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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扬鞭的手顿住，马蹄声刹停，秦沁反手抓紧了秦茜身上的衣袍，目带戒备地盯着来人，如果有人仔细注意，会发现她的手在轻颤。
　　本该在清云城的秦素，此时却出现在城门外的官道上，似乎等候她们已久。来往人流投来诧异的视线，对一高一低对视不动的两女子感到好奇。
　　“秦素……”秦沁最终忍受不了她的凝视开了口，这是六年来，她又一次见到秦素，她长得更美了……
　　也变得不一样了，当初在秦家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似乎淡了许多，即便她的眼神依然带着淡淡的疏离。
　　可秦沁知道，她变了。
　　秦素越过她往她身后看了一眼，即便秦沁知道她把秦茜遮得严严实实，可她就是知道秦素认出了她身后的人。
　　“她是你姐姐……”秦沁艰难地开口，即便心虚她也仍昂着脑袋说，“就算你们有再大的仇，她也是你亲姐姐！你已经废了她，不能丧心病狂还要她的命！再怎么说，你身上也留着秦家的血……”未尽的话语被打断，一个瓷瓶从空中抛来，秦沁下意识地接住，怔怔地看着秦素，见她向前走来，秦沁拉住缰绳的一手更紧了些，却见她径直地越过她向城门口的方向过去。
　　秦沁表情一僵，不敢相信地回头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一个难以置信的念头掠过脑海，她着急地打开了瓷瓶，几颗续灵丹倒在她手心！
　　“秦素！”唤声脱口而出，下一刻秦沁就后悔了，她为什么要叫住她！秦素回头看了她一眼，似在思索，“别多想，我只是为自己的误会做一下弥补而已。”
　　“什么误会？”
　　“迷雾山谷的亚贝特不是她叫来，是我误会了她。我们之间的决斗继五年之前的打断也有了一个结果，这几颗丹药就算是对她几年误会的歉意，之后一笔勾销。”顿了一下，她平静地补充道：“当然，若她还不死心找我报仇，我也欢迎。”
　　秦沁看着她清亮的眼眸，纯澈坦然，这一瓷瓶似乎真如她自己所说，为弥补自己误会的歉意。可……怎么会有这种人。
　　既然废了她，又为什么要救她。
　　似看出她所想，秦素挑了挑眉，“一码归一码，决斗是决斗，歉意是歉意，你别混淆，就算我早知道是误会，我也还是会再废她一次，可别以为我会手下留情。”
　　秦沁脑筋转不过来，秦素也没给她时间反应，转身离开。
　　当时秦沁为了赶路，并没多想就离开，而秦素送来的续灵丹也在这路途中保住了秦茜的命，让她们安全抵达了邕风城。
　　而这所有的一切，秦沁自始至终都瞒着秦茜。
　　可现在想来……秦沁低低地笑出了声，声音苦涩：“也许，一直以来，她也把你母亲当成对手，她们两人从邕风城斗到清云城，秦茜不服输一直紧追着她，想要超越她，把她当成强而有力的竞争对手。其实在秦素心中，应该也是一样吧，所以找了一个借口来送药，在她心目中，她也肯定尊重你的母亲。”
　　“两人的决斗，秦茜输了也输的心服口服，你如果尊重她的选择，就不该插手她们之间的事，牵连到她儿子。”略顿了下，秦沁哑声说：“更何况，四妹是为了我去偷药才被奥雷所杀。”
　　托尔斯闻言身躯一颤。
　　“杀你母亲的是奥雷，不是秦素，也就是你爹。”秦沁说完这最后一句话，不敢再看托尔斯的脸色，只是看向高空上的奥雷，还有在他们身后逐渐远离的血城。
　　阳光穿不透那沉重的城池，可透在了走出城门的他们的身上，今天，就让这一切秘密也一起摊开在阳光下吧。
　　“当年为了活下去继续找秦素决斗的你母亲——秦茜，还有我一起来到了血城，遇到了奥雷马丁古斯，以成为马丁古斯家族试药人的条件，她进了马丁古斯家族，她的实力是恢复了，可活得生不如死，连生下你都是瞒着奥雷，最后为了救我，死在了奥雷手中，这就是所有的真相。”
　　每一个字听起来都很简单，可组合出来的真相却是那么残酷，秦沁不顾一切的坦白，让托尔斯陷入了呆滞。
　　“这也是我不让你去马丁古斯家族居住的原因，因为你身上流着的是奥雷的血，马丁古斯嫡系血脉。”
　　秦沁收回了张望的视线，静静地看着托尔斯。
　　天空中小恶与奥雷的厮杀声托尔斯没有听见，身旁死里逃生众人的欢呼声托尔斯也没有听见，前方魔兽们兴奋的嚎叫声他也没听见。
　　一直以来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可这一刻他却希望自己不知道。
　　“为什么？”托尔斯沙哑的开口，“为什么要现在告诉我？”为什么在他被奥雷宣布追杀，而他自己反叛出马丁古斯家族的时候告诉他真相。
　　很残酷不觉得吗？刚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可又知道自己的母亲是被他所杀，连自己也是奥雷的眼中钉。
　　托尔斯不知道自己该做何种表情。
　　秦沁垂眸，轻声道：“你现在还有机会……”托尔斯一怔，不敢相信地看着她，机会？什么机会？
　　“以你的实力加上奥雷，你们可以……”
　　“够了！我说过我是奕东人，就永远不会改变！”托尔斯大声打断了秦沁的话，回荡开的声音引得前方的彭齐晖都回过头。
　　“我是秦茜的儿子，也是你的儿子，从来不是什么奥雷的儿子，这种话我以后不想再听到！”托尔斯额角青筋毕露，握剑的手都在激烈的颤抖，提高的声音带着不容人反驳的坚定，可他越这样，只会越说明他自己的心虚。
　　他一直以来努力修炼，为的就是替秦茜报仇跟去找秦素决斗，他知道杀死秦茜的人可能与马丁古斯有关，可从来没想过会是自己的父亲。
　　“托尔斯……”秦沁痛心地唤住了他，“你别这样。”
　　托尔斯红着眼睛别过头，从牙缝间挤出了一句话，“今天的事已经不要再提起。”他可以当什么都没听见。
　　他宁愿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宁愿一辈子以挑战秦素为目标而活着！也不想知道这个真相！
　　徒然高空上一声凄厉的凤吟声，惊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翟小五抬头向上面看去，凤凰之血从高空洒落，染血的凤羽从天空孤零零的飘落下来，奥雷抓住小六的爪子刺进了她的一边翅膀。
　　那锋利犹如魔兽的爪子，似乎正要撕裂她！小凤凰痛苦的挣扎着，燃烧的火焰烧亮了半个天空！凄绝的凤吟刺痛了众人的心！
　　冰元素打偏了奥雷的手，小凤凰挣扎得救，可失去平衡的身子从天空直落而下，似一头没有呼吸的大鸟。
　　“小六！”
　　翟小五面色大变。
　　“翟小五！”江雁雪着急地喊道，可他已经乘在小四身上向直直掉落的凤凰飞去，一张小脸还有掩不住的苍白。他明明虚弱的没有一丝力气！逞能搭建结界让他连站起来都费力，可他不顾一切地冲向小凤凰。
　　而小恶一人对上兽化的奥雷也现出了吃力。
　　彭齐晖急追而上，在场的魔兽们着急的吼叫出声。可他们之中没有几个会飞……
　　秦沁着急地召出了魔法杖，正要施展灵力之翼，托尔斯拉住了她的手，神色明暗不定……轻声吐出两字。
　　“我去。”

☆、第　680　章

　　681　杀了我吧（3327字）
　　“托尔斯？”
　　“我去。”
　　托尔斯脚下一跃，在秦沁失神的目光中迎着奥雷而去，站稳在高空中的他目光平静地看着奥雷，握着重剑的手在一点点的收紧，而后举起，劈下！
　　他叫秦雷，是奕东人。绝不是马丁古斯族人，托尔斯举剑的刹那已经作出了自己的选择。底下秦沁面色看不透，又轻轻地叹了一声。
　　翟小五与小四接住摔下来的小凤凰，高空之上三打一，而奥雷实力之难缠也让众人重新见识。
　　血城之中结界在开始崩溃，毕竟翟小五是第一次，由于灵基不稳，支撑结界的灵力开始淡去，还未逃离出来的众人拔足狂奔，当结界破碎，血城已被一片血海淹没。被吞噬的房屋与尸体，沉没在其中再也回不来。
　　血浪翻滚，百万阴魂嘶喊，场面惊心动魄。
　　翟小五抱着小六返回地面，“小六，没事的，有哥在。”身上手中都被鲜血染红，他抱着小凤凰喃喃重复着这两句。
　　小四着急地在一旁，可它自己刚才为了救小六也被奥雷打中了一掌，伤上加伤，也不好受。翟小五看着两个伤员，零食袋中最底层的丹药都被他倒了出来，全往两宠嘴里塞，濡湿的单衣有汗也有血，紧紧地贴在他小小的背上。
　　江雁雪看着他，一时竟不知道该从哪里才能帮得上忙。
　　“雪姐姐……”连小小也不安地唤了声，小凤凰伤得太重了，那一爪险些撕裂了她。
　　“翟小五？”江雁雪小心地唤了声。
　　翟小五抿直着唇瓣不吭声，只是忙碌着给小凤凰吃丹药，轻颤的小手明明在害怕。
　　“咳！”
　　可小凤凰却把所有吃进去的丹药混合着鲜血吐了出来。
　　“乖，吃下去，吃了才会好。”小五重新捡起来又给她喂了进去，甚至不顾脏了的丹药自己在嘴边咬成两半给小六喂进去。
　　小四蹭了蹭小六。可她并没有如同以往一样兴奋的回应，两只大眼睛神采黯淡，似乎困极。
　　魔兽们安静地围成一个圈，狼王悲伤地低叫了一声。
　　“翟小五……”江雁雪心疼地唤了声，他明明害怕得不行，却仍强作坚强。
　　翟小五敛眸抚摸着小凤凰的羽毛，小凤凰努力的睁开眼睛看着他们，眼眶盈满了泪水，“哥……小六好……痛……”
　　小四眼泪扑簌掉下，想蹭她又怕弄伤她，翟小五小拳头攥紧，蓦地想到了什么，从怀里取出了一个瓷瓶，倒出了几颗丹药。咬碎后细心地给小凤凰服下。
　　“吃下去，吃下去就不痛了。”哄骗她吃了两颗之后翟小五又将几颗磨成粉，小心地洒在小凤凰的伤口上，举止间动作轻柔，即便额间布满了汗珠也拒绝了江雁雪的帮忙，而后坐在小六的旁边摸着她的头用故作开心的语调说。
　　“很快就不痛了，等哥打败了坏人我们就走，我们到别的地方吃好吃的。”“你不是最想我们抱你吗？等你好了小五不抱小四，就抱着你。”“哥也回来了，以后不会有坏人欺负我们的。”“要快点好起来哦。”
　　可小凤凰始终一动不动，如果不是胸膛还在起伏，他们都会以为她已经断了气。
　　小恶看了下方一眼，似乎感觉到翟小五的愤怒跟悲伤，他瞪着奥雷，带着罕见的冰冷，咬牙道：“小恶最讨厌有人伤我亲人。”舍去手中巨剑，小恶一头银发转黑，身躯变得修长，变幻中一条上百米长的黑龙出现场中。
　　强大的气息释放，清亮带着愤怒的龙吟声从血城上方传向遥远的森林，一时间，所有的魔兽瑟瑟发抖，匍匐在地。
　　连奥雷体内的兽血也在这一刻被压制，盯着小恶的目光掠过凝重，只见龙爪抓来，奥雷努力克制来自血液深处的威压，堪堪躲过，却又避不开龙尾甩来！
　　小恶这愤怒的一下，打在奥雷的身上似乎发出了骨头碎裂的声音，黑龙追上奥雷，翻滚的云中像似两头魔兽在厮打！
　　彭齐晖跟托尔斯完全插不上手，彭齐晖自发地守住了一角，防备奥雷逃跑，托尔斯慢了一步，也与他一样守着。
　　愤怒的小恶气势惊人，神兽的势化为更强的气刃，打在奥雷身上，令他多少受了些伤，而这还只是开始。从血脉的影响，奥雷已经先处于下风，如果他不是兽化也许还不会被限制。可魔兽的血，让他变强的同时也让他禁…锢了自己。
　　即便马丁古斯血咒再强，在一头超神兽的愤怒下也难免会受到了影响，这点小影响在平时也许微不足道，但在化出原身的小恶跟奥雷实力相当的情况下，就被无限放大。两人间的招式越来越激烈，小恶每一次的攻击以爪、尾来发出，看似野蛮，效果却惊人。
　　奥雷渐渐露出了败势。
　　混在森林中的局罗与特西看着被黑龙追杀的无力还击的奥雷，一种遥不可及的疲倦从心头生出。
　　局罗看着翟小五，却问特西，“想合作吗？”
　　特西·艾萨尔看了一眼他，眼神意味深长。而后转身跃向森林深处，血城已经完了，他也不必再守在这里。
　　也许，是时候回去了。
　　局罗看着他远去的方向，沉吟过后，身形隐入暗中不见。
　　奥雷的落败是早晚的事，当他被打落进森林深处，发出轰的声音时，小恶化为人形向地面落去，直奔翟小五旁边。
　　而托尔斯却是看了一眼森林，而后向奥雷落地的地方飞去。
　　小恶走近了不允许任何人接近的翟小五，摸了摸他的头，对重伤的小凤凰歉意的说，“对不起，是哥的疏忽。”
　　小四窜到他怀里，伤心的哭着，“哥，快救救小六，她说好痛。”翟小五也转头带着一丝希冀望着他，小恶盘膝坐下，空间打开，一块块破碎光滑的东西滑到他面前。
　　他们并不难认出那就是小恶打碎的蛋壳碎片。
　　小恶将蛋壳纷纷磨碎，化为一堆粉末，再混合他的灵力，给小凤凰服下或敷伤。
　　龙蛋壳是非常罕见的，即便百万金也求不到的一味灵药，传说中有一剂神药药方中的主药就是龙蛋碎片，能使人长生不老跟起死回生。
　　这不是谣言，而是有依据的。
　　所有的龙族出生时，它们都会将蛋壳吃掉，即便只是一小片，都拥有很强的神力，使得它们一出生就能拥有不弱的力量，所以这些伴随着上古龙族出生的碎片，就算是找，也找不到。
　　更别说当今世上只有小四跟小恶两条龙，也幸亏小恶之前没时间吃这东西，只是收了起来，不然小凤凰估计就真的要丢掉这条命。奥雷那一下太狠了，不仅险些撕裂她的羽翅，还以黑暗灵力破坏她伤口的愈合。
　　而龙蛋壳对小凤凰可是大补，小恶丝毫不吝啬地全部喂给了她。
　　翟小五跟小四紧张地看着他，见伤势在小恶的催动下慢慢恢复，两双紧张的大眼睛都浮现了光亮跟惊喜。
　　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他们此时所处的圈子是由重重魔兽自发围起来，逃亡出来的人类看不太清里面的情况。
　　但刚才奥雷被打败的情形，他们可是看得清楚，一些有所顾忌的人都散了去，如果小恶突然想起要找他们算账，那他们岂不是死定了。
　　离开的人越来越多……
　　夜晚很快来临，其他人的疲倦渐渐涌了上来，都瘫坐在一块，只有翟小五抱着小四一动不动地瞧着小恶，彭齐晖命杀手们在周围把风，防备他人偷袭。
　　一天一夜的时间，当小恶收回灵力时，翟小五立刻巴巴地望着他，小恶眨了眨眼，嘿嘿笑道：“放心吧，她没事。”
　　“嗷嗷！哥！”一人一宠扑了过去，与小恶抱成一团。
　　翟小五抱着小恶亲了一口，小四有样学样，两个小家伙沾了小恶满脸口水，快乐放松的笑声荡开，令江雁雪松了一口气。
　　之前翟小五那样实在太让人担心了。
　　小小也开心地笑着，狼王放心地趴着脑袋看着他们几个打闹，突然翟小五倒下，吓了众人一大跳。小恶抱着他，摆了摆手说：“没事，只是睡着了。”
　　众人嘴角抽了抽：“……”
　　小恶将翟小五平放在自己身边，他也跟着躺了下来，仰头望着漫天繁星。
　　夜风流转，草虫微鸣。
　　小四钻了过来，习惯性地向他的怀中，事隔百年，它依然惦记着这个怀抱。小恶摸了摸它。
　　纯净的大眼睛里涌起了点点笑意。
　　这样，真好。
　　只差臭蛇了。
　　小恶皱了皱眉头，翻身对着翟小五也跟着闭上眼睛。
　　秦沁望着他们沉睡的侧颜，心中有了些安定，只是在心底深处还有一个角落因为还未回来的托尔斯而担忧着。
　　托尔斯，你还会回来吗？
　　秦沁望向森林深处，似乎在透着森林看向那道身影。
　　……
　　林中深处，夜风习习。
　　“是你杀了我母亲吗？”简单直白的质问，火堆映出了两张脸，如果仔细看，会发现在某些细节上是有些相似的。
　　奥雷苍白着脸躺在地上，身上的伤令他只剩下一张嘴能动。闻言他笑了，他杀的人可多了。“你母亲是谁？”
　　“秦茜。”
　　奥雷笑容滞住，向来平静的面色出现了丝破裂，他哑着声音凛问：“你父亲呢？”声音竟带着一丝不可察觉的怒气！
　　托尔斯眼中生疑，但还是吐字清晰的回道：
　　“奥雷·马丁古斯。”
　　怔住的奥雷久久没有动静，许久后他笑了，笑声清朗带着一丝解开心事后的豁然，令托尔斯心中疑惑更深。
　　“她竟然帮我生了个儿子，哈哈！我还以为她是恨我的，我以为她恨我……”笑着笑着却流出了泪。
　　奥雷笑得抑不可遏，好像要将心肺都笑出来。
　　“我以为她恨我！”奥雷重复着这一句，忽然话锋一转，他说：“她是我杀的。”火堆的火突然变亮，火花溅出，是托尔斯踢开了脚边的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