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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美色-第2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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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挣扎着向萧布衣爬过来。心中惶恐无比。这些天来,他也见过不少同伴开始咳,开始吐血,开始死亡;每个人死之时都是脸上有黑紫之色。但可敦只说是厉鬼作孽,并不理会。众人心中都是惶惶,只怕被厉鬼上了身,整日都是聚集在一起,可这样也是没用,总有人咳,总有人死。眼下轮到他身上,见过同伴死得凄惨无比,心中的惊惧不言而喻,见到萧布衣就在不远处,想到马神向来是草原之神,奋起力气向他求救。

    两军默然,只见到那士兵爬向萧布衣,一时间兔死狐悲,早把争斗为了什么都放到一边的兵士用手扼住了脖子,喘不上气来,就像被鬼扼住一样。

    萧布衣并不后退,目光闪动,突然伸手出去,抓住那士兵的手腕。

    众人哗然一片,声音中各种感情均有,始毕可汗皱起眉头,叱吉设却是突然伸手摸胸,神色不安。

    萧布衣伸手握住士兵手腕的时候,沉声问道:「兵戈之苦,天所不愿,你可愿意放下兵刃,不起兵祸?」

    士兵这时候哪里顾得上这么多,只觉得萧布衣就是救命的稻草,连连点头道:「马……神……我……愿意,本来……可敦就不想动兵,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可汗。我、我好了吗?」

    他前面说话还是很不连贯,可说着说着,突然觉得喘气也舒畅了很多,很面的话竟然连贯说出,不由大奇。

    萧布衣伸手摸摸他的头顶,拍拍他的肩头,微笑道,「哪里有那么快就好,可若是心诚,只为草原人的安危着想,这厉鬼岂能上身?」

    士兵竟然缓缓站起来,手捂胸口,感觉到死里逃生,满脸的难以置信,大声道:「马神,我定当听从你的吩咐!」

    他方才还是有如被恶鬼缠身,可这会谁看都知道精神好了许多,众人一片哗然,咳嗽声却是此起彼伏,转瞬间又有几人冲了出来,虽咳嗽并不严重,却是高声叫道:「马神救我!我等不愿打仗!」

    一时间两军之间混乱一团,众人望向萧布衣的目光有疑惑、有钦佩、有不信、有骇然,凡此种种,不一而是……

    别人都是不解,萧布衣却是心知肚明,知道其中的原委,这士兵当然不是许诺就会病好。而是经过他的按摩手法暂时舒缓了症状。

    他出手握住士兵的手腕,却是用拇指、食指来按摩士兵手腕的太渊、手掌边际的鱼际两**,这两**都是属于手太阴肺经,一治气不够使。一是定喘,他内劲十足,揉捏得法,转瞬之间就已缓解了士兵咳嗽的症状。

    他和孙思邈一起虽然不过几天,可学到医学的知识却着实不少。

    太渊**本属肺经原**,内经中又说过诸气者,恉属于肺。孙思邈告诉他治疗咳喘大多从肺经入手,萧布衣虽然不算了然,可治疗由瘟疫吊起的喘咳却是有分的把握。

    但他眼下只能暂时缓解士兵的症状。要想根除当然还是要吃药,或像孙思邈一样,以针灸艾灸等法根除病源。萧布衣心思一转,抬头望向始毕可汗道:「可汗,你妄动兵戈,苍天不容,如令惹怒苍天,降下厉鬼,只怕你一意孤行,不但是你要被厉鬼索命,就算是你手下的士兵也是无一幸免!现在悔悟还不算晚,你要是再执迷不悟,只怕厉鬼从此横行草原,到时候我想要驱鬼,也是不能逆天行事!」

    众士兵面面相觑,有些惊惧,始毕可汗双眉?起,杀气顿生,「萧布衣!什么苍天厉鬼?!你危言耸听,妖言惑众,我当容你不得!众兵将听令,今日有谁杀了萧布衣……」

    他话音未落,远方尘烟四起,有几骑飞奔赶至。始毕可汗望过去,见到来人是突厥兵的装束,不知为何,心中涌起不安。

    萧布衣脸色肃然,沉声道:「可汗,你到现在还在想着妄起兵戈?我只怕你图谋中原不成,这些跟随你的士兵先被苍天收了去!」

    远方士兵已经赶到。急声道:「可汗,大声不好。什?达克被厉鬼缠身,如今奄奄一息,请可汗做定夺!」

    始毕可汗脸色微变,他方才一意孤行,只因见到被厉鬼缠身的多是可敦那边的士兵族人,自己的兵将并不症兆,这才有恃无恐,本想趁可敦那边人心惶惶之际,一举平定诛灭,囚禁可敦,然后再考虑恶鬼的事情,哪里想到自己的儿子居然也被厉鬼索命!

    攻还是不攻?念头在始毕可汗脑海一闪,知道要救儿子的性命,看来只能向萧布衣求助,可若是求助,眼下这机会就会放过,再难寻觅。只是什?达病重,这两路夹击的计策也就失败了,但自己手上精兵无数,要胜可敦还是不难……

    称雄的念头终于还是胜过了亲情,始毕可汗举起金刀,就要喝令手下攻击。萧布衣虽然刀法如神,可他毕竟是人,如何能挡得住铁骑践踏?就在命令将之际,突然一声咳嗽就在可汗耳边响起。

    始毕可汗扭头望过去,脸色大变。

    叱吉设咳嗽一声,强行抑制,却已经憋得满脸通红,见到可汗望过来,嘶哑着声音道:「可汗勿要以我为念。」

    他一出声,禁不住又是嗑了几声,咳嗽虽是轻微,响在始毕可汗耳边端却是惊心动魄。传到他身后士兵的耳中,亦如钟鼓齐鸣,饶是再彪悍的勇士,见到眼下如此诡异的景象,也是忍不住的心惊肉跳,一时间,军心大动。

    始毕可汗望见叱吉设面红耳赤,一时间犹豫不决,这个兄弟对他甚为忠心,甚至不肯接受杨广的册封也要帮他,这一咳之下,如果又断送了性命,自己能够倚仗之人不又要少了一个?

    水灵见到始毕可汗意动,双膝跪倒,泣声道:「爹,难道在你眼中,这南下动兵真的如此重要,胜过二哥、叔父,甚至全草原人的性命?这厉鬼甚是凶恶,女儿早就目睹,只怕横行之下,草原人有大半数就要命丧于此,到时候,悔之晚矣!」

    始毕可汗牙关紧咬,握紧了手中的金刀,可这命令,却是咽在嗓子中,再难出。

    远处又是尘土飞扬,一骑赶到,大声道:「可汗……」

    「何事?」始毕可汗脸色又变,知道绝非好事。

    那突厥兵大声道:「回可汗,什?塔克偶然风寒,咳嗽不止……思念可汗,只请可汗回转……」

    什?是始毕可汗的爱子。他染重病,士兵倒是不敢?瞒,立马来报。

    始毕可汗握刀的手不停地颤抖,暗想难道厉鬼竟到了突厥境内,不然什?怎么也会染病?他本是拿定了主意,这次出兵,无论如何,都要软禁了可敦,再图中原,避免重蹈雁门覆辙;哪里想到女儿求情,两个儿子都是染病,亲生兄弟亦是被厉鬼缠身,若真的号令下去,只怕这些人尽数都会毙命。饶是他沉稳非常,这刻也是心情激荡,听到叱吉设压抑地轻咳,陡然也觉得嗓子有些痒,心中凛然,强自抑制。

    天人交战之际,远方又是马蹄声响起,始毕可汗已经心惊肉跳,不知又是何人赶来。

    只见到不远处又行来两骑,当先那人是个瘦弱的中年男子。身后却是个老仆模样的人。

    这二人不过是寻常草原人的装束,始毕可汗见到,却是心中大骇,更是凛然。

    后面那个老仆倒是寻常,可前面那瘦弱之人却是他的弟弟阿史那!

    当年启民可汗病卒,能够继承可汗位置的着实有几人,这个阿史那就是其中的一个,而且极有威信,不过因为可敦看重了始毕,这才拥他为可汗。始毕可汗上位后,这个阿史那一直都被放到边远的地方,说是统领一方,其实那地方极其的贫寒,人?稀少,想要作乱更是不能。

    上次始毕可汗率兵南下,直奔雁门,只想擒到杨广,一雪前耻。可还担心有人趁机作乱,这才让手下派人去把阿史那一家擒来,统一押到突厥牙帐,以防他们趁自己不在的时候作乱。怎料到半路阿史那被人救去。他还不知道是被萧布衣救去,不然更是痛恨。阿史那被救后,径直去找可敦。可敦知道其中的关键,趁李靖扰乱突厥之际,和阿史那一起号令,带铁勒族人前去始毕可汗的牙帐救授,当然说是救授,用意很难说清楚,说不准直自立阿史那为王,废了在外的可汗。始毕可汗大急,这才从雁门回转,功亏一篑。而阿史那自此以后,就一直在可敦附近居住,没有想到今日危机之时,他又出现,怎么能不让始毕可汗心惊?

    阿史那轻骑过来,翻身下马,向始毕可汗深施一礼道:「参见可汗。」

    始毕可汗牙缝中迸出几个字,「阿史那,你来此作啥?」

    阿史那轻叹一声,「可汗,我来此不过是想劝你,收手吧。」

    「你也配吗?」始毕可汗冷声问。

    阿史那叹息道:「我当然不配,可你如今搞到天怒人怨,上天责怪,只怕再不收手,草原都要毁在你的手上。如今突厥、铁勒、契骨、契丹、室韦的的酋长、长老,草原贵族都在这里,难道只因为你的一意孤行,就让所有的人都被厉鬼索命吗?」

    他说得虽轻,草原却是一阵哗然,这时候日头正暖,又有不少草原人咳嗽起来,更让所有人栗栗危惧。

    方才就算特勤、叶护都死了两个,众领人人心慌,知道这厉鬼不论贵贱,抓到哪个都是不饶。普刺巴大声道:「可汗,你妄动兵戈,惹苍天愤怒,这才惩罚草原。如今马神在此,只想挽救草原,你若还是一意孤行,只怕全草原人都要与你为敌。我们斛薛族听从马神、可敦的吩咐,拼死也要阻挡你倒行逆施。」

    他现在把马神排在可敦之前,多少有些讨好的意思,特穆尔也大声疾呼,「我们吐如纥也要听从马神的吩咐,若是哪个逆天行事,也会誓死抗争到底!」

    方才始毕可汗大兵来临,铁勒诸族都是默然。他们虽是拥护可敦,可毕竟还是性命要紧,只想万一打起来,兵力不济,先投降可汗再说。可如今命攸关,又有一两个喊出来,众族长纷纷叫嚷起来,「可汗,一切还请从长计议。」

    阿史那微微一笑,望着始毕可汗道:「可汗,到如今,民心向往安定!我只希望你能喝令撤军,再不兴兵戈,以草原人为重……」

    「你是在威胁我?」始毕可汗眼中满是怒火。叱吉设却是扼住了喉咙,脸上露出痛苦之色,可他还是一声不吭,不想扰乱可汗的心思。

    萧布衣见到水到渠成,不再多话,只是站在一旁,望着众人或呻吟、或咳嗽、或畏惧,大多惨不忍睹,不由叹息。

    阿史那听到始毕可汗的质问,突然上前两步,双膝跪倒在地,雪地叩,沉声道:「阿史那不是威胁可汗,而是在请求可汗,只请可汗以草原为重,再不兴兵戈!」

    始毕可始倒是一愣,水灵也是大声道:「爹,我也求你,这些人也是性命,不分贵贱,还请爹爹开恩!」

    可敦本来一直都是沉默,见状突然下马,远远地跪倒在地道:「可汗,你我夫妻一场,我并未求过你什么,只请你顺应天意,莫要逆天行事,勿要再动兵戈。」

    可敦一跪,众士兵也跟着呼啦啦的跪下,铁勒各部的族长亦是如此,萧布衣心中暗想,阿史那和可敦这一跪,丝毫不损颜面,为了草原人的性命跪地,反倒威望大增,只是始毕可汗这一次,多半颜面无存!

    可敦那边众人一跪,始毕可汗身后的士兵突然也是下马跪倒,齐齐的高呼道:「请可汗开恩,莫要再动兵戈!」

    声音惊天动地,远远传来去,惊起飞鸟无数,始毕可汗茫然望去,见到雪地跪倒一片,立着的已没几个,目光投向了萧布衣,见到他巍然不动,叹息声,「萧布衣,你真能救草原人的性命?」

    萧布衣沉声道:「我会尽力而为!」

    始毕可汗面色苍白,只感觉到众叛亲离,突然觉得心灰意冷,伸手扬起金刀,阳光照耀下,金刀反射的光芒照在始毕可汗的脸上,金灿灿的威严,却是闪烁不定。

    「草原勇士听令,从令开始,于我一生一世,若非外族犯我草原,再不动兵,若违此誓,有如此弓。」

    金刀挥下,长弓折断,草原沸腾起来,人人高呼道:「可汗万岁,可敦万岁!艾克坦瑞万岁!!」

    如雷的欢呼声中,始毕可汗望向萧布衣,漠然道:「萧布衣,你赢了!」

    。。。

二八九节 士信() 
初春时分,万物复苏。

    南方已满是青翠,北方却才是冰雪初融,露出褐色的土壤。

    马蹄翻飞,尘土飞溅,三骑沿黄河南下,到了河内邵的时候,这才停下来。

    再往东去,就是山东河北的交界,而向南过了黄河,就是瓦岗的势力范围。

    一清秀女子勒马不前,四下望了眼,轻声道:「苏将军,刘叔叔,我们到这里,暂时就要分开一段时间了。」

    三正是窦红线、苏定方和刘黑闼,微风吹拂,三人表情各异,可看起来都有些疲惫。

    刘黑闼皱眉道:「红线,无论如何,这次总算……草原能相助,如今中原大乱,万物复苏,正是起事的好机会,再加上可敦封窦大哥为长乐王,你我应该快马回转,告诉令尊,早日称王,效仿瓦岗……现在的瓦岗声势之隆,一时无两,我只怕晚了,这中原尽归瓦岗了。」

    窦红线摇头道:「我们赶赴草原之时,恰逢杨义臣过来攻打,还不知我爹现在如何了。不过,我爹吩咐我们三个齐上草原,就是对草原之事甚为上心。好在……好在我们草原之事也算成了,现在……我们还有一些事要做。」

    她说得犹犹豫豫,苏定方却是大声道:「萧布衣那小子帮助我们,又有什么用意?红线,他想必是看上你了。」

    窦红线脸上微红,「苏将军,你说笑了,萧布衣绝无此意。」

    「那他为什么帮忙向可敦求情,答应赠与我们马匹?」苏定方皱眉道:「他现在也是大盗,我们也是,以他的心高气傲,多半会自立门户,不会投靠我们。他要是没有看上红线你,这人情做得未免莫名其妙。不过……他能够让始毕可汗不下中原,从这点来看,我很服他!」

    刘黑闼一旁道:「定方说的不错,男儿当如萧布衣!虽处乱世。可只凭这草原的举动,就会让中原消弭了多少祸害,按我来看,全天下的百姓都要谢谢他才对,若借突厥兵起事,那真的让祖宗蒙羞……不过突厥人反复无常,只怕他们就算立誓也当不了真!」

    窦红线听到这里,脸色微红,知道刘黑闼还是不满向草原求助,却是故作不知。岔开话题道:「刘叔叔,突厥人虽是反复无常,但是可汗一诺千金,既然当众立誓,绝对不能再反悔。何况他若是反悔,不但铁勒人要借此盟誓大做文章,只怕就算突厥人都不满他,这个可汗的位置就不见得能坐下去了。」

    苏定方却是叹息一声,「这个萧布衣,到底有什么念头?他不让可汗出兵,那自己岂不也是……唉……他这种人物,当人会投靠窦大哥,真的遗憾。」

    窦红线也是叹息。轻声道:「他现在劫力虽不算什么,可若谁真能得他相助,取天把握大增。」

    三人都是唏嘘,一时间又是沉默下来。

    萧布衣消息虽是灵通,旁人却非如此。萧布衣入主襄阳、巴陵、义阳等郡,颁布均田令。却是扯着右骁卫大将军的旗号,闷声大财。临边各邵或许闻得,一时间也是迷迷糊糊。不明所以,有的甚至以为萧布衣还是朝廷的大将军。消息只在长江两岸传播,远没有过了黄河,窦红线等人最近一段日子一直都在黄河以北出没,均是不知,见到他来到草原,倒也猜不透萧布衣的用意,要知道萧布衣早就占据了襄阳,多半不会如此的看法。

    原来在萧布衣、可敦、阿史那还有铁勒诸族胁迫请求下,始毕可汗无奈立誓。始毕可汗虽是心有不甘,可见到军心浮动,知道再要征战,不等铁勒出手,手下的士兵也要反自己,不由豪情顿消。又因为自已爱子兄弟都被厉鬼索命,索性切听从萧布衣的吩咐。萧布衣得可汗、可敦的支青,这才开始疏散人群,暂时禁止1族内交往,隔离病源,毁鼠和焚烧已死者的尸体。这些方法都是控制瘟疫之法,萧布衣倒是知道,处理得井井有条。可要是没有可汗、可敦的支持,只凭他和孙思邈,却是做不到这些,因为就是个禁烧尸体,就是不符合草原人的规矩,草原人讲究天葬,焚烧尸体乃是对死不敬,可马神和草原之主有令,就算有不满的也只能遵令。剩下就是由孙思邈开出治疗瘟疫的方子,各族落按方下药。虽然不能一方通治,可孙思邈坐镇草,当把瘟疫传播限制在最小的范围内。

    萧布衣那边忙得热火朝天,窦红线等人却觉得无趣,眼见萧布衣在草原声势日隆,直如神仙般,就算可敦可汗都要听他的指挥。自已这方却要求可敦,相比之下,天差地别。

    可敦忙于治厘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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