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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告状-第1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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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幸存的百姓们手中都提着火把,正愤怒地朝着屋子里叫嚷不停,白长生一瞧就知道,这是百姓们误以为他们和柳如刀的手下同流合污,来这讨要说法了。

“乡亲们听我说。”

白长生看到了念儿,就站在人群最前面,看来还是没忍住好奇,偷偷跑下山去了,看到了一切,又惊又怕。

百姓们对柳如刀的愤怒,延伸到了这屋子里所有人的身上,包括念儿。

一瞧念儿没人保护,白长生就知道了,赶紧把念儿抱在怀里,朝着大伙想要解释。

“你和他们一伙的,恶人呀,我们收留你,你居然串通匪患,留你不得,杀了他!杀了他!”

“是啊,大爷和奶奶都死了,都怪你们,碎尸万段!”

人的愤怒需要爆发,也需要一个由头,很不幸,白长生再怎么想解释,看来也难以自圆了。

看到平日里和蔼的乡亲们,此时那眼中除了愤怒只有憎恨,白长生心中十分愧疚。

“念儿不怕,念儿不怕。”

念儿哭哭啼啼,被这阵仗吓坏了,眼泪扑簌,小脸蛋上没有了无忧无虑,只剩惶恐不安。

白长生怀抱着念儿,没有半点主意,就在此时那屋子里传来了一声斥问:

“我看谁敢靠近一步?”

是柳如刀的声音,很有威严,过去没多久的惨案让百姓们还心有余悸,此时的威胁让所有人都退下了几分。

紧接着又是一声压低语气的声音:

“进来,他们一时半刻不敢闯进来。”

白长生无奈之下,怀抱着念儿回身进了屋子,身后憎恨的眼光,停留在了念儿身上:

“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连这小丫头都一样,没娘的野种!”

白长生肩膀一震,很是恼怒,回头瞪了那人一眼,再不言语。

念儿茫然的目光里流露出了楚楚可怜,教人唏嘘。

白长生进来,那柳如刀盘腿坐在了地上,大傻还在发怒,看到念儿更是着急。

白长生把念儿放下来,念儿看到大傻算是找到了主心骨,赶紧跑过去,钻进了大傻的怀中,放声痛哭。

“大傻,爷爷他们都死了!”

大傻被捆住了手脚,看念儿还如此啼哭,又急又怒,那捆绑的绳子明显受不住了,此时逐渐崩断开来。

白长生坐在了柳如刀前面,看她还没恢复,这外面一旦冲进来,靠他俩肯定抵挡不住。

到时候不仅是念儿,怕是连大傻都要成这群人发泄愤怒的出口。

怎么办,难道说非要唤醒大傻吗?难道非要这一切成为注定的死局吗?

白长生不甘心,但找不到任何的出路。

柳如刀听着门外愤怒的叫骂声,有些恨意,本想着冲出去拼个你死我活,却让白长生给拦下来了。

“害了那么多人,难道你还有理吗?算了,伤还没好,赶紧想办法吧。”

白长生轻声说着,柳如刀虽不甘心,但也只能作罢。

念儿的哭声,不断刺激着大傻,让他愈来愈愤怒,绳子眼瞅着就快要承受不住那怒火了。

白长生站起来,几经犹豫,来到了大傻的背后,看着那脖颈处的伤疤,还是不愿出手。

“让他回来吧,我好想他。”

柳如刀只有面对子终的时候,才难得会出现一丝柔情,可这话好说,事可不好办。

一旦这群人冲进来,耐心被消耗殆尽,等待屋内几人的,只剩死路一条。

白长生不免有些恼怒,为何自己所走的每一条路都被人算尽进来,为何每每遇见的善良之辈,都会变成此等下场?

握紧拳头,白长生转过身来,到底还是没有下定决心。

可这犹豫没有给他带来一线生机,反而是徒增了在绝境里的艰难。

“啪!”

外面的人终于是按耐不住了,有人开始将手中的火把投掷进了屋子,明火一经引燃,顺势爆燃起来。

屋子里传来不安的叫吼声,白长生把眼睛闭上,等待未知的结局。

柳如刀看着大傻,深情中满是柔情似水,可大傻和怀里的念儿,除了惊惧交加,只剩愤怒。

“咔嚓!”

大傻终于是挣脱了束缚,噌地一下抱着念儿站起来,把念儿放在了安全的角落里,念儿大声的啼哭着,场面已然失控。

大傻的眼中只手杀意,此时挣脱了束缚,再也控制不住,朝着白长生和柳如刀急冲过来。

那拳头都攥紧了,没有一点犹豫,大傻化身杀神一尊,万佛不挡。

可那拳头刚刚提起,只听见屋子外面传来了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喊声,有人受伤了!

白长生猛然睁开眼,快速掐算一番,眉毛都挑起来了。

大傻听见外面的乡亲们不断嘶吼求饶,也是惊煞,赶紧调转了方向,一脚把门踢开。

那门外,一群匪贼,钢刀提握,冲着一群待宰的羔羊胡乱砍杀,丝毫没有心软留情。

“杀!奶奶的都在这呢,敢反水还想活命?兄弟们,一个不留!”

原来是刚才逃走的匪人,此时又重新集结了一群人马,特意前来报复,知道柳如刀受伤,是想借机铲除旧主。

这匪人无义,早年间反水自相残杀的例子比比皆是,可是放在眼下,还是让人心生愤恨。

这群重新归拢的好手,没有半点留情,数了一下往少了说也有三五十人,各个魁梧结实,那群百姓哪里是对手,逃命的本钱都没有,三下五除二,被杀了个遍地残躯。

大傻急冲出来,再次看到乡亲们被奸人所害,真真是控制不了情绪,拳头拧出了火花,眼神喷出了烈焰,火爆开打!

“杀杀杀!”

如浑噩的厮徒,私铁打的魔王,此时的大傻没有一点蠢笨,那滔天的气概让柳如刀恍如隔世。

英雄还是哪个英雄,无关真假。

可看在念儿的眼中,这血腥与残暴,止住了她的啼哭,除了呆滞在没有半点反应。

大傻血战匪祸,任凭刀枪棍棒侵扰周身却不乱分毫,眼看是血线密布,可那英勇和无畏没有丝毫退缩。

“好家伙,这小子够厉害,兄弟们放箭!”

带人行凶的新任匪首眼瞅着大傻杀出一条血路,真是有些震惊了,赶紧招呼起来,让大家远距离射杀这等莽汉。

后面的人赶紧把弓箭拿出来,挂上钢箭,耳听得嗖嗖之音破空,大傻嗷唠一声,半膝跪地。

“嗷!!!”

不甘的怒吼彰显出了大傻的力所不及,他武功盖世可没有心智,全靠着本能趋势,出招也是胡乱,一旦中招实在难以翻身。

柳如刀眼睛都红了,看到子终受伤,再也控制不住,不顾一身是伤,翻身就坐了起来,如母豹怒吼般寒声道:

“老娘决计不会让你们如意!”

环顾四周,屯子里的百姓死了七七八八,剩下活着的,也不过是闭目等死,断胳膊缺腿,哪还有什么活路?

地上的大傻被钢箭射了三五支,已经软倒在了地上,气力也散了大半,柳如刀冲杀出去,却被人踹翻在地。

满地狼藉,流矢染血,腥臭和焦炭的气息扑鼻而来,让人嗅到了绝望的气息。

念儿不再哭泣,童真的眼眸慢慢转变成了茫然和浑噩,愤怒和不甘交织成了丧歌的序曲,这人间,哪有出路?

一声叹息,自打白长生口中传出,缓缓走到了大傻的身后,左右手互相拍打了一下脖颈处的伤疤,白长生照着大傻的脊梁用力一按!

“叮···”

一根银针,掉落在了地上,清脆的声音,让人心碎。

大傻眼中的光芒逝去了,沉睡在这冰冷大地。

子终肩上的江河翻腾吧,重返于那阳光之土。

第380章:因果之因

人的眸子是一个神奇的东西,它可以展现出所有的喜怒哀乐,无论什么样的秘密,都摆在当中,你能看到,却琢磨不透。

子终现在就是这样的状态,眼中亮起了一阵波澜,闪过了一丝疑问,好像对周围的一切很是恍惚。

扫看了一圈,武人的本能瞬时间激发出来,子终眉毛一拧,注意到了眼下情况迫在眉睫。

低头看了一眼拳头,歪着脑袋感受了一番熟悉的身体,子终暴起发难!

拳头照着地面锤击一下,借力而起,紧跟着翻身躲过一根钢箭,再伸手抓住射向眉心的另外一支。

回身一甩,那钢箭以数倍于之前的力道迸射回去,直接插在了匪首的胸膛里,根本让人无法反应过来。

那人就这么软倒在了地上,子终没打算就此罢休,拳头拎起来,爆裂的气息压榨着每一个人的恐惧。

“嘿!”

一声沉声怒吼,子终站起来急冲过去,只看那拳头提起的时候与之前有着截然不同的犀利和霸道。

左边一个死无全尸,右边半具尸骨无存,子终恍惚二世,终于是回归了心智,第一战便欠下了滔天的血债。

堂堂离恨天四部将首,怎能是这群乌七八糟的匪祸所能抵挡的?

三下五除二,子终铁打的拳头没有留情,将所有匪祸一网打尽,毫不留情。

等拳头垂下来的时候,环顾四周才发现,这山坡上简直是尸横遍野,歪七扭八除了断骨残骸,只剩下哀嚎的寒风。

喘息着,子终此时的背影,像是巨人,又像是地府的判官。

扫看了一圈,确认再无活着的匪患,子终这才放下心来,回过身子,看向了白长生和柳如刀。

还有念儿。

“子终···”

柳如刀看着子终,激动之情溢于言表,这蹉跎了岁月的泪水,直到现在才算有了意义。

子终三两步走过来,颤抖着双肩扶起柳如刀,抱在怀中,很是痛心。

看来铁打的汉子也经不起水做的柔情,子终不是对柳如刀无心,只是他从未表达出心迹。

拥抱了一下柳如刀,子终快速出手,点穴问伤,暂时止住了柳如刀的伤痛,随即看向白长生。

点了点头,子终的表情很是复杂,白长生也没有说话,他知道子终尚还保留着大傻的记忆。

这样双重的人生,任谁都无法坦然面对。

“大傻和以前不一样了。”

屋子里传来了一声怯懦,白长生心都揪起来了,子终更是急切,看到念儿跌跌撞撞跑出来,小手乱晃,无比的可怜。

赶紧跑过去,子终小心把念儿怀抱在了胸口,虎目含泪。

“念儿不怕,大傻还在。”

子终颤声说着,念儿却是不依不饶,疑惑地看着子终,哭了起来:

“你不是大傻,把大傻还给我···”

那哭声虽然细微,却让人肝肠寸断,白长生最不忍心的,便是看到眼前一幕,可它还是发生了。

“我是大傻,我还是大傻···”

子终很是不忍,可他只能这样劝慰念儿,因为那大傻,再也回不来了。

念儿啜泣着,半是疑惑半是畏缩地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子终,那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人心碎。

白长生环视了一圈周围,只见那尸骨无存不过成了血腥的点缀,眼下拉布大林这个小屯子,还活下来的人连三成都没有了。

只有一些生命里还算顽强的壮年,躺在地上,捂着伤口还用愤恨的目光注视着他们三个。

来到了子终的身边,白长生伸出一只手,拍在了子终的肩膀上,子终茫然回首,俩人自是无言相对。

“走吧,这里闹出了不小的事端,我怕风声走出去。”

还是柳如刀开了话匣,她的内心现在很是欢喜,虽然重伤在身,但这一切都值得。

三个人站起来,子终抱着念儿,念儿却挣扎着跳了下来,跑到了旁边一具断了肩胛骨的尸骸前面,放声痛哭!

“爷爷,老爷爷你怎么了,老爷爷你不要这样,你说话呀!!!”

这是一个老人,早前的和谐共处,老人总会给念儿抓一把糖果,偶尔去外地,总会带些礼物回来。

念儿很喜欢他,因为他很和蔼可亲。

早早的,早到让人无法承受,念儿如此年龄便忍受了世间最痛苦的分离。

正哭着,鼻涕眼泪一大把,可旁边却是跌跌撞撞冲来了一个年轻人,浑身是血,狰狞可怖。

“滚!小杂种!”

那人怒吼着,眼神喷射出了凶光,子终怒不可遏,本要出手,可再一细看,这才发现年轻人乃是这老人的孙子。

念儿痴呆呆看着那熟悉的人,却被打了一巴掌,稚嫩的脸上添了一道血痕。

子终痛心疾首,那年轻人根本不问青红皂白,在他的悲痛之中,这三人一子,全是仇人。

柳如刀怒从心起,抓起钢鞭直接甩了过去,直直套牢了此人的脖颈儿,那力道一送,脸色霎时间紫红僵硬起来。

“道歉!”

柳如刀想要惩罚这个年轻人,她没有起杀心。

可年轻人一听这话,真真是宁死不从,瞪着怨恨的眸子,如刀似针!

“放开大哥哥,放开大哥哥!”

念儿哭闹着跑来,摔倒在了柳如刀的脚下,撕扯着柳如刀的裤脚,叫她心烦意乱却又不忍:

“呔,你这丫头,这点心都狠不下来,你可知道他长大之后会怎么憎恨你?不如斩草除根!”

“够了。”

一声疲惫的叹息,子终在身后想要阻止柳如刀,收场这人间闹剧。

“噗!”

那年轻人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捡起了一块方砖,此时脑袋已经被方砖砸地凹瘪下去,脑仁里的浆子流淌下来,即便是临时之际,这孩子也未曾退缩,目光如刀,憎恨地看着面前的“元凶”。

恨到死,恨到不愿苟活下去,所以才会自绝。

所有人都沉默了,钢鞭松软下来,柳如刀面如铁青一般难看。

念儿回过头,也注意到了熟悉的大哥哥气绝身亡了,一个错愕,紧跟着撕心裂肺地开始哭闹。

一声高过一声,念儿直至昏迷都无法接受这份惨痛,可那叫喊的声音随着伤痛和分离,在泠冽的寒风下没有丝毫示弱。

子终摊开手掌,看着那密布着老茧和伤疤的铁拳,良久无言。

颤抖的双掌再也无法承受伤痛的散发,子终双膝跪地,痛哭流涕!

第381章:子终之衷

三个人把昏迷的念儿放在安全的地方,然后将拉布大林屯子里死去的人都推成了一座小山。

用双手抛出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整整一晚都没有休息,三个人的手掌全都崩裂了,鲜血混合着泥土,深入地底潜入人心。

还活着的人不甘靠近,只能站在远远的地方,用畏惧和愤怒的目光看着三个人,毫无动作。

来到了旧日里常来买酒作乐的酒铺,那老奶奶已经碎成了一堆烂肉,伸手从废墟中掏出一块木板,上面密密麻麻刻满了“正”字。

子终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脑门子都磕破了都似没有知觉一般。

柳如刀保护着身边的念儿,白长生站在旁边,看着身后快要克制不住愤怒的村民,很是恍惚:

“走吧,这地方呆不得了。”

子终磕完头,回过身子再看一眼坑内的百姓,闭紧了眼睛,擦干眼泪,也下了抉择。

“走。”

果决的语气,再不迟疑。

三个人转身抱着念儿,朝着拉布大林屯子口的方向走去,倏尔间,有雪落,天地苍茫一片。

“呸!”

身后传来了阵阵唾骂的声音,还有的人捡起石子投向几个人,伴随着痛骂和低吟般的啜泣,三个人都没回头。

柳如刀想要回身斥责,可子终死死按住她,没让她发作出来。

白长生走在最前,面无表情。

就这么伴随着诅咒和白雪,三个人带着念儿,彻底离开了这个曾经熟悉又安宁的地方。

奔向未知的流途。

···

走吧,走吧,在这天与地的吻痕中行走。

不要回头,不要哭泣,因为高高在上的神明不相信眼泪。

我的人儿呀,你在何方。

什么地方的黄昏,会让我看到归途的炊烟。

放纵了江河,丢弃了落日。

挽起一首高亢的欢歌,迎接黑夜的鬼。

这白骨的余烬里,升起了另类的黎明。

···

怀里的念儿始终没有醒过来,身体呈现出了寂灭的状态,呼吸很是顺畅,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

行走的三个人,改换了容貌,一路上都没有说话,柳如刀几次三番想要开口,都让子终止住了话头。

终于是找到了一处坑洞,里面有猎户留下的柴火,辨别了一下方向,一路向东。

三个人坐下来,把没有燃烧殆尽的篝火点燃,些许的温暖让三个人稍微缓和了一下。

“这些日子,我一直在观察你,可猜不透你是谁。”

子终看着白长生,跳动的火苗在眼中倒映出了一句疑问。

白长生依旧平静,看着子终,没有说出实情:

“我叫白杨,是个流放的人,偶然来到了这里,偶然遇见了你,我知道你。”

“因何流放?”

“杀人犯案。”

柳如刀一听这话,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当即啐道:

“罢了,好小子你也算是有识之士,不如落草咱们一起干票大的!”

这柳如刀心性霸道,却没什么心机,子终听出来白长生没有道尽实情,但也没再追问了。

过了一会,柳如刀终有是忍不住,再次提起了话头:

“子终,当年···”

子终知道她想问什么,白长生也把头抬起来,看着子终,等待他说出当年的真相。

子终叹了一口气,仰头问天,沉默了片刻,终于是开口了。

当年的离恨天,如火如荼杀地清军丢盔卸甲,每到一地每战一役无不是高歌猛进。

可后来到底是有人忍不住了,反了忠良,为的不仅是安宁的后半生,还有朝廷的“不追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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