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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空环链-第2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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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顺着黑鹤指的方向,罗杰果真看见原本拱形的内洞顶缺了个方口,弧型墙壁上凿了几个长形小孔,插上类似铜棍的圆头棍子,似乎用来当楼梯。洞里原本只有石桶、石桌:桌子旁又张了另一张桌子,比较矮小,适合宁亚穗的高度;几张白色带花的凳子放在桌子旁,感觉有点怪;桌子也没放多少东西,罗杰的旧物不少都在那次火灾后毁掉,收拾过来的只剩下那把缺了角的刀,碟也是宁亚穗刚从狼人手中分配到的,只有四只,已经尽了那孩子的努力。

    罗杰看看空荡荡的洞穴,瞧瞧装满了水的石桶,一转身就爬上小室。这小室很细小,仅可容纳一张小床,窗子在床后,方方的,还带着窗花,尽管做工粗糙,但也不失为一个可通气的小口。罗杰见不到宁亚穗,跳下楼梯,问道:“亚穗小姐呢,她在什么地方?”没有回答,罗杰转身寻找黑鹤的身影,“黑鹤?”

    一连呼唤了几声,黑鹤的声音忽然从空中传来:“罗杰,主人有地方要去,我们会晚一点回来。”就这么一句话,黑鹤的声音突然中断了,再也听不见。罗杰无可奈何地坐下,点着油灯,在昏暗的火光下环顾四周,觉得洞里的摆设实在太不像话,于是越过绳子回到山谷。

    ――

    灵殿也落入暮色里,高壁早已挡住了阳光,林子里一阵寒风吹过,更显阴森。徐艾琳一手抓着灯烛,一手提着果篮,匆匆忙忙地随着队伍回到厨房,放下篮子,见旁边一个年轻男孩抓走果篮里的一个鲜桃,喝止道:“哎,我可爱的蜚哥哥,这里这么多的果子不要,偏找我这个残损的不可么,真是莫名其妙。”



………【天星孤雏 二十七 不灭的灵魂】………

    徐艾琳在说晦气话,蜚见这话不对头,一口咬掉鲜桃的一角,含糊不清地说道:“艾琳,你的心情还是这么糟糕啊。自从那孩子死后,你就一直绷紧着脸,那孩子对你就这么重要吗?”徐艾琳听罢,狠狠地丢下东西,不管蜚一副急冲冲来安慰的态度,钻过小门,来到关卡,远远地站在檐廊下看着,久久不动,神情哀伤。蜚追赶过来,气喘呼呼地道:“你又来这里了,现在的你进不去,没法了,快死了这条心吧。”

    徐艾琳听了,低头又抬头,忽见一个影子从关卡处飞速经过,守门的人似乎没注意到,仍旧低头办事。那影子从高壁下的走廊穿过,直进乾殿,火把光芒四射,却无法照射其身影,看不见衣服容貌,不过身段算清晰:一个身材细小的孩子。徐艾琳刹那间觉得那身影很熟悉:“宁亚穗小姐?”她来不及细想,见影子消失在乾殿,赶忙追上去。灵殿曲折的堂道十分安静,徐艾琳急促的脚步声很快就响遍大廊,引来了巡逻的人,不幸被赶到一个侧房里关起来。没有月亮的夜晚,天空星辰闪烁,地面火光熊熊,明与暗交织的灵殿阴森可怖,至少这种印象深深地留在徐艾琳心底,伴随着记忆的是一种疑惑;她在昏暗中喃语着:“那是我眼花了吗?”没有回答的私语,有着真实的答案。

    “黑鹤,爸爸的房间在楼上,我们走去见见他,然后到葛叔叔的房间里去取我的东西。”一把风铃般的女孩声穿过门的小窗口传入徐艾琳的耳中,徐艾琳熟悉这声音,是宁亚穗的。徐艾琳一下子站起来,捉着铁栏,从窗口里看走廊,寻找说话人。窗口太小,盲点太多,她找不着,失望之际,一道黑影掠过长廊,尖尖的嘴巴、长长的脖子、弓形脊背、柔顺的尾羽、宽大的翅膀,通体漆黑,是黑鹤。徐艾琳正要说话,但已失去对象。

    一盏昏黄的油灯熄灭了,宁百清躺下,闭目作睡状。他睡不着,辗转反侧,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宁亚穗天真的笑脸。是后悔?宁百清很沉闷地翻转身子,面向墙壁背对大门,长长地叹一口,试图安定下来。是憎恨?那是对黑鹤而言,“亚穗什么也没有做。”可惜太晚了,宁亚穗是主人,黑鹤是武器,这种摆脱不了的关系是个可怕的联系。“亚穗,为什么,为什么上天要如此对待我宁百清?”他痛苦地呼喊着。

    一个孩子不通过门而是直接穿过墙壁,轻步无声地靠近宁百清。黑夜里,窗子透出数颗发白的萤光,“元”如同天空繁星,照不亮冷清的房间,驱不走寒气,更不会带来美景。不知不觉间睡着了的宁百清没注意到身后有个孩子,喃喃梦呓:“彤飒,人间好啊,风景好有活力,去一次就不想回来;繁浩,火会带来毁灭,你还是不要承受的好;亚穗,对不起了,我没想到璀炯轩如此残忍,亚穗……亚穗……”宁百清一边呼唤宁亚穗的名字,一边转身,不经意间睁眼看见影子离去,“谁?”没人。宁百清拉门向走廊里张望,没有人影,连火光也不存在,漆黑冷清,因为月亮也照不到廊子里。心虚的人关上门,忽然瞧见桌上放了一只银手镯。“不可能,刚才还没有这东西,啊,是彤飒的手镯。”宁百清拿起银器,“不可能”。

    在昏黄的火焰光芒下闪耀,在温暖的手掌中慢慢升温;一朵三瓣倒心形花,十多片长卵形叶子,一条蛇舞状首尾相连的细藤:这就是彤飒的手镯。手镯是彤飒在知道宁亚穗对花日芙抱有好感的时候送出去的,目的是让那幼小的孩子对自己念念不忘;可是彤飒的愿望不见得奏效,至少那时候宁亚穗越来越依赖花日芙,手镯就成了女孩的装饰品一直当项链挂着。宁百清当然知道这些,看着散发着银光的饰物,不得不从心底呼出缕缕寒气:“亚穗来过了,又走了,这孩子已经不属于我了。”

    ――

    罗杰把一张残破的席子铺在沙质地上,躺下去,不觉舒服,又翻转身子,还是不舒服,转了个地方,躺下去,算是舒服点,于是盖上被子准备睡觉。一只小手从罗杰的背后轻拍几下,不说话,乐呵呵地摆弄着自己的东西。罗杰也不转身,说道:“亚穗小姐,能不能安静点,我明天还有工作。”

    宁亚穗笑道:“那我把东西放在桌子下面,明早收拾。”

    罗杰不以为然地点头示意,听见宁亚穗又道:“黑鹤,帮忙拉啊,这些笔记好重。”黑鹤不满的声音传来:“都是主人你,为什么偏要从灵界取回这些东西,你可要知道这些东西对现在的我们没有用处。”宁亚穗反驳道:“什么是没用?我看得见的,尊长老要亲自教导我,如果我不做好功课,又怎能应付尊长老呢?”接着是黑鹤的唠叨,宁亚穗说了一句话“你很烦,住口”地就把黑鹤顶下去。重物拖地的声音很快就中断了,宁亚穗和黑鹤也不多说话,跳过粗糙的楼梯,登上小室睡觉。罗杰趁她们上去,在一片漆黑中伸手摸摸宁亚穗带回来的东西:有硬的,有软的,有薄的,有厚的,大小却很一致,稍稍一动,东西像叶片一样飘落。“书?”罗杰心里一愣,“亚穗这孩子什么时候学字了?”不过他马上就明白了,退回自己的被窝里,继续睡觉去。

    第二天,罗杰早早出门去了,宁亚穗醒来的时候已见不到他的身影。不过这小女孩不感到害怕,先是到石桶里捧水洗脸,见桶里多了个勺子,双手握着勺柄,淘了满满一勺子水走到露天的地方,对发黄的风动草道:“嘟嘟爷爷,我给你送水来了。”长绳的一头微微摆动,接近宁亚穗的一条新长的蔓沿着峭壁攀上来,沾了沾水,等了一会儿才喝下去。宁亚穗奇怪地问:“嘟嘟爷爷,这水不好吗?”

    蔓尖退回去,缠住其他下垂的枯萎枝条,编成脸一样的蔓圈,若动若止地说道:“水不是不好,昨天你去了以后,有一个老人来过,他说‘这里位于山丘边沿,又是背风,很容易成为别人的目标;有绿叶点缀当然好,可是你也要清楚,一片黄色大沙子上,绿色实在太明显了,留在傍晚或者天明时分露一脸就可以了。’老人家是这么说的,而且我也这么想,我答应了对方的请求,尽可能在白天隐藏绿色,这也是为了保护你啊。”宁亚穗点头同意。不管明白与否,花日芙总教导她要保持静听的样子,同时要表示自己在听的样子:现在的她就是这么做。嘟嘟又道:“那老人家对我说,你回来了的话就来先去他屋里,说是有重要事情跟你说。”

    听闻此言,宁亚穗告别一声,举目眺望峭壁对面。对面是个缓坡,数棵枯黄的草静静地长在山腰,和山色融成一体,不是装饰。黑鹤见主人发呆,问道:“怎么了?”

    “尊长老叫我们去,走。”随着话音落下,宁亚穗飞身一跃,十来步就跑过长绳,又跳又蹦地跑过山路,窜上不满凸石的斜坡,爬上山顶,远眺身后一片茫茫沙漠,只看见远方冒起一阵尘土,沙土之中现出了人影,一个白影数个黑影若隐若现地在天空旋飞,滑到了尘土旁边,被遮掩去了。沙土是横着穿过沙漠,仿佛那队人马不在乎和平的古特提列图。宁亚穗看了看,道一句:“辛达科。”莫名其妙的一个名字,这孩子说完就走。

    尊长老早已在银屋里等候宁亚穗,见她出现,马上指着地板上的蓝底紫花垫子,说道:“宁亚穗,你坐在上面,听老夫讲课。从今天起,你要学的是如何思考,把你在灵界所学的一切还有在这里看到的一切融会贯通,这就是老夫要教你的。”

    宁亚穗笑着对黑鹤道:“瞧,我说对了吧,尊长老刚才的动作我见过,有点虚幻的影像一现而过,就这样子。”她比划着,讲述自己不时预见的景象。

    尊长老皱皱眉头,喝道:“不要岔开话题,还不快跟老夫学习,安静。”

    “是。”伴随着爽朗的稚音,宁亚穗真正开始了在冥界古特提列图的生活。

    古特提列图的不平静和来自外来的侵扰是向关联的,“辛达科”,宁亚穗那时候说过的名字总缠绕在新来者们的心里,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自从宁亚穗和新主客们到来以后,古特提列图一直没有受到这个传说之人的袭击。可是袭击不是来自辛达科,真正困扰古特提列图的是大嘴怪,这种看似没有什么组织性的冥界使不时在山谷外兜转,宁亚穗家的小窗就能看见它们。可是大嘴怪上不了峭壁,巨大的风动草帘也把他们以食物对待,反正这道屏障成为古特提列图一份宝贵的资产;然而屏障不是宁亚穗的资产,她还是无法回到水秀草绿的山谷里居住。

    除了辛达科,冥界还有另一个侵略性不高的敌人,他名叫那莫提夫,和辛达科一样来自达培歇。那莫提夫据说是个浅尝即止的家伙,对所经过的城市都进行突然袭击,最常见的是空袭:派出魔龙部队把城里有实力的战士夺走就退离城市,是个小偷式的家伙。冥界的人不大喜欢那莫提夫,但更不愿意让辛达科出现,因为后者总是以破坏性的毁灭从城里夺走想要的东西,然后丢下残缺的城市让它自生自灭。尊长老有时也会对经过自己领域的敌人战斗,甚至看见对方虏掠了别人而战斗,这并非为了良心,而是出于延续古特提列图的需要。



………【天星孤雏 二十八 风暴】………

    在酸土之地生活。宁亚穗保持着纯真;在灵殿生活,宁亚穗学会了观察,学到了基本知识;在冥界生活,宁亚穗学会了独立处理问题,学会了运用知识。战争与和平,缠绕着冥界城市的命运总是无法躲避,即使不愿意,一个来自灵界的小女孩总要面对流浪的灵魂和过路的抢掠者,并且常常要应付古特提列图居民的轻蔑目光和暴力虐待。在不断的战斗中,宁亚穗体验了残酷,每当这种时候尊长老总是在指导小孩子应该如此去应付――这也是知识,比起没有生气的文字,现实的经历更加能够让宁亚穗变强;不可否认的是,宁亚穗看见了古特提列夫衰亡的迹象――水源逐渐减少,城市规模却不断增大,能战斗的人在减少,不安分的人越来越放肆,尊长老的地位逐步下降,一切都是坏征兆。

    如此生活日复一日,经过好几年的时间,某天,某个海面刮起了风的日子,并不猛烈的风,水在泛波,摇摇晃晃地,细小的半圆形浮木在浊浪中一刻不停,时而现身,时而隐没,然而安坐在上面的一个约七八岁的小女孩纹丝不动,垂着一支细长的木杆子在钓鱼。她哪里是来钓鱼,她是在静思,不管身外状况如何地坏,修行静思是她的一项功课,是尊长老交代的任务:她是宁亚穗。

    风云下的冥界之海不是狂躁,罗杰撑着独木舟缓缓地向宁亚穗靠近。黑鹤则伏在小舟的船头,远远地张望着,寻找主人的身影,当看见宁亚穗的那一刹那,展翅飞去,乘着风在主人头顶打圈。宁亚穗跟着罗杰上了岸,见大家忙着把大船小舟拉入树林里,罗杰也做同样的事。她抬头看着快速移动的乌云,知道今晚的风会比现在的更强烈,谁也无法阻止风。宁亚穗帮忙推着独木舟,担心地道:“今晚城里也不大安静吧,这里刮风,那里就会起风暴,沙子会弄得大家很不舒服哦。”

    罗杰拿出绳子绑着独木舟,道:“是啊,你把头纱带来了没有?”

    “有。”宁亚穗见罗杰办好了事情,一边往山上走,一边从沾湿了的衣服里拿出青色的透明头纱,套在脖子上,“你看,不是好好的吗?希望今晚拿水果回家的路上见不着洛可菲斯就好了。”

    “怎么可能见不着,他要去练习作战技巧吧,回家的路和我们的路相交呢,我们又差不多同一时间回去。”罗杰笑道,“可是,大小姐,你也不是担心这个吧,这几年洛可菲斯好像都没赢过你。”

    “赢了两次,还是在他们人多的时候赢的。”宁亚穗若无其事地说着,咒文也不说就穿过了木架门。“罗杰,尊长老最近都没现身,他的空间似乎在消退,我都快看不见了。”罗杰听了这话,不知道能说些什么。宁亚穗对时间和空间的掌握能力越来越高,最近几次的敌人袭击她也能及时报告给尊长老,可是在古特提列图,相信她的人就只有尊长老和罗杰而已,能发号施令的只有尊长老一人。

    进入神殿,一阵风刮过来,带来无数沙砾,宁亚穗不得不用头纱遮住脸,保护眼鼻。她离开神殿,经过平日熙熙攘攘的山谷道,赶着回家。宁亚穗说中了,洛可菲斯没有出现,大概是铺天盖地的黄沙阻碍了训练,逼着逗留于帐篷洞穴里。正想着,这个看不到脸的女孩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突然停住脚步,回头遥望山谷的出口,许久仿佛放下了什么似的,静静地走了。“明天不出海?”宁亚穗刚到家门,听见黑鹤这么问着。

    罗杰说道:“黑鹤,那边风浪这么大,就算到小山去了,我们也得回来。”

    “是吗?”黑鹤表示着不满,但见主人回来了,走到一旁整理羽毛去了。

    宁亚穗放下水果,抓起小刀,从容地切下去,吃了一口,问道:“罗杰,你认为敌人有没有可能趁着沙尘暴来突袭古特提列图呢?”

    罗杰摇头道:“这有可能吧,可是冥界沙漠的风暴是非常狂暴的,今天的天气还未差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却很难说午夜后会不会更糟。敌人要是这种时候来也是非常冒险的,说不准随时葬身沙漠。”

    宁亚穗想了想,罗杰的话是有道理,但是大岩山后面确实有不少人在的样子,时空扭曲十分明显,尤其是当中的几处,犹如桑迪一般厉害,甚至更厉害,对方绝对是高手。宁亚穗知道这样的扭曲在古特提列图是找不到相对应的数量,“糟了”。罗杰取过女孩手里的刀子准备切水果,宁亚穗却夺门而去。罗杰和黑鹤紧随其后,到达银屋门外。女孩敲门进入,却见尊长老在席子趴伏,挣扎着要坐起来,不成功。宁亚穗和罗杰连忙扶起虚弱的老人,让他躺下。

    尊长老慢慢坐稳,呼吸不大安稳,说不了话。宁亚穗见此情形,不敢马上说出大岩山后面有人的事情,正退缩着,让罗杰照顾尊长老。许久病弱的老人家逐渐恢复过来,不打算坐,看着宁亚穗那副焦急不安的神色,枯燥干裂并且散着“元”的手伸出来,抚摸女孩黑瘦的脸颊,安慰道:“亚穗,别担心,老夫知道这天迟早会到,没事的。”

    宁亚穗神色依旧,颤抖着说道:“大岩山后面有人,我从冥界之海回来的时候看见的。”

    “什么?”尊长老忘记了身体不适,坐起来按着宁亚穗的肩膀问,“真的吗?他们有多少人,你看清楚没有?”

    “没有,外面风沙太大,我看不清楚,只知道那边有人,多少人不知道,但是里面好像有几个能力非常强大的人。”

    “是吗?”尊长老知道事情不可延误,急着要叫卡佩西和桑迪来,刚动身,一阵咳嗽,让这位老人家又一次要躺下。“罗杰,快,快把卡佩西和桑迪叫来,马上。”话说得断断续续的,罗杰好不容易才听明白,飞一般地冲出去。

    宁亚穗看着尊长老痛苦的样子,好好地让他侧身躺下,伸手揉擦长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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