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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周燃会不会，试一试总是可以的。
　　程父看着这份报告目光都要破碎，他猛地站起身子，“我出去一趟，不用管我！”这份报告必须连夜交给上级领导。
　　“啪”一声大门被关上，程芷芷浑身都失去了力气，顿时跌坐在地上。
　　该怎么办？
　　她怎么险些忘了今年就是七八年，距离年后的战争隔不了几天！
　　程母听见门响声赶紧从房间出来，“出什么事了这么急？”转头她看到另一间屋子里女儿蹲在地上，连忙去扶她，“怎么了，是不是你爹吵你了？”
　　**
　　既然战争在南方，那么出事地点肯定在南方。程芷芷简单收拾了几件衣服就踏上了前往南方的火车。
　　等程父忙完一切回到家时才知道女儿已经到南方了。
　　“你这不是胡闹吗？快回来！”
　　电话被握得发紧，纤细的手指骨节处绞着一片青白，“等我办完事我就回去。”
　　程芷芷的声音很有种心如死灰的平静，脸颊上全是泪水。
　　电话不知何时被挂断，她狼狈的擦了擦眼睛，像发疯一样四处寻找。
　　人来人往，纤细的身影掩没在人潮里。
　　周燃，哪怕是最后一眼，我也要见你一面。
　　胸腔里的心砰砰乱跳，里面似被人一直踩踏，又疼又紧。
　　忽然，一切都归于平静。
　　她转头，军区医院几个字映进她眼睛里。
　　医院走廊，教授一眼就看到这个失魂落魄的小姑娘，他颤抖着双腿从凳子上站起来。
　　“里面是不是周燃？”
　　不远处手术中几个大字催动着人的心神。
　　她泛着红血丝的眼睛直楞楞的盯着教授，教授眼睛一红，颤抖的嘴唇嗫嚅半晌没有说话。
　　他记得这个小姑娘，好几次他看见一向在实验室严谨冷肃的周燃对着她笑得像个傻子。
　　几个站在旁边穿军装的人的眼见气氛莫名古怪，谁也不出声，于是眼睛只能盯着手术门。
　　没多久，门被打开，一个医生率先走了出来，“首长，对不起！”
　　首长眼中的星辉顿时黯淡，他不死心的又问了一遍，“真的……没救了？”
　　“子弹直接打中病人心脏，再加上现在医疗水平普遍弱，我们没能及时挽回病人。对不起！”医生知道病人的重要性，当时一被送进来首长就下了死命令务必救回来，但这伤无论放到哪个医院都会是一样的结果。
　　**
　　揭开白布，程芷芷缥缈的目光落在男人面无血色的脸庞上。
　　他从暑假开学就瘦下去的身体没有补回来，脸颊上的骨头摸着咯手。她的手慢慢划过他的眉毛，睫毛，鼻子，最后停在他惨白的嘴唇上。
　　她的声音从未这般轻柔，“你不是总让我做你女朋友吗？如果你再向我表一次白，我就答应你。”
　　“我只给你五秒钟的时间，你快说啊！”
　　没有回应，只有窗外树叶被风吹得呼啦呼啦的响声，“五秒钟已经过了，我再给你五分钟的时间好不好？”
　　“五分钟已经过了，我给你五个小时，五天的时间好不好？”
　　慢慢的，她的眼睛变得暴戾，“你不说是不是？正好，老娘还不稀罕你，明天我就随便找一个男人结婚，把你忘干净！”
　　“反正你本来就胆子小，人还懒，不上进……可是他妈的为什么我离开你就不能活？”她崩溃的大吼，终于跪在地上呜呜哭了起来。
　　分手时我每天都在想像你这么贱的人为什么不去死，可等你死了我才发现死的人像是自己。
　　只有呼吸没有心跳，甚至连皮肤都是冰凉的。
　　七九年第一天，在所有人都被新年欢快气氛感染时，程芷芷失去了那个跌跌撞撞想要为她改掉所有毛病的少年。
　　再也不会有人趴在她耳边说，“芷芷，累死了！”，再也不会有人得意洋洋恨不得宣告全世界，“看，这是我女朋友。漂亮吧？”，更不会有人喝了满肚子酸水还不自信的忐忑，“芷芷，我比他好，要让我先排队！”
　　程芷芷从来没有想到过她能记住他说过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小表情，每一个小动作。
　　但这个人此刻永远闭上了眼睛，再也不会回来了！
　　她就像一个被抛弃的孩子，揪着他的衣袖号啕大哭，“你怎么能够不要我了？”
　　窗外慢慢飘起了雨，湿润的气息让她本就泛白的手更加青白，可那个少年再也不会担忧她冷，再也不会在寒冬跑到市里辛辛苦苦给她买羽绒服保暖。
　　他懂了爱，却再也不能陪在她身边。她体会到了爱，却再也抓不到他的手。
　　*
　　“程芷芷你耳朵聋了？不想拍戏就早点滚出去！”刺耳的喇叭声在耳边响起，程芷芷吓得一哆嗦，眼前就出现一个穿着绿马甲的男人眉目不善的盯着自己。
　　“呦，终于回神了？”
　　程芷芷呆滞了转了下眼睛，目光落在低矮的平房上面。灰扑扑的土墙到处是陈旧的气息，几个穿着粗陋的女人蹲在地上磕着瓜子。
　　啪！一个大掌拍在头上。
　　“怎么，又傻了？”
　　绿马甲见她眼珠新奇的转来转去一言不发，不耐烦的一巴掌轰了上去，不过好歹落下时收回了点力度。
　　他正等待着程芷芷反击，就见她沉默了几秒后眼睛里散发出强烈的光芒，险些没被射瞎！
　　“导演，能不能让我休息五分钟！”
　　绿马甲一巴掌险些又呼上去，最后无奈的撇了撇嘴，“滚滚滚，别碍我眼！”
　　程芷芷安静的坐在凳子上，消化着她又回到二十一世纪的事实。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时候她正在剧组拍戏，而且选择这部戏的原因就是取景地在乡下离北京很远，足够她逃避周燃平复心伤。
　　她摸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果然！这个时候她刚和周燃分手两个月！


第42章　。042
　　分手后程芷芷就把周燃的所有联系方式都拉黑了；　周燃也顺势三个月没有联系过她。
　　不过；　断了联系方式周燃就没有办法找到她了吗？
　　不会。
　　如今，正陷在分手第两个月的窘境中，程芷芷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过，唯一能够庆幸的就是周燃活在世上，没有如七九年一样死了。
　　“程芷芷，休息好了没有；　好了就滚过来！”
　　程芷芷在剧中是个女三号，听见绿马甲的话赶紧走了过去；　“我好了导演！”
　　导演让她过来；　“一会儿你就站在这里；　王菲菲和你对戏。”他睨了她一眼，“记得别再整出幺蛾子了！”
　　不是他说；　这丫头就不能安生拍戏，每次一到关键处就会出乱子，还得让自己收拾残局。
　　“知道了导演！”
　　听到她一本正经的话；　导演掐灭了手里的烟多看了她一眼，这么听话？再看着她黑漆漆的大眼睛，导演晃了下神，怎么看着比以前顺眼多了？
　　“卡！收工；　下午再拍！”
　　程芷芷得意的看着一帧一帧的镜头，不得不说哪怕自己穿上粗布衣衫也遮掩不了艳丽的姿色。绿马甲刚站起身子；　就看见眼睛粘在屏幕上的女人；　“还不去吃饭；　在这干啥？”
　　“我知道了，现在就去吃！”程芷芷直起身子，视线从屏幕上收回来，导演看着她顺从的样子蹙眉，今天太阳没从西边出来啊，这姑娘咋就不抬杠了？
　　程芷芷从助理手上接过饭盒，两荤一素加一份白米饭。
　　“芷芷姐，你今天和导演的氛围好奇怪啊！”
　　“嗯？”
　　小助理挠挠头，“我也不知道咋说，反正前几天你和导演天天吵架，但刚刚你转身来吃饭时我还见导演对你的背影轻笑了下。”
　　程芷芷嚼米的动作停了下来。
　　和周燃分手后，她看任何一个男人都不顺眼，好像也没少和导演怼过。如果真这样，那她是不是该真正的领盒饭了？
　　她掩饰般的连忙打开一瓶饮料，刚喝了几口，就见小助理捏着她刚扔下的瓶盖，“再来一瓶？！”
　　看她眉飞色舞的样子，程芷芷又喝了口饮料，不就是再来一瓶，有什么好激动的？
　　吃过饭程芷芷无聊的打开手机，刚打开微信界面，就看见十八条未读消息。
　　“芷芷，你还在小乡村拍戏吗？”
　　“芷芷，你和周燃真的分手了吗？”
　　“芷芷你到底在不在？”
　　“快回我消息！”
　　“嗷嗷嗷！”
　　“芷芷，芷大爷！”
　　“。…。。”
　　程芷芷几乎能看见梁小花哀怨摩挲着脑袋的样子，她笑了笑，手指在键盘上敲打。
　　“怎么了？”
　　不过一秒钟，一道消息马上传了过来，“哎呦大爷你终于回我消息了！”
　　“你真的和周燃分手了？”
　　程芷芷一只手敲打着膝盖，“分一个月了，当初还是你说我分的好，早就该分了，难道你忘了？”
　　梁小花坐在咖啡厅里，看着屏幕上的字眉毛扭成一团，她咬咬嘴唇，“芷芷……周燃人挺好的，你要不要考虑和好？”
　　她敲下字，眼睛看向不远处，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走在一群精英男人中间，时不时有人客气的和他说着话，却见男人只淡淡的扬扬眉，嘴角扯出一抹玩味的笑把玩着手腕上金色的腕表。
　　程芷芷没有看到消息，她又被叫去拍戏，忙活了一天后直接昏睡在床上。
　　后半夜她迷迷糊糊醒来灌了一杯水，然后眼睛就落在了桌子上的书本上。紫色的封面，气势磅礴的几个大字，谁能想到她会穿进书里？
　　她拿起了书，首先翻到最后几页。
　　穿书前文盛青是怎么死的？
　　那时候文盛青已经落魄成流浪汉了，他用捡垃圾的钱买了个手机，每天发疯一样搜索汪文华的消息，每每看见他过得不错的消息，就红着眼给他寄动物尸体。
　　明明是该死的坏分子，最后却过得比自己好，他恨不得汪文华马上去死！
　　可能文盛青的怨念太深，没多久媒体上大街上都开始讨论汪文华通敌的事情，眼见自己厌弃的人终于得到了报应，他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看，他早就说汪文华不是好人了。
　　一起住过天桥下的流浪汉听到这个消息都朝他竖大拇指，“果然还是老弟会看人，一眼就知道他是个坏人！”
　　文盛青几十年来第一次被人夸奖激动的脸通红，“那是，也不看看老子是谁！”
　　他就坐在天桥下面和他们吹嘘，“以前我也是个文化人，可惜的是恢复高考太仓促，没能考上大学，如果他妈能够重来一次，老子一定能成为大学生！”
　　还会在汪文华没有失势的时候占一把便宜，最后让他低头喊自己爷爷！
　　就是这样一个人成了主角逆时光重来，他把汪文华从困境中解救出来，汪文华后来成为他事业的垫脚石，在汪文华要出事的前几年，文盛青毅然和他断了联系。
　　汪文华毁了，文盛青的日子依旧，小娇妻给他生了个儿子，外面还有一堆年轻女孩等着他去临幸。他喝着小酒晒着月光左拥右抱，成了作者笔下的一代传奇大佬。
　　她翻了翻作者，看名字果然是个男性。
　　正准备再翻几眼，就听见卧室里手机响起的声音。见是陌生的号码，她直接挂断，但下一秒手机又响了起来。
　　犹豫了一秒，她接通，等待那边说话。
　　“别挂断，是我！”
　　男人低沉暗哑的声音从听筒传来，程芷芷捏着手机的手指一僵。
　　回到这个世界快一天了，不是没有动过联系他的念头，只是不知道说啥。
　　她记得大湾村，记得京大，更记得七九年第一天军区医院发生的事情。
　　她不知道周燃是否也过去了，是否有和她一样的记忆。
　　那边陈寂了几秒，仿若轻轻叹了口气，“芷芷，你出来一下好吗？”
　　出来？什么意思？
　　程芷芷穿上鞋推开门，门外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静静站在那里和夜色融为一体，耳边还映着手机发出的亮光。
　　他的身影坚毅充满力量，面孔不复青涩稚嫩，漆黑的眼睛深深的看着她。
　　“芷芷，我能不能抱你一下？”
　　他收了手机没等程芷芷同意一把将她拉进怀抱里，程芷芷没来得及推拒，脖子里就落下了一滴滚烫的水渍。
　　她顿时僵硬了，男人沙哑是声音飘进她耳朵里。
　　“七六年，我们出现在大湾村，你和我退了亲；七七年，我在县城找了份工作，想让你跟我过上好日子；七八年，我们进了京大，我买了个四合院想当做我们以后的家，可至今未见过岳父岳母……七九年，我听见你在病床边大哭，答应我要做我女朋友……”
　　“芷芷，你是不是也有这些记忆？”
　　看着头上的星光，程芷芷觉得自己是在做梦，但是身上的温度告诉她这不是虚幻。
　　周燃跟着她进了房间。
　　剧组都暂住在农家院子里，好在这里虽然从外面看起来简陋，但其实里面都很干净。
　　周燃一眼就看到桌子上的书。
　　“重回七零当大佬？这就是我们穿的书？”
　　程芷芷点头，“也不知道我们离开后，书里的世界会变成什么样？”
　　“翻开看看不就知道了？”在程芷芷的眼神下，周燃打开了书本，然后狐疑的看了她一眼，“你不是说女配也叫程芷芷吗，为什么书中不是这个名字？”
　　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程芷芷忽然觉得毛骨悚然，她一把抢过男人手里的书，然后眼睛陷入了迷茫，“陆天真？怎么变成陆天真了，没错呀，我记得之前就是叫程芷芷啊！”她像是不相信一样，又翻了几页，“你的名字怎么也变了，陈海？这是谁？”
　　剧情没变，文盛青重生成为了大佬，只有俩人的名字变了。
　　眼见她陷入纠结，周燃抽走了手里的书本，“好了别想了，顶多就是你看错名字了。”
　　程芷芷不觉得自己会看错名字，但事实摆在这里她又无从反驳。
　　最后还是周燃转移了话题，状若无事般问她，“你们女孩子不都是爱看什么霸道总裁小娇妻吗，为什么你看的是这种？”
　　“我早就不看霸总和小娇妻了，不过你说的其他女孩子是谁？”程芷芷的思路果然被带走。
　　周燃摸摸耳朵，“我的学生！”这一刻他感到来自世界深深的恶意。
　　“周燃，我们穿之前不是落进水里了吗，怎么回来后时间倒退了？”
　　男人的手难得僵硬一下，他扯扯嘴，“可能是上天怜悯我们，想让我们重新来过吧。”
　　他们身上发生了太多虚幻的事情，早已经无法用科学来解释。“好了，现在天还没亮，你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我不困！”
　　“那你陪我睡一会儿好不好？”
　　男人明显没有精神，白皙的脸上还挂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你干什么去了，怎么这么累？”
　　管理一个大公司能不累吗？他现在再也不敢偷懒了。
　　周燃真的很困，上床后抱着程芷芷没多久就进入了睡眠。
　　程芷芷没有困意，悄悄摸出手机，看见微信上小花发的消息。
　　“你怎么突然这么看好他了，之前不是还说他不算男人吗？”
　　梁小花是个夜猫子，火速回了消息，“打嘴，谁敢说周总不是男人！芷芷，你知道周燃真正的身份吗？”
　　“知道啊！”
　　“知道你还和他分手？那可是行走的金钱啊！”梁小花心里在咆哮，“你不知道昨天在公司看到他的时候我有多么惊讶，亏我还一直以为他是个穷教书的！！！”
　　“你在公司看见他了？”
　　“对啊，一圈领导毕恭毕敬的围着他，听说他已经在公司呆一个月了，妈呀我怎么才看见？！”
　　程芷芷摩挲着手机没有回话。
　　梁小花所在的公司就是周燃家的。
　　她看着男人疲惫的脸，突然就明白了为何这么累。不过他不是喜欢清闲吗？怎么想起去管理公司了？
　　周燃又做了那个梦。
　　冰冷的海水包裹着他和程芷芷，他奋力往岸边游却看不到尽头，他心急如焚，怀里的女人渐渐失去了力气，直到闭上眼睛。
　　一道声音在耳边响起，“如果时间能够倒流，你想重来吗？”
　　废话！
　　“如果这要用你最珍贵的东西交换，你愿意吗？”
　　感受到他的迟疑，那道声音轻声道：“你放心，我收走的东西只会让你变得更完美，不会害你！”
　　别无选择，感受着女人冰冷的身体，他使劲咬牙，“换！”
　　周燃头上满是冷汗，醒来天已大亮。　　他拿出手机，看到上面好几条未接来电，他拨打了过去。
　　“怎么了妈，你找我有急事？”
　　那边传来忐忑的声音，“儿子啊，听说你今天上午没来公司，是出什么事了吗？”
　　不会是撂挑子不干了吧？
　　周燃看看时间，十一点多了。他揉揉额头，　“睡过了，我下午过去！”
　　年轻男人看着女人收了手机，嘴角扯一抹笑，“是不是堂弟又偷懒不想去公司上班了？”
　　他就知道，前些日子的勤奋只是假象。
　　女人挑眉，“谁知道呢，反正他这次说是起晚了，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她早就说过让儿子来接自己的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