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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玉和阿瓦-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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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动什么人,这世界,那里去找这么一个人去,要对我好一辈子,我也对他好一辈子,‘执子之手,与于偕老’,比我一条龙还难呢。”

    阿玉听见一个“龙”字,就笑了。

    我也陪着她微微的笑。

    我基本上是一个快乐的人,这种事情,不过在我心里一闪而过。

    家杰,他是不错的。

    不过今天一走,也不晓他是不是会再回来。女孩子哪个地方没有?一毛钱一打,中的西的,混血的……他大概是不会来的了,实在是相当可惜的呢。

    也好,免得误了他的前途,正如那种章回体小说里小姐,以丝帕掩脸,很不愿意的对她的情郎说:“相公尊重前程。”然后扶着丫头,回家去了。

    我当然没有爱上任何人,不然哭也哭死了,还会想到章回体小说里上去呢,不过那养着好几个丫环的生活,确是令别人羡慕的。咱们这一辈子,真是想都别想,这一代的生活,是没有想像、没有快乐的,自然也没有太多的悲哀,不过是活着,为吃一口饭而活着,像阿玉这么清秀的女孩子,在以前恐怕可以有一番作为吧?至少也做个名妓,然而今日,她不过是芸芸数千名大学生中的一名。我是一向不为自己可惜的,我是一个最普通的俗物,但是别的女孩子,或长得秀气,或长得美丽,或长得聪明,总是深为惋惜,真生错年代了。做了四页功课,觉得非常的高兴,非常的对得起自己,到了周末,烤起火来,益发不出去,只与阿玉说着笑。

    我问她:“你记得皮货店的方老板?我拿那件蓝狐回去洗,他见了差点昏过去,直问:‘怎么会穿到这种地步的?’我说是雨淋的呀,他说:‘狐狸不怕水也不会糟蹋成这样!’我说湿了自然要放在火炉旁烤干的,你说我土不土?就这么结果了一件蓝狐,现在狐狸还顶贵的呢,不过看那老板,那表情之心痛,我也就不好意思笑,真是。不过我始终疑他的话,下次见了狐狸,可要问一问;“喂,狐狸,你怕不怕水?”

    阿玉笑:“你这个嚼舌根的。”

    我问:“龙来吗?周末呢,足足两天半。”

    “你把那篇报告细细的誉清一下吧。”她说:“还管闲事呢。”

    “不想做那个,我见了功课,如干斤闸似的,不是懒,实在烦了,你想想,一模一佯的功课,做了三年,三年啊!真腻了,也就佩服那些博士,像我们家这哥哥,念机械工程,香港工专是三年,跑到英国来做了七年,把什么街头都搜刮一空,结果我看他也不见得有什么大快活的地方,也许有时候,把那些文凭取出来,可以用一个蒸气熨斗熨一熨,又放回抽屉去,像某些人熨钞票那样。”

    阿玉早已笑成一团,“你看你,益发什么都说出来了。”

    我说的可是真心话。

    阿玉问:“家杰来不来?”

    “看样子是不来了,我们不是吵了吗?早跟你说了。”

    阿玉说:“我看他还是要来的,他还能上哪儿去找一个比你好的?我才不相信。”

    “哟!你叫我受宠若惊了,怎么见得他找不到更好的呢?”

    “你呀,你整个人就像开心果一样。”阿玉说:“有时候简直离了谱的,可见大家还是经不起你逗。”

    “我可没逗人做不道德行为。”

    “那自然。”阿玉自我一眼,“也快了。”

    “听听,这算是什么话?”我说。

    “喂!门铃响了。”

    我去开门,只见门口放着一大把菊花,都是大朵大朵的花蕾,卷在薄薄的糯米纸里,我呆了一呆,拣起了那札花,抬头看到一行脚印,那人走得好快,分明是家杰。

    他搁下了花,走掉了,招呼也不打一声。

    阿玉在一旁说:“你叫他一声,叫他喝杯咖啡。”

    我不响,抱着花儿。

    “叫呀,你不叫我可要叫了。”她摧我。

    我还是不响,家杰令我太诧异了。

    阿玉提高声叫:“家杰!”

    家杰已经走远了,他没回头,只是提高了手,摆了一摆,算是答覆。

    我们回到房子里,关上了门。

    阿玉马上取过了花瓶,把花好好的插妥。

    她说:“其实你是应该追上去的。他没有开车来,就是想你追上去。”

    我瞪她一眼,“对,我鞋子也没穿,就踏着雪追上去,我疯了?等下得了肺炎,命也丢了,就为这几枝菊花?”

    “为他那份心意。他倒是受你陶冶,成了这么浪漫的人了。”阿玉笑着。

    我说:“这种事,每个男人都做得出,你别太天真了,他的车就在街角等着,你以为他会冻死?你要往美处想,尽管想去,我可没那么天真,我觉得他们都是有所求而来,目的越得不到,就越心有不甘,非要证明他的能力不可——说穿了,一文不值。我还追上去呢,最好像拍电影那样,就雪地里拥抱,接吻,我又没发神经!”

    阿玉说:“你这个人,也太煞风景了。”

    “阿玉,你做人,与现实完全脱离关系的,这是什么道理呢?你看人,就看一张皮,皮下的内脏血液,明明是存在的,你假装不知道,你当心像聊斋里的那个书生,别碰到了一张画皮才好!”

    阿玉叹一口气,“何必去想那些血淋淋的东西!”

    “逃避现实!”我骂她。

    “你呢?完全失去理想!”她也回骂。

    这时候,那蓬菊花倒郁葱葱的发出一股草药香来了,味道极好的。我回头问:“你大概以为我是一个没存良心的人吧?”

    “倒也不是。”阿玉说:“你对很多人都很好,可是你对男孩子很坏,一点诚恳也没有,给人知道了,以为你水性得很。”

    我悠悠的笑了,“男人,是不必对他们太好的,淡淡的便行,来者自来,去者自去,这一骂还算我看得起的,看不起的,眼角落头沾都不要沾。你不是说我人尽可夫吗?在某一个范围内,我是无所谓,未必像你说得那么糟,我可不像你——从一而终。”

    阿玉的脸苍白起来。

    我叹一口气。

    她何尝不是觉得她那一套是落了伍的,只是她本性如此,没有法子。

    龙来了。

    龙穿得无懈可击,一双浅灰色的巴利靴子湿了一半。这人,明年暑假就要回美国的,现在已经一月份了。自然阿玉毕了业可以跟他去美国,只怕到七月,他们还是客客气气,一点进展也没有,那么龙不会主动开口要她去美国,阿玉也不会叫他为她留在英国,两个人不免要拆开的,想到将来,不过是这样。

    龙笑眯眯站着,我替他接过大衣,这人就是这样,要别人问候的,可是别人又生不了他的气,因为他就像是一个秀美的孩子,闯了祸都要想法子原谅他的,不要说是这种小事情了。

    “我想请你们出去吃一顿饭。”他说:“阿瓦有空吗?”

    他还晓得我名字呢,受宠若惊,受宠若惊。

    “不啦,”我说:“你们好了,我在家,家里也有吃的。”

    “要去一起去。”龙说。

    阿玉笑道:“家里有什么吃的?你这位小姐,连罐头汤都懒做,大概是吃饼干,真不知她是怎么活着的。”龙也笑了。

    我瞪起眼睛来说:“喂!别骂人好不好?我是存心给你们一个独自相处的机会,你们怎么不领我情?”

    “算了,去吧,算我是苦苦哀求你的,好不好?”阿玉说。

    “好,就看在你苦苦哀求的份上。”

    我很得意,算是为自己争了点光。

    到了中国餐馆,我们才坐下,叫了几个菜,就看见了不应该看见的事!家杰拖着一个洋婆子进来了。

    是我先看见的,然后阿玉与龙也看见了,他们都不知所措,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抑或装作若无其事。其实我一点也无所谓,我之所以尴尬,是因为我令到他们尴尬了,我轻轻叹口气。

    我对阿玉说:“咱们点了三菜一汤,是不是呀?”

    阿玉说:“是……是。”

    家杰这时候也看见我们了,我向他点点头,他却惊恐得不得了,拖着那洋婆子不知道逃呢,还是钻地洞,我反而笑了,他只好远远的找个位子,与那洋女人坐下。

    我们在外国的学生有个习惯,但凡外国女人一过二十岁,就统统归入“婆子”类,看上去的确也差不多了,倒不是咱们刻薄。

    菜上来了,我吃得蛮多的,阿玉食不下咽。
第三章
    “喂!”我忍不住了,“你怎么了?你别怕呀,我绝对不会跳过去跟她大打一场的,我没蚕到那个地步,年来虽然壮了一点,却未致于豹子胆跟洋婆子打架,别担心,吃呀。”

    她脸色苍白,紧抿着嘴,简直气坏了。

    我只好放下了筷子,一转头,看着龙也是那个表情,只是眼睛里充满了蔑视。

    我真不明白这两个人,真是皇帝勿气太监气,也许因为我不气,所以他们更气,气我不气。而且又给阿玉讲中了,她早就叫我不要跟那种“无聊”的人在一起,现在可应了她的话了,而她为了我,也间接的失了面子。

    这顿饭吃得十分没味道。

    我转头去看看家杰,他倒是蛮自然的。

    阿玉低声说:“别去看他!我们走了。”

    龙马上付了帐,我就在他们两个人挟时之下,离开了餐馆,天地良心,我真不知道他们俩已经同心合意到这个地步了,可贺可喜。

    车子驶到街角,大家都没说什么,龙把车停下来,是一家外卖小吃的门口,他说:“你们略等一等,我去买点吃的。”

    他出去了。

    我跟阿玉说:“何苦呢,刚刚好好的一桌菜,都浪费了。”

    “问你呀,去跟这种不三不四的男人来往。”她气炸了肺。

    我微笑,“你们何必为我生这气,我在这厢谢过了,真正至亲骨肉还不管这种闲事呢,只要有利可图,还不照样是谈笑风生,你我不过是朋友关系,却这样子诚心诚意,不是害我折福?”

    “以后不准与那种下流人物出去!”

    “也没有什么下流的,阿玉,人各有志,人各有志。”我说。

    “不准你再说!”阿玉的脸色大变,好说:“我要是碰到这事——”

    “你怎么?”我接上去问。

    她捏着拳头,说不出话来。

    “比这更气的还有呢,气,活该气,你跑过去骂他一顿?跟那洋婆子撕头发扯衣裳?况且有什么可气的?我跟他什么关系?不过是吃吃喝喝的关系罢了,我又没对他剖过腹掏过心,但是咱们中国人做得含蓄,不比得洋婆子。摆明是苍蝇见血,钉牢不放——说起来,倒还是她们可爱。”我淡淡说:“这男人不值得气,阿玉,我不是说过了?来者自来,去者自去,我阿瓦活到目前,还没有碰到一个值得生气的男人呢,不过是当他们是玩艺儿,什么阿物儿!”

    说完我就笑了。

    阿玉转过头来,那怒气渐渐消了,一种诧异的神色留在她脸上久久不退。

    过了很久,她说:“阿瓦,我算服了你。咱们一般的年龄,怎么我——我这么看不开?”

    “那你就刻个图章,名曰:看不开。”我笑说。

    她也笑,“你这器量,从那里来的?”

    “什么器量,骗你的,我碰到了好的男孩子,说不定还真扑过去拚命呢!为他?真懒得动,谢天谢地,说不定可以专心写论文的,那么蠢样的人,嘿。”

    阿玉深深叹一口气,“好阿瓦,好阿瓦。”

    我说:“我有什么好?但凡下三滥,都非常看开,哪像你们,动不动气死了,宁可玉碎,不愿瓦全!”

    龙这时买了小吃回来了,他把食物交给阿玉,开动了车子,忽然之间他问:“咦,你怎么哭了?”

    我把阿玉扳过来一看,可不是,她一张雪白的脸上眼泪涟涟,我用手帕替她擦干净了。

    到了家,我们吃着买回来的炒饭春卷,一切东西我都觉得美味无比哩,送着可口可乐,开心得很。

    我跟阿玉说:“嗳,最好有黑松沙示,你记得不记得那年台北夏天?那黑松沙示?咱们天天往天台上跑,晒得古铜色的,那汗啊,一直滴在地上,记不记得?”

    “怎么会不记得呢?”阿玉缓缓的说。

    我忽然心痛起阿玉来。

    我跟龙说:“阿玉这人,大大小小的东西都放在心里,我都不明白,一个人的脑袋,怎么可以装得下那么多东西,换了我,早就爆炸了,你看着她点。”

    龙不出声。

    隔了很久很久,忽然说:“就算这么快可以另外找到一个女的,也该找个稍微好看一点的,那么对前头人也不致于这么侮辱!”

    我呆了一呆,才发觉得他们还是在说家杰。这两个人真是一般的脾气,我叹一口气。

    “人各有志啊!”我说:“人各有志!”

    龙抬起头来,那双眼睛,清澈如宝石。

    周末往往是我们收拾屋子的日子。

    阿玉在周末的牢骚特别多,这时候她不像阿玉了,像房东老太太,像妈妈,像舍监,像一切可怕的人。

    她会说上好半天。“……阿瓦,不是我说你,啊,你以为拉着窗廉,灰就会自动跑掉呀?看你那房间!那些空瓶子可以扔掉了吧?字纸篓恐怕三个月没清了,你看那地毯!这些丝袜也该洗了吧?书该搬到书架上去,床单快剥下来洗,啊哟,这块三文治,几个月了?说真的,阿瓦,咱们这怎么一起住了这些日子的?”

    我微笑,听她的伟论,然后她叫我做什么,我做什么。她真是紧张。

    可是说也奇怪,屋子经过她紧张一个上午之后,常常变得洁净万分,无懈可击,接着我们把小车子开到洗衣店去洗衣服,回来再一齐洗小车子,算是大功告成。

    阿玉这人,别看她,做起事来眉头都不皱,比老侄子还厉害,这么的娇滴滴小姐,我早说了,生错时代了,该生在一百年前,好让丫头老妈子服侍。

    她自己的房间,我不大进去,她有洁癖的,谁敢碰她的东西。看她的样子,仿佛预备在英国这小城里过一辈子似的,完全不像作客的样子。去年回家,三尺X两尺X一尺的大纸箱,她袋满了七箱之多,存在朋友家,朋友吓坏了,我也吓坏了。

    这阿玉。

    说实在的,我们是怎么在一起住了这些日子的?我与她。

    嗳,想起来了,后来家杰来了电话。

    他不敢说什么,我倒是与他攀谈了几分钟,说什么雪停啦,不那么冷啦,什么什么啦,一种非常英国化、非常真伪难辨的愉快。

    他后来问我有没有空,周末他有网球赛,请我到他大学去。

    我说:“噢,对不起,我已经答应了汤米了,我们去跳舞。”

    他没说什么,挂了电话。

    阿玉很气,她真容易气,我有时候真为她的细胞担心。

    她说:“何必听这电话?”

    “我怎么晓得是他打来的?”

    “也不必说那么久!”

    “我是一个无所谓的人,喜欢给人一点面子。”

    “他后悔了?又来求你了?”

    我笑,“他为什么要求我?我算老几?天下女人又没死光,他来求我干么?”

    “他一定是后侮了。”

    “我不知道,他后不后侮,与我无关,我还没那么空呢,把时间去研究他后不后悔——嗳,你那份报告,做好了吧?”

    “明天交。”

    “妈呀!”我说:“我今天吃完晚饭,马上写第一章!”

    “我又来问你,汤米是谁?”

    “没有谁,杜撰的。”

    阿玉笑了:“说你聪明,又藏不住说;说你祖心,还很有点鬼主意。”

    “不敢当,不敢当。”我说。

    “吃饭吧,吃完快写你的第一章。”

    “是!得令。”

    结果我吃完饭,真的开始写我的第一章。我觉得打字比较威风,但是打字也比较慢,考虑了很久,决定用手起草稿,再抄一次,然后等安排清楚了之后,再抄一次,那种痛苦,自是不必形容的了。

    我一共打算写五章。每章一千字,可是连目录、图片、表格、统计数目字在内,那工程浩大,简直比金字塔还恐怖。看样子恐怕三五年的时间还差不多,但我只剩下三个礼拜,怎么办?

    只好坐下来写。

    我写论文或是功课,总是把一间房间弄得水泄不通,满地都是纸,而且绝对弄不清楚那一张是①,那一张是②,桌子上全是纸,而且呻吟声不绝,一下子要泡咖啡,一下子要喝茶。

    阿玉说:“你啊!你这个人,念书像受刑一样。”

    我说:“嗳,别侮辱我,我是很喜欢念书的。”

    “哼!我那些社会悲剧好一点。”

    我笑了。

    社会悲剧是一个笑话。

    其次我们在一个中国餐馆吃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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