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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妇难为-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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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和一个干硬的窝窝头而已。
此时,被关押在牢房里的柳嫤,浑然不知因着自己的入狱,林家和柳家乱成了什么样子。
昨日,林长盛刚回到家里,便发现自己的嫂子不见了,追着那些侍卫跑了出去,却只能看到消失的马蹄。他失了魂一般质问众人,可林家的下人们又哪里知道主人家发生的事?
无法,林长盛立刻赶到了柳嫤娘家,求柳父想办法。听了林长盛的话,柳府的人也十分着急,尤其是柳夫人和柳珺,只柳父还有些分寸,连夜到了柳府祖宅,求大哥柳清想办法。柳清是正三品,在皇帝面前还是有些面子的,不像他,连皇帝的面都见不到,哪里去求情?
林家宅子里,林知淑和安安等了许久都不见娘亲回来,也是害怕着急,不过林知淑过了年就是八岁的大丫头了,得了季月茹的劝慰后,也只是忍着自己心底的担心,还负起长姐的责任,照顾起年幼的安安来。
这些,柳嫤都不知道,但她可以想得到。想着亲人们的担心,她在夜里暗暗哭泣,泪水挂在脸颊上,又冷又湿。这是她在生了安安之后,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掉泪,泪水落到嘴唇上,咸咸的。
秦王世子得到消息,还是在柳嫤被关押之后的第三日,他又一次路过林家宅子,却发现大门紧闭。偶尔几个出门的下人也面色匆匆,垂头丧气。
“这是怎么了?”李瑾来了林家那么多次,也算是和林家人混了个面熟,见此情景,赶紧拉住出门的林淼,想要问个彻底。
“我家主母被召进宫里去了,现在还未回来!”林淼很着急,被李瑾拉住本想发脾气的,但一想到这人的身份,便忙着求救了,“世子殿下,可否请您帮帮忙,看看我家主母是犯了什么事?什么时候可以回来?”
“她进去几日了?”李瑾穿着红衣,桃花眼里氤氲着愤怒和着急。
“腊月二十八那日便进去了,现在还没消息!”
如今已是正月初一,柳嫤在宫里到底出了什么事?现在她还活着么。。。。。。李瑾咬牙,催着膝下的马快步往皇宫里跑去。他想着昨日的宫宴,灯红酒绿,推杯换盏,好不得意,可那时候的柳嫤呢?这么想着,馈酢酹直欲落下泪来。
纵马狂奔,李瑾很快进了宫里,他匆匆地想要跑到皇帝面前,询问一番柳嫤信息,却是在殿门前被三皇子李钰拦下了。
“小叔!”李钰制止他鲁莽地继续跑进去,“父皇昨日染恙,现下服了药已经睡了,你可别去吵他!”
“是啊,小叔,你这匆匆忙忙的,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了?”五皇子李祉也在,他和李钰刚问候了皇帝出来,自然知道此时不宜打扰。
李瑾着急过了头,被两人拦住了,理智倒是回了些笼,赶紧向两位皇子打听起柳嫤的消息来。
李钰见李瑾面上的神色,不由暗蹙眉头,他是知道林家算是李瑾的恩人的,可他这态度未免太过了些,还听人说他经常跑林家去,莫非?
“三哥,那位林夫人真被关了?”李祉听了李瑾的话,也着急起来,而他面上的神色,让李钰蹙眉更深。
李钰在心里长叹一声,肯定地点点头,见李瑾目眦尽裂要拉着他决斗一般的疯狂模样,他赶紧继续说了下去。
☆、京城
“林夫人被关入了大牢里,这是父皇的命令!你们也别这么看我,这可不是我做的!”李钰说道,“不过父皇未曾给她定下罪名,想来在牢里也不会受到什么为难。小叔你也别担心,我想着她好歹还是你的恩人,已经叫人关照过她了。”
“进了那地方,怎能不受罪!”牢狱之苦,便是七尺壮汉也难以忍受,何况柳嫤还是个弱质翩翩的女子?李。瑾得到三皇子李钰肯定的答复,顿时心里一纠,酸涩难忍,“她那般女儿身,哪里受得住大牢的苦寒!不行,我要看看去!”
李钰无法,只能带着两人往大牢走去。凭着他三人的身份,探望一个不曾定罪的人也不是什么大事,自己还是御定的“钦差”呢,这还可以当作是正常的审问。
昨日才是大年三十,牢狱里边的差吏们也难得的放了个假,今日轮值的人便少了许多。除了大门处矗立的那一排手执棍杖的差役,进了牢房那一块地方之后,却见不到有人在道上走动。
三人跟在一个牢头的后边,往柳嫤所在的监牢中走去。因为是冬天,且牢里关押的人少,这里边的味道倒不是特别重,只隐隐还有些不雅的气味而已。被关押的人里边,不少人已经神色癫狂,这些人见了有生人进来,都趴在栅栏上,将手从缝隙里伸出来,想要抓住来人,或是乱舞着大喊“冤枉”、“救命”等等。
转过几道弯,走过几条牢房间的路,又见识了几个被长久的牢狱生活折磨得神志不清的男人女人,三位天之骄子终于来到了,柳嫤所在牢房的那一条有些昏暗的道上。
温暖的火盆,焦香的地瓜,还有燃烧的火苗四周围成一圈的差役和女犯。这样的场景出现在皇宫边上的大牢深处,还真是挺怪异的。
牢头想要呵斥这几个胆大妄为的女人,却在开口之前见到了三皇子举起的右手,他不敢言语,只默默地后退站在阴暗的角落里。
李。瑾一眼便见到了人群中的那个人,她身上穿着浅色的棉裙,有点脏,皱巴巴的。她半蹲半坐在一团灰色的衣物上,看脚边那毛茸茸的两个小球,却是女子的披风。美丽的脸被火熏得发红,殷红的唇角粘上了几粒黑点。乌黑的头发有些凌乱,几个发髻都往下垂着,耳际还掉下几缕弯曲的发丝。
她的打扮很轻简,只发上斜斜地插着一只古旧的银簪而已,比起以前清艳勾人的样子,多了几分狼狈,却也难掩天生丽质带来的清丽可人。
柳嫤这几日在大牢的生活还算可以,因为有四皇子李祎的吩咐,所以差役们挺客气,不曾让她亲身见识所谓的十八般酷刑。而且她送上的昂贵首饰,这些差吏都很轻易就收下了。
于是,她又得了两床薄被子,每日还可以在差役们的茅房里如厕,虽然条件依旧很是简陋,但总比那些被人打、没得吃、还要便溺在居住地方的犯人们好得多了。
女差役们不都是传说中的虎姑婆,也不都些心理扭曲以凌虐犯人为乐的变态暴力分子。在这大牢里,只要你不是整天想着逃跑,或是大吵大闹惹人嫌,这些差役们基本都不会管你,漠视到底才是常态。
不过,她们爱财,所以若不将身上带着的财物都上缴过去,她们也会用一些小小的改善引诱你去交换,至于不受引诱会否得到些离奇待遇,柳嫤并不清楚。在某个女差吏对她说,“你耳朵挂着的坠子真精致”时,她就很有眼色地将这些身外之物交出去了。
至于她头上的簪子,因为成色不好,并不值钱,而且她也可怜兮兮地同她们说了,“这是亡夫予我留下的一件东西”。这些女差吏,多是些世家里边丧夫的寡妇,对于同是寡妇的柳嫤,心里不得不生出了一丝“同病相怜”。
今日有个女差役的亲戚给她送来了一袋子地瓜,她懒得拿回家去,便有了现在围作一堆的烤红薯聚会了。参加的人有两个女差吏,犯人中的话除了柳嫤,便只有隔壁牢房一个中年的妇女了。
当然,要得这片刻的自由享受,需要给差役们卖个好,为此,柳嫤身上除了一支簪发的银簪,别的首饰都供了上去,隔壁的女狱友也上缴了偷藏多年的一对珍珠耳坠。
柳嫤拿起一个熟透了地瓜,因为刚从火里夹出来非常烫手,所以她将其在两只手掌间来回滚动,又用力吹了几口气之后,才剥开黑乎乎的焦脆外皮,在红壤的肉上啃了一口。霎时,甜在口上,暖到心里。
“林夫人!”三人静静地看了好一会儿,还是五皇子李祉先喊了一声。他的这一声突然的叫喊,吓到了这几个围在火炉前的女人,隔壁那个女狱友的地瓜就因为一个手颤,“嘭”一下掉进了火里。
柳嫤咬着地瓜,慢慢转过身子,眼神有点呆滞,当她和李。瑾独自呆在一处的时候,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林夫人。。。。。。”李。瑾的眼睛是多情的桃花眼,此刻却盛着满溢的温柔,他伸出手指,想要将她嘴角沾到的黑色焦炭拭去,却被柳嫤侧开了身子。
“世子殿下,”柳嫤的眼眶不知怎么的突然就红了,却还是强忍着委屈,她的声音有些沙哑,显得特别的轻,“您怎么来了这里?”
“我来看看你,你可还好?”李。瑾的手还伸在半空,却只能握成拳头收了回去,他脸上的笑容有些苦涩,很是难看。李。瑾心里有千万句想要询问的话,最终却化成一声长叹出了口,“你别担心,我定会把你救出来的!”
柳嫤的眼泪就这么冲出眼眶,在美丽的脸上流淌。她不言不语,看着李。瑾毅然转身离去,然后他的背影消失在逆光处。当女人的脆弱和故作坚强都从眼里消失,柳嫤才拭去淌下的泪滴,她有些疑惑,而她也不知自己的疑惑是为李。瑾的突然到来,还是为他的那句“我定会把你救出去!”他们其实没有什么关系的,不是么?
“小丫头,这勾人的能力不错嘛!真有老娘年轻时候的风范!”被重新关押进牢房之后,隔壁的女狱友就开始对着柳嫤挤眉弄眼了,话里带着浓浓的调侃,还有几不可闻的失落。
柳嫤隔壁的狱友,自称是皇帝的某个受宠贴身宫女,因为她太得宠,因此得罪了一个位高权重又善妒的女人,所以被关押到了这里。她偶有清醒之时,但大部分时间都浑浑噩噩疯疯癫癫,嚷嚷着总有一日皇帝会把她接回去之类的话。
不是没有人打破她的幻想,只是她的幻想早已成了执念,她只愿意相信终有重获荣宠的那一日的到来!而她永远都不相信,她口中的皇帝已经是故去了的先帝,离她所说的那个年代,已过去十载岁月有余。
“我睡了,你别吵。”柳嫤窝在两床薄薄的被子里,将自己卷成一个蚕蛹,想着心底的一些事。她真的好想快点出去啊,这里真不是人待的地方。
平静压抑的牢狱生活,让柳嫤渐渐忘了时日的流逝。自李。瑾三人走后,再没有人进来看她。她平常的待遇,也渐渐和别的犯人们持平——每日两个窝窝头,一碗清水,只够维持生命迹象而已,更别说是独立茅房之类的隐私保护了。她已经不被允许出到牢房之外,每日只可以在这个小小的方寸之地活动而已。
柳嫤明显感觉到,自己如同冬天的树木一般,正逐渐枯萎,流失着生命力。她的脸颊干干的,很是粗糙,原本白皙水嫩的双手被冻得红肿蜕皮。而更糟糕的是,柳嫤觉得自己浑身没有了力气,全身的血液都凝滞了一样,额头却开始发烫,她明显是生病了。
她被关押在大牢里,不知外边的事,也没有人会告诉她外间发生了什么事。躺在又冷又硬的床板上,她觉得自己就要死了,睁开眼睛都无能无力。。。。。。
这段时间,京城发生了许多大事,比如说,楚王爷突然被贬谪到了西南蛮荒之地;比如说,皇帝赐婚秦王世子于司徒家嫡幼女;又比如说,晋王爷的王侧妃在抱病半年后终于不治身亡,她的葬礼很是风光等等。
当然,这些都是皇家人的内事,而小老百姓的人家里,也发生了许多或大或小的事。
林家二爷林长盛带着妻子,还有兄长的两个孩子,回了江城;蒋家嫡长子蒋玉珩,正式接过家主之位,将自己心爱的女人扶成妻子;白家孩子白玉朗给贵妃确诊了身孕,成了最受贵妃和皇帝信任的御医;柳府庶子柳樟出了麻子,传染给了一众姨娘庶女等等。
这一刻,被关押在大牢里的林家遗孀——柳嫤,好似被所有人忘记了一般,无人关心,昏倒在冰冷的小床上,感受着死亡的气息。
☆、出狱
在迷迷糊糊的时候,柳嫤感觉自己被人从被窝里挖了出来,口中被喂着又腥又苦的液体。液体湿润了她干涸的唇,但那滋味实在叫人咽不下去,柳嫤抗拒地咬紧牙关,然后有人粗鲁地捏着她的鼻子,将味道难以言喻的液体硬灌了下去。
“咳咳!”药水虽然进了喉咙,却呛了鼻子,柳嫤觉得自己难受极了。而且这液体,不知是什么东西制成的,又腥又臭难闻得很。勉强喝下去的时候,舌头都是麻麻的,一股既酸又苦的味道绽放在味蕾之上,百般滋味混杂,恶心得要死。
于是,柳嫤将好不容易被灌下的一整碗黑乎乎的汤药,尽数吐了出来,昏天黑地,污染了一整片身。下的土地。
“林夫人!林夫人!醒醒!”有人在她耳边喊着,柳嫤却听不太清楚,用尽全身力气睁开眼睛,却也只能见得人影朦胧,就像是显像不清晰的老式电视机,生生把一个人晃成了三个人的影子。
白玉朗站在一边,看着两个女差吏将自己熬好的汤药给柳嫤灌了下去,又见她全部吐了个干净,心里很是焦急。柳嫤被关押在大牢的消息,他是在几日前才知晓的。
自从和林家人分开之后,他整个人就沉醉于白家秘传医术的博大精深里,时日久了之后,此前对柳嫤产生的那一些小心思倒是消下去了。只是到底相处了一年,这感情不是那么容易彻底褪去的。而且在江城时候,他照顾抚养了安安那么久,还是安安的接生人,这里边的确也有几分舐犊之情,同样不是那么容易从心里舍弃掉。
白玉朗凭着自己的能力,成功地成为了皇宫里的一名御医,之后,在某个休沐日之时,带上了几盒手信去了林家宅子拜访,想要看看安安现在的情况,也想要再见一回柳嫤这女子。这么一拜访,他才知道柳嫤竟然陷入了祸事之中。而林长盛也带着林知淑和安安以及一众林家下人,准备离开京城回到江城去。
说实话,见到林长盛这行为,白玉朗一开始是很生气的。自己的嫂子是生是死还不知,作为小叔子的林长盛竟是为了躲避还未到来的祸事,就决定要远离此处,对深陷牢狱的嫂子不闻不问,这还有人性吗?
当时的白玉朗忍不住满口诛心之言,然后和同样着急无措的林长盛,狠狠地打了一场,拳拳力气全部进了皮肉里,一片火辣辣。再然后,听了林长盛的苦衷以及柳嫤临走前的叮嘱之后,他把想要留下来的林长盛劝住了,不让林长盛推翻其好不容易作下的艰难决定,亲自将林家人送至离开京城的码头。
白玉朗只是个小小的御医,这样的身份说高不高,说低不低,单看和谁比较而已。他有些心机,而且有老白御医的亲身教导,很快的,白玉朗在一众老耄的白胡子御医里脱颖而出,成为最有潜力的新人。后来他更是给多年无嗣的贵妃,奉上了一张生子秘方,成功地让贵妃娘娘以二十八岁的高龄怀上了孩子。
至此,白玉朗已经是宫中最得势的一个御医了,这里面固然有贵妃娘娘的赏识,也少不得皇帝的恩赐。皇帝老了,自然精力不再,宫里已多年没有传出妃嫔们的怀孕了,这让江河日下的皇帝十分无奈。贵妃的孕事,让老皇帝觉得自己还能再统治大唐半辈子,心里大喜!
所以,备受贵人们信赖的白玉朗——白神医,向喜不自禁的贵妃娘娘求了个情,在今日进得这处大牢,见到了里边奄奄一息的柳嫤。
“白御医,这可怎么办啊?喝下去的都吐出来了!”方才那个把药灌入柳嫤口里的女差吏,手上拿着一个瓷碗,黝黑的脸上呐呐的。
这牢里的人被关押了那么长时日,都不曾再有人进来看望,她本以为这女人已经被那些贵人们忘了呢。毕竟外面环肥燕瘦,百花撩人眼,就算这女人花容月貌,但被忘了也是常事。
就像隔壁牢里那个疯疯癫癫的婆子,她在被关押进来的时候,也是鲜艳娇美无人可及的样子。可结果呢,她做这牢里的差吏十几年,也看了那个女人十几年,而她一直不曾东山再起。有麻雀翻身成凤凰的例子,可极少!
可没想到,本以为就此沉寂的柳嫤,竟然在被关押一个多月之后,还有人过来看望她,还是正得宠的新晋神医——白玉朗。女差吏已许久不曾注意牢里的女犯人了,这将人带进来之后,见柳嫤这要死的样子,心里也是惶急,就怕白玉朗会因此给她苦头吃。所以,女差吏没有制止白玉朗进入牢房给柳嫤看病,甚至还殷勤地找出个乌黑的小炉子给他熬药。
“把剩下的药再灌一次!”白玉朗手持金针,在柳嫤人中处扎了两下,暂时封闭了她的知觉。其实柳嫤感觉到的所谓腥臭,不过是她病糊涂了,舌头尝不出味道来而已。白玉朗煮的药,让一般的人来闻,是散发着一阵淡淡清香的。
如此这般,花费许多力气,总算让柳嫤喝下了治病,或者说是救命的药。又叫人给她清理了粘在身上秽物,白玉朗便带着药箱离去了,他走之前,托女差吏好好照顾柳嫤一些时日,还给女差吏塞了张一百两银的票子。
喝了白玉朗的良药的第二日,柳嫤终于从昏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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