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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大爷上上下下打量了李家涛半响，才有些狐疑地说：“既然这样，你先给二处的人打个电话，如果有人来接，我就给你开入mén条。”

　　　　李家涛愣了愣，心里微微有些不快：“大爷，是陈市长请我来的，难道要我给陈市长打个电话，然后让他和你说一下，才能让我进去吗？”

　　　　老大爷抬头瞥了李家涛一眼，脸上看不到丝毫吃惊的神情，淡淡地说道：“xiǎo伙子，你是上访的吧，信访办不在这里，你出mén往右拐，直行三百米就可以看见牌子了。”

　　　　李家涛苦笑了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他在xiǎo耒县的工作证，皱着眉头说：“我不是来上访的，按规定，我有正式的工作证，有合理的办事理由，你就应该给我开入mén条。”

　　　　老大爷就笑了：“年轻人，你这个规定是哪里的规定？别忽悠我了，市长们都忙着呢，你就是想尽办法也见不到，最后还是得走信访办。”

　　　　李家涛苦笑了一声，没有办法，只好从公文包里掏出了手提电话，给陈江林的秘书钱xiǎo天打了个电话。

　　　　老大爷也不在意，就站在传达室mén口，端着个白瓷茶缸，慢慢地喝着茶，非常悠闲。

　　　　还好，不到十分钟，钱xiǎo天就出来了。

　　　　“你可真行啊，事先也不打个招呼，自己就来了。”钱xiǎo天一见李家涛尴尬的表情，也禁不住嘴角微微chōu动，看来心里也直发乐。

　　　　“大爷，现在我可以进去了吧。”李家涛却是叹了一口气，看向了老大爷。

　　　　“进吧，进吧。”老大爷丝毫没有尴尬的意思，不急不慢地喝着茶，冲着李家涛摆了摆手。

　　　　李家涛这才算进了市政fǔ的大mén，表情悻悻的。

　　　　“钱哥。”李家涛叹了一口气，“还真是县官不如现管啊，省委都是有工作证和正式办事理由都可以进，怎么到了浏沙市反而这么啰嗦了。各个处室的人，哪里有那么多闲工夫，还都得挨个给接待室的大爷打电话说声‘放行’？”

　　　　“省委也不至于这么简单吧。”钱xiǎo天看了看李家涛认真的样子，就十分好笑地说，“市政fǔ也有难处，上方的、讨债的、越级反映疾苦的，那要是都接待起来，的确忙不过来。”

　　　　李家涛一想，觉得钱xiǎo天说的也是实情，就笑着说：“还真别说，人家传达室的老大爷还真是热情，一个劲指点我去信访办呢，也算是尽职尽责了。老爷子就是太武断了，好像他是政fǔ接待办管调度似地。”

　　　　“李处长，你还别xiǎo看老大爷，人家也是有来头的。”钱xiǎo天一边把李家涛领进政fǔ办公大楼，一边叮嘱着，“这里不比学术讨论会，也不比xiǎo耒县。市政fǔ人员可不少，哪个部mén的xiǎo角sè背后都可能来头不xiǎo，你千万别得罪谁。就拿刚才的这个传达室几个老大爷来说吧，三个人，一个是纪委书记递过话的，一个是办公室主任的表亲，还有一个据说是省军区某位领导的老乡。”

　　　　李家涛愣了愣，这一点他还真没有想到。要知道，接待室可不是什么好位置，至于这么大的来头吗？

　　　　钱xiǎo天见李家涛不信，特意停了下来正sè说道：“李处长，我知道陈市长特别看重你，咱们以后相处的日子还长着呢。有什么事情你想了解尽管问，好些话我能说的就说了，更多的可能还不方便说。你就慢慢体会吧，据说很多以前扫地的大姐，现在都成了某科室的干部了。”

　　　　看着钱xiǎo天那有些着急又有些失望的眼神，李家涛算是明白了，对方不是让自己有事多请教，而是告诉自己，别luàn惹事，将来bō及到陈江林市长！

　　　　作为一个合格的秘书，标准要求就是话一定要少。今天钱xiǎo天和李家涛说的话算有些多了，看来这官场的夹板一旦被套上，从入mén开始，一切就得夹起尾巴做人了！

　　　　可没过三秒钟，李家涛就把这种念头抛向九霄云外去了！

　　　　谁爱夹尾巴谁夹去！

　　　　李家涛从xiǎo耒县金鑫乡跑到省城市政fǔ上班，可不是遭罪来了！

　　　　“李处长。”钱xiǎo天却是叹了一口气，“陈市长今天工作很忙，一整天都没有时间见你，安排你直接去综合二处报到。”

　　　　李家涛愣了愣，之前陈江林可是三顾茅庐希望他加盟，现在他真的送上mén来了，倒是连影子都见不到了。

　　　　“我这是遇到伯乐了，还是仅仅被人一时赏识？”李家涛的心里也没底了，嘴上却是笑着说，“没关系，钱哥你忙，告诉我综合二处在哪，我自己去报到就行。”

　　　　钱xiǎo天看来是真忙，也没有和李家涛客气，朝着楼梯间指了指：“综合二处就在三楼，你上去就可以看到牌子。电梯比较紧张，二楼三楼的工作人员要是没有紧急事情，一般都是走楼梯间，不占用电梯。”

　　　　李家涛心里暗自好笑，自己这几年也算是hún得风生水起，连省委几个常委都要买自己几分薄面，现在在这个钱xiǎo天的眼中居然变成了个愣头青，再三进行嘱咐，生怕自己不懂规矩，惹是生非，最后牵累了常务副市长陈江林！

第三百三十一章　好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三百三十一章好日子一去不复返

　　　　让李家涛想不到的是，他来市政fǔ上班已经好几天了，常务副市长陈江林一直都没有安排见他，也没什么嘱托的话传递过来。

　　　　而市府办综合二处的几个人，老的太老，年轻的太年轻，李家涛觉得没有一个说得上话的人。当然，这只是李家涛的自我感觉而已。身为副处长，李家涛的年龄在综合二处，事实上是年龄最xiǎo的年轻人之一，李家涛不过心理年龄大而已！

　　　　办公室里倒是有两台电脑，看起来比较新cháo。可李家涛只是略微一看，就没什么兴趣了。以李家涛的眼光，像这种配置的电脑，实在是简单得不能再简单，这种电脑除了当打字机用外，别的什么用处都没有！

　　　　综合二处里的人表面上看起来倒是很和谐，甚至每天中午都要轮流请客凑份子下馆子。

　　　　让李家涛觉得好笑的是，听处里的人开玩笑说，每次轮到综合二处的处长严碧青请客的时候，总是要停上一两天，有的时候甚至直接越过去了。

　　　　这一次轮到严碧青，他倒是发话了：“今天中午我请客，就当时给李副处长接风洗尘。”

　　　　可还没到中午，因为要紧急赶一份综合治理工作会议的文件，二处的人忙得连吃中饭的时间都没有。

　　　　等到下午忙完了，老处长严碧青又发话了：“择日不如撞日，咱们中午错过了，晚上吧，还是我请。”

　　　　领导要请客，下属自然是谦虚一下。

　　　　“严处，还是我请吧。”李家涛就笑着说，“来二处好几天，还没请同仁们吃过犯呢。”

　　　　“今天难得我钱包里有钱，过了这个村就没有那个店了。”严碧青就呵呵笑着说，“还是我请吧，下次你再请客，我不会和你抢。”

　　　　李家涛见严碧青的表情不像作假，也就没有再坚持。

　　　　下了班，一行人就开了辆面包车来到了离市政fǔ不远处的一家湘菜馆。

　　　　处长请客，处里的人都很给面子，没有一个人缺席。

　　　　“怎么今天这么齐？”严碧青就满脸的郁闷与痛惜，“没有老婆不给假的吗？没有需要接孩子或者探望丈母娘的吗？”【悠悠书　　。uushu】【悠悠书　　。uushu】

　　　　主任科员娄旧凉比李家涛要大两岁，却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架势，嘿嘿一笑：“谁敢啊，处长请客，那是必须保证出勤率的。”

　　　　众人都会意地哈哈笑了起来，开始推杯换盏，逐个敬酒。

　　　　处里最年轻的副主任科员是个很瘦xiǎo的xiǎo伙子，叫刘庆峰，特意过来单独敬了李家涛一杯酒，压低了声音说：“李处长，我敬您一杯，以后还要请您多多关照。您别听他们说什么酸溜溜的话，我是看清楚了。您是陈市长看中的人，将来一定前途无量。而且咱们综合二处，那是有名的青黄不接，老处长年龄大了，身体又不好，副处长的职位一直空着呢。让您到二处来，肯定是短平快地接手当处长。”

　　　　尽管刘庆峰说的有些道理，李家涛却是哑然失笑。或许，李家涛自认当处长的能力也有，不过，自己初来乍到就觊觎处长的职位，那显然是本末倒置了李家涛的想法。

　　　　不过，李家涛还是喝这个叫刘庆峰的xiǎo伙子很是真诚地干了一杯酒，笑着说：“我也没有什么大追求，就是hún碗饭吃，别的从来没有多想过。xiǎo刘啊，以后这样的话可不要再说了，也没有什么市长看重不看重的。”

　　　　刘庆峰的酒量明显不行，红着个脸膛硬着脖子说道：“李处长，我说的都是真话。这年头，xiǎo道消息传得比中央文件还要快呢，而且大多数是真实地。在浏沙市，基本上都是工学院的天下，名牌大学的有几个？您有事可以问我，各个处室都有师兄弟的，咱们同学多……”

　　　　“不说这个了。”李家涛赶紧打断了刘庆峰的话，对这种人，适当加以利用是可取的，可嘴巴管不牢的人，也要当心一些，说不定哪天就把你给卖了，“来，喝酒，喝酒，一口干了。”

　　　　一个月下来，李家涛的酒量在综合二处是鹤立jī群，没有人敢向他挑战。

　　　　不过，李家涛的心情却是异常郁闷。来综合二处一个月了，陈江林一次也没有单独找过李家涛，也没有具体专mén布置什么工作。

　　　　即便李家涛再淡定，也觉得自己开始有些浮躁起来！这也难怪，常务副市长陈江林专mén把自己调来，却是对自己不闻不问，换做是谁心里也有想法。

　　　　“必须沉住气。”李家涛却是不断告诫着自己，“省城里的这趟水本来就足够浑，自己没有必要去趟。”

　　　　因为处里盛传常务副市长陈江林非常器重李家涛，一开始，处里所有任务基本上都压给了李家涛。

　　　　用老处长严碧青的话来说：“能者多劳。”

　　　　这也让李家涛有些哭笑不得，自己简直就成了一个打杂的，ménménjīng通，样样稀松。

　　　　而综合二处的同事们，则是尽可能地把写材料的活推给李家涛，想尽办法让他执笔，就算请吃饭，陪着时间做辅助工作也在所不惜。

　　　　既然常务副市长陈江林器重李家涛，而且陈市长亲自关照李家涛的调动，在综合二处的人看来，李家涛写的稿子一般领导出来反驳的少，处里也就省了不少事。

　　　　大家都明白，领导也在揣摩，陈江林的这个举动到底是什么意图，李家涛写出来的东西是不是代表着陈江林的想法和意图呢？

　　　　正因为如此，大多数主管领导对于综合二处的材料，只要一问是李家涛写的，基本上都是不再纠缠，大开绿灯。

　　　　可是，一个月过去了，人们也开始品出了不同的味道来，因为陈江林对李家涛没有关照过一次，甚至连见都没见，提都没提。

　　　　于是，某些领导就开始尝试着对李家涛的稿件里用词、造句、材料应用、甚至是想法和思路都提出了不同意见。

　　　　老处长严碧青也禁不住sī下感叹着：“黔之驴，技穷否，虎试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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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碧青的这个感慨，综合二处的同事们也有同样的预感。或许，综合二处写材料不用返工的好日子，好像要成为过去时了！

　　　　而事实上也是如此，好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主管工业的副市长孙福明最先开始发难，对李家涛写的好几次调研报告都退回重新回炉，甚至暗示老处长严碧青换歌人写！

　　　　李家涛光鲜亮丽的日子开始逐渐褪sè，就像是一件参加过巴黎时装大赛的前沿时装，最后时过境迁，总难以避免被人归入审美疲劳的过时货。

　　　　李家涛倒是淡然处之了，这种日子过得tǐng逍遥的，tǐng悠闲。

　　　　老处长严碧青这名字取得很不错，可惜老严同志用了他五十多年的人生历程，也没有成为一个位高权重的市领导，甚至连县委常委都没有干过一任！

　　　　严碧青一辈子xiǎo心谨慎，很少犯错误，也不计较什么，领导布置什么工作，该不该干的都先接过来，至于能不能干那就再说了。

　　　　综合二处的干部们也经常颇有微词，甚至抱怨几句，因为处里的工作因为老严同志的这种xìng格经常会平白无故多出来很多，甚至有些明明是一处的活也都干了。

　　　　可每当手下抱怨的时候，老严却是呵呵笑着说：“在政fǔ工作，就是要对领导jiāo办的事情有所为，没有所不为。”

　　　　李家涛得空的时候也会琢磨一下老严这个人，认为没有个xìng可能是老严卡在处长这里一直升不上去的主要原因。

　　　　领导喜欢听话的，但是也喜欢有点xìng格的听话，太闷的人领导起来都乏味，也缺乏成就感。

　　　　李家涛这个副处长整天无所事事，办公室里的两台电脑倒是让他鼓捣得差不多了。甚至在同事们赶稿子忙不过来的时候，李家涛还主动充当起打字员的角sè来。

　　　　一来二去，李家涛的打字水平大有长进，在综合二处，即便是最优秀的打字员也不能喝他匹敌！

　　　　李家涛表现得中规中矩，按时上下班，即便是出差回来，也会马上赶到处里，不想让别人说闲话，也不想给常务副市长陈江林添luàn！

　　　　可即便这样，老处长严碧青也专mén找李家涛谈话了。

　　　　“李处长，你来的二处的时候，被大家看做是陈市长的红人，这是很多人一开始的共识，但是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从光芒万丈跌落到寂寞谷底，这种感觉我能够理解。”严碧青语重心长地说道，“但是，政fǔ里的工作就像是一场马拉松，要看的就是谁的耐力强，韧xìng足。”

　　　　顿了顿，严碧青接着说道：“这才一个多月，我怎么发觉你就开始有些松懈了呢？”

　　　　李家涛笑了笑，淡淡地说道：“严处，我没有那个意思。我从xiǎo耒县到省城浏沙市市政fǔ综合二处上班的经历确实是比较特殊，但我绝对不是搞特殊化的人。陈市长也确实赏识过我，不过那是过去的事情，我从来也没有把自己绷紧过，自然也谈不上什么松懈了！”

第三百三十二章　官场就是马拉松

　　　　第三百三十二章官场就是马拉松

　　　　“你有没有松懈，你自己说了不算，被大家看到了才算。”严碧青笑了笑，拿起那个山寨版本的飘逸杯，用上面的虑杯泡了一杯茶，按下了xiǎo按钮，看着茶水经过滤网缓缓流到下面的大茶杯里，才缓缓说道，“知道为什么在政fǔ机关里流行飘逸杯不？因为最早就是再省委那边用的，据说正宗的飘逸杯是台湾产地，一个杯子要200多块钱。由于设计独特，可以很好地分离茶叶和茶水，所以大家都爱用，喝茶时也不用忙着吐茶水了。”

　　　　李家涛哑然失笑，官场中人就是这样，一个人用了，大家就都当新鲜玩意儿，也跟着用，其实又有几个真正懂茶的？

　　　　严碧青却是接着说道：“其实，飘逸杯的功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胡市长已经把这个习惯带到了市政fǔ来，还推荐给副市长们用，于是大家就都跟着用了。在我们这里，没有什么对不对的，只要领导认为是对的那就是对的。我比你多活几年，感触也多一些。我能够感觉到，陈市长对你还是很器重的，但是总不能直接把你调进来就树个亲信在办公厅里吧？对于你来说，比别人高，平台比别人好。但即便是这样，你要面对的也是一场马拉松，不要企图想把它变成一场3000米的中长跑。”

　　　　李家涛苦笑着叹了一口气，可也只好洗耳恭听。毕竟，严碧青是李家涛的直接领导，而且严碧青又是一副语重心长的口气，显得很是关心李家涛这个下属。

　　　　“家涛啊，你还年轻，做事情别着急，仕途上就更加不能着急，尤其是不要带着获取既得利益的希望去工作。”严碧青接下来的话居然很有新意，而且富有哲理，“希望是火，失望是烟。生活就是一边生火，一边冒烟。”

　　　　严碧青的这番话也给了李家涛不少感触，这世上千里马多的是，老féi御苑未曾驰。有很多领导，只是喜欢相马地伯乐，管相不管用，让人只能叹息没有机遇良缘！

　　　　严碧青见李家涛依旧沉默着，禁不住苦口婆心地劝道：“知道你缺什么吗？就是没有经过机关里的惯例岗位，还没有mō透领导的心。领导喜欢什么样的人，能力强当然很重要，关键是要懂得感恩的人。过去大家都说要站队，站错了队就是使出吃nǎi的力气，也可能一辈子都提拔不了。其实，那都是扯淡，什么叫站队，你去站一站就行了吗？领导对你好，你得懂得不断感恩，领导才能不断对你好。领导知道你会感恩了，那才能用你。队伍从来就不是站的，而是靠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