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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一直睁着眼睛，一会儿又酸了。”唐仁修轻声说道。
顾敏紧抿了唇，唐仁修去拉她的手，“好了，刚刚是我不好。”
最后一句话说出了口，周遭的众人全都是不敢置信！
而在远处，沈澈安静坐在地上，瞧着他们那一群。透过风声，顾敏的声音，依稀之间可以听见。因为所有人都没有出声，她的声音就变得格外清楚。这个刹那，沈澈想到了很多，比如说年少往事。
耳畔，也依稀浮现起当年那童稚的女声，她也是如此责问他。
——小澈，你为什么要和别人打架？你这样做不对！
——你不知道这样会打伤别人的吗？你自己也受伤了那要怎么办？
——你以后要是再打架，我再也不理你了！
沈澈彼时不懂得，现在却才明白，那是怎样的一种责问，带着怎样的心情。
此刻，瞧着远处的他们，沈澈忽然释然间一笑。
其实早在她出现的刹那，他就已经明白，只是如今更为清楚而已。
罢了，就到这里。
输了就输了。
沈澈想，他是输给了那个女孩。
顾敏，就算会受伤，可是你却也无法管住自己。
心甘情愿，原来也有了新的解释。
原来，如此而已。


第一卷　第309章：下一个五年

沈澈收回了视线，他这才从地上而起。那身姿也是桀骜，他根根分明的短发，此刻在阳光下是一片灿烂金光。沈澈却是迈开了脚步，往休息厅而去了。一旁的下属紧随而上，沈澈开口唤了一声，“去告诉唐总，随时可以签合同。”
下属得了命令，赶紧应声，“是。”
那下属便立刻扭头，往后方跑了过去。
而在那边，唐仁修拉住了顾敏的手，他一句“刚刚是我不好”，让顾敏的心稍稍安定了些。她不由自主地手指轻扣，在这个时候轻轻回握住了他。那是他的手指，修长而有力骨节分明。
便是这么一握，所有一切不安定的元素，全都落实。
顾敏已然恢复了一贯安静的性子，却是听见谢文喊道，“唐总，还是做个检查吧。”
顾敏这才回神，一个抬头望过去，发现周遭所有人都瞧着他们！
顾敏又猛然响起方才一切种种，她所说的那番话语，以及他们此刻还握在一起的手，她一下脸颊发烫，赶紧就挥开他，抽回了手。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顾敏一向都是不能习惯的。
唐仁修又怎么会不知道她腼腆又易害羞，愈发觉得好笑，眼底便也沾染了笑意。
“可惜没过终点，这局又是不算了。”唐仁修故意叹息了一声。
“不许再赛车了！”顾敏立刻反驳喝道。
此时，那下属远远跑来了，一路奔来也是喘气，“唐总，沈总让我来告诉您一声，合同随时都可以签。”
顾敏诧异扭头，瞧见对方，正是沈澈的随行下属。
唐仁修不禁挑眉，他颌首应道，“合同已经准备好了，让沈总留步，一会儿就让人送过去。”
“是。”那人领命，又是跑回沈澈那边了。
合同的事情忽然解决，顾敏这边是彻底的松了口气，只是没有心思再去理会，对着唐仁修命令道，“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回休息厅那里去做个检查！”
“喔。”唐仁修应了一声，但是却是一下子，揽过她的肩头。
顾敏的力气怎么能抵挡他，就这么一勾，被他给勾了过去，她又娇小，这么一勾，唐仁修整个人就把她罩住了。顾敏一惊，扭头侧目瞧去，又想到这么多人在，她的声音很轻，“你做什么……”
“头晕。”他却是低声开口，吐出两个字来。
说话之际，唐仁修的身体已经靠在顾敏的身上了，他的手臂落在她的肩头，顾敏顿时感觉一沉！
顾敏狐疑一瞧，只见他眉头紧蹙，似乎是很难过的样子。本来是想推开他的，可是硬是没有忍心，索性将心一横，也不去顾及身边的人了，她轻轻扶过他的腰，就这么扶着他往休息大厅走去。
而他们后边，谢家两兄弟便跟随着走去。
随行的人并不多，唯有他们两人离的近一些，所以能听到一些对话。
“头很晕么？”
“恩，很晕。”
“我这么扶着你，你会不会不舒服？”
“没事，反正就一会儿的路，马上就到了。”
“不然我叫谢武谢文吧？”
“不用了，他们今天也累了，这几天一直陪着我加班。”
谢家兄弟一听这话，顿时额头一阵发青，有些汗颜。低头瞧去，唐仁修虽然是靠着顾敏的，但是那修长的双腿，却还是十分有劲，更甚至是配合着顾敏的步伐往前走着。不然以唐仁修的个子，顾敏是不可能扶的那么轻松。
这二少现在，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这边两拨人先后进了休息大厅，沈澈早已经去了更衣室。
而唐仁修这边，也折进了方才的那一间。
进到里面，顾敏扶着唐仁修往沙发椅上一坐，她小心翼翼着，而后又是喊道，“谢文，快去让人来检查。”
“不用了，我坐一会儿休息就好了。”唐仁修开口道。
顾敏却只执着，“不行，一定要检查！”
“谢文，快去！”顾敏又是一声吩咐，谢文立刻点头，“是！”
唐仁修则是吩咐道，“谢武，去把合同送去给沈总。”
“是，唐总。”谢武立刻取了合同，而后走了出去。
就在休息大厅的另一间房间里，沈澈已经换下了赛车服，又是一身笔挺西服衬衣，他还是那个沈家大少。他的脸颊这边，因为冲击力的缘故，有了一些淤青痕迹。他慢条斯理地穿戴着，忽而身后有人道，“沈总，唐总让人送合同来了。”
沈澈扣好袖口，他转身走到了更衣室外边的小厅里。
谢武上前几步，将合同拿到了沈澈面前，“沈总，请您过目。”
一式两份的合同书，沈澈坐在沙发里接过来瞧。以极快的速度阅览完，他从下属手里接过了钢笔，将自己的名字签署下。其中一份合同，由沈澈留下，另外一份，谢武拿走。
“替我告诉唐总，很高兴和他合作。”沈澈笑道。
“我会转告唐总。”谢武应声。
这一边谢文听从顾敏的吩咐赶紧出去，喊了两个紧急的救护人员进来。两人不敢懈怠，立刻就是拿着诊疗器一番检查。顾敏在旁边静静瞧着，秀眉又蹙了起来。瞧着那几人收了东西，她急忙问道，“怎么样？有没有事？”
“顾小姐，唐先生的身体状况没有问题，只是一些小擦伤。”那人回道。
“怎么可能？你再仔细检查检查，刚刚他头晕，都没有力气走路！”顾敏执着道。
那人又是替唐仁修检查头部，手电筒在他的眼睛处扫了扫，又是回道，“依照检查是没有问题，不过如果担心的话，可以拍个片。”
“那就拍片！现在就拍！”顾敏应道。
“这……”那人顿了下道，“抱歉，顾小姐，我们这里办法拍片，可以去医院。”
顾敏这才醒目，她又是扭头道，“那我们去医院吧！”
唐仁修挑了眉宇，“不用了，我一点事情也没有，不用这么紧张。”
“还是要去医院！”顾敏的固执近乎到了不可动摇的地步。
谢家兄弟只站在一边，似乎在等待结果。而那两个医护人员，已经收拾了东西。
唐仁修默了下，似乎是对于她没辙，恰时谢武进来了，“唐总，合同已经签好了，沈总让我转告您，很高兴和您合作。”
唐仁修默然瞥过那份合同，却也没有想到沈澈会在这个时候如此洒脱结束。因为，这场赛事并没有结果。只是到了此刻，倒也是对他有了几分欣赏起来，于是嘴角一扬。
“他已经走了吗？”顾敏不禁问道。
谢文回道，“还没有。”
顾敏没有出声，却也是不知道沈澈那里到底有没有问题。虽然刚才，他说他没事，而似乎也是如此。
唐仁修余光一扫，捕捉到顾敏脸上的一抹忧虑，他虽然不愿意，却还是开口道，“去送送他吧。”
顾敏愕然，一下扭头瞧向了他。
唐仁修叮咛一句，“去吧。”
顾敏迟疑了下，神色一缓，点了个头，“恩！”
顾敏这边前脚一走，后边唐仁修立刻对着一屋子的人道，“一会儿她要是再说去医院，你们知道该怎么办了？”
谢家兄弟互瞧一眼，当然是明白。
一定要往身体好那个方面说，而且是要使劲的说。
顾敏走出了更衣室，她往对面的那一间走去，可是刚刚往前，却瞧见里面有人出来。
是赛车女郎！
“不好意思问一下，沈总还在里面吗？”顾敏开口道。
那女郎道，“沈先生吗？他已经走了。”
走了？顾敏诧异了。
“刚刚才走的，就在外边呢，你瞧！”那女郎又是喊道。
顾敏扭头一瞧，果然瞥见沈澈一行在大厅外边，正要离去。她急忙跑了出去，对着那一行即将上车的人，她还是忍不住喊了一声，“小澈！”
众人止步，沈澈回头一看。
是顾敏跑了过来。
“你们先走。”沈澈吩咐了一句，一众下属先行离去。只留下一辆车，在原地等候。
沈澈却是不忍心她一路小跑，她本来就身体不好，以前每次学校有体育课，总是垫底跑在最后一名。他不禁迈开脚步，则是朝她往回走了几步。两人终于各自走近，沈澈停下，顾敏也停下了。
“怎么跑出来了？有事？”沈澈低声问道。
顾敏缓下了，开口说道，“恩，小澈哥，你要走了吗？”
“不走，留在这里吃晚饭？”沈澈回问了一声。
顾敏蹙了下眉，瞧着他安好的样子，她又是问道，“你都还好吧？”
“当然！”他很是肯定。
“有没有找那些救护人员做检查？”顾敏询问。
事实上，沈澈还真是没有，不过他应道，“有，已经检查过了。”
“恩，虽然他们做了检查，但是肯定不够详细，还是去医院，再检查一次吧。刚刚撞了车，说不定哪里伤到了，现在没有感觉，一会儿才会疼的。特别是头这里，还是拍个片子吧……”顾敏忍不住叮咛着，声音很轻，带了一丝微微的急。
沈澈安静聆听，这一次他没有打断她，可若是以前，在彼时，沈澈又哪里肯停留这么多的时候，去听她的这些啰嗦话语。但是现在，却也能够静下心来了。直到她将话都说完，还问了一句，“你听见了吗？”
她这么一问，沈澈才回神凝眸，他开口了，却是反问，“你倒是挺会说别人的，自己呢？”
“恩？”顾敏迷糊一声。
“晚上天还冷，穿这么少，以后别出去。”沈澈紧锁住她的衣服，虽然此刻批了外套，但是她里面穿的很单薄。
“恩。”
“现在天气虽然开始热了，但是你也要注意。”
“恩。”
“你这么瘦，风一吹就能把你给吹走了，还是多吃一点吧！他也不是没有钱，你何必要自己煮饭，找几个厨子，一个煮中餐，一个煮西餐，想吃什么就让他们去做！别自己动手了！”
“恩。”
他一边说教着，她就一边应着。沈澈蹙眉，她的听话一如往昔，他又是一句，“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搞的！把自己搞这么瘦！”
顾敏不反驳他，只是回道，“我挺好的。”
挺好的，确实也应该是挺好的。
沈澈默了下，又是问道，“那他呢？”
“恩？”
“孩子！”沈澈其实已经知道，那个孩子的名字，从陶思甜的口中，从夏译的口中。
“向宸，他也挺好的。”顾敏应道。
“他现在还姓顾？”沈澈问道。
顾敏点了个头，沈澈不悦皱眉，“你也不提醒他，把孩子的姓给改过来？”
“跟我姓也没什么。”顾敏轻声说。
“那你和他就这么登记了，也不办婚礼了？”沈澈不满的事情，其实还有很多。
顾敏道，“你知道的，我一向都怕麻烦。”
“是你怕麻烦，还是他怕麻烦！”沈澈没好气哼声，顾敏只是微笑，“是我怕麻烦。”
她的好脾气，都让沈澈没辙了。
就这么凝眸瞧了她一瞬，他不禁叹息，“你就是这个脾气，小心以后再吃亏。”
“你别工作太辛苦了，差不多就行了。记得把他的银行卡金卡全都拿过来，省的以后没钱了，也别让他太好过。孩子大了还要上学，你就从他的卡里先把钱全都给掏出来，记得自己存一些。”
“还有，别以后给他煮饭，让他得意忘形，还以为你是在家里专门伺候他的。他那种大少爷，就是会得寸进尺！”
沈澈说了一大通，顾敏一一点头，“我知道的。”
“知道知道，也不知道你是真知道还是假的。”沈澈嘀咕了一句，又是说道，“我看婚礼还是要办，你自己也抓紧点，别替他省钱了！”
顾敏“恩”了一声，却是开口道，“你总是说我，你和宛瑜才是。”
提起宛瑜，沈澈点了个头，他回了一句，“我自己有分寸。”
“我走了，你自己看着办，和你儿子一起想些办法对付他！”沈澈丢下一句让人愕然的话语，让顾敏笑了。
“好，我一定会。”顾敏应声。
最后，再也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说一声“再见”，只是自然而然的，沈澈转身又是走回那辆停靠的车。上了车，他不曾回头。车子发动了引擎，他也没有再去瞧那前车镜里的她。
但是他知道，她一定会看着车子远去，才会转身离开。
但是此刻，就让他一路往前，离开有她的地方，往属于他的方向而去。
其实忘记要说，有关于祝你幸福的话语。
不，他不会说。
沈澈想，待到来年，又或者是下一个五年，他要等她来说。
或许那个时候，她会说：瞧，我很幸福。


第一卷　第310章：等你老了

更衣室这里，唐仁修还静静坐着，等待着顾敏的归来。
谢文喊道，“二少，先换衣服吧？”
唐仁修还穿着那身白色赛车服，安然坐在沙发椅子里，听到呼喊声，他动了动唇，温声说道，“一会儿再换。”
谢文顿时没了声。
唐仁修等了又等，但是迟迟没有等到顾敏回来，他有些不满了。虽然说让她去送，但是这一送就送了十余分钟，到底是有多少话，这么没完没了的说不完。唐仁修发现，自己的耐心在这一刻真是用尽了。
“谢武，去外面看看，她到底告别完了没有！”又过了一分钟，唐仁修低声吩咐。
这二少的耐心，什么时候这么匮乏了？
似乎一遇上和顾小姐有关的事情，都会变成这样。
谢家两兄弟心里边明白，谢武只得应声，“是，二少。”
谢武立刻出去，去瞧个究竟。
只是在外边，还没有走几步路，谢武就撞见了顾敏，谢武喊道，“顾小姐，您回来了。”
顾敏点了个头，“怎么了？”
“哦，没事，就是二少让我来看看您回来了没有。”谢武道。
顾敏却是担心了，她一向都知道这谢家兄弟是唐仁修的私人下属得力助手，一般而言都不会多说什么状况，眼下还当是唐仁修被撞的疼痛，所以急着要去医院，可是因为她还没有回来就不好出发。
“他又头晕了吗？是要立刻去医院是不是？”顾敏询问着，步伐也快了起来，直接往更衣室而去。
“不是……”谢武回道。
而他越是这样说，顾敏就越是担心，“好了，快去备车吧。”
谢武这边是说不出话来了，发现自己是越说越错。
顾敏立刻推门而入，她走进去一瞧，只见唐仁修还坐在沙发里，和她离开的时候一样。
“回来了。”他幽幽说道，那声音不可谓不低沉，带走了一丝幽怨。
顾敏却以为他是气弱，赶紧吩咐道，“谢武备车了吗？谢文，你扶着你们家二少，快点去医院吧。”
一进来就是提医院，这让唐仁修皱眉，“不用去医院了。”
“这怎么行？”顾敏不认同。
唐仁修道，“我真的没事。”
“你刚刚还头晕！”
“只是撞了下，谁都会头晕，现在休息了好长时间，就好了。”唐仁修又道。
“还是不行，去医院看看吧。”
唐仁修发现自己拗不过她，直接拉出谢家兄弟来帮腔，“谢武谢文，你们说，我是不是没事？”
顾敏也是狐疑，望向了那两人。
“是，顾小姐，你放心吧，真的没事。”谢文道。
“小小撞了下，二少身体那么好，一点影响也没有。”谢武道。
“直接回去睡觉就可以了。”
“多半是前几天加班才会头晕，而不是被撞的。”
“医院就不用了，二少他这么壮。”
“是啊是啊。”
两兄弟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的特别顺溜，两人的目光更是不时地收到唐仁修的眼神指示。
而顾敏是背对着唐仁修，站在他前面的，所以没有看见他的眸光。等到两兄弟说了一通后，顾敏才道，“谢武谢文，你们两个平常都有锻炼，当然不一样。你看你们二少，他这么白，现在更是病怏怏的！”
顾敏说到“白”这个字，将手一指，直接指着唐仁修的脸。
两人一瞧，这果然是很白。
只是唐仁修，他一向都是如此。
顾敏又是道，“虽然说现在是没事，可是刚刚来检查的医护都说了，最好去医院拍个片，这也是对他自己的身体负责，不是吗？”
“……是。”这两兄弟被说的没了声，乖乖应道。
“要是以后出了什么事情，也是很麻烦的，所以我们还是去医院看看，你们说呢？”她像是在教育孩子一样，轻柔的语气，根本让人反驳不了。
“是……”不由自主，两兄弟又脱口而出。
而在后边坐着的唐仁修，这双眼睛都快瞪出来了，这怎么回事，连个小女人都搞不定！
顾敏这边搞定了谢家兄弟，回头说道，“好了，我们去医院了。”
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