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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他打照面的莫利纳却是敏锐的感受到了，所以才有了这样的疑问。

　　　　而事实上，这样的疑问莫利纳已经说了不下十数遍，但每一次范毕庄都没有交谈的兴趣。这次也是一样，莫利纳只是习惯性的随口一问，让他感到惊讶的是，这一次，范毕庄竟然开口了。

　　　　“克罗萨斯和巴尔特拉明天要去一线队报道了。”

　　　　范毕庄用手托着下巴，却是没有抬头，像是在回答莫利纳的问题，又像是在喃喃自语。

　　　　莫利纳愣了一下，他清楚范毕庄这句话的意思，并且也感受到这句话里的不甘和失落。

　　　　近距离观察范毕庄也有很长一段时间了，对于范毕庄的成长，莫利纳是心中有数的。他认定范毕庄是一个天才，而范毕庄也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这一点。随着对正式比赛的逐渐适应，范毕庄在青年组联赛的表现越来越出色，他的传球，是巴萨预备队最有威力的一件武器。

　　　　或许他的防守不行，他的突破不行，他还有着很多的缺点，但是不能否认的是，就凭借那一脚极有特点无比精准的传球，范毕庄就有进入职业联赛的资本。

　　　　诚然，博扬、佩德罗、布斯克茨这些小球员在更多的人眼里才是真正的天才球员，但莫利纳就是认定，范毕庄并不逊色于他们。在传球这一项上，这些人都无法与其比拟。他们在很多方面比范毕庄强，但范毕庄还很年轻，他还有更多的潜力，这就代表着，他有着更广阔的发展空间。

　　　　现在就有一脚超出同龄人太多的传球功夫，那么等范毕庄的潜力完全发挥，将他其他的缺陷逐渐弥补，他的未来，将会是多么的引人瞩目？

　　　　可是这样的一个天才，却得不到来自一线队的赏识。训练场的小球员不断有人离开，或是升入一线队，或是去了其他球队，寻找更好的发展机会。

　　　　但范毕庄依旧坚守在这里，等待着这份召唤，尽管这看起来有些遥遥无期。

　　　　任何一个有足球梦想的年轻人，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踢上顶级职业比赛，范毕庄也不例外，只是看着周围的队友来来去去，他却只能守着遥遥无期的召唤在等待，心里有不甘和不忿也是情理之中的。

　　　　作为一名球探，论专业眼光肯定比范毕庄这个初出茅庐的菜鸟要高明的多，想的也更加深远一些。

　　　　他了解巴塞罗那的足球风格，也清楚范毕庄身上的不足之处，可以说，在他的眼中，范毕庄是一个天才，是一块不折不扣的璞玉，但在其他人眼中，就未必如此了。巴萨一线队有太多的出色球员，他们技术出色，他们能传能射，对比起来，范毕庄是真的没有一点儿可竞争的优势。

　　　　或许未来的范毕庄也能够成长到这样的地步，但是这需要多久，一年，两年，还是更长的时间？

　　　　他现在需要的是时间，是打更多的比赛，在更高水平的比赛中进行历练，但是很显然，巴塞罗那很难给予他这样的机会，因为巴塞罗那是豪门，他们的目标是联赛争冠，是在欧洲赛场有所作为，他们不可能将他们争夺荣耀的战场，拿去充当培养年轻人的温床。

　　　　留在巴塞罗那，现阶段来说，只能是蹉跎岁月，这也是莫利纳为什么很想将范毕庄带走的原因，这里优秀的年轻球员太多了，竞争也太过激烈，范毕庄越早离开这里，越早得到更多的比赛机会，才能有更大的进步和发展。

　　　　但想是这样想，莫利纳却并没有直接扬明愿意带他离开，他知道，范毕庄对这里还有留恋，不是对巴塞罗那，而是对一手发掘和培养了他的恩里克以及比拉诺瓦，经过这一段时间的接触，莫利纳很清楚，范毕庄虽然为人冷漠平淡，但却是一个注重感情的人，越是用坚硬冰冷的外膜将自己包裹起来的人，越是对走近自己内心，对自己好的人更加在乎。

　　　　他不想说其他的话，不想引起范毕庄的反感。

　　　　莫利纳踌躇了一下，组织好了措辞，语气很认真的回应道：“你和他们不一样，范。”

　　　　范毕庄的耳朵动了一下，虽然仍旧没有抬头，但莫利纳知道，对方这是在等待着他继续说下去。

　　　　“他们是从巴萨各级预备队一步一个脚印升上来的，无论是在哪个级别的梯队里，他们都是最优秀的球员，确切的说，他们早就上了一线队的重点关注名单。”莫利纳继续道，“他们接受巴萨的系统培养，他们踢着属于巴萨风格的足球，俱乐部对他们关注不是一年两年了，高层们很清楚他们是否适合球队，是否能够给球队带来帮助。他们彼此之间无比的熟悉。”

　　　　“但你不同，你虽然在这里呆了很多年，却一直默默无闻，没人知道你会些什么，你能够做些什么，不可否认，现在的你在预备队表现出色，但是你得知道，考察一名球员是否能够成为俱乐部的未来栋梁，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这一阶段的表现并不能说明什么。”

　　　　“所以，这是一个循循渐进的过程。未来的你或许能够引起俱乐部的注意和重视，也能够去往一线队，但时间呢？一年，两年？还是更久？你需要时间来证明自己的出色，他们需要时间来了解你，接受你，并且研究你是否适合巴萨的战术体系……”

　　　　“恕我直言，漫长的等待或许会得到一个不错的结果，但我想，这并不是你最好的选择。”

　　　　莫利纳一口气说了很多，他觉得有些口干，端起桌上的啤酒，仰头灌了一口，用眼睛偷瞄着范毕庄的表情，很遗憾，对方的脸上，除了平静，什么都没有。

　　　　这让他有种挫败的感觉，不过他也并不意外，因为范毕庄就是这么一个人。

　　　　“有很多年轻人在一家俱乐部接受了培养和训练，但却离开去了另外的球队，因为他们需要为自己的未来考虑，他们需要去寻找属于他们的机会，他们的天空。”

　　　　莫利纳将手中的啤酒全部倒进了脖子中，将空杯子放在了吧台上，站起身，准备离去。

　　　　“你知道的，范，我是一名球探，工作就是四处寻找优秀的年轻球员。我并不是想说这一点，只是作为一名朋友，呃，我想我们应该算得上是朋友了，我需要告诉你的是，你并不适合巴塞罗那，至少现在的你，并不适合。”

　　　　莫利纳已经抬腿走向了木门，突然转过头，很认真地说，“无论最终你的选择是什么，范，你应该为自己的未来考虑了，如果你真的打算将职业足球当做你的工作的话。”

　　　　“嘎吱”

　　　　木门发出了轻轻的响声，门上挂着的风铃相互碰撞，“叮铃叮铃”的清脆声显得无比的悦耳。

　　　　范毕庄的头终于抬了起来，他望着仍在摇晃的木门，还有那道早已经消失在门外的身影，久久不语。

　　　　“朋友么？”

　　　　良久，范毕庄收回目光，摇了摇头，将脑袋枕在了吧台上。

　　　　………………………………………………………………………………………………………

　　　　“路易斯，你觉得范适合巴塞罗那吗？或者说，巴塞罗那适合他吗？”

　　　　在恩里克家中的书房里，比拉诺瓦向自己的上司兼好友提出了心中的疑惑。或许他已经有答案了，但却想要找到其他人的认同。

　　　　恩里克摇了摇头，沉默不语。

　　　　但这已经足够了，比拉诺瓦明白好友的想法。

　　　　他摇了摇头，脸上泛着苦笑：“如果可能的话，我当然想范能够留在我们能够看得见的地方，但是现在……或许在以后，范能够达到一线队的标准，只是这样的一天，不知道还需要多长的时间。”

　　　　“范需要的是更多的机会，更多的比赛，而不是因为我们的私心，而让他一直留守在这里，蹉跎岁月，苦苦等待。”

　　　　恩里克仿佛预感到自己的助手要说什么，猛地抬起了头。

　　　　“你说的对，路易斯。雏鹰总会是有离开母亲的怀抱，振翅高飞的一天，不管他未来会去到哪里，会飞得多高，只要他是我们的孩子，那就已经足够。”

　　　　比拉诺瓦的双手握成了拳，语气无比的坚定：“我想，我们需要和范好好谈谈了。”

第四十八章　摊牌

　　　　翌日，训练结束后，范毕庄按例将自己每天的额外工作做完，给双腿上绑上足球准备离开训练场的时候，比拉诺瓦却是叫住了他。

　　　　“范。”

　　　　比拉诺瓦在场边叫了一声，范毕庄闻言走了过去，比拉诺瓦递给他一**水。

　　　　这让范毕庄有些诧异，比拉诺瓦对他的态度除了在训练中训斥之外，只剩下冷淡了，像这样给他递水的举动，堪称破天荒的头一回。

　　　　范毕庄不是傻子，他接过水**，却没有拧开盖子，在手中颠了两下，眼神警惕的在对方的脸上游来荡去。

　　　　“有事？”

　　　　见到范毕庄这副模样，比拉诺瓦心中忍不住有些想笑。他也清楚范毕庄为何会有如此警惕仿若如临大敌的模样，事实上，在这几个月的“特训”中，他时不时的都会想出一些稀奇古怪的点子，虽然对范毕庄的帮助挺大，但不得不说，也将对方折腾得够呛。这家伙估计是被折腾得有些下意识反应了，自然而然的就有了防备的心理。

　　　　“与训练无关。”

　　　　比拉诺瓦摆了摆手，见到范毕庄一脸不相信的表情，无奈的摇摇头，直接进入主题，“你和那个叫莫利纳的球探还有联系吗？”

　　　　看见范毕庄变了脸色，似乎有想岔了的趋势，解释着补充了一句：“我并不是对你私下朋友的事情感兴趣。我听说他每天都会来这里看你训练，有时候还会去tongs找你聊天？”

　　　　“是这样没错，他会来看我训练，有时候也会去酒吧喝两杯。他会跟我聊天，给我提一些小意见。我们算得上是朋友，他的很多建议给了我不少的帮助。”

　　　　范毕庄点头，直言不讳。这没什么好隐瞒的，莫利纳的心思他知道，但这又如何呢？对方人不错，也愿意帮助自己，同时也没有勉强自己意愿的行为，从这个角度来看，莫利纳确实是值得交往的一个人。

　　　　“看来这位神探先生还真是一个努力有毅力不愿放弃的人。”

　　　　能够说出莫利纳的绰号，显然比拉诺瓦对这位球探先生也做出一番了解，他点点头，继续道，“你觉得怎么样，我是说，对他的建议，你有什么想法？”

　　　　“没什么想法，他告诉我，如果我愿意，他可以带我去巴斯克，他的俱乐部会给我更多的比赛机会。是真正的顶级职业比赛。”范毕庄摇头，“不过我拒绝了，他也没再提起。”

　　　　心间涌起了欣慰的情绪，还有丝丝的感动。这么久时间的接触下来，比拉诺瓦也很清楚，虽然范毕庄在拉玛西亚训练营呆了这么多年，但要说对俱乐部的感情，还真不咋的。想想也是，几年前的范毕庄在这里面对的只有嘲笑和轻视，几年后的范毕庄仿若透明人一般的存在，如果不是恩里克和自己，他很可能依旧是低调得不被任何人注意，这样的经历和遭遇，他怎么会对这座俱乐部有太多的感情？

　　　　“他不愿意离开，是为了路易斯和自己吧？”

　　　　心中生起这样的念头，却是让比拉诺瓦很是羞愧。在此之前，他是坚定的希望范毕庄能够留在这里，能够为巴塞罗那的辉煌添砖加瓦，尽管这是一名教练的合理想法，但细细一想，却是有些自私了。明知道对方继续留在这里很可能是漫长的等待，甚至可能会耽搁对未来的发展，他却是坚持想要留下弟子，而不是为其更好的发展而考虑。从这个角度说，这不是自私是什么？

　　　　收回思绪，比拉诺瓦沉默了一下，表情很郑重的看着范毕庄：“科尔基奇他们已经去了一线队，范，你有什么想法？”

　　　　范毕庄没有回话。

　　　　“你的学习能力很强，进步也很快，范，在我看来，你的天赋和潜力，不比已经离开了的他们逊色。”

　　　　从范毕庄沉默的态度中，比拉诺瓦能够感受到对方心间的不满，他轻轻的叹了口气，继续道，“一线队的亨克教练昨天来了预备队，很遗憾，范，这次去一线队的球员名单中，仍旧没有你的名字。”

　　　　范毕庄依旧不说话，比拉诺瓦也不在意，“我知道现在的你需要打更多的比赛，预备队的比赛已经不再适合你。路易斯和一线队沟通过了，结果却不怎么如意。范，我想过了，以前的我可能想法太过偏颇了，事实证明，那或许并不是最好的选择，所以……”

　　　　范毕庄终于抬起了头，他的眼睛中带着惊讶的神色。他已经预感到比拉诺瓦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果然，比拉诺瓦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仿佛做下的这个决定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一般，声音都有些低沉和无力。

　　　　“很抱歉，范，作为你的教练，我很想帮助你，给你更多高水平比赛，提高自己的机会。但是我没有这个能力，我做不到这一点。”比拉诺瓦定定的看着范毕庄，“我很想你留下来，想让你和我一起为这家俱乐部贡献自己的所有力量，抱歉，范，我太自私了一点。路易斯说得对，你有选择自己未来的权利，我不应该将我的想法强迫施加给你……我知道有很多球探给了你联系方式，也向你许诺了不少好处，或许你应该认真做出决定了，你可以从中选出条件最好的一个，也可以问问莫利纳先生，他是一个好人，也很敬业……当然，你也可以来咨询我和路易斯，尽管我最大的期盼仍然还是想你留在这里……”

　　　　这是比拉诺瓦第一次跟范毕庄说这么多的话，不但多，而且紊乱，甚至很多语句都有些重复和前后不搭，但从对方絮叨话语中，范毕庄感受到的是深深的无奈，还有对自己的关怀。

　　　　范毕庄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尽管他的外表坚硬，尽管他的内心冷漠，但此刻，却像是心中有一块重要的东西，被人掏空，剩下的是无尽的失落和难受。

　　　　比拉诺瓦微微垂下双目，他有些不敢去看范毕庄那充满质询的眼神，他明白对方的感受，可对方难受，他难道就好受了吗？两个人都是沉默冷漠的性子，每天看着对方，就像是在照镜子一般，虽然彼此之间不对付，偶有摩擦，但早就建立了深厚的感情。

　　　　或许在范毕庄心中，比拉诺瓦已经成为了他可以信任和依靠的亲人，但在比拉诺瓦心中，他何尝又不是将范毕庄当做自己的孩子一般看待。

　　　　如今要将自己的孩子亲手送走，他又何尝不是感觉到切肤般的痛楚。

　　　　范毕庄终究还是强迫着自己，没有让眼泪掉下来。

　　　　“我知道了。”

　　　　几乎是用鼻腔丢下的这一句话，范毕庄转过身，带着春节，向着训练场的门口蹒跚走去。

　　　　越走越快，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了门口的拐角处。

　　　　夕阳的余晖已经彻底消失不见，天色逐渐暗淡了下来，在这样的黑暗中，一直呆呆的看着大门的比拉诺瓦终于是坚持不住，蹲在了地上。

　　　　黑暗中的训练场显得是如此的静谧，在场边的角落，一个身影蹲在地上，显得是如此的落寞和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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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鲁本科斯里拉斯在拉玛西亚训练营的门口处梭巡了很长一段时间，他对这些天的观察结果表示很满意。自从球队的球探将那位名叫“范”的华人小球员的资料和视频传回俱乐部之后，曼努埃尔先生就极为上心，并且派出了他的助手，也就是鲁本亲自驻守加泰罗尼亚，就近考察。

　　　　将近一周的时间，范毕庄在训练和比赛中展现出来的东西，让鲁本意识到这是一名很有发展潜力的新人，他决定和对方接触一下，如果可能的话，能够尽快的谈妥条件，将对方直接带回情歌球场。

　　　　曼努埃尔先生给了他这样的权力，所以鲁本觉得是时候行使这项权力了。

　　　　他没有如其他球探那般，在训练场边大喊大叫，目的是引起范毕庄的注意，然后再将名片塞到对方的口袋中，许诺一些很显然不可能兑现的条件。

　　　　这是很nc的行为，说不定还会引起对方的反感。鲁本决定找机会单独和对方进行交流，他代表着俱乐部的诚意，他相信会有一个不错的结果，至少，对方肯定会乐意跟他接触。

　　　　当看到范毕庄的身影从训练场的大门里快步走出来的时候，鲁本的脸上一喜，抬脚迎了上去。

　　　　“你好，范，能和你聊聊吗，我是……”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范毕庄就低着头从他的身边快速掠了过去。

　　　　“滚！”

　　　　轻轻的一个字，其间的冷意却是让鲁本忍不住的打了一个寒颤，他有些发愣，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范毕庄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路口。

　　　　“这是怎么一回事？我还什么都没说啊！”

　　　　鲁本一脸的莫名其妙，只是在风中无语的凌乱着。

第四十九章　我愿意跟你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