒她的?”

    “这个嘛……我不好说。”星徽的神情有些尴尬,随即忙道:“总之郡主多小心些是没错的。”

    宜萱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按捺下疑惑,点了点头。

    清风徐来,满湖的莲花送来清幽的芬芳。

    “这是……湘莲?”子文半是疑问地开口问道。

    宜萱点头,莲叶何田田,花开净扶苏,的确很是怡人。虽然命人栽植满湖湘莲的是怀恪,可如今瞧着,倒是更合乎她的心意。其实有时候,宜萱也总在想,她的性情固然比怀恪更强硬些也诡诈些,可说到底,她与怀恪都是自持自矜之人,平日的喜好上,也相似诸多,是以,她无须太多假装,也无人看出她不是原本的怀恪。只是这般相似的性情喜好,为什么呢?难道只是巧合吗?

    “不知郡主为何会喜欢湘莲?”星徽笑容浅浅地问道。

    可惜此刻宜萱已然深思飘忽天外了。

    “郡主?”子文轻轻唤了一声。

    宜萱骤然回过神来,不禁有些报赧:“子文你方才说什么?”

    纳喇星徽倒是未曾见生气之色,他徐徐道:“莲花中,花色甚美的有重台莲、千瓣莲、粉碗莲,不计其数,为何郡主会特意栽植了满湖的湘莲呢?”——湘莲虽也有几分清雅,可花型花色都属寻常。

    “额……这个嘛……湘莲,最好吃了,不是吗?”宜萱眨了眨眼睛。

    纳喇星徽喉间一滞……最、最好吃???!

    宜萱看纳喇星徽那副石化了的模样,不由觉得好笑,脸上却未曾显露出来,反而扒拉着自己的手指头开始细数:“湘莲的莲子色白粒大、味甘软糯,而莲藕质白如玉、脆嫩清甜,除此之外,湘莲的嫩莲叶还能用来做荷叶膳粥,湘莲的花瓣更能做成荷花糕。如此一来,除了那根莲杆,湘莲从头到脚便没有不能吃的了!”

    “……郡主说得有理。”星徽噎了半晌,才说了这么一句话。

    “咦?”宜萱盯着湖畔看了半晌,便侧脸问金盏:“我记得这里停泊着一叶小舟,怎么没了?”

    金盏也是万分疑惑,盯着那湖边用来泊船的木桩子,却不见小舟何在。

    这时候,星徽笑着指着莲叶深处,道:“郡主瞧那边,似乎是三阿哥。”

    宜萱凝神去瞧,那莲叶层叠之处,莲花袅娜之下,一方小舟徐徐飘荡,而那小舟之上的,可不就是弘时那小子吗?!宜萱有些嫉妒,本来她也想着等到莲花盛开的季节,便去湖山泛舟采莲,可惜李福晋把她看得死死的,莫说是泛舟了,连靠近湖边也不许!!

    宜萱正想发作,却瞧见小舟上并不止弘时一人,还有那个方才从宜娇堂里出来,奉了阿玛之命,去请石医士的那个叫绣颜的侍女。

    只见弘时信手摘了一朵半开未开的羞涩莲花,递给了一样羞涩的绣颜……

    “额……”宜萱有些黑线,“这个臭小子,居然在泡妞??”

四十二、四爷决断(上)

    “这个臭小子,居然在泡妞??”

    “郡主说什么?”星徽满面疑惑。

    “没什么!”宜萱语气冷淡地道。弘时这个兔崽子,他才多大,嗯?!居然就这么花花了?!这还得了?!——某人似乎全然忘了,方才她还在拿绣颜来打趣弘时呢!

    星徽笑着道:“李福晋调教的人,三阿哥似乎很喜欢。这样一来,不是很好吗?”

    “很好?!没错,是很好!!”宜萱气冲冲跺了跺脚。弘时很喜欢绣颜?不错,瞧着的确是很喜欢的样子!不过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弘时只是瞧上绣颜长得漂亮了而已!!她可不会认为,弘时会对绣颜一见钟情了!!

    怒哼了一声,宜萱怒横双眉,对星徽道:“子文,麻烦你在这儿盯着他!我先回宜娇堂了!!记住,盯好他,免得他乐不思蜀了!!”

    星徽摸了摸鼻子,道了一声“好”。

    才刚走出湖边不远,金盏便蹙着眉头,轻声开口道:“格格,奴才多一句嘴,您和徽三爷走得也太近了些。”

    宜萱神情一顿,随即正色道:“你不要胡思乱想!!”

    金盏道:“奴才当然相信格格不会做那种事情,但是徽三爷到底太年轻了……而且,徽三爷的举动……”

    宜萱立刻道:“年轻人的确容易犯糊涂,等两年,他娶了妻子,便好了!”

    金盏只长长叹了一口气,“但愿吧……”——这种事情,对女子伤害永远大于男子,她只是不愿意看到格格名声受损,也但愿徽三爷不要做出损伤格格名声的事情。

    “阿玛万福,额娘万福!”

    宜萱回到宜娇堂,看到雍亲王与李福晋同坐在暖阁昼榻上,相距咫尺,神情也颇为亲昵,不由唇角都弯了。

    李福晋看着女儿打趣的神情,老脸通红,只得虎着脸训斥道:“你这丫头,这么重的身子了,方才又跑去哪儿胡闹了?!”

    宜萱自然不能告诉自己额娘,她和自己小叔子闹了暧昧,便道:“女儿只不过不想打搅阿玛和额娘谈心罢了!”

    方才她进宜娇堂的时候,石医士刚好退了出去。而此刻阿玛表情轻松带着几分欢愉,便晓得他是为额娘胎相安稳、身子康健而放心。

    “咳咳!!”雍亲王老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便咳嗽了两声,忙转移话题道:“弘时去哪儿了?”

    “这个嘛……”宜萱眨了眨眼睛,凤眸笑得娇俏,“和绣颜泛舟湖上,快活得都乐不思蜀了!”

    雍亲王眉头一皱,有些不悦:“绣颜是谁?!”

    李福晋面容有些尴尬,她小声地提醒道:“爷不是叫妾身给时儿调教个丫头么……”

    雍亲王立刻神情舒展,随即颔首道:“时儿长大了。”——既然是李氏安置的人,那便没有不合礼数之处了。

    “额……”宜萱有些郁闷,她还以为四爷爹会好好教训一下弘时那个花花肠子的臭小子呢!!

    雍亲王捻动着手上的蜜蜡佛珠,看着李福晋道:“本王此来,是特意要接你回府的。”

    李福晋一愣:“如今都入夏了,爷不是很快也要来圆明园避暑了吗?”——算着时日,只怕不消几日,四爷便要带着家眷随御驾来到这里了,所以她又何须费那些折腾,直接等爷来了,她再搬去圆明园不就行了?

    雍亲王面色沉重地摇摇头道:“今年御驾不会来昌平避暑了。”

    宜萱也大为吃惊:“怎么不会不来了?可是……朝中出了什么事?”

    雍亲王凝重地道:“川陕一带闹了大旱,只怕今天是要颗粒无收了。”

    旱灾,在古代,这是天命,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宜萱只能叹一口气,道:“朝堂的事儿,女儿不懂。只是额娘她还不满三个月,胎相正是最不稳固的时候,着实不宜舟车劳顿。”

    虽然额娘很烦人,她打心眼里,她不希望额娘离开。且不说,额娘是否会遭到王府里其他人的暗害,单看额娘的年纪,就是必须要仔仔细细照顾,决不能有丝毫差池。

    李福晋看了看目光坚定的女儿,又看了看沉默的四爷,她低头选择了沉默。她感情上自然是想和四爷回去的,但理智上明白,现在的她留在昌平会更安全一些。况且,萱儿的身子已经有八个半月了,她怎么能放心离开?!

    见阿玛额娘齐齐不做声,宜萱有些焦急,她这些日子,每日与额娘同宿一榻,夜夜修习月华吐息诀,才能够保证额娘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健康。饶是如此,李福晋的身子,也顶多跟三十四五岁的健康妇人差不离,也终究在身体素质上是高龄产妇。可随着月份越大,胎儿对母体的消耗就越重,若是没有月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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