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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问着问着，她在电话里哭了出来，她说小暖，丁力不会死在外面了吧？我吼她，叫她赶紧朝地上呸三下，不许这样咒丁力。她很听话地嘲地上呸，呸完以后接着哭。

　　　　差不多是断掉音信八个月以后，我们才终于重新有丁力的消息。他打电话给金杰人，说他困在传销窝点逃不出来。那通电话很短。他说胖子，我是趁他们不注意打给你的，我很想你，胖子，我要挂了，再见。金杰人破口大骂，叫他少废话，赶紧把在哪个省哪个市哪个地方告诉我！丁力刚把地址说完电话就掐断了，大概是被逼他搞传销的人发现了。（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1321章　同样一个梦

　　　　（全本小说网，。）

　　　　接到丁力电话的第二天，金杰人的丈夫就拎着行李带着钱去那座完全陌生的城市救丁力，他花光了所有的钱，用了一些策略，还用到了他在部队里面学到的以一抵十三的格斗术，终于把丁力从火坑里救出来。两个人靠着金杰人在丈夫出门前给他缝在内裤夹缝里的一点钱买了回家的火车票，历尽人世的万苦千辛。

　　　　丁力被困在传销点的几个月里，吃不好睡不好，几次逃跑都被抓住，每次都挨打，全身都是伤，瘦得只剩了一把骨头，走路都摇晃，很多时候都是小扁背着他在人群里面奔跑着穿行。终于赶上火车以后，小扁安顿好丁力，然后到车厢里收集别人吃剩的食物，把好的全都给丁力，不好的自己吃。丁力一边吃一边哭一边低着头嚅嗫着说谢谢。小扁踹他，说滚，吃你的饭，把身体养好了有力气了，我有的是账跟你算！

　　　　小扁把丁力接回家，他们一家人把他当自己人照顾着。丁力让金杰人先瞒着我们。他说我这个样子，多难看，不想大家来看我。等我好了，恢复了，就去看他们。金杰人捏了捏他瘦得皮包骨头的胸，说对，你现在是难看，可是你从前也不见得好看呀？

　　　　丁力就是这样回到我们的生活里面来的，这已经是毕业好多年以后的事情了。丁力身体恢复以后来看我们，我们聚在一起打啊闹啊哭啊，好像世界末日了一样。他拥抱了我们每一个人，也向我们打听了那些现在没有来参加聚餐的人在做什么。他问谁，我们就把谁的情况告诉他。问到林雪艺的时候丁力破口大骂，说操不死她个王八蛋，枉我每年都给她打电话，今儿我回来，她居然也不来给我接风？老板当得太大，不认我们这些穷同学了吧？！

　　　　他在那里骂，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池宁赶紧阻了丁力的嘴，用很低的声音把林雪艺的事情讲给他听，丁力听完以后，也一屁股坐在地上，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眼泪流成一条河。沉默了很久以后他说，我在青岛的时候，有一天晚上，梦见雪艺全身湿漉漉地哭，问她怎么了，却什么都不说。

　　　　我抬起头，看看金杰人，也去看池宁，每个人脸上都是一片惊异神色，原来我们都做过同样一个梦。

　　　　毕业年后的这些年里，真的发生了好多好多事情，现在我坐在电脑前面想着想着，就笑，然后想着想着，又哭，再想着想着，又突然怎么都想不起这些年里，我自己都做了些什么。

　　　　刚开始的时候，我在一家广告公司上班，后来换到一家食品公司，再后来又换到一定旅游公司。我不停地换工作，自己也搞不明白自己到底想要一份什么样的工作才能把自己安定下来。但是换来换去，逃不脱这个城市去。我在这里丢了赵阳，还能跑到哪里去找？

　　　　我从来没离开过这座城市，一步都没踏出过。城市一年一年变，这里的旧房拆了，那里的新楼建了，好在五岔路口的街心花园一直都在，还有钟楼下面的“草色淡香”，一直都开着，不然我真的要哭死掉的，赵阳来了走了，只留下些念想给我，不能再失去了。（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1322章　玫瑰

　　　　（全本小说网，。）

　　　　金杰人他们也是在后来才发现原来我一直都没有忘记赵阳的。他们抱我骂我打我踹我，说顾小暖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情啊？不就是个赵阳吗用得着你念他这么久？说不定人家早就投胎转世重新做人把你忘得一干二净了你在这里瞎想个什么劲？！我就跟他们笑，说有时候我也觉得我已经忘了赵阳，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一转念便又想起来了。我说我倒是真的希望他把我给忘了，这样的话，至少他不用痛苦。如果他是被困在什么地方，想我而又不能回来的话，那才叫惨。

　　　　所以我一直都单身着，连谈恋爱的打算都没有。这是舅舅最大的心事。他介绍很多男孩给我认识，用经意的或者不经意的方式。他明白我不喜欢所有被刻意安排的事情，所以费尽心思创造各种偶遇。某天他带我去东湖吃饭，下车的时候我便看见一个男人在前面仰望着天空微笑，我在血色残阳里面按着胸口深呼吸，因为那个陌生男人的侧脸像极了赵阳。可即使是这样的一次美好的偶遇也没有下文。我不能够总是看着一个希望成为我男朋友的人的侧脸，继续想念赵阳。

　　　　无论我在哪里上班，总是有人送我玫瑰。有时候追求我的男孩捧着玫瑰来接我下班，有时候他们托花店的女孩把大束鲜艳得要滴下血来的玫瑰送到公司里。我可以拒绝别的礼物，可以拒绝看电影或者吃饭的邀请，但是不知道怎么拒绝玫瑰花。我喜欢玫瑰花。我想念赵阳为了能把那年春天开的第一朵玫瑰送给我而每天夜里偷偷下床跑去花圃观察花开的鬼鬼祟祟的样子。我收下男孩子们送给我的玫瑰花，把它们拆分成一朵一朵，分送给公司里的每一个人，包括给我们做饭打扫卫生的阿姨。那个阿姨总在下班的时候把玫瑰别在自行车把手上面，骄傲地按着铃回家。

　　　　可是我不想谈恋爱，不想结婚，给我再多的玫瑰也不想。我和所有追求我的男孩子说不。不，谢谢。谢谢。不。有些人听一次拒绝就离开。有些人要听整整一个月，甚至更久以后，才会消失。所有人都在说天啊，顾小暖你到底是要怎样？到底要找一个什么样的，才能答应？

　　　　金杰人更是恨得牙根发疼，拎着拳着想揍又不忍揍的表情。她说你他妈一年收到的玫瑰比我一辈子收到的加起来还要多，那些花都够你开个花店的了你到底还想怎么样啊顾小暖！

　　　　我笑得不紧不慢，说胖子，你不是说了么，我不能轻易嫁的，要娶我的人非得很有钱才行，至少得买两辆奔驰，一辆给我，一辆给你，不是吗？以前你天天在我耳朵边念叨，最近好像有些日子没这样念了。

　　　　金杰人上上下下打量了我半天，给了我一掌又送了我一脚，说操，你当你还是十九岁的姑娘啊？你以为你还有那么值钱啊？！别说两辆奔驰轿车了，现在就是给我买一辆破自行车，我也乐意把你给嫁掉！（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1323章　一点变化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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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笑着跟金杰人打闹。我们经常这样打闹。有时候是在她家，有时候是在我租住的地方。打来闹去，从前念书时候练下的那些嘴皮子功夫和拳脚功夫一点都没有荒废。我说胖子，你别这么看轻我的价值好不好？不是每个人的美貌都会贬值的，有些女人就是越经时间雕琢越耐看的！她说呸，你这花言巧语顶多骗骗自己，还能骗得了那些眼睛就喜欢盯着年轻姑娘看的男人？我告诉你顾小暖，再漂亮的玫瑰，烂了以后也没人要！

　　　　她说着骂着往外跑，脚步生风，临走还从我的架子上顺走两包零食。我扒着门框骂，说你这顺手牵羊的毛病到底什么时候能改掉？她一路骂一路笑，说等你嫁人的时候，就改！

　　　　她到了自己家以后，又给我打电话，说很多很多的事情，关于从前关于现在也关于将来。她说我答应过你的，小暖，以后我生了女儿，就给她取你的名字。我说我记得，但是这个问题的前提是，你赶紧嫁人呀，胖子，你不嫁人怎么生女儿？她说呸，我的事，用不着你操心！她这话刚说出来，金大娘就把听筒夺过去朝我吼，说小暖，这事你还真得替我操心！你看她都烂在家里多少年了啊，我愁的睡都睡不着啊！小暖你赶紧找个人把胖子给娶了，省得一天到晚在家跟我打，我现在还能对付对付她，再过两年我老了，腿脚不灵活了，还不被她打死啊！

　　　　金杰人三下两下把她老娘踹开去，拿回听筒说小暖，别听我老娘胡扯，你只管操心你自己，我这里，不用你瞎操心，我就是暂时不想嫁，我要是想嫁的话，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你想想，要是我这么个丰乳肥臀的女子都烂在家里嫁不出去，像你们这种前没胸后没屁股的，可怎么办呀？！我说胖子，你再侮辱我的身材，我可跟你没完！她哈哈大笑，说去，你能怎么跟我没完？还能把我给娶了？或者还是跑去告诉殷教授，让他拿戒尺打我手心？顾小暖，这都什么时候了，殷教授的鞭子再长，也管不到我这个土皇帝！

　　　　我想了想，的确挺没招的，转眼看见相框里面我们的合影，照片上的林雪艺正揍金杰人，便哈哈笑着说胖子，我告诉雪艺你上次偷喝她的威士忌，喝了以后还往里兑水！

　　　　金杰人在电话那边一声惨叫，跳着脚说小暖你不能这么狠吧？雪艺要是知道了，真会扒我的皮！

　　　　我得意地笑了好久。我真的好喜欢看金杰人被威胁到的样子，跟从前真的一点变化都没有。

　　　　然后金杰人又开始说起给她以后的孩子取名字的事情。她说第一个一定要叫小暖，希望她能够长成你的样子，漂亮，温柔，掌心掌背都是明媚笑颜；第二个要叫雪艺，一定要让她跟雪艺一样有天才。她说林雪艺这辈子是醉生梦死花前月下成不了大出息了，我生的女儿可一定会成为中国最伟大的画家。她说着就哈哈大笑，说我也学过几天画，我能教我的女儿怎么削铅笔，我削铅笔的功夫可厉害了。然后她说如果第三个还是女儿的话，就叫宁宁，宁宁真的什么都好，可惜就是命苦了一点。（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1324章　有没有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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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杰人说到池宁的时候，唉唉地叹了会气，说：小暖，宁宁的命怎么就那么苦，真是想都想不通死。不过还好，现在总算是有起色了，算命先生说得没错，苦尽总会甘来。

　　　　我听她提起算命先生，便笑了，我说胖子，算命先生好像说你命里只有两个女儿，接下去应该是生儿子了吧？金杰人说对，后面是儿子了，生儿子的话就叫阳扬吧，一个赵阳的阳字，一个张扬的扬字，好不好？

　　　　我说好。

　　　　然后开始哭。我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从别人嘴里听见赵阳的名字，还会哭出来，所以觉得有点丢脸，赶紧又笑了一下，哭哭笑笑，鼻涕吹成个泡，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金杰人就在电话那边骂，说滚，就知道你会哭，都后悔打这个电话了！你在家里给我等着，我马上到隔壁家的鸡窝里借双翅膀飞过来，然后我们去雪艺那里喝酒，拿她架子上最贵的那些洋酒！喝得她心疼为止！

　　　　我抹着眼泪说胖子，你还是悠着点吧，你哪次去喝雪艺不问你收钱？！金杰人说：操！我又没说我拿！你拿！你拿她架子上最贵的那些洋酒喝！你哪次去喝她问你收过钱？！你说雪艺是不是人？我跟她什么交情！我都把我老娘分她一半了，她居然好意思问我收酒钱，是不是人啊！有没有人性啊！讲不讲道理啊！

　　　　金杰人一直都很相信当年我们在钟楼底下遇见的那个算命老人说的话，每一句都信，越来越信，一年比一年信，一天比一天信。他说她是千人宠万人宠的命。他说她命里会有四个孩子，但第一个孩子是留不住的。后来有一次我们跟韩彻喝茶，金杰人把算命老人说的这几句话说给韩彻听，韩彻温温柔柔地看着她笑，说我也会算命的，你信不信？金杰人说不信。韩彻说行，我今天给你一句话，你以后会验证出来准不准。

　　　　韩彻给她的那句话是：你的真命天子已经出现了，是你认识的人，你要做的，就是呆在原地等着，不要急。

　　　　金杰人不信韩彻的话，她说我的真命天子要是出现了，我能不知道？韩彻笑而不语。我却在心里猜是丁力，这时候丁力还在满世界跑，没有回到我们身边来。我讲故事的顺序乱得一塌糊涂，我不害怕你看不明白。他们跟我说时光是一场游戏，需要学着能从这个游戏穿越到另一个游戏里去，无止无境地循环着还学不会绝望，就是真正的胜者。我不是想做什么胜者，不想从时光里赢得什么东西。我只是不想把赵阳忘记。我是真的很爱他。我打断掉回忆里面往事的顺序，把几年前几年后胡乱混杂，就好像我离赵阳还很近一样，就好像我一睁开眼睛，他还躺在我的身边笑，轻轻地刮着我的鼻子催我起床。有时候我想他想得有点乱掉分寸，整个人会魔怔过去，任是谁跟我讲话都听不见，这样的情况出现不只一次两次，把舅舅吓得不轻，他给我找心理医生，我就坐在心理医生的对面继续想念赵阳。（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1325章　金杰人的真命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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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问金杰人，你觉不觉得，丁力就是你的真命天子？她说呸，那我还不如把脑袋拧下来给他当球踢！

　　　　我笑起来，因为这话很耳熟，很多年前在大学食堂里吃饭的时候她就这么说过，那时候锦素也在，她看着他们吵架，笑着说他们是欢喜冤家，我猜锦素也一定跟我一样希望金杰人能和丁力在一起，可是这世界上的事情不是希望就可以的，比如我不希望锦素死，她却还是死了一样。我去给锦素扫过墓，金杰人带我去的，我摸着冷冰冰的墓碑难过，心里想着如果有可能的话，我希望她葬在一片向日葵花地里。

　　　　谁能想得到，金杰人的真命天子会是小扁，这连金杰人自己，连他的父母都没有想到。在金杰人二十六岁的那年，小扁的父亲带着儿子，提了一罐淳香的蜂蜜去金杰人家里提亲。他们走到小卖部外面的空地上时，金杰人正在跟二傻玩红灯停绿灯行的游戏，满头满脸的尘土和汗。她看见有两个人影远远逆光而来，一步一步走近，一步一步清晰。那个年轻男孩脸上的笑容干净无邪，目光流蜜。他看着她笑，像是想念了很久的样子。

　　　　他们说从那一刹那开始，金杰人就醉在那股香甜的蜜的味道里面，再也没有走出来过。

　　　　那个下午小扁和他的父亲坐在客厅里说话，金杰人心不在焉地守着店，满脑子想着的是之前韩彻跟她说你的真命天子早已经出现时候，目光里面倾露出来的温暖。现在她已经完全相信韩彻的话。是的，小扁是她的真命天子，他们在很早的时候就认识了。

　　　　比丁力更早。

　　　　于是金杰人很认真地在记忆里寻找和小扁有关的片断，一点一滴一横一竖去回忆，每个细节都不放过。

　　　　他们从小学一年级开始就是同学，还坐过同桌。在金杰人还没有变胖的时候他们一直都很要好，有时候大人开他们的玩笑，问小扁长大了要不要娶小丫作老婆，他说要的。后来，金杰人变胖了以后，自己问小扁长大了以后还愿不愿意娶她做老婆。他说愿意的。

　　　　再后来他上了正规的高中，金杰人只上了职高，他到职高里去看她，正好撞见她跟人打架，骑在一个女生的背上用力扯她的打发拍她的头。小扁冲进去把他们拉开，当着那么多围观人的面凶她，说她不该欺负同学。于是她吼着叫他滚，能滚多远就滚多远。

　　　　再再后来，他考上了很远地方的大学。毕业以后去当了兵。当兵之后的事情她便一无所知了，她最后一次看见他还是他去当兵之前，在村子里走过，站在槐树底下，远远看了她一眼。她其实挺想念小扁的，但是觉得他的生活跟自己再没关系了，想他做什么，所以就不想了，完全撇开了，村里的王秀花再跟她提起小扁的事，她也不愿意听了。王秀花就是大一那年，我去金杰人家里过年的时候，跟金杰人娘吵架的那妇人，是小扁的姑妈。命里注定的东西，都是百绕千缠的，扯都扯不断。（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1326章　到底要不要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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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现在，小扁回来了，正和他的父亲坐在自己家的客厅里跟自己老娘聊着闲话。金杰人百无聊赖地看着店，想进去听听他们说什么，突然又觉得不好意思，便一直坐着没动。二傻坐在她旁边，傻呵呵地笑。金杰人想了想，拿块奶糖哄二傻，说你进去，听听他们说什么，出来学给我听。二傻接了奶糖，剥开以后放进金杰人嘴里，但坐着不动。他的世界里只有金杰人，别人说什么做什么，他都不关心。

　　　　小扁以军人的姿势端坐在沙发里，话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