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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月儿眼睛一转，说道：“本来看在长平面上帮赵兄弟一个忙也无不可，只是你也看出来了，长平一心只想亲近你妹子。要我救她，赵兄弟还要说出个合适的理由才行。”

　　　　赵衍知道吴月儿是在吃清清的醋，苗人性子直，也不懂羞涩还要拐弯抹角，想什么便说什么。只是现在救人要紧，哪还顾得了那许多，赵衍起身对吴月儿一揖到底，说道：“请姐姐救救我没过门的妻子。”

　　　　吴月儿先是一楞，随即咯咯笑个不停，说道：“唉呦，原来是这么回事，还好你说清楚了，不然可要弄出大误会来呢。”停了停又说道：“既然这样，赵兄弟不必担心，明日一早，我带你上山就是。”

　　　　第二天吃过早饭，赵衍和吴月儿一人一骑准备出发。

　　　　吴丙烈昨天下午安顿赵衍去休息后就急忙赶往知府处，调集了将士一千人，用来保护赵衍安全。这时见赵衍准备出发，便也带领这一千人向黄鳝坡行进。

　　　　吴月儿见队伍只有一千人，全然不放在心上。赵衍却怕引起吴月儿不高兴，下令吴丙烈不必跟着。吴丙烈就是再有三个胆子也不敢让赵衍独自上山，说什么也不回去，依旧远远的跟着。

　　　　赵衍与吴月儿催马扬鞭，不一会就将大部队抛在了身后，再过一会连影子也看不见了，吴丙烈不知如何是好，只有带领人马继续前行，计划到山脚下见机行事。

　　　　赵、吴两人一路西行，一个多时辰之后来到黄鳝坡。上山的路起初还算平坦，两人不必下马，沿山路缓缓而行。行不多时来到一个山门前，早有前哨通报过了，这时迎出十几个女兵，见到吴月儿一齐抱拳行礼，叫道：“大小姐。”

　　　　吴月儿翻身下马，将缰绳交给其中一个女兵手中，说道：“我带朋友去拜见娘亲，你们在这里守好了，若见到官兵不必着急动手，看清楚情况禀报我娘安排。”

　　　　接缰绳的女兵应了声：“是，知道了。”

　　　　吴月儿转身招呼赵衍下马，两人走远了，隐约听到那十几个姑娘唧唧喳喳的说着什么，忽的都哄笑起来。

　　　　吴月儿知道姑娘们把赵衍当成了自己的心上人，恼怒的瞪了赵衍一眼，只见赵衍微微含笑，不紧不慢的跟在身旁。这山路本是可以并排走两人的，只是山上人常年习惯排成一队巡山，路中间踩的发白，旁边长出了不少野草，赵衍正是踩在野草上前行。

　　　　吴月儿赶忙说到：“赵兄弟跟在我身后走，不要踩路边的花草，还有，千万不要摸路边的树。”

　　　　赵衍知道吴家是用毒高手，不然也不用老远的请吴姑娘来带路。当下听了吴月儿的话不敢怠慢，紧跟在她身后向山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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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吴家山寨
　　　　行了一盏茶的时间，看到第二道山门，这次出来的是二十多名女兵，与前道山门的女兵一样，见到吴月儿都行礼叫她：“大小姐。”

　　　　过了二山门，山路变的曲曲折折，一阵上坡一阵又下坡。也难怪，这黄鳝坡本来也不高，山里却住着这许多人，小路自然迂回曲折。

　　　　又是一盏茶的功夫，看到了山寨的大门。赵衍看来却与前面两道山门并无区别，只是大了许多。于是笑问：“姐姐，前面还有几道这样的大门才能上到山寨？”

　　　　吴月儿笑道：“进了这道大门就到了。怎么，走不动了吗？”

　　　　赵衍笑道：“是啊，走不动了，快叫几位姐姐出来抬我吧。”

　　　　吴月儿知道他在说笑，笑道：“赵兄弟，你如今需要多动动，这样受损的心脉才不会愈合的太快。”

　　　　进了山寨大门，吴月儿正色道：“这会儿我带你去见我娘，你可千万要听我的话不要乱动，看到什么不该问的也别问。知道了么？”

　　　　赵衍笑道：“听姐姐的就是了。只不过，你见你娘也需要这么小心谨慎？”

　　　　吴月儿叹了口起，说道：“从我记事起，我娘就一直在吃药，最近这十几年，娘的病好象更厉害了，她说她样子丑，不想给我看见，所以我再没见过她。”

　　　　赵衍奇道：“没见过她？什么意思？”

　　　　吴月儿解释道：“说话都是隔着帘子或者隔着门，总之就是看不见。”

　　　　赵衍摇头说道：“娘在丑，在儿女眼中也是最美的，生病而已，能丑到哪里去？”

　　　　其实吴月儿在心里也并不同意母亲的说法，只是一直以来母亲避而不见，自己也不敢违逆她的意思。可是每当想起母亲对自己的宠爱，便又觉得这样很不应该，有什么困难不能母女两个一起面对非要母亲一个人承受呢？

　　　　此时听赵衍这样说便陷入了沉默，板着脸不再说话了。

　　　　赵衍跟着吴月儿进了前厅，又从侧门进入里间。这是一间大房子，一条长长的走廊，两边有无数小房间，如同进了迷宫一般，东绕西绕走了好久，终于在最里面的房门口站住。

　　　　吴月儿轻轻敲了敲房门，恭敬的叫了声：“娘。”

　　　　只听一阵“咯吱咯吱”木轮碾压地面的声音，一个人坐在轮椅上来到房门口，隔着门问了句：“你回来啦。”声音倒是无比的温柔。

　　　　原来门板以白色粗布替代，房子里点着油灯，里面人的影子正好映在白布上，除了样貌，身行到是看的清清楚楚。

　　　　吴月儿应了声：“是，我还带了个朋友回来，他有事想。。。。。。”

　　　　不等吴月儿说完，房内的人急问道：“是长平吗？”只听房里又是一阵“咯吱咯吱”的响声，从影子里可以看出，轮椅上的人急不可待的竟挣扎着想要从椅子上站起来。

　　　　吴月儿看了赵衍一眼说到：“不是的，娘。。。他是张长平的拜把兄弟。。。”

　　　　听到这里，房里的人如同泄了气一般，摊坐在椅子上。吴月儿不敢再说下去，呆呆的站着。过了一会，那人摇着轮椅转到一边，影子也从门上消失了，声音从房里穿出：“你们先下去休息吧，我累了想歇歇。”

　　　　吴月儿与赵衍对望了一眼，退回到了前厅。

　　　　赵衍对吴月儿说道：“既然伯母不肯帮忙，姐姐陪小弟去各山寨走一趟如何？”

　　　　吴月儿说道：“也只有这样了。只是大家离的都比较远，而且他们佩服的是我娘，未必肯给我这个面子，所以你最好别抱太大的希望。”

　　　　赵衍此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说道：“姐姐尽力而为，小弟就已经感激不尽了。”

　　　　既已说定，两人即刻动身前往距离西边最近的陈家寨。

　　　　刚出山寨大门向西行了不远，忽听后面有人高声叫道：“大小姐，等等，大小姐。”

　　　　赵衍与吴月儿回头看，只见一年轻女孩追了过来。

　　　　吴月儿叫道：“铃铛，你怎么来了？”

　　　　那少女跑到吴月儿面前喘着气说道：“夫人吩咐，让小姐和这位公子回去休息，有什么事情下午再说。”

　　　　吴月儿带赵衍来到一间客房，对赵衍说道：“赵兄弟先在这里休息一会，我的房间就在前面路口右转第一间，没事的话就在房间呆着，对这里不熟的人乱走很容易迷路。”

　　　　赵衍正要答应，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孩子来到门口，对吴月儿说道：“夫人请小姐过去一趟。”

　　　　赵衍关上门，在房里坐了一会，躺了一会，又站了一会。从窗户看出去，还没到正午。时间过的慢且无聊。他拉开房门，想去找吴月儿，走到吴月儿说的那个路口，忽然听到前面隐约传来吴月儿的声音，于是他又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走过了好几个路口，赵衍躲在墙角处，吴月儿的声音传来，这里听的清清楚楚：“赵兄弟不是那样的人，娘您想多了。”

　　　　“不管是不是我想多了，你都应该知道，我们干的是山贼的勾当，你怎么能把陌生人领着到处去去看？万一是个奸细，你又怎么对得起这山上的几千个兄弟？”

　　　　看来争执了好一会了，这时候吴月儿鼓气不说话。

　　　　房里传出声音：“好了好了，你不要生气了。他到底有什么事一定要去看个清楚？”

　　　　吴月儿仍旧气鼓鼓的说道：“赵兄弟的未婚妻被蜀山二鬼绑走了，现在不知道在哪里藏身，想请娘帮忙问问，是不是藏在谁家山寨里。”

　　　　只听房内一阵冷笑：“哼哼哼。。。蜀山二鬼不在山上，你让他不用找了。”

　　　　吴月儿马上来了精神，问道：“娘，你知道他们在哪里是不是？”

　　　　“知道又怎样，那两个老鬼如今练成了无量神功，别说凭他一人之力，就是三个他也未必是对手，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你的朋友去送死？”

　　　　吴月儿急道：“娘，你一定有办法的。你不是说蜀山二鬼是我们家的仇人，你告诉女儿怎么做，赵兄弟武艺高强，加上女儿从旁协助，也许有一线机会。”

　　　　“他武艺高强？哼，他的师傅是谁？”

　　　　吴月儿道：“曾听张长平说过，是武当山清吾道长。女儿见过他用剑，不愧是天下最快的剑客。”

　　　　房内忽然大笑起来“哈哈哈哈。。。。。。报应啊报应。清吾老道的徒弟。。。好。。。好。。。你去吧，申时来我房间。”

　　　　听到这里，赵衍急忙转身，又怕被吴月儿看见，见到左边不远又有个十字路口，于是三步并做两步走了过去，闪身藏在墙后。

　　　　待吴月儿脚步声远了，赵衍从墙后出来。顺着原路，却怎么也找不到自己的房间。东绕西绕，走到一个路口右转，猛的撞到一个人身上，只听“唉呦”一声，将来人撞的坐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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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重重迷雾
　　　　赵衍低头一看，来人正是吴月儿。赶忙上前将吴月儿扶起。

　　　　吴月儿大眼一瞪，说道：“不是告诉你不要乱走，你怎么就是不听话？”

　　　　赵衍心中早已经想好了对策，说道：“我找茅厕，结果你又不在房里，人有三急嘛。”

　　　　吴月儿笑道：“行行行，我这就带你去。”

　　　　好容易熬到申时，赵衍在房内听到吴月儿出了门，待脚步声远了，便偷偷跟在后面仍站在上午的地方偷听。这次赵衍做足了准备，将中午吃饭时偷藏的一团米饭拿在手中，每到一个路口，便粘几粒米饭做标记，心想：这次决不会在找不到路了。

　　　　只见吴月儿站在房门口，叫了声：“娘。”

　　　　里面的人这次并没有来到门口，只是在房内说道：“鱼皮手套带了吗？”

　　　　吴月儿一边说着：“带了。”一边从怀里摸出一付乌黑的皮手套带在手上。

　　　　“门上挂着的袋子你打开看看吧。”里面的人说道。

　　　　挂在门上的，也是个乌黑的小口袋，来时吴月儿就已经瞧见了，这时才从门上取下来。她小心的打开袋子，只见里面是三个小瓶。

　　　　“红色瓶子里装的是蚀骨散，你知道怎么用。白色瓶子里装的是金蜈蚣蛊，这蛊你会用也会解，娘就不多说了。黑色瓶子里装的叫一柱香。这药自你打开瓶盖见风开始，一柱香的功夫才能起效，方圆二十米之内只要是要呼吸的，都会昏迷。但再过一柱香的功夫，药效就会散去。你记住了吗？”

　　　　吴月儿知道蚀骨散的厉害，如今这药就拿在自己手上，不由的声音微微颤抖，说道：“娘，蚀骨散是师门禁药，先祖师曾留下话说：未有解药，不得使用。难道现在有解药了？”

　　　　“哼哼，解药！我吴家上下从来只用毒，不解毒，难道你不知道？”

　　　　吴月儿惊叫了声：“娘。。。。。。”

　　　　“怎么，心软了，下不了手了吗？”吴月儿的母亲在房内厉声问道。

　　　　吴月儿懦懦说道：“不是。”忽然，吴月儿鼓起很大勇气问道：“娘，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们家与蜀山二鬼结的什么仇？你为什么一直都不肯见女儿也跟女儿说？”

　　　　吴月儿的母亲缓缓说道：“娘一直都想告诉你，只是娘现在人不象人，鬼不象鬼，连我自己都讨厌自己，你真的想知道这所有的一切吗？”

　　　　吴月儿不顾一切的说：“你始终是我娘！有什么事不能我们一起承担？”

　　　　一阵木轮碾压地面的“咯吱咯吱”声之后，房里传出了声音：“如果你想进来的话，就进来吧。”

　　　　吴月儿拉开房门走了进去。

　　　　赵衍听见吴月儿拉开房门，马上跟了上去。谁知刚踏出一步，就听见吴月儿“啊~~！”的一声尖叫，接着听到“咕咚”一声人倒地的声音。

　　　　赵衍大吃一惊，三步并做两步冲进房里。只见吴月儿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桌子上一盏油灯，正照着桌子后面坐在轮椅上的那个人：眼睛鼓的象核桃，嘴唇外翻，鼻子又大又塌，满头满脸长着一尺长的红毛。这哪里是个人，分明就是只猩猩。那人挣扎着摇动轮子本想过来扶吴月儿，猛的见到赵衍，急忙掉转方向想要转过身去。

　　　　赵衍初见到那人的样貌着实吃了一惊，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这时也不理会她，抱起吴月儿，用力在人中上掐了一会，吴月儿才幽幽转醒。

　　　　吴月儿醒来见自己靠在赵衍怀中，忙坐起问道：“我娘呢？你看到我娘了吗？”

　　　　赵衍不说话，扶着吴月儿站起来，吴月儿顺着赵衍的目光，看到了坐在轮椅上背对着自己的人。

　　　　吴月儿冲上前去，跪在那人脚边，摇着她的腿叫到：“娘。。。娘。。。你是我娘，我知道你是我娘。”

　　　　那人伸出手，想摸摸吴月儿的头，但猛的看见自己长满红毛的手，又赶忙缩了回去。

　　　　赵衍见状，冷冷的说道：“你女儿都肯认你，你还怕什么呢？我见过跟你一样的人，却已经神智不清，连自己的爱人都不认得，还要出手相害，他们比你可怜何止百倍？”

　　　　那人吃了一惊，厉声问道：“你见过？。。。。。。跟我一样的人？你究竟是谁？”

　　　　吴月儿听她说话声音就是自己的母亲没错，哭道：“娘，是谁把你害成这样？女儿一定替你报仇。”

　　　　赵衍待吴月儿说完了，才冷冷道：“我是谁？。。。清霞道长是我启蒙师傅，清冠道长是我师叔。”

　　　　那人长叹一声，忽然如同想开了一般，再也不焦躁惊慌，定定的说道：“好，你果然见过清冠臭道士。你想问什么，尽管问吧！”

　　　　吴月儿吃惊的看看赵衍，又看看自己娘，问道：“娘，你们在说什么？”

　　　　那人对吴月儿说道：“月儿，你想知道的事，今天就全说清楚。”

　　　　赵衍说道：“我见到清冠师叔时他正发狂，比你现在的样子更恐怖百倍，清霞师傅说是因为中了厉害的毒。我曾想，能配置如此狠毒的毒药，这人会是个什么心肠！？”

　　　　吴月儿的母亲不怒反笑：“哼哼，不错。我师傅说过，这药的配方已存在了两百多年。先祖配这副药，本是为了在山中生活抵御猛兽。传到我师祖手中时，正是战乱年代，放眼天下哪有一片安乐之地？不得以带领祖人退到大山深处生活，却仍然常常受到战事滋扰不得安生，于是师祖又在这副药中加入了蛊毒，这才变成了现在这样。”

　　　　赵衍恨恨的说道：“既然这药如此歹毒，你为什么要用它来对付我师叔，难道是我师叔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吴月儿的母亲低声说道：“他没有。”

　　　　吴月儿此时也听明白了几分，摇着她的手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娘，你说清楚啊。”

　　　　一阵沉默，吴月儿的母亲说道：“我们吴家寨练药用毒本来都是为了自保，以前从没有想过要立个门派，威镇武林。后来我师祖为躲避战乱配出几副太过猛烈的药后，决定从此自立门派，因为牵扯到人命，所以不仅要会用毒，还要能解毒。我们这一派因为祖辈生活在神农架，所以叫做“神农氏”。”

　　　　吴月儿说道：“原来我们这派还有这样一个名字，我怎么在江湖上从没听说过？”

　　　　赵衍则冷冷说道：“听你门派的名字便知道尊师祖是个心怀救人治病的善心之人，谁知道门下弟子却如此不肖。”

　　　　吴月儿的母亲说道：“不错，我与师兄确实不肖，只不过凡是都有因果，事情变成这样，也可以说是他老人家一手造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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