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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试试？”苏安生眯起眼，勾唇浅笑，似乎沉睡的狮要觉醒，“试试便试试，老高，你先出去。”

　　　　“啊？”

　　　　“出去。”

　　　　“哦，好。”经纪人老高退了出去，留下两个年轻人共处一室。

　　　　关小洛往后退了一步，不好，她似乎在作死。

　　　　“摄影，我看你本身的形象，就不符合丧气的主题了，莹姐怎么会找你？”苏安生找了个椅子坐下，还是一副不合作的态度。

　　　　“我叫，关小洛。”她自我介绍道，“关门的关，大小的小，洛阳的洛。”

　　　　“关小洛，这名字有够随意的。”苏安生随口一说。

　　　　关小洛受到了一万点暴击。

　　　　这是人身攻击吧？是吧！

　　　　深呼吸，放轻松。

　　　　这还是攻略人物呢。

　　　　“既然是丧气的主题，那，苏先生，我们的拍摄主题，就是寻死了，你看如何？”

　　　　她轻笑，心中已有了算盘。

　　　　“哦？寻死？是煤气中毒还是服安眠药？或者跳楼？上吊？”苏安生稍微有了点兴致。

　　　　但他知晓，这个主题一定会被那些古板的人毙掉。

　　　　“别那么低级。”

第831章　我凭什么让你（7）（）　
关小洛拿起一边的草稿纸，随手画了几笔，口中念念有词：“溺亡之前，坠亡之前，还有卧轨，火车来之前”

　　　　“等等，这种场景，难度也太高了吧？”苏安生站起身，“所以你果然是在耍我么？”

　　　　男人有些怒意了。

　　　　“哪里难度高了？莫非苏先生连这么点敬业都没有么？”她将笔放下，当摄影已经把自己的安排抛出时，如果被否定，那一瞬间，是会生出毁灭世界的念头的。

　　　　“这与敬业有关？”男子皱眉，这小姑娘倒是伶牙俐齿，什么都能够扯到指责的那一面。

　　　　“不然呢？”关小洛自顾自地调着光线和拍摄角度，突然什么招呼都没打地将镜头转向了苏安生！

　　　　咔擦。

　　　　惊慌，错愕，清醒，全在一瞬之间。

　　　　“你干嘛？”

　　　　“没事啊，我试试光线，如果太黑了我再换一个感光度呗。”关小洛将那张照片存了下来——并不是试光线的意思，这个主题能不能过，就看这一张了。

　　　　“你真的是业余的吧？我看天下之大，再也找不出一个比你更加不靠谱的人了。”苏安生摇摇头，好在他唯一的优点就是帅，无惧镜头。

　　　　“好，溺亡之前，苏先生要不要”关小洛露出姨母笑。

　　　　“什么？”

　　　　门外，经纪人老高焦急地来回踱步，他时不时问尹莹一句，“尹女士，你怎么找了一个这么年轻的人来？不是说是心理调试方面很有优势的人吗？这么个小姑娘，能做什么？”

　　　　尹莹没有回答，只是自顾自地说着：“三流摄影靠设备，二流摄影看技巧，一流摄影，靠脑洞关小洛当初进入公司，就是因为绝佳的文案构思能力，她的思维方式和常人不太一样，就容易反转。”

　　　　“可安生并不是会轻易合作的人。”经纪人依旧担忧。

　　　　“先试试吧，如果不行，我就只能再换一个了。”尹莹拿下眼镜，也不报什么希望。

　　　　不过没有任何一个助手，就直接把两个人关在一起，就能出作品吗？

　　　　摄影室内，关小洛正看着对方的人鱼线发呆——很流畅，没有丝毫的赘肉，颜色比小麦色稍浅一点，极度魅惑。

　　　　“这位帅哥，你的人鱼线很不错。”她由衷地感叹。

　　　　他的手指修长如玉，贴上她的脸，声音也温润如玉，“调戏我？”

　　　　迷茫，紧张，点头。

　　　　“嗯”

　　　　“继续。”

　　　　“哈？”

　　　　苏安生摇摇头，这姑娘的智商大概是个位数，“继续工作！有你这么不专业的摄影师吗？居然看着模特发呆，我真是倒了血霉了今天要来这里。”

　　　　“哦，这边底下躺好，指定情绪，绝望慵懒。”关小洛变了冷冰冰的语调，指着一旁的玻璃说道。

　　　　但是刚刚那个语调，她还以为苏安生本身就是个风流的主儿，会和各种乱七八糟的人在一起搞事。

　　　　“绝望还慵懒？”苏某人表示听不懂。

　　　　“听说过厌世脸吗？”

　　　　“自然，最近这个风头很盛。”他不解，“可”

　　　　“我知道你不是这个风格，但是你自己提出的丧气主题，就算”

第832章　我凭什么让你（8）（）　
“就算跪着也要拍完吧？”关小洛小心地擦拭着镜头，然后在镜头上临时加了一点硬纸片，中央有一个菱形的空缺。

　　　　这个道具，能让远处的灯光和一些光影变幻都呈现出菱形交替的模样。

　　　　“呵，要是拍摄直接被毙，那我们的仇大概是要升到私人恩怨了。”苏安生慢慢地走到玻璃道具下躺着，他一手扶墙，一手微微抬起，似乎要去抓那虚无缥缈的东西，半落不落。

　　　　丧气

　　　　么？

　　　　“不会的，莹姐还是好商量的，而且，我们的主题也没有那么挑战三观的。”

　　　　摄影室外，经纪人焦急地走动着，“尹女士，你确定两个人就够了？我怎么感觉被骗了？摄影一人能把妆造都包揽，还要指导模特的动作？”

　　　　尹莹坐在一边，“信任，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那孩子是个能干的家伙，更何况，苏安生也算到了瓶颈期，该换个风格了，一直被原来的攻击性风格束缚，根本不会有大的进展。”

　　　　经纪人终于停下了徘徊的脚步，他也坐在一旁，“安生是该换，但这摄影也该换！不能是这个！”

　　　　“你就等着吧，人都到中年了，怎么还这么咋咋呼呼，做事不知道谨慎稳妥呢？”尹莹摇头，轻叹。

　　　　她心中却有些慌乱，让那个孩子去试试，到底会不会是弄巧成拙呢？这是一步险棋，下得好，关小洛就会从此改头换面，向更高层的地方进发，下错了，满盘皆输。

　　　　作为一个“关门弟子”，关小洛已经在那个位置停留了太久，再久一些，怕是要生出习惯的心理，然后想着要安定下来了。

　　　　“关小洛，你蹲着的样子，和我家二哈一模一样——不，比二哈还要蠢一点。”苏安生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地任由姑娘在他脸上涂抹，嘴里却还不肯歇。

　　　　“二哈？那真是有灵性的生物，呵呵。”关小洛心不在焉地说着，全神贯注地集中在男子即将完成的机械妆——她根本没有用非常定型的道具，因为拍摄时间短，根本就没有办法把细节一点一点地呈现。

　　　　“被人这样说都不生气，你大概是信佛吧？”

　　　　“不，只是有的时候，与其说是调侃，不如说是最好的惩罚而已。”她卖了个关子，却也死活不说是何意了。

　　　　“啧，难道是做了什么坏事，不敢和外人谈论吗？”他可着实好奇。

　　　　上回在扬州看见的，带着一个黄色指向箭头发箍的姑娘，到底是不是她。

　　　　“我做的坏事就是把你的眉毛画歪了——能别动吗大哥。”

　　　　“呵，这么不专业，你是有帕金森吗？二十几岁的小姑娘，是提前衰老了吗？”

　　　　窗外的枯叶随风飞舞，它们随着狂风落下，似乎在哀叹对方不可避免的宿命。

　　　　“苏先生，拍摄过程中请谈论和拍摄的主题都不要偏离原有的位置，别跑题了，不然我都听不懂——”她感到了一丝悲哀，看来以前的赏析题还是白做了，这男人的话她根本听不懂。

　　　　“可以，那这个场景你拍完了吗？不然还要带回家中去处理后期？”他僵硬地问道。

第833章　我凭什么让你（9）（）　
“我的工作，不劳苏先生费心了。”关小洛将最后一点机械的纹理描绘完毕，往后退了一步，以更全更广的角度来看。

　　　　男人眉宇间都消了阴柔色，只剩下一个恍若远古将军的机械人。

　　　　“怎么了？再看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苏安生皱眉，很不能理解对方的脑回路。

　　　　姑娘没有听他的话，只是默默转身，拿了一支人体彩绘的笔，沾了点蓝色的颜料。

　　　　“你要干嘛？”苏安生警觉地站起来，“合同里明确说了，我不接受任何形式的人体彩绘！”

　　　　“别那么紧张，不是你，是这道具太臭了，我再画几笔。”说着，关小洛拿着金色边框的半包围式眼镜走到一边去了，她口中还念念有词，“苏先生如果累了，那边有水，免费供应。”

　　　　被无视了。

　　　　苏安生感觉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半晌，他反应过来——似乎，这个摄影室太安静了些，除了他和这个半吊子摄影师，就没有其他人了。

　　　　“喂，为什么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为什么这么草率？是看不起我苏安生么？”他拿了个杯子，也不知道自己刚刚为何会这么老实地坐在一边，任由姑娘摆弄。

　　　　“不是哦，只是你转换风格这件事，对外还是保密的，我看了你早先的写真，都是一个风格，大众也会审美疲劳——但是，如果对外公开了你有转型倾向，就会造成期待现象，和文学中的期待视野相似，众口难调”

　　　　“什么？转型为何不能让人知道？”他虽然有些明白了，但词在嘴边，就是说不出口。

　　　　“没有期待，才会在平凡中看见惊喜。”

　　　　姑娘背对着他，轻飘飘地说着——她坐在一个很高的凳子上，晃荡着两条腿，一晃一晃地，似乎还有几分童真。

　　　　然而，就是很突兀的一股超越时空的熟悉感扑面而来。

　　　　苏安生一怔，“算你有点脑子。”

　　　　关小洛：“多谢夸奖。”

　　　　此刻，她也终于把眼镜“改造”完毕。

　　　　当那个草率的道具再次出现在苏安生的眼前时，他不得不感叹，“你画得还可以。”

　　　　“好了，我颜料用量不多的，已经干了，而且大概不会褪色，你戴上试试看吧，不然一会儿出油了妆花了就又要重来。”她架好了机器，刚才已经把大致的思路告诉他了，他应该不会蠢到还不能理解。

　　　　“呵，我一点都不油。”苏安生戴上眼镜，没有丝毫的犹豫。

　　　　机械人坠楼，开拍。

　　　　round1——

　　　　关小洛：“腿抬起来一点，苏先生应该一直在锻炼保持身材的吧？这么点动作应该难不倒你的。”

　　　　苏安生：“我已经保持了十分钟了，你怎么还不按快门？”

　　　　关小洛：“啧，你这个咬牙切齿的表情，让我怎么拍？”

　　　　苏安生：“”

　　　　苏安生，败。

　　　　round2——

　　　　苏安生：“可以了吧？再不行我不拍了？”

　　　　关小洛：“苏先生，请您不要用一贯的程式化微笑了，先面无表情！敬业一点好么！”

　　　　苏安生，败。

　　　　roundn——

　　　　关小洛：“不用这么猛，放松放松”

第834章　我凭什么让你（10）（）　
苏安生：“我的肌肉已经僵硬了，这是本能反应。”

　　　　关小洛，败。

　　　　她走到男人身边，捏了捏他已经僵硬的肌肉，“确实，今天的内容差不多了，我晚上十二点左右会发一张做了后期的正片过来，您明早收到的话，如果有什么意见或建议，请直接提。”

　　　　苏安生依旧处于呆愣状态。

　　　　姑娘不得要领的、敷衍的松弛肌肉的方式，让他本能地抗拒，却又没有动作。

　　　　她的手她的温度，就像是磁石，牢牢地贴在他的胳膊上，一松一弛。

　　　　“可以可以，我没事了。”他回过神来，像兔子一样弹开了去！

　　　　他苏安生也见过不少的摄影骚扰的了，像关小洛这么年轻这么直接的，还是第一个。

　　　　“那好吧，合作愉快，苏先生。”姑娘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伸出手，做出邀请的姿势。

　　　　眉眼弯弯，眼尾桃粉，笑起来魅惑无双——很像狐狸，他刚刚怎么没看出来，这姑娘其实是个细腻到可怕的人？

　　　　抠细节的强迫症，他一点都不喜欢。

　　　　“关小洛，我是有原则的人，不会因为拍摄而产生不专业的情感。所以，请你也端正一下态度，不要玩暧昧。”苏安生说着，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原则比天大。”

　　　　“哦，我也是，所以从这一刻开始，除了体力活，苏先生可以不要有性别意识了。”她笑着，还维持着握手的姿势。

　　　　“好，合作愉快。”

　　　　苏安生大概是被魅惑了，那一刻，夜色刚刚好，透过落地窗照进摄影室的霓虹灯光，也带着柔和的旖旎风光。

　　　　他握住了那只手，并且，性别意识格外强烈。

　　　　从下午到黄昏，再到夜色降临，尹莹和老高一直坐在摄影室的外边，除了买方便面，就未曾离开。

　　　　他们真的为了这俩孩子的事业操碎了心，生怕对方不领情，还要对现在的工作条件提出种种过分要求。

　　　　“他们的进度好像还可以，也没有争吵的声音，大概是合作还算愉快吧？”老高把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地听了听。

　　　　“你快别这样了，一会儿该被保安当成变态捉起来了。”尹莹捂住眼睛，真是不能理解。

　　　　金牌经纪人，现在竟像个担心孩子的父亲一样，焦急了那么久，也该歇歇了。

　　　　“我真的很哎哟！”

　　　　苏安生看着直接倒进屋子里的老高，有些疑惑，他本能地一把拉住了中年发福的男人，扶正。

　　　　“老高，你怎么了？”

　　　　老高整理了一下衣服，“没事没事，你怎么样？还好吗？符合你的要求吗？”

　　　　“不知道，晚上再说吧。”苏安生思索了一会儿，还是没有给出明确答案。

　　　　而姑娘紧随其后，她走出摄影室的时候，已经是一脸恨不得找头猪剥皮抽筋吃了的饿死鬼样子，“莹姐，下次再说啊！我胃不太好，先去吃晚饭了！”

　　　　尹莹伸出的手还停在空中，姑娘已经跑得不见了踪影。

　　　　这个样子，大概还是成功的吧。

　　　　“胃不好？”苏安生转身问。

　　　　“是，这孩子有胃病，要按时吃饭才行的，今天耽搁了这么久，大概很疼了吧。”

第835章　我凭什么让你（11）（）　
精英女士也收敛了专业的模样，她看了一眼放在旁边的粥，满脸担忧：“工作起来就完全没有时间观念了，这样可怎么养胃”

　　　　苏安生穿上外套，按了按眉心——上妆时间太久，让他的皮肤有些吃不消了，还是先回去。

　　　　“走吧，老高，我已经把联系方式给那个关什么的了，应该没什么问题，你就放心吧。”

　　　　男人说话方式像孩子，行为也像，只是，当把一切伪装都卸下的时候，还是如何模样呢？

　　　　自然是所有脆弱的模样都显露无疑。

　　　　高级的私家车内，男人把隐形眼镜取下，戴上一副黑色大框的眼镜，“老高，停车。”

　　　　老高：“啊？有东西忘了吗？那我回去帮你拿？”

　　　　苏安生：“不用，我自己去吧，一会儿不用等我了，你直接回去吧。”

　　　　老高：“好的。”

　　　　他看着手机日程，摇摇头，果然是过气模特了，都没有几个约拍，是闲人一个。

　　　　“嘶”

　　　　跑到一半的姑娘突然捂着胃部，扶着墙蹲下了。

　　　　几秒钟的时间，姑娘额上已有了浅汗，灯光所到之处，是一片晶莹。

　　　　该死的，先前也有不按时吃饭的时候，怎么今天反应就这么严重？

　　　　真要命，这一会儿不会是直接在这大街上失去意识了吧？

　　　　她坚持着从兜里摸出手机，打算给李易打个电话，只能盼着这家伙能够来大街上帮她收尸了。

　　　　“嘟嘟嘟”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人接听”

　　　　到哪里去了？复习是不会不接电话的。

　　　　“还好吗？可以站起来吗？”

　　　　陌生而熟悉的男人声音自身后传来。

　　　　她一惊，转过头，来者高大的身影为她挡去了刺眼的灯光，高大冷峻，恍若神祇。

　　　　只是，那黑色大框的眼镜，似乎让男人瞬间由天堂回到了地表，多了几分人情味。

　　　　“苏先生？”

　　　　“胃不好早说啊，那我们也停下来吃个饭，反正我这种过气模特是一点都不赶时间的。”苏安生说着，动作粗鲁却又小心地扶起了姑娘，“那边有一家粥店，我们过去吃点东西吧。”

　　　　“嗯谢谢。”她有气无力地说着，虽然就她胃疼的程度来看，还是蹲着比较舒服，但别人一片心意，还是不要辜负了。

　　　　“不用客气。”他扶着姑娘，像是对待易碎的陶瓷，小心翼翼。

　　　　玛德，这辈子除了母亲，他还没这么仔细地对一个人过呢。

　　　　哎，似乎被占了便宜？

　　　　他眉头紧锁，不知如何自处。

　　　　“其实不用管我的，反正我们还没有正式达成合作关系，而且这么晚见面也不是很专业呢”她捂着胃，本想说得有气势一点，然而适得其反。

　　　　“你”苏安生皱眉，有些不确切地问，“你是在抱怨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