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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如懿传(全6册)-第1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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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语意幽沉,“皇上要奴才入翊坤宫侍奉,不就为了如

    此么?夜里皇上来用晚膳,娘娘万万要记得这个。”

    皇帝来得很快,日已将暮,烟霭沉沉,飞起的檐角在深红浅金的暮霞的底上渐渐变成暗色的剪影。寒冬斜阳深,星子挂在远远的天角,绽着冷冷的光,像冷峭的眉眼。

    皇帝缓步进来,许多日子没来,他半点也不生疏,拣了旧日的位子坐下,便翻如懿抛在小几上常看的书。

    皇帝拉过如懿的手顺势将她依在身侧,道:“怎么看起老子的书,你并不喜欢黄老之说的。过两日朕择几本好书给你瞧。”

    他的话有蜜的滋味,是惯常的熟与甜,亲昵在动静间自然流泻。

    如懿索性靠着他坐下,睇一眼道:“正等着皇上拣好的书来呢。对了,听说画苑送来几幅宋代王冕的梅花图,什么时候皇上带臣妾细赏?”

    他温柔极了,“你若想去,什么时候都可以。”他眼睛一扫,“对了,小凌子过来,伺候得好么?”

    如懿觉得自己的牙齿一阵阵发寒战冷,她的舌头抵着牙齿,逼出温声细语,“多谢皇上。小凌子是伺候过皇上的人,在皇上身边久了,再怎么不好也会好。”

    皇帝的笑意无可挑剔,看她的眼神似乎很满意。他抚着她的手背,“那就好。朕今日特意让御膳房做了你素日爱吃的菜,朕陪你一起。”

    言毕,李玉低眉顺眼击掌两下,外头送菜的太监便流水价上来。

    荔枝腰子、持炉珍珠鸡、芝鹿双寿、菇鹤齐福、奶房玉蕊羹、蛤蜊鲫鱼、五珍脍、虾鱼汤齑、酿冬菇盒、醋浸百合,还有一个热气腾腾的猴头蘑扒鱼翅锅子。

    如懿扫了一眼,便已看清。那并不是她喜欢的菜色,尤其是腰子与蛤蜊,她从不肯吃。但他的意思,再明白不过。

    不喜欢的,必得喜欢。不能接受的,也一定要接受。

    她的笑是烟水照花颜,雾色蒙蒙,“多谢皇上,果然是臣妾喜欢的。”

    容珮命宫人们多多儿挑亮了烛火,二人对坐着,皇帝道:“叫小凌子来伺候。”

    凌云彻打了个千儿,恭恭敬敬道:“奴才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他说得字正腔圆,如流水般自然。皇帝颔首,“打发你来翊坤宫伺候,倒是合适。”他顿一顿,眼睛一瞟,“皇后爱吃荔枝腰子,你给添上。”

    如懿本能地想要抗拒,可凌云彻浑然不知情,已经送到了如懿手边,她觉得乌银筷子握在手里发沉,屏息片刻,还是咬了下去。

    软、滑、嫩,像咬着另一片舌头,可还是有腥气,那种令人不悦的腥臊。她极力克制着,还是忍不住蹙起了眉头。

    皇帝冷然道:“皇后一向爱吃这菜,可是伺候的人不好,败了你的兴致?”

    凌云彻何等乖觉,立刻俯下身叩首,“奴才有罪,奴才不懂伺候。还请皇上降罪。”

    他这般配合,皇帝反倒无法发作。如懿忍着心底的酸涩,冷眼看着,徐徐道:“自己出去领罚吧。”

    凌云彻步行到廊下,举起手噼噼啪啪打起耳光。他下手极重,如懿与皇帝细细嚼着,听着那耳光声脆脆的一下,又一下,重重地打着。殿中宫女太监们个个垂下了头去。

    一顿晚膳,吃得索然无味,如同嚼蜡。皇帝也匆匆停箸,道:“罢了。”

    凌云彻便又进来谢恩,他对自己下手极重,脸高高地肿起,“奴才多谢皇上皇后恩典。”

    如懿看着他高大的身形卑躬屈膝下去,眼中不可抑制地漫上酸涩的微痛,辛辣之味亦哽上了喉头,沙沙地刺痒着。

    她说不出一句话,也无话可说。

    诸般喜忧,冷暖错杂,扰攘乱心。

    皇帝的眼是一泊温和柔漾的水,分明又有些刺沉的意味,“皇后不必为这等下人生气。今夜朕会留在这里陪你。”

    如懿得体地表现出应有的欢喜,“夜露风寒,皇上不宜出行。留在这儿,臣妾喜不自胜。”

    远黛空蒙,月华流盈,自深蓝高空漫无边际地铺洒下来,勾勒出翊坤宫柔和朦胧的轮廓。

    烛火幽曳不定,皇帝平卧于如懿身侧,二人并肩躺着,双目紧闭,以此来抵触见到彼此的模样。

    原来真会这样厌恶,厌恶到近在身旁也不愿一见。

    如懿闭着眼睛,听着沉沉的心跳声,“皇上,臣妾真是要谢凌云彻,没有他,您已经一年三个月二十四天没有走进翊坤宫了。”

    皇帝说得悠而缓,轻飘得若一朵浮荡的云,“朕来看你,不好么?”

    如懿一字一字道:“感激不尽,欢欣无尽。”

    皇帝的声音幽幽响起,“你猜,凌云彻在听什么?”

    如懿明白他想说什么,依旧闭着眼,冷然道:“他是上夜的太监,得听着寝殿里的动静。自然皇上做什么,他便听到什么。”

    皇帝轻轻一嗤,像是在偷笑得意的鼠,牵得七珍锦心流苏轻轻颤着。

    如懿眼珠轻轻一转,触到眼皮,有微微的疼。她问:“皇上希望凌云彻听到什么?”

    “如今他听到的,也是他不能的。”

    如懿的唇角泛起冷蔑的笑意,“是吗?那也是皇上的恩典。且凌云彻戍守养心殿的时候,许多事他也未必不曾听见过。都是奴才,皇上如今倒肯在意了。”

    皇帝的声音极平静,像暴风雨来临前平静的海面,汪蓝深沉,“从前他有七情六欲,听着或许难受。如今朕替他了了六根尘缘,他也该停了痴心妄想,得个安分。”他以迅雷之势翻起身,伏在她身上。他的身体是热的,滚烫,像焚着一把野火,轰轰地烧,碰到的人都跟着燃烧起来,焦躁的,愤怒的,不能自已。她触到他的皮肤,凝霜似的白,这具身体,曾沉溺于各式女子的身体和肌肤,娇嫩的,柔软的,雪白的,粉腻的,如今又在她的身上。他明绸寝衣的结子不知何时已经散了,露出一痕肉,松松软软的,像一幅澄心堂纸那么软,让人生出一种欲望,若是泼墨淋

    漓一场,该有多痛快。团花云纹蝉翼素帐蓬蓬地兜出一方天地,那是极好的冰纨,绣着浅紫的兰花与团团的小巧的蝶,那绣功精巧细致,非三十年功力不可得。那只淡黄与粉青二色的蝶似欲振翅飞入浅白流云间,一双双腻着蝶翅,不离不散。里头满是丝线般滑腻而交织的纠缠,丝丝缕缕,难以分隔。他不说话,也不动,一双幽黑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如懿,锋利得好像玻璃碎片,割着肌肤生疼。她睁开眼,定定地回视他,并无退

    缩之意。

    皇帝嗤地笑了,“你很久没有这样看着朕了。”

    如懿亦轻嗤,微凉的指尖上浅粉色的凤仙花汁像少女明媚的唇,一点一点轻吻着他的脸庞,“皇上,你猜臣妾在你的眼睛里看到了什么?”

    “当然是你。朕现在就看着你。”

    “那臣妾在你眼里是什么样子呢?”她似乎是在梦呓,轻柔而含糊,“臣妾在你的眼里,有松弛的眼尾,微垂的唇角。嗯,臣妾的额头不复明亮,有细细的纹。”皇帝的手停在她的脖颈处,停得略久,有点点潮湿,是沾了晚露的花叶。他倦怠下来,慵慵道:“你一定要这么扫兴么?”他的唇角扬起来,轻轻地拍一拍她的脸,发出一点清脆的声响,“不过确实,比起新

    人,皇后自然是老了。”

    笑影幽幽暗暗地开在她的眼角与眉梢,“是啊。臣妾多谢皇上恩宠眷顾,长日不衰。”

    她忽然想起来,这灯有个名字,叫暖雪灯,簇簇焰火在温热的空气里虚弱地跳跃着,是雪后灯光映照的晕黄。她别过头,看得久了,那灯成了模糊的一团,像是烧颓了的香灰末子。

    皇帝扬声道:“谁在外头?”

    如懿一凛,扬起身子,“皇上要什么?”

    皇帝丝毫不理会她。须臾,便有宫人答应着爬到了殿门口的悉率声。是容珮,恭敬道:“皇上,奴婢在。”

    皇帝施施然,眼底甚至有一抹晶亮笑意,“里头的水冷了,换一壶来。朕口干。”

    容珮呵着手正要答应,皇帝又道:“叫小凌子。朕喝的水要几分热,小凌子清楚。”容珮面色为难,很快响亮地答应了一声。凌云彻便在她身后四五步远,皇帝刻意大声,他自然听得清楚。肩膀有难以察觉的一丝微颤,很快平和下来,转身拿水去。冬日的水凉得快,凌云彻手脚也快,不

    过片刻便抱了一个白铜仙鹤嘴莲瓣茶壶进来,低眉顺目,十足一个中年太监的温顺模样。

    皇帝呵一声笑,“怎么?胡子掉完了,眉眼也温顺多了,是个当奴才的样子。”

    凌云彻不卑不亢,弯下腰去,“侍卫是奴才,太监也是奴才,都是伺候皇上的。”

    “是么?那朕与皇后体同一心,你就好好伺候皇后便是。”他睨一眼如懿,笑得温柔而暧昧,“今夜,皇后累了。”

    凌云彻不动如山,嘴里答允着,侧身去倒茶。如懿低着头,掩在帘帐之后,拨着郁金色敷彩飞银轻容寝衣上的菡萏花苞纽子。一下,一下,洇着手汗滑腻腻的,把握不住。

    凌云彻奉上茶水,皇帝泰然自若地饮了半杯,留了半杯送到如懿嘴边,叫如懿就着他的手喝了。凌云彻一直恭敬地半屈着身体,无声无息若木偶泥胎。

    终于,凌云彻退下了,如懿半仰着身子,静静地望着皇帝,眼底有幽冷的光,“皇上的面子全上了么?臣妾可否做得足够?”

    皇帝斜着眼睨她,“你越来越放肆了。”

    如懿眸中澄定,“皇上要凌云彻净身入宫,岂不是因为心中疑根深重,认定臣妾与他有私么?如今看他非男非女,受尽折磨,皇上一定很高兴吧?”

    皇帝漫不经心地抚着帐上的琉璃银鱼帐钩,“他既忠心于你……”他瞟一眼如懿,缓缓道,“和朕,也无心于妻房家室,那么做个宦官,日夜侍奉于内,不是更好?”

    如懿如何听不出他语中之意,手上一双碧玉翠色环颤得泠泠有声。但很快,这轻微的声响被如懿的笑声所湮没。她轻轻地笑着,笑声越来越响亮,在深寂的夜里听来有悚然之意。她便这样沉醉地笑着,笑着,笑到眼泪流出来,似乎快乐得不知所以。  

 第二十章 窃心

    次日清晨起来,皇帝的沉默如山,压得人喘不过气。全本小说网;HTTPS://щWW。.COm;如懿起身要替他掩上龙袍的扣,他的手轻轻一推,将她推出千山万水的远。如懿便索性收了手,温温柔柔立在一旁。皇帝一言不发,由着李玉和容珮伺

    候了上朝去。

    如懿松了一口气,浑身都松懈了下来,靠在床栏上。容珮低低道:“娘娘昨夜没睡好吧?”

    如懿只道:“拿些消炎去肿的药酒给凌云彻,再拿煮熟了的鸡蛋替他揉。”

    容珮难过道:“奴婢都问过了,凌……小凌子不肯,他说只有自己肿着脸带着伤,皇上看了才能消气些。”

    如懿无声地叹息,“难为他了。”

    她抬着眼,凝视着帐顶一只只欲飞未飞的蝴蝶,那么美,却是死的,永远也飞不起来,只是寻一个合适的位置,被钉在那里,供人瞻仰。

    这样的日子,永远也没有尽头。

    皇帝坐在养心殿内,批了一沓折子,下笔渐渐狂乱无章。他气馁地丢下笔,仰面无言。

    十二扇青玉罗汉屏风后裙裾一闪,却是穿着缠枝银丝杏子红缎袍的嬿婉捧着一盏银耳白果羹迤逦而出,盈盈唤道:“皇上。”

    她和婉的语调,配着如江南杏花烟雨的颜色,恰到好处地安抚着皇帝枯涸毛躁的心思。他抬一抬手,勉强一笑,“嬿婉,你来了。”

    嬿婉袅袅婷婷立住,道:“臣妾念着天寒,叫人给各宫的常在答应们都送了鹅羽斗篷并一件狐皮锦袍。虽说是位分低,到底也是伺候皇上的人,若太寒素冻着了,叫臣妾心里怎么过得去。”

    皇帝握一握她的手,“有你协理六宫,朕很放心。只是你这般厚待她们,宫里的银子怎么够?”

    嬿婉抿唇一笑,嫣然百媚,“臣妾儿女众多,分例也跟着多,加之太后疼爱孩子,难免有些赏赐。其实孩儿家的用什么呢,臣妾从哪里省一抿子,也够圆上姐妹间的面子了。”

    皇帝微微一笑,“你温柔贤惠,朕心甚慰。”

    嬿婉后退两步,如杨柳依依,轻盈拜倒,“皇上,臣妾初掌宫中事,许多事权衡不定,怕有错漏。毕竟皇后娘娘正位中宫,一向处事果敢决断,臣妾不敢妄行。”“果敢决断,直爽无忌?那固然是皇后的好处。”皇帝笑容忽敛,神色间甚是冷峭,“皇后并非没有她的好处,只是那好处是她本就有的,朕初见之下觉得惊艳,长久相处,那惊艳却成了棱角,划破皮肉,鲜

    血淋漓,实不能忍耐。”

    这样美的一个女子,说起话来更让人如沐春风,“臣妾自知出身寒微,见识俗陋,不堪与皇后娘娘相较。”皇帝仔细端详,“是。一开始的你,的确不够风雅美好。但正因如此,你今日所有的好,都是因为朕而得到。看你盛放于朕掌心,朕很欣慰。”他的笑意骤然一冷,“对了,有件事朕须得告诉你一声。凌云彻

    ,朕打发去翊坤宫当宫监了。”

    心跳骤然漏跳了一拍。那瞬间的空白里,是谁在她心上狠狠捅了一刀,刀锋全没,却全然不见血色。

    明明,她是听进忠说起过这件事。当时的自己,已然觉得浑身血液逆流。可是此时此刻,再度得知,却不想仍是这般痛。嬿婉的脑海里疾转过一个念头,情愿他死,情愿是死了,也远胜于这般活着,屈辱,低贱,受着一刀一刀的凌迟。可话到嘴边,她居然听见自己的声音纹丝不乱,“皇上容他一条性命,已经是圣恩浩荡。凌

    云彻有生之年,必当肝脑涂地,才能报皇上的宽仁恩德。”

    皇帝浓墨色的眉轩然一挑,“凌云彻到底是你同乡,与你一同长大。你毫不在意?”嬿婉低眉顺目,雪肤花貌在浅浅的樱色胭脂的晕染下,依然是贞静的模样。哪怕春事烂漫到难收难管,她依然是傍在身边的一株桃花,简单而温柔,临水花开。她深深拜倒,谦卑而渺小的身形,却迸发出

    斩钉截铁的力量,“臣妾毕生唯一所挂怀之男子,天地间唯有皇上一人。便是臣妾的儿子,长大后自有自己的路要走,而臣妾是要一生一世侍奉皇上左右的。”

    皇帝伸出手,握紧她细细一截皓腕,亲自扶她起身,“好了。你的心思,朕都知晓。”他的声音像被蛀了一个洞,空茫茫的,“那么嬿婉,你相信凌云彻与皇后有私么?”

    嬿婉怯怯道:“臣妾不知。但臣妾想,皇上为何要将凌云彻送往翊坤宫为宫监,身体虽非男儿,心却未必改变。将凌云彻置于翊坤宫内,太过……”她怯怯地抬眼望着皇帝,不敢再说下去。

    皇帝怔住,一瞬间眸底五味纷繁,他挥一挥手道:“朕懂了。”外头李玉道:“皇上,容嫔小主到。”

    这是宫里不成文的规矩,容嫔面前,谁都是要退避三舍的。不为别的,只为皇帝昔日对她的轰烈的爱意。

    嬿婉自然识趣,连忙告退。

    香见缓步进来,恍若未见嬿婉。皇帝早早站起身来,声调软了七分,“香见。”

    只这一声轻柔的唤,嬿婉便知道,哪怕自己有贵妃之尊,但比起香见这个小小的嫔位,在皇帝心里的分量,不知轻到何处去了。

    嬿婉掩门而出脸颊一阵发酸,心硬如铁。幸好,幸好香见不能生育,否则,自己的一辈子,是再无出头之日了。

    香见打扮得素净,不饰珠翠,只以一枚无纹的青玉扁方绾起一头青丝。她静立在那里,便是铅云低垂之下一朵素白的雪花,从天空飘落,轻轻落在眼睫上,便是昏暗天空里最透亮的晶莹。

    皇帝一扫倦乏之色,欣喜道:“你难得肯来养心殿。”

    这么多年,香见一直未曾学会拐弯抹角的说话方式,她直截了当,“皇上不该如此对皇后娘娘。”

    皇帝讶然,“你为皇后才来养心殿?”

    香见淡淡笑,那笑容芳香洁净,恬然自若,“有何不可?”她敛容正色,“皇上不该疑心皇后,不该疑心皇后之余还如此不问皂白严厉处置凌侍卫,更不该将处置过的凌侍卫送进皇后宫中服侍。”

    皇帝听她直言不讳,脸下的肌肤一层层烫起来,烫得他着恼,“这不是你该过问之事。皇后害你不能生养,你还为她说话,你……”

    香见盈然欠身,面无表情,“那是臣妾愿意的,皇上不肯恼臣妾,所以恼皇后罢了。”皇帝轻声呵斥,对着她却实在凶不起来,“不要由着性子胡言乱语。皇后对你是大失分寸不辨进退。对着凌云彻却是情难自抑浑然忘我。她若明白自己的身份,就该亲自下令处死凌云彻,断了流言蜚语,也

    还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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