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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姐昨晚没睡好吗？脸色看起来不大好。”牧景略带关切相问坐在对面的聂蓁。

　　　　聂蓁回以轻笑，“似乎有些认床，辗转到很晚才入睡。”

　　　　牧景也就睡了两个时辰不到，但她气色相较聂蓁无端好上不止一点儿，示意旁边伺候的女婢盛了一碗清粥给聂蓁说到：“姐姐吃点儿清淡的菜食，心情会透亮些。”

　　　　聂蓁道了声谢，看她似乎食欲不错，几下喝完了一碗清粥，转而夹着桌子上摆盘的各色菜肴。

　　　　牧景肚子里空空的，事实上她只想喝几碗清粥，对桌上这些颜色鲜艳，油腻的东西看着都反胃，却不得不强忍着做做样子。

　　　　“春苑的秀女皇亲国戚居多，妹妹可不能如昨儿在秋苑一般了。”聂蓁看着她一脸单纯无害的样子不禁作了提醒。

　　　　牧景放下筷子，擦擦嘴喝了杯清茶，不以为意的坦言说到：“姐姐不必担心，既然到了瀛秀苑，就该一视同仁平等相待，本宫自有分寸。”

　　　　她的性子还真是容易琢磨，难怪被皇后屡次陷害。聂蓁拗不过她，只得随了她去，毕竟选秀的主权握在她手上。

　　　　春苑的秀女果然比秋苑的女子上乘，一进来高贵的气质首先摆在那里。

　　　　“臣女段书香，系段侯嫡女，年方十七，略精琴棋书画，善舞。”首个进来的段书香从容介绍自己，眉宇间带着几分傲气。

　　　　牧景上下打量完郑重其事的问道：“舞姿同皇后娘娘相比，上还是下？”

　　　　段书香微怔，“臣女听闻皇后娘娘舞姿卓越超群，不敢造次。”

　　　　“那你可想同皇后娘娘比上一比？”牧景平常相问。

　　　　段书香当下摇摇头，“臣女不敢。”

　　　　“既然不敢就下去吧！”牧景直接回绝，扬声道，“下一个！”

　　　　聂蓁和云青发现，今儿个牧景比起昨儿更直接凌厉几分，就连违心的夸赞也省了。

　　　　段书香性子骄傲惯了，也一早就听说了这位皇贵妃的事情，不敢太过造次，但依旧不甘心的问出声，“敢问皇贵妃娘娘有何精通的才艺？”

　　　　牧景纯纯的笑，“本宫什么都不会，就是能打得过皇上。”说罢，她扫一眼满座惊讶的人，视线回笼在震惊的段书香脸上，“你若真是仰慕皇上，练好胆子明年再来。”

　　　　云青不着痕迹的扶额，心道娘娘昨儿是采买，今儿变成招兵了。

　　　　牧景身后的一位女官眼神弱弱的瞧一眼正对牧景侧方闭着门的隔间，里面正坐着皇贵妃扬言打得过的人。

　　　　唐睿没有惊动任何人，除了这位安排好一切的女官。

　　　　此时的他正扬唇露笑，双眸闪着晶亮的光，头一次觉得选秀是件不错的消遣。

　　　　下一个秀女走进来，介绍大同小异，唐睿根本没细听，只认真的听牧景说：“见过皇上吗？”

　　　　女子柔弱的回答：“见过一次。”

　　　　牧景点头说道，“皇上高大威猛，你这弱柳不禁风吹的身子恐会扫了皇上兴致，养好身子明年再来吧！”

　　　　唐睿嘴角抖动，原来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比别人回禀来的‘震撼’。

　　　　“臣女听闻皇贵妃娘娘正是及笄的年纪，身形纤瘦。”女子不甘的反问叫唐睿莫名直起身子，竖耳倾听。

　　　　牧景瞧了一眼身后这个唯一的雄性，云青，然后又瞧了一眼好奇的聂蓁，折转回视线一本正经的说到：“正因为本宫深切体会过皇上的威猛，时常惹得皇上不快，才要杜绝类似的事情发生，以免到时龙颜大怒。”

　　　　聂蓁垂下眼睑，女官们微微红了耳根，云青目光不知该往哪儿放，索性盯着门口的方向。

　　　　唐睿有些郁郁，怎么总觉得这小狐狸在伺机报复他，说的他像是个沉迷女人，时常欲求不满的昏君一样，这二十年来，他也就只碰过两个女人而已。

　　　　依次进来的下一个，牧景不禁坐直了身子，这不是虚空中的唐蝶吗？

　　　　“臣女蓝蝶，蓝国公次女，喜好读书……”

　　　　牧景虽然没有见过传闻中最低调的蓝国公，却也知道蓝国公的夫人是唐睿的姑姑，这么说来，蓝蝶是唐睿的表妹。

　　　　“你刚说读过《史记通则》，且同本宫说说通则将相篇中，哪位将军率先提出‘兵者，整编而治，不上百人’？”

　　　　满殿寂静无声，蓝蝶仔细回想，史记通则总有二十八篇，每篇下分记事记人章节少则都在百章。

　　　　唐睿双瞳更加淬亮，她竟有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习惯，此一句并非出现在正文中，而是下方小小的引不起注意的注解中，很少有女子看晦涩难懂的史记通则，更没有几人看下方比正文还要晦涩生僻的注解。

　　　　蓝蝶自然答不上，聂蓁富有深意的打量微微一笑的牧景，听她说到，“你留下吧！”

　　　　等蓝蝶站在一边，又听牧景状似随意的提醒，“本宫这关过了，还有皇上的殿选。”

　　　　唐睿的目光仿佛要穿透面前的门，好好的看清楚这个女子。

　　　　。。。

　　　　春苑参选的秀女不多，完事儿后牧景回到自己的房间，换了一身简单的宽松衣裙，秀发随意挽起来，复又走出门对云青说到：“本宫去前头的集市上瞧一瞧，你不用跟来。”

　　　　“属下遵命！”云青想也不想回答，这叫牧景不禁多看了他几眼，怎么今儿这样好说话了？

　　　　牧景挂上几分笑意，踩着轻快自由的步子走出瀛秀苑，行至繁华的街道，顿时神采飞扬，粲然富有生机。

　　　　“大娘，给我一碗面，多放点儿绿菜。”牧景坐下来，支着腮帮子，空出的手悠闲敲着桌子，看来来往往的行人，却没注意到不远处一路跟着自己出来的便衣皇上。

　　　　“姑娘，你的面好了。”老板娘被她的笑感染，心情很好的说到。

　　　　牧景接过来道了声谢，不顾形象片刻功夫吸溜完一碗面，付了银子离开。（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二百一十七章　被调戏

　　　　（全本小说网，。）

　　　　唐睿跟在她身后，见她往一家成衣店走进去，摸摸这块布，再掂掂另一块，然后听到掌柜问“姑娘可要做身衣服？”，她客气的回答，“现下不用，过些时日想必会用的到。”

　　　　过些时日？唐睿狭长的双眸登时深邃，见她出来，闪身隐在拐角处。

　　　　牧景继续往前行走，买了一袋子酸梅，边吃边点头，一路来到行人欲断魂的宽桥底下，问守船的船家，“爷爷，请问从京都到最南边的边陲小城行水路需要几天？”

　　　　“估摸着要个七八天。”老人和蔼的回答。

　　　　牧景遥望水面默了默朝老人道了声谢，转而沿着岸边信步行走。

　　　　唐睿双手缓缓收紧又松开，凝望她渐行渐远的背影，起步跟上去，快要看不见身后的宽桥时，脚步停下，看她双手环胸与一个红衣男人对峙些什么，他往侧面行了几步，看清楚了那个红衣男人的脸，是季国公家的季白。

　　　　又往前面几步听到她冷测测戏谑的声音，“你说老娘没长眼睛？老娘还认为你瞎呢，这么大的路面你不走，非得和老娘相撞，撞出个好坏你赔的起吗？”

　　　　季白弯起好笑的眼睛，语气轻佻，“哟，小娘子性子属辣椒的吗，到真是成功引起本公子的注意了。”

　　　　牧景斜睇他两眼，“都说季国公家的三公子风流成性，到没想竟这样饥不择食。”

　　　　“别妄自菲薄，虽说本公子阅女无数，你却是头一个让人瞧着‘身’心愉悦的。”季白加重了‘身’字，不吝称赞。

　　　　季白，你完了！这一声发自内心的默哀是同季白约定好在这里见面，此时正站在唐睿身后的唐傲。

　　　　唐傲刚来此处往前两步又即刻退后三步，默不出声站在冷沉着脸观看不远处季白调戏皇贵妃的冥武帝身后。

　　　　下一刻，唐傲瞪大双眼，惊讶的合不拢嘴，看不清牧景顺手扬起了什么东西，但刚刚一身骚包红的季白‘扑通’一声钻进水里，溅起无数水花，荡起无数波纹。

　　　　牧景单手扯着紫绫，等水里的人挣扎着露出头以后，在众多围观人群的视线下不咸不淡的问到：“身心愉悦了吗？”

　　　　唐睿泛起似有若无的笑意，原来她是这样一个睚眦必报的女子。

　　　　季白感觉自己腰间被什么东西缠绕着，来回扑通了三次，呛了好几口水才被她拉上岸边，偏过头剧烈的咳嗽。

　　　　牧景正要蹲下，一个围观的男人替季白不平，“夫妻两个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得将自己的夫君折腾个半死不活。”

　　　　唐傲‘嘶’的深吸一口气，还不待看唐睿的神情，就听见季白找死的笑声，“就是说啊，娘子真的太狠了。”

　　　　牧景照旧弯下身，默不作声扶他起来，在他疑惑不解的神情中走出人群。

　　　　唐睿的脸色阴沉到了极点，他想，季白那条胳膊是不是没必要留着了。

　　　　“不想死的很惨就别回头，请我去前面的酒楼吃饭吧。”牧景说罢放开他，保持了些距离往前走。

　　　　季白哪里会听她的叮嘱，不过这头还没完全转过去立即转了回来，侧眸打量身边从容自若的牧景，小声问道：“你是谁？”

　　　　牧景挑眉含笑，答非所问，“先去吃饭吧。”

　　　　。。。

　　　　“皇上，我们也进去吗？”唐傲看着前面的酒楼低声询问前头的人。

　　　　唐睿没回答他的话，阔步走进去，直接上了二楼，走进门敞开的房间，冷眼扫过战战兢兢垂立的季白，只身坐在软榻上，朝桌前吃相不雅的女人说到，“过来！”

　　　　牧景眼珠滚了几圈，随意擦了擦嘴，经过唐傲身边，直接坐在唐睿腿上，立时妩媚含情，细声细语说到，“夫君，你怎么有时间出来了？”

　　　　季白还是没太懂这个女人是什么身份，不禁挪步到唐傲身前，不等相问就听唐傲低声幸灾乐祸，“传闻中的皇贵妃被你当着皇上的面调戏了，佩服！”

　　　　季白就要失力跪下，唐傲结实的扶着他。

　　　　“见到为夫，你不高兴？”唐睿凝视她问道，这女人果真让人看着身心愉悦，不施粉黛，清丽雅致，眉心的朱砂下头，两只骨碌转的狡黠眸子，灵气十足。

　　　　牧景收起令自己都恶心的语调，干笑两声说到，“怎么会呢？就是没能想到夫君百忙之中也不忘抽空出来体察民情，真乃万民之幸。”

　　　　“你误会了，为夫今儿个出来只为寻你。”唐睿直截了当表明来意。

　　　　牧景不动声色从他腿上下来坐在一旁，言笑晏晏的帮他斟了一杯酒，对看热闹的两人说到，“别客气，都坐，这家酒楼的饭菜，味道不差。”

　　　　唐傲倒是可以坦然的坐上一坐，可旁边这位没有自己的支撑怕是真会摔倒下去。

　　　　唐睿眼神晃悠悠到季白身上，出声道：“朕的皇贵妃引起你的注意了？”

　　　　季白终于还是跪下了，“季白眼拙，不识皇贵妃身份，求皇上恕罪。”

　　　　“本宫脸上又没标明，你从哪里识得。”牧景替他说情，回看唐睿解释到：“臣妾只是想出来随意走走罢了。”

　　　　唐睿瞧了季白两眼，“今儿念在你不知情的份儿上，朕暂且饶过你，你们两个退下。”

　　　　两人恭恭敬敬的退出去，细心的关好门。

　　　　唐睿缓缓站起身，笑容和煦朝牧景面前走了一步，不知是不是错觉，牧景总觉他的眼底有风暴汇聚，不禁往后退了一步。

　　　　他继续往前，等她退无可退时，有力的手轻抚她脸庞，缓缓俯身，在她唇上蜻蜓点水后说到：“为夫饿了。”

　　　　原来是饿了啊，牧景松了一口气，亲切的挽上他胳膊，“正好我也饿了，一起吃吧。”

　　　　于是，他不客气的深吻她，在她唔唔的反抗声中握住她的双手，十指相扣……

　　　　好一会儿，他才被迫自己停下来，看到她迷茫的表情，险些忍不住，只能不住的提醒自己，不能伤到孩子。

　　　　“咳……天色也不早了，我们吃完饭，你赶紧回宫吧。”牧景试着抽出自己的手，没能成功，只好温声提醒。

　　　　“好，吃饭。”唐睿松了她一只手，走到桌前，挑了两道清爽可口的菜放在她面前，轻声问道：“今儿感觉好些了吗？”

　　　　牧景埋头整理思绪，点点头回答，“好多了。”

　　　　她在想什么？计算着离开自己的日期吗？唐睿依旧温润的笑，放在膝盖上的手握紧……（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二百一十八章　抽身

　　　　（全本小说网，。）

　　　　她在想什么？计算着离开自己的日期吗？唐睿依旧温润的笑，放在膝盖上的手握紧，用着没什么波澜的语调直叙：“皇后身边的冬儿昨晚死在瀛秀苑西边的林子里，手里捏着有你字迹的纸条。”

　　　　牧景抬头，神情略微复杂的凝视他，“皇上又将此事压下了？”否则，她怎会没有听到一点儿消息。

　　　　唐睿默认，看她很快收敛了刚刚的表情，无所谓的淡笑，继续埋头吃菜。

　　　　“夙家和姬家本就不该同时存在世间，这是他们之间的恩怨，你没必要卷入。”唐睿帮她夹了菜，平和的提醒。

　　　　牧景停下筷子，看着碗里的青菜，“我已经介入其中了。”

　　　　“现在抽身也来得及。”他继续缓和的说到。

　　　　牧景没什么食欲了，推开面前的碗筷，淡然回答：“我没想过抽身。”

　　　　唐睿双眸剥去了多余的情绪，沉稳的说到：“你说的没错，姬家是母后的贵人，没有姬家相助，母后难以从一个嫔升至皇后的位置，因为她根本就不受宠，自然也不会有如今的我。”

　　　　牧景缓缓转眸对上他的眼睛，他移开视线定格在她眉心用来遮掩明黄凤羽的朱砂，语气不变，“李良儿便是姬家答应相助母后登上皇后之位的条件，她是姬荷的妹妹。

　　　　先祖皇帝明令规定，姬家男子世袭钦天监太史令一职，女子便不可再入后宫为妃。

　　　　身为后宫的女人，母后毋庸置疑也想登上那个伴在父皇身边的位置。

　　　　姬老爷子说母后一定会诞下皇子，等她成为皇后，皇子自然就是皇储。

　　　　在姬老爷子的谏言下，父皇半信半疑宠幸了母后，怀上了我，那一年，风调雨顺，似乎什么事情都能迎刃而解，父皇更加确信钦天监所言非虚，我有真龙护身，于是，母后顺理成章成为皇后，我成了皇储。

　　　　姬家当然不可能无条件相助母后，是以母后成为皇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帮助姬家偷龙转凤，将刚刚出生的一名女婴秘密送到李尚书府邸，诺许以妃位。”

　　　　唐睿缓缓伸手，温润的指腹摩挲她的眉心，“我不知李良儿是姬家的女子，也不知她与母后和我之间的微妙关系，和父皇一样，我听信姬荷所言，李良儿是我命定的皇后。

　　　　那时我很庆幸，因为这个被上天认可的女子正是我喜欢之人，我可以名正言顺的守护她。”

　　　　牧景默了默，配合着点头，不动声色点掉了他摩挲自己眉心的手，别开视线偏过头。

　　　　唐睿收回手，却没收回视线，眉头些微拧起，改回自称，“朕的皇后没必要依靠钦天监，因为你要陪伴左右的人是朕，不是太史令。”

　　　　牧景眯着双眸看他，听他说到：“朕不傻，姬家存着什么心思，朕一清二楚。夙风会是钦天监太史令的不二人选，是以朕不希望你与他之间存在任何关系。”

　　　　牧景笑的风情万种，靠近他问道：“皇上的意思是，要立臣妾为后？”

　　　　“朕说的很难理解吗？”唐睿凝视她反问。

　　　　牧景纤指摩挲他的脸庞，巧笑嫣然，“臣妾对皇后的位置讲真不感兴趣，但皇上若是能答应臣妾一件事，臣妾倒也可以勉为其难陪皇上一生一世。”

　　　　“什么事？”唐睿被她所说的一生一世挑动心尖儿，脱口相问。

　　　　牧景突然正经容色，“保夙家，灭姬家。”

　　　　“这个不用你说。”他本就已经准备了。

　　　　“把李良儿和菱花交由我处置。”牧景紧紧盯着他一字字清晰的说到。

　　　　唐睿眼底闪烁，“一定要她们的性命吗？”

　　　　“一定要！”牧景肯定的回答，忽视他眸中的复杂。

　　　　“为什么？”他拧眉相问。

　　　　牧景凝视他好半晌，突然轻快的笑出声，拍拍他的胸膛说到，“开个玩笑而已，摆这副尊容干什么。”停了停似乎想起什么问到：“听说皇上有意立菱花为妃？”

　　　　唐睿缓缓收起眸子里的深邃回答，“是皇祖母的意愿，朕已经答应了，无非是后宫多个人而已。”

　　　　牧景抿唇点头，“总归皇上的后宫多一个热闹，少一个也没多少清净。”

　　　　“朕同你说的立后一事……”

　　　　“以后再说吧！”牧景打断他，就要站起身，被他扯入怀中，脸色不善，语气更不快，“以后是什么时候？等孩子生下来吗？”

　　　　牧景眼珠习惯性的转了转，故作沉思说到：“臣妾觉得皇贵妃甚好，皇后的位置还是留给真正贤良淑德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