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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存者(法医秦明系列5)-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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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这样?”杨大队说,“她不可能掉进沸水,但呼吸道、消化道内为什么会有热液进入?”
我闭上眼睛回忆了一下,一个物件突然钻进了我的脑海。
我拿起操英华尸体的双手,说:“你看,她的双手,还有口鼻部、颈部都存在明显的红斑。”
说完,我用手术刀切开了尸体的前臂软组织,说:“你看,这里的情况,和小孩尸体的一模一样!”
话刚落音,窗外一道光束闪了一下我们的眼睛,随即,技术员小骆大大咧咧地走进了解剖室,跟着他的,是抱着肩膀的林涛。
“哎?你怎么来了?”我笑着问林涛。
林涛四周打量了一下,说:“真想不通,为什么要把解剖室建在这鬼地方。”
“鬼地方?”我在第一个字上加了个重音,说得林涛打了一个寒战。
“我们勘查结束了。”小骆说,“完全没有外入侵入的迹象。你们呢,死者咋被杀的?”
“被煮熟了。”杨大队说。
“你别吓我。”林涛叫道。我感觉他的头发都快竖起来了。
“确实是被煮熟了。”我补了一句。
林涛显然是真的被吓着了,颤抖着说:“谁这么残忍!”
“忘了我们今天早晨在办公室讨论的话题了吗?”我说,“凡事不要先入为主,凡事不要被表象蒙蔽了眼睛。”
林涛颤抖着想了想,说:“你是说,自杀?”
“呵呵,我说的是死亡方式。”我说,“还是我来问你吧,现场是不是没有发现外人的足迹或者指纹。”
“没发现。”林涛说。
“现场厨房有个小板凳,是不是上面有小孩子杨永凡的足迹?”我接着问。
林涛点点头。
“现场厨房灶台上的那一口大锅,里面是不是全都是水?”
“是。”
“现场厨房门口有一把瓢,那把瓢上,是不是只有操英华的指纹?”
“你怎么知道的?”小骆叫道。
我微微一笑,说:“现在我来和你们说说案发的过程。操英华在家不仅要带孩子,还要收拾屋子,因为她有一个较为懒惰的儿媳妇。操英华把孩子放在院子里玩,自己在仓库里收拾山芋。两岁的孩子嘛,不知道危险,而且自己也具备了爬高上低的能力,所以他踩着板凳爬上了灶台,弄翻了锅盖.掉进了沸水里。”
“真的是煮熟了。”林涛不停地用手搓着自己的臂膀。
“也不至于煮熟了。”我说,“听到了这样的声音,操英华慌不择路地跑到厨房,从沸水里捞出了孩子,留下了她手上的损伤。可是,你们知道的,烫伤的人,外表很可怕的,表皮一块一块地脱落,全是红斑和水疱。”
我故意用低沉的声音讲述,林涛慢慢地挪到小骆身边。
“看到这样的情形,别说救不回来了,就是救回来,这孩子也没法过正常的生活了。”我说,“所以,操英华一时悲恸,舀了一瓢沸水,倒进了自己的嘴里。所以,瓢上有指纹,尸体消化道、呼吸道,以及口鼻、颈部周围有烫伤。”
“这太恐怖了。”林涛颤声说道。
“你这样分析的话,几乎把所有的损伤和痕迹都解释了,很合理。”杨大队说,“不过,死因呢,怎么下?”
我说:“烫死的死因有好几种。第一种就是大面积损伤导致的创伤性休克;笫二种就是剧烈疼痛导致的神经源性休克;第三种是高温导致细胞内脱水,从而导致低血容量休克。总之,就是休克死吧。这是孩子的死因。”
“可是操英华不应该休克死啊。”杨大队说。
“对,她不会。”我说,“一般灌入热液,也不至于立即死亡。但是我刚才重点看了她的喉头,是完全水肿的迹象,而且尸体又有窒息征象,所以我认为,她是因为喉头部烫伤水肿,从而阻闭了呼吸道,窒息死亡。”
“你分析孩子是自己玩耍的时候,不慎掉入水锅,这个从我们痕迹的角度看,完全成立。”林涛好像缓过来点儿,说,“但是,操英华为什么不能是被人强迫灌入热液而死亡呢?”
“第一,你们说了没有可疑足迹。”我说,“第二,最关键的是死者并没有约束伤和威逼伤、抵抗伤。用武力强迫别人喝下沸水,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第三,现场唯一能盛装沸水的容器就是那把瓢,你们也看了,只有操英华一个人的指纹。第四,从祖孙血缘来看,操英华完全具备自杀的心理动机。”
“可是,地上没水啊!”小骆说。
“都几天了!还不干了?”杨大队白了小骆一眼。
小骆吐了吐舌头,挠了挠后脑勺。我笑着说:“这也就是我确定是沸水,而不是沸油的原因。”
“不是案件!太好了。”小骆说,“这案子可以结了吗?”
“不可以。”我说,“疑惑还是有的,王壮英,去哪儿了?”
话音未落,我们的眼睛又被窗外的车灯给闪了一下。
“王壮英找到啦!”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陈诗羽走了进来,身后两名侦查员合力提着一个尸体袋。
“她死了?”我问。
陈诗羽满身灰尘,脸上还黏附着几块污渍,这和她平时光鲜的外表迥然不同。
陈诗羽点点头,说:“林子太密了,要不是有狗,我们肯定找不到。”
“是警犬发现的?”我问。
“哪是?”陈诗羽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警犬进了林子就罢工了,完全找不到北的样子。倒是附近老百姓带着一条中华田园犬配合我们进了山,很快就找到了这具尸体。他们都说,警校的不如招干的。”
我完全笑不出来,案件仿佛重新蒙上了迷雾。
我的解剖服还没有脱下,直接拉开尸袋,露出了一尸袋的白骨。白骨有些地方白森森的露出骨质,有些地方还粘着一些肌肉组织,甚至有些肌肉组织上还留有一些衣物残片。
白骨的陡然出现,把林涛吓得叫了一声。
陈诗羽鄙视地看了他一眼,骄傲地说:“我和你学了,看骨盆下面的夹角,角度大的是女性,这就是个女性。不过,为啥只有两三天,就腐败成白骨了?”
“腐败程度也不是那么严重。”杨大队说,“肌肉纤维都还看得清楚,成白骨的原因,不是腐败,而是山里野兽的撕咬。”
林祷又叫了一声。
我拿起死者的一侧髋骨说:“小羽毛有进步,确实是个女性。但是,你还没有学到家。这具白骨的耻骨联合面已经成了焦渣状,说明年龄已经很大了,肯定不是30岁出头的王壮英。”
“啊?不是?”陈诗羽顿时泄了气。
“看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杨大队叹了口气,说,“不过,我们山里倒是经常有精神不好的人走进去死掉的,也有没子女的老人,自己走进山里‘回归自然’的。这种状况的未知名尸体,倒也常见。”
“那我们?”我指了指白骨。
“我们还是专心在这个案件上吧。”杨大队说,“这具白骨交给我们第二勘查组进行调查,找到尸源的话,不就好了吗?”
一股困意涌上来,我打了个哈欠,说:“也好。”
案件的基本缘由已经清楚了,对于查找王壮英的下落,我们这些负责现场勘查任务的技术人员也帮不上什么忙。虽然王壮英没有找到,案件似乎还存在着疑点,但我依旧建议大家回宾馆休息,等找人的工作有了眉目,再行分析。
回程的车上,我简要地把现场勘查和尸体检验的情况,向陈诗羽做了介绍。从她由红变白的面色上,我可以肯定这个丫头也被吓着了,不是被我的介绍,而是被她自己的脑补吓着了,吓得还不轻。
一个熟了的人,听起来确实很可怖。
4
第二天一早,陈诗羽肿着双眼,继续参加了搜寻王壮英的队伍,看来她是真的吓得一夜没有睡好。林涛有些担心陈诗羽,跟她一起进了山。
而我们在赶到县局的时候,得知孙闲福昨晚在一个赌场里被警察找到,还连累得那家地下赌场被“抄”了家。
被带回来的孙闲福开始并不承认认识王壮英,随后又承认认识王壮英,但否认自己最近和她联系过。接着,他又承认了王壮英在25日晚上来找他,但并不交代找他后做了些什么。最终,在警方强大的审讯攻势下,他交代了25日晚上发生的事情。
王壮英在婚前,一直和有妇之夫孙闲福保持着不正当男女关系,直到结婚后,被操英华看得比较紧,才不得已减少了联系的频率。25日晚上,王壮英突然打电话给孙闲福,显得有些失魂落魄。王壮英有些反常地在晚上出门,还约定在一个小宾馆里见了面。
王壮英结结巴巴地介绍了事发的情况,显然被吓坏了。从孩子全身水疱的情况来看,有着一定生活阅历的王壮英知道,他是不慎跌进沸水里,被烫死了。而操英华此时也没有了生命体征。自己去打麻将这一事件,势必会成为丈夫杨少业秋后算账的理由。这两个对丈夫来说非常重要的人同时死亡,自己还有一定的责任,王壮英一时没了主意。
对孙闲福来说,如果此时他陪着王壮英去报警,就有可能暴露他和王壮英的不正当关系,导致他的婚姻破裂,而他的妻子给了他全部衣食住行玩的开销,他不可能离婚。所以孙闲福劝王壮英先把此事婉转地告知她丈夫,等她丈夫回来,再做定夺。这样,他自己自然也可以完全置身事外。
同时,孙闲福还为王壮英想好了托词,说是操英华支使她去买东西,回来就这样了,以此来脱责。
在孙闲福的反复安慰下,王壮英给杨少业打了电话,并且和孙闲福睡了一觉。第二天一早,孙闲福送王壮英回到村口后,独自回家。
“没了?”韩亮听完侦查员的介绍,说,“那他说的是实话吗?他不知道王壮英去哪儿了吗?”
“这个可以证实。”侦查员说,“按照他的供述,我们找到了那家小宾馆,调取了视频。同时,也走访了他的一个亲戚,确认了他26日一早就回到了家里,然后去亲戚家打牌,最后和亲戚一起到了那家地下赌场。”
“又断了一条线。”我说,“现在就寄希望于搜查组,能找得到王壮英了。”
“应该是找到了。”杨大队从门外跑进来,气喘吁吁地说,“跟我进山吧,这次应该错不了。死者的衣服和王壮英失踪前的衣着,—模一样。”
在沿着崎岖山路艰难前行的同时,杨大队和我们介绍了寻找到杨少业的情况。
“什么?杨少业也找到了?”我拄着一根树枝,感觉自己像是披荆斩棘的开荒者。
“我们的民警赶到了杨少业在上海打工的工厂,发现杨少业居然还在上海。”杨大队说,“我们的民警当时也很奇怪,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居然不赶回去!”
“是不是王壮英当时没有说具体?之前孙闲福不是说让她婉转地说吗?”韩亮身体素质比我好多了,走在前面问道。
杨大队说:“对,就是这么回事。杨少业说,25日晚上,他很累,已经睡觉了,王壮英打电话让他回家,也不说是啥事儿,他就应付地说明天回。第二天他休息,所以一觉睡到了中午,再打王壮英的电话,已经关机了。他认为王壮英是没事儿找事儿,就没在意,也没回去。”
“说的话查实了吗?”我问。
“那个孙闲福不是能印证电话内容吗?”韩亮说。
杨大队说:“王壮英打电话的时候,孙闲福怕电话那头听到异响,所以躲在卫生间没出来,也没听到说的具体内容。挂了电话,听王壮英说,杨少业明天就回来。对于杨少业工厂的调查显示,26日杨少业确实休息,27日他也正常上班了。”
我点了点头,看见远方围着一圈警察。很不容易,我们终于走到了。
因为现场处于深山里,所以警戒带都省了。
陈诗羽正坐在现场附近的一棵大树底下,靠着大树打瞌睡,身上盖着林涛的警服外套。林涛则在尸体旁边转来转去。
“你看,上吊了。”林涛指了指挂在树上的尸体,说,“真是奇怪,为啥要自杀?这事儿和她有多大关系?”
“是啊,为啥要自杀?”我见林涛正在观察地面,所以不走进中心现场。
“你不是才说过吗,谁知道自杀者的心理会是怎样?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心理活动。”陈诗羽被我们的脚步声吵醒,拿着林涛的衣服走了过来,“谁把这衣服扔我身上了?臭死了。”
“真是狗咬吕洞宾。”林涛直起身子接过衣服,“怕你着凉!”
“我还说了,不能先人为主。死亡方式永远不像你看到的那么简单。”我笑了笑说。
尸体被一条军绿色的布绳挂在一棵歪脖子树上,跪在地面。
“上吊不都是要踩板凳的吗?”小骆在一旁插嘴道,“跪在地上怎么吊死啊?”
“缢死是有很多种方式的。”我说,“我们经常见的,叫作典型缢死。还有很多种非典型缢死,比如跪着缢死、蹲着缢死、站着缢死,甚至还有些人趴着缢死。因为缢死的死因不仅仅是压闭呼吸道,导致机械性窒息,还可以压闭颈部两侧血管,导致脑缺氧;压迫静脉窦,导致心搏骤停,等等。”
“你不是说过,缢死一般都是自杀吗?”陈诗羽说。
“确实。”我说,“他缢是很罕见的,因为他缢这种损伤方式是非常难以形成的。不过有个前提,就是要确定死者是缢死。”
我见林涛已经勘查完毕,走近尸体看了看。尸体的尸僵已经缓解,说明已经死亡48小时以上了。从尸体上可以看见的腐败静脉网来看,死亡时间和26日手机关机的情况还是比较相符。
尸表并没有明显的异常痕迹,我拿起死者的双手,也没有看见明显的抵抗伤和约束伤。
“尸体需要进一步检验。林涛,你那边,有什么发现吗?”我问。
林涛拿着自己的衣服正在嗅,被我一问惊了一下,说:“啊?哦!没有,什么发现也没有。这里的地面不可能发现什么痕迹物证。”
我点点头,示意派出所民警可以把尸体放下来送殡仪馆了。
“真是奇怪,这人的心理素质也太差了吧。和她并没有多大关系,就畏罪自杀。”林涛说,“哦,对了,还有个事情。这天气都这么凉了,怎么还会有苍蝇啊?而且,尸体也没有腐败多厉害,为什么会有那么多蛆壳?”
“蛆壳?”我有些吃惊,“在哪儿?”
林涛见尸体已经被装进了尸袋,用手扒拉开尸体原始位置下的草丛,指着里面说:“看,一粒一粒的,白色的,还不少呢!最起码……最起码有二两。”
“二两?”小骆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有你这样形容蛆的吗?”
我蹲下身来,草丛里确实可以看到星星点点的白色条状物体。我捡起几粒,在手里捏了捏,闭上眼睛思考。
“是不是嘎嘣脆?”林涛调侃道。
我重新睁开眼睛,对林涛说:“你也真是,总是分不清蛆和米。”
“米?”身边的几个人异口同声。
“还记得那一起案件吗?从小孩尸体上弄下来那么多蛆,而且你丫的还用一个碗来盛!”林涛见我们正在穿着解剖服,说道。大白天来到殡仪馆,他显得自然多了。
“记得。”我一边反手系解剖服的腰带,一边说,“你当时说我就像是端着一碗米饭,所以接下来的一个月,我们俩都没再吃过米饭。这次,你又要好久不吃米饭了吧。”
“奇怪了,现场是荒山野岭,怎么会有米粒?”林涛说。
“我知道。”杨大队说。
我笑着抬了抬手,制止了杨大队继续说下去。我说:“等会儿再说,看他们能不能想得起来。”
穿好解剖服,我小心翼翼地把死者颈部的绳套取了下来,把死者的头颅来回转动,观看颈部的索沟形态。
绳套取下来的那一刻,我就看出了异常。
死者的颈部前侧有一些明显的皮下出血,孤立于索沟之外,这些皮下出血的中央,还能看到一些新月形的擦伤。
我用止血钳指了指这些皮下出血和皮肤擦伤,示意林涛照相。又指了指死者颈部后侧索沟交叉的地方,示意林涛接着拍。
“我记得你说过,分辨缢死和勒死,主要看绳套有没有提空。”陈诗羽说。
“对,这要从两者的损伤机制来分析。”我说,“缢死,也就是上吊死,机制是利用自身全部或者部分重量来施加力量到颈部,导致机械性窒息或者脑缺氧死亡。而勒死,是用外力拉扯绳索,让绳索锁闭死者的颈部导致机械性窒息或者脑缺氧死亡。所以,缢死的索沟是不均匀的,受力的地方,绳索受力大,索沟清晰;其他地方会因为受力逐渐减轻而使索沟变轻,最轻的地方几乎看不到,所以我们称之为‘提空’。但是勒死就不同了。因为整个绳索均匀收缩压迫,死者颈部各个部位的受力是均匀的,所以索沟也是均匀的。”
“王壮英颈部的索沟有交叉,各部位都是均匀的,说明她是被勒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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