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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美色-第6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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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虽未下雨,但天色极黑,数丈之外都难见旁人,李唐军隔着白沟,看不清对手到底有何举措,有的才点起火把,对岸竟然射来数支羽箭,中箭者惨叫倒地,火把熄灭。那种环境,四处杀机,让人胆颤心惊。

    还持有火把的或后退,或丢了火把,一时间稍有混乱。

    李道宗伸手拔剑,一剑刺了个丢弃火把之人,怒喝道:“惑乱军心者,死!”

    他一声喝出来,四周稍静,李唐军已稳定下来。秦武通叫道:“盾牌手上前护卫。”

    脚步声繁,盾牌手列成铁墙,快过去,到了白沟前,毅然不动。火炬手三三两两地分布起来,白沟边上,一条火龙蔓延出去,黑夜中,颇为壮丽。

    秦武通道:“略阳公,末将有一计阻敌。”

    “说!”

    “其实西梁军的意图是制造混乱,倒不见得重兵攻打。黑夜中,我们看不清对手,他们亦看不清我等。既然如此,我等无须这番劳心动力,只需扎木人,设火把以做疑兵,西梁军若虚张声势,见有兵守卫,必不会攻。”

    李道宗一想也是道理,“那你快吩咐兵士去做。”

    秦武通退下,李道宗只听到喊杀声愈的高亢,直如千军万马般,一时间真的不知道对手到底有多少兵马,可不敢丝毫大意。

    他当然不知道萧布衣欺他不敢出兵,再次吹起了喇叭。可他却知道,西梁军又开始出动虾蟆车填土,这些人执著如斯,像是一定要在这几天铺出一条大道,然后沿着这条大路再和李唐军正式对决。

    黑暗之中,李道宗见到人影绰绰,虾蟆车时而闪现,一阵阵的心紧,吩咐兵士严防死守,一有紧急军情,马上禀告。

    喇叭声才歇,鼓声又起,仿佛白沟对面,又杀来了千军万马。李道宗笑都顾不得出,皱眉回转营寨,想了片刻,已提笔修书一封,命兵士急传河间的李孝基,禀告这里的军情,请求李孝基的支援……

    萧布衣此刻却在大6泽。

    他使用扰敌之计早就炉火纯青,他就是欺李道宗不敢出兵,这才大张旗鼓。今晚,他出动的兵力,不千人,可声势浩荡,在李唐看来,真地有千军万马……望着眼前地地图,在孔子岭和水,都有一支箭头,指向白沟那侧,李唐军的大营。

    其实秦武通不错,萧布衣要打那。面的对手,除了填平白沟外,就是绕路而行。不过孔子岭道路崎岖,水亦不宜通过李道宗抢占这里的地利,威胁大6泽的西梁军可说是以逸待劳地举动。

    秦叔宝突然入帐神色竟带有分激动。

    萧布衣扬起头来,问道:“李世民那如何?”

    秦叔宝道:“李世民还是按兵不动,但百余里地路程对他而言,并不算远。”

    “你认为他从狐狸出攻击刘黑,并不需要太多时间?”

    秦叔宝点点头“地确如此,因为他地玄甲天兵取自家军地马匹,无论度、耐性在天下排起来,都可列前三。现在天下除了西梁王你的精锐骑兵、还有突厥铁骑外,也只有李世民的骑兵可称精良,当初他击刘武周,夜行数百里可见一斑。”

    “李世民按兵不动,那李孝基呢,可有动静?”萧布衣问道。

    “李孝基和刘黑对阵沱水却派兵从三十里外强渡沱水如今已在刘黑部的西南下寨。李孝基和我们攻击李道宗地方式一样,都是拉长战线,伺机从薄弱的地方攻击。但刘黑兵力远不及李道宗,根本没有兵力限制李孝基从沱水上游强渡。”

    萧布衣皱了下眉头,“李孝基是在西南下寨?那不是在沱水的上游?”他神色有些犹豫,显然对某些事情比较困惑,秦叔宝跟随萧布衣已久沉声道:“西梁王也想出他们的计谋了?”

    “只是怀疑一直不敢肯定。但他们这样下寨,难道没有考虑过……”萧布衣欲言又止见秦叔宝双眸闪亮,问道:“你当然也想到他们的方法了?我是在填白沟的时候,想到他们的用意!”

    秦叔宝点头,“我是从鹿山附近千余李唐军行动想到那些人现在的意图已有些明显。”

    萧布衣笑道:“不妨写出方法,看看彼此想地是否一样。这样就算不同,也能彼此参照。”

    秦叔宝点头道:“好!”他提笔在手心了两字,攢紧拳头伸过来。萧布衣亦是写下了两字,伸出了拳头。

    二人同时伸开五指,萧布衣掌心写着水攻二字,而秦叔宝手心写地却是水淹!二人相视而望,知道所想大同小异,可并未会心微笑,反倒有种不忍之色。

    “李世民真的会如此残忍?”萧布衣自语道。

    “非常时期,行非常之事。”秦叔宝道:“他们要尽快的击败河北军,只有这一途。要知道,河北军虽弱,但眼下复仇之心绝不容忽视,他们哀兵作战,李唐军急切之下,绝对拿不下河北军。但李唐军,显然明白时间已不多了。”

    见萧布衣不语,秦叔宝缓缓道:“西梁王,想人终有一死,如何死其实并不重要。”

    萧布衣皱眉问,“你有什么建议?”

    秦叔宝再次提笔,在桌案上写下了四个字。然后放下了笔,静待萧布衣回答。

    萧布衣双眸一凝,望着桌岸上的四个字,脸上变得极为古怪。

    秦叔宝道:“李唐一直无懈可击,但眼下李世民急于求胜,反倒给我们一个机会。”

    这真的是机会?”萧布衣坐下来,叹了口气。

    秦叔宝沉默下来,良久才道:“出谋在我,决定当然是在西梁王!”

    萧布衣扭过头去,望向了帐外,雨下,河水又涨了几分。风,时断时续的刮,落叶又黄了几分……

    李道宗地密报,还在深夜地时候就已经到达了李孝基的案头,李孝基只是看了几眼,就将密信再向东北地狐狸传送,虽地势崎岖,行路艰难,但不到天明的时候信已到了李世民的案头。

    李唐这三人在河北分三处作战,三点由西南到东北连成近似的一条直线,也一直在互通消息。

    李世民一夜未眠。他也习惯了这种生活,每次大战来临前,他都是难以名状的振奋,彻夜难寐。

    可见到李孝基转来的密信的时候,他的振奋就化成了冷静。

    萧布衣重兵攻打赵郡,李道宗已难以抵抗,被压的难出兵,是以请求李孝基出兵袭击萧布衣的后路,减轻白沟的压力。

    李世民知道李道宗的实力,亦明白萧布衣现在的恐怖。可他没想到萧布衣一出兵,李道宗就呈不支迹象。萧布衣!李世民念着这个名字地时候握紧了拳头。

    最近的日子,他虽下幽州招安多郡看似气势如虹,可他内心,并不快乐。

    一个声音不停地在他心中喊着,你这些功绩,其实不过是坐享其成!他岔然他痛恨,虽然他表面上变地益的沉稳,喜怒不形于色,但他心中已怒火滔滔。

    远在关中的李渊,似乎明白了他的怒火,竟然修书一封亲自安慰他。

    至于李玄霸击杀窦建德、罗艺一事,李渊信中只是不明白为何会有这种传言,难道是萧布衣的阴谋诡计?

    李世民不是李元吉他并不相信但他还是装出了相信地样子,甚至回书一封安慰父亲,告诉父亲木秀于林,风必催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他李世民亦不相信这些谣言,天下是打出来的绝非谣言能够左右。他请李渊放心自己很快就要解决掉河北军,然后和萧布衣一决胜负!

    李世民回信后李渊甚是欣慰,回书加封李世民,一时间父慈子孝,其乐融融。

    可李世民并没有书信中那种从容,相反他每天做梦的时候,眼前都会现出李玄霸的一张脸,或阴沉、或鼓励、或鲜血淋淋、或瘦骨。

    以前的李世民,对于李玄霸,只有敬重,因为他知道李玄霸用性命换取了李家的生存时间,李家无论谁都应该感谢。可现在李世民的敬重中却夹杂着一种恼火的情绪,他心中一直在想,死就死了,怎么又有这么多的名堂?

    李玄霸到底死了没有?李世民不知道,可他很想知道!

    但他现在不能去管太多,也根本不指望李玄霸能出手助他,他希望地是,以后天下人议论他李世民,只说他李世民,而不是需要仰仗父亲和兄长地鼻息!所以这一仗,他一定要胜,不依靠任何人的力量!

    不想和众将商讨,李世民主意已定疾回书一封,让李孝基暂时分兵攻击大6泽,用意只有一个,就是不想萧布衣插手河间的事情。不过李世民早就成熟多,吩咐李孝基派探子密切关注西梁大军的动向。若有西梁兵士经信都,当及时通禀。

    李世民知道李孝基事,不认为西梁军会插翅飞过来。

    吩咐完这些后,李世民又命手下严密监视周边的动静,若有敌来攻,当第一时间通禀。

    舒舒服服的伸个懒腰,李世民这才叹口气,他现在……万事俱备,只需要再有两三天地时间!……

    李唐军强渡沱水,如今在河北军不远处安营下寨!

    河北军知道这个消息,没有丝毫畏惧。可刘黑闼知道这个消息后,暗自忧心。

    他已知道乐寿地心思知道河北军撑不了太久,军中粮食已告用尽,他早命兵士急往东部的景城、清池等地调粮,但粮草迟迟不到,他是心急如焚。

    东部地景城、清池,已是河北军最后的援地,用光了粮草还怎么做,刘黑根本没有想过!

    人活着,多时候,也想不了太多。

    其实刘黑也知道李世民、李孝基、李道宗对他三面围困,眼下七里井形势极为不妙,但他根不了一个退字!

    这时候,还留在七里井的人,根本就没有一个想过退!

    他们留在这里,只求一战!为心中的悲愤一战!为心头的哀伤而战!

    不战,毋宁死!

    刘黑也早就豁了出去,他身为众望所归,他虽已疲,但是却不能退。他终于明白了窦建德的心情,但他却已经到了窦建德一样的地步,无路可退。

    刘黑虽已分营出去,让齐丘抵抗强渡沱水的李唐军,但手上已处于无将可用的地步。正心烦意乱之际,帘帐一挑,有两人并肩走进来。

    刘黑闼见到,又惊又喜。左手一人黝黑的脸孔,和他肖似,正是他的弟弟刘十善,右手那人,背负枪袋,竟然是传言中,黎阳已死的罗士信!

    刘黑有弟弟,可他却一直不想弟弟也参与起义中来,实则是因为他私心中,还想保存刘家的一点血脉。是以刘十善虽武技不差,精熟兵法,在河北却是默默无闻。此情此景,刘黑闼早泯灭了和罗士信的一点芥帝,却责怪对弟弟“十善,你怎么来了?”

    刘十善快步上前,一把抓住大哥的手,沉声道:“大哥,你不自幼就说过,顶天立地的伟丈夫,当求生能尽欢,死亦无憾!这时候,我若不来,何颜立于天地之间,以后的日子,又有何欢乐?”

    刘黑本心存责怪,一听到弟弟所言,陡然间热血上冲,悲存天地!

    生能尽欢!

    死亦无憾!

    这八个字充斥胸膛,一时间忧虑不解烦躁苦闷都被抛却脑后,刘黑闼沉声道:“生能尽欢,死而无憾,男儿立足天地,当求此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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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五五七节 阴招() 
刘黑da和窦建德有相似,又有不同。他比窦建德少了几分抑郁,多了几分豪情。

    他被推到今日的地位,是不得已而为之。但他明知明日可能去送死,亦是豪情千万。

    听弟弟说及生能尽欢、死亦无憾之时,他已被勾起昔日的豪情壮志、饮马悲歌,他那一刻,甚至有些惭愧。惭愧自己有时候,想的还不如弟弟。

    人终有一死,只要死的问心无愧,已无憾事。他刘黑从山东战到江淮,从江准又到了河北,这一生虽不得志,但做事堂堂正正。今日为知己而死、为战意而死、为兄弟而死,那不该有憾。

    罗士信本来脸沉如水,听到刘十善所言,竟也脸放光彩。

    望着弟弟双眸中的光辉,刘黑释然,微笑道:“我只怕齐丘抵抗不住强过沱水的李唐兵,亦抵不住李孝基手下的大将戚彦师和史万宝!”

    “我去!”刘十善道。

    “你有信心击败他们?”刘黑问道。

    盛彦师本是李孝基手下第一大将,作战经验丰富,李孝基派他强渡沱水,和刘黑对抗,可说是极为倚重。而史万宝号称长安大侠,在刘黑闼心目中,那也是勇猛过人,不容小窥。

    刘十善听大哥询问,摇头道:“我没有信心击败他们……但我有信心全力以赴!”

    刘黑又是欣慰,又是心酸,这时候也无须多言,拍拍弟弟的肩头道:“我修书一封命你为齐将军的副手,尽力抵抗唐军。”他坐下提笔书信一蹴而就又命亲信带刘十善前往齐丘部。等弟弟要掀开帐帘地时候,刘黑突然道:“十善!”

    刘十善止步,并不吭声不回转。

    刘黑眼含泪水,却还能沉声道:“你其实……不愧爹娘的厚望了。”

    刘十善一字字道:“你也不愧是我地好大哥!”他说完后也不回头,冲出了帐外,再不见踪影。

    他不想回头,也不必回头。男儿话已说完,何必婆婆妈妈,这也是他大哥教他所言。

    刘黑见弟弟离去,目光这才落在罗士信身上,“我听说你死了。”

    “眼见地不见得是真,何况是听说。”罗士信回道:“我路上遇到的你弟弟……”

    “不用说了。”刘黑闼缓缓道:“这时候不来的人我不会责怪。这时候来的人何须解释?”

    他简简单单的几个字,锉锵有力,罗士信热血上涌,许久地沉闷亦是一扫而空,低声道:“你还信我?”

    刘黑望向罗士信的双眸,一字字道:“我信你的双眸。我只知道,问心有愧的人这时候望向我刘黑不会如此坦荡!”

    罗士信咬紧牙关,良久才迸出两个字“多谢!”

    刘黑笑起来,“这两个字,应该是我说才对。”

    他掀开帘帐,和罗士信并肩走出了营寨。

    天阴、有雨,雨若牛毛。

    牛毛细雨撒在脸上,冰冷中带着柔情。

    刘黑望着营中灯火,感嘅道:“我们没粮了,还有人,我们在争夺天下中失去了傲气,但还有傲骨。说实话,方才我还在埋怨,他们将我推到前面,承担着……我抗不起的重量,我累。”

    罗士信有些敬佩的望着刘黑闼,“但是你还在承担,因为你有义。有义有信的人,通常活着都累。”

    刘黑道:“你不错,所以你看似无信无义,但活的比谁都痛苦,我就知道,你心中有难解地结。若是无耻之辈,放开一切地坏,如何会有今天的罗士信呢?”

    罗士信鼻梁酸楚,抬头仰望苍穹,任凭雨丝落在脸上,感受那片清冷。

    “但我现在已经想开了,十善不错。”刘黑闼微笑道:“革活一秋、人活一世、平平淡淡、轰轰都是死。他们都期待我出头,我不能让他们失望。累也是一种快乐,尽欢就要尽性,我刘黑现在就想带着这些汉子告诉那些高高在上的阀门,我们这些泥腿子,亦是可杀不可辱!轻视我们,要付出血的代价!”

    他像是对罗士信又像是自言自语。

    罗士信扭头望着远方的阴沉,突然道:“下雨了。”

    “下了有段时间了。”刘黑闼哑然失笑,不明白罗士信为何突然冒出这句废话。

    “河水涨了多。”罗士信又道。

    “可要想过河,还很容易。老天似乎也长眼,方便我们和唐军过河。”刘黑闼道。

    罗士信皱眉道:“戚彦师他们驻扎的是沱水地上游。”

    “你到底想说什么?”刘黑问。

    罗士信诚恳道:“刘将军,你下营地地点本来不错,可眼下秋雨连绵,地势又低,对手若是蓄水而淹,只怕我军大败。”

    刘黑闼道:“不会!”

    “你为何如此肯定?”罗士信不解道:“他们这些门阀看似清高,可为了取胜,端是不择手段,各种方法无不用极。”

    刘黑闼道:“非我自信,而是我已派出探子,戚彦师驻扎大营的地方到我们这里,并没有蓄水地举动。”

    “再远一些的地方,你可曾探过?”罗士信问。

    刘黑笑起来,“如果在那里蓄水,岂不是将他们的大营也算计在内?其实秋雨连绵,我本来准备移营了,可见他们强渡沱水下寨,反倒打消了这个念头。其实我们虽是哀兵,但可说没什么希望,他们总不至于为了胜我等,将自己余兵士,也算计在内吧?”

    罗士信道:“话虽如此,可要提防他们虚虚实实。”

    “你放心,戚彦师他们若移营,我当知晓。”刘黑道。

    罗士信这才舒了口气可眼中,总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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