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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恩里克轻声叹气，他的思绪飘回了那个寒冷的夜晚，如果当时他没有去tongs酒吧，没有那一番交谈，或许便不会有后来的事情，而范毕庄，依旧是一颗被掩埋在沙滩上的明珠，依旧默默的做着一名不为人关注的足球学徒。

　　　　但是，世界上没有如果，范毕庄没有辜负他的期待，成为了一名极为出色，甚至是在这个时代最出众的年轻球员之一。可是，他却不是穿着巴塞罗那的球衣，而是作为巴萨的敌人出现。

　　　　世事无常，莫过于此。

　　　　恩里克的心情很复杂，他也不知道此刻自己是应该欣慰的笑呢，还是后悔的叹息。

　　　　比拉诺瓦没有说话，不过握住记录本的手却是在轻微的颤动，他的内心并不如他脸上表现出来的那般平静。

　　　　“未来的事谁说的定呢。走一步，看一步吧，别忘了我们是巴塞罗那，经历过失败，却从不会被失败击倒的……巴塞罗那！”

　　　　………………………………………………………………………………………………………

　　　　范毕庄的第三个进球，如同是摧毁敌人最后斗志的一颗子弹，直接断掉了巴萨所有的念想。

　　　　每一名巴萨球员的脸上都带着茫然和绝望，再也无半点精神。当然，一些人的脸上还带着愤怒的神情，他们可都是知道，范毕庄也算是半个巴萨人，从某个方面讲，他也是根正苗红的拉玛西亚青训产品。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却率领着另外一支球队，将高高扬起的屠刀，斩落在了他们的头上。

　　　　“叛徒！”

　　　　“犹大！”

　　　　足球世界没有对错，只有胜负，这就是最残酷的地方，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追逐胜利，其余的，也都是身不由己。

　　　　这是很浅显的道理，作为一名职业球员，永不放弃的尽心努力，这本是一种值得称道的美德，但当残酷的现实落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巴萨球员们却是难以接受。

　　　　不少人都用仇恨的眼光盯着范毕庄，嘴里更是低声怒吼。

　　　　但范毕庄却是全然不顾，对方仇视的眼神俱都被他无视，他的脸上始终带着平淡到近乎冷漠的表情。

　　　　他知道这些人心里想的是什么，也明白这些人心里的怒火，但是那又如何，他们连报复自己的机会都不会再有——至少这场比赛，不会再有。

　　　　主裁判向范毕庄出示了他本场比赛的第二张黄牌，两黄变一红，直接被驱逐出场。

　　　　这是他本场比赛第二次脱衣庆祝，拿到一张红牌，毫无争议。

　　　　在一干恨不得将他咬死的目光中，范毕庄转过身，慢悠悠的走下了球场。

　　　　和普约尔的黯然离场不同，范毕庄是昂首挺胸的离开，现场再次爆发出阵阵欢呼和掌声，范毕庄如同凯旋而归的英雄一般，向着看台扬手示意。

　　　　“范得到了本场比赛的第二张黄牌，他被主裁判驱逐离场。但这已经无关紧要了，6：1，我们已经将胜利紧紧的握在了手中！”

　　　　“没有人会去批评范的不冷静，在他的三个进球面前，所有的抨击和质疑都不会出现，因为，他是这场比赛的英雄！至少，在小城球迷面前，他就是情歌球场的英雄！”

　　　　“他的性格偏激，他很固执，也很桀骜，他总是做出一些在常人看来难以理解的事情。但这又有什么紧要的呢？请记住他的名字，他叫做范—毕—庄，他曾经从拉玛西亚走出，但是现在，他的身体里流淌的是比利亚雷亚尔的血液！”

　　　　“是的，他就是这里的国王！不可一世的……国王！”

　　　　“国王陛下，万岁！”

第三百零九章　普约尔

　　　　九十分钟的比赛结束，主裁判吹响哨声，比分定格在了6：1。　。

　　　　这是一个赛前谁也没有能够想到的比分，哪怕再乐观的小城球迷，最多也就奢望一下自己的球队能够赢球，但是让巴塞罗那接连吞下六弹，以五球的差距告负，这跟做梦已经没有了任何分别。

　　　　对手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对手也不是什么弱旅鱼腩，这可是巴塞罗那啊，是西甲联赛两大级豪门之一，也是欧洲乃至世界足坛最顶尖的豪门球队！

　　　　能赢就不错了，毕竟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但是如此一场堪称是“屠杀”的大胜，别说是巴萨球迷接受不了，就连支持比利亚雷亚尔的球迷都觉得有些不够真实。

　　　　但这就是现实！

　　　　鲜红的比分映入每一个人的眼帘，对于巴萨球迷来说是那样的刺眼，而对于小城球迷来说，则就是欣喜若狂了。

　　　　从比赛结束哨声响起的那一刻，情歌球场的欢呼声和吼叫声便不曾停歇，所有人都沉浸在欢乐的海洋中，如果这是一场梦，那么这样美好的梦境，所有人都愿意深陷在里面，不愿醒来。

　　　　“这是一个不可思议的夜晚！这也是梦幻的一个夜晚！在赛前，大多数人都看好巴塞罗那，这不足为奇，因为对手是巴塞罗那，是全世界最强大的球队之一！恐怕最忠诚最铁杆的小城球迷，最多也就幻想一下球队小胜。但事实却是，我们赢了，我们用一种强势无比的方式，六球痛击不可一世的加泰罗尼亚球队！”

　　　　“这是属于小城的一个夜晚！这也是属于佩莱格里尼的一个夜晚，当然，它同样属于里克尔梅，属于托马森，属于每一名球队的成员……”

　　　　“我想说的是，这是范的复仇之战！是的，范胜了！我们的国王胜了！他用三粒进球埋葬了巴塞罗那本赛季对于联赛冠军的梦想，也用这三个进球埋葬了自己的过去！从今天起，我们的国王彻底的烙上了小城的印记，他属于这里，至于巴塞罗那，他从来都只是一个过客！”

　　　　“相信此刻巴萨的球迷们在怨恨范的同时，心里恐怕也有着悔恨的情绪，但过去的已经过去，范，注定是他们得不到的一块美玉！范在赛前说过，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他并不是想要证明自己有多么的了不起，他只是要拿回自己失去的东西！”

　　　　“他，做到了！”

　　　　球迷们在狂欢，解说员们也在喋喋不休的做着各种总结和赞美，阿尔塞斯更是尖叫着兴奋着大呼小叫。

　　　　而比利亚雷亚尔的球员，同样在球场上狂欢。

　　　　弗兰赤果着上身，将球衣拿在手中，一边欢呼一边摇晃；卡索拉在原地跳跃着挥拳叫喊；霍西科和几名队友在向到场的球迷表示感谢；迭戈洛佩斯则是冲着客队球迷的看台挥拳怒吼，他出身于马德里的卡斯蒂亚青训营，天生就是一名坚定的马德里主义者，没有什么比痛击巴塞罗那更让他感到兴奋的事情了……

　　　　范毕庄和里克尔梅并排而立，看着队友还有教练们的尽情狂欢，两个人对视一眼，忽然的笑了。

　　　　“我们赢了，范。”

　　　　里克尔梅转过身，轻轻的说着，而后张开了双臂。

　　　　“是啊，我们赢了。虽然与冠军无关，但我感觉像是赢得了全世界。”

　　　　范毕庄点头回应，同样张开双臂，和好友紧紧的拥抱。

　　　　两个在巴塞罗那都有过不愉快经历的人，用他们自己的方式，用这样的一场胜利，彻底的跟过去告别。

　　　　“事实上，其实我早就不恨他们了。没什么可记恨的，足球就是这么一回事，不是胜利就是失败，不是开心就是失落。尽力的追逐胜利就好。”松开怀抱，里克尔梅感慨似的的如此说道，“真是轻松啊，心愿已了，是时候会为另外的愿望做准备了。”

　　　　范毕庄明白对方话里的意思，里克尔梅是担忧自己心中的怨气会一直积累下去，劝慰自己放下，他笑了笑，没有接过这个话题，反倒是对于另外一个话题感兴：“另外的愿望？什么愿望？”

　　　　里克尔梅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向了他：“范，你说下个赛季，我们会去欧洲吗？”

　　　　范毕庄愣了一下，随即了然般的点头，脸上是说不出的灿烂自信笑容：“当然，我们会去，而且绝对不会是去打酱油！”

　　　　里克尔梅笑，笑得是那样的畅快。

　　　　范毕庄也笑了，同样的畅快。

　　　　………………………………………………………………………………………………………

　　　　“范，恭喜你们赢得了这场比赛的胜利！6：1，天呐，这真是一个令人不敢置信的比分，说老实话，我连做梦都不敢想象这样的比分。你能谈谈此刻的感受吗？”

　　　　“成功复仇，而且是用这样强势的方式复仇成功，你有什么想说的吗，范？”

　　　　“在进球之后，你的庆祝对于巴萨球迷来说，充满着挑衅。请问范，你不担心赛后联盟会对此做出惩罚吗？又或者，对于老东家如此的决绝，是否是一种不够尊重的体现？”

　　　　“从今天起，范，我想你将成为加泰罗尼亚最不受欢迎的人之一。对此你有什么看法？”

　　　　“范！范……”

　　　　刚刚走下球场，范毕庄便遭遇了众多媒体记者的围追堵截，范毕庄冷着一张脸，沉默不言，他挤过人群，谢绝接受采访。

　　　　他历来的性格就是敢爱敢恨，有啥说啥，用“大嘴巴”来形容都不为过。但是在此刻，他却是没有任何想表言论的兴致，击败了记忆中让他感到不爽的那支球队，他觉得自己应该是感到开心的，但就是不想再说话，尤其是在看到巴萨球员离开时那不忿和愤怒的眼神和表情，他是什么兴致都提不上来。

　　　　当然不会是因为惧怕，也不是因为同情，只是不想，仅此而已。

　　　　“记者们很烦人吧？”

　　　　当走入球员通道的时候，范毕庄停下了脚步，在他的正前方，有人正在等待着他。

　　　　是巴塞罗那的队长普约尔，不止他一个，在他的身边，还有梅西和博扬，他的两个老熟人。

　　　　范毕庄没有任何表示，只是定定的看着三人，猜测着他们等候在这里的用意。

　　　　表达愤怒？又或者，来训斥他一番，以此来表达他们对自己这个“犹大”的愤慨？

　　　　“记者们一向如此，谁赢了，谁的表现更好，他们就会像苍蝇一般的围上去。”范毕庄正在思忖的时候，普约尔又开口了，他笑了笑，却是显得有些勉强，看来球队大比分输球，追赶领头羊皇家马德里的希望逐渐渺茫，这让他的心情也不是很好，“当然，你应该习惯了，毕竟你可是本赛季的最佳新人王。虽然赛季还没有结束，但这一点，没有人会不认同。”

　　　　范毕庄不知道巴萨队长的夸赞是真心实意还是暗讽，他也没兴知道，点点头，抬脚就准备离开。

　　　　“你就不想说点什么吗，范？！”

　　　　梅西突然出声了，他的语气很重，低沉中带着一丝愤怒。

　　　　范毕庄顿住，奇怪的看向他：“你们输球，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我好奇的是，我并不知道我应该说些什么，我只是一名职业球员，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罢了。”

　　　　“你……”

　　　　这个理由很强大，强大到让梅西，包括博扬和普约尔都是无言以对的地步。

　　　　确实，如果从竞技角度来说，范毕庄的做法是无可厚非的，职业球员就是要全力以赴，用每一分钟的努力来配得上拿到的每一个欧分的薪水。但，事实真的是这样吗？范毕庄真的是为了“职业”二字而全力以赴吗？如果说他的心里不是“仇恨”在推动的话，这估计只有傻子才会相信。

　　　　梅西张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恨恨的瞪了范毕庄一眼，转身就走。

　　　　博扬也跟着离开，他忽然觉得范毕庄很陌生，尽管曾经的他也很陌生，但却不像此刻这般，冷漠到让人无法接近。

　　　　“下一次，我们会战胜你们的！我也会战胜你！我们会将你施加给我们的羞辱，统统还给你们！”

　　　　这是博扬临走前撂下的“狠话”。

　　　　范毕庄摸摸鼻子，笑了。这一幕怎么看，都有些像电视里的剧情，反派们在被主角打跑时，都会撂狠话，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江湖再见之类的芸芸。

　　　　范毕庄没有在意，他看向普约尔，等待着这位巴萨队长的说辞。

　　　　“年轻就是好啊，热血有朝气。”普约尔这样慨叹了一句，很显然，这句话不是夸奖范毕庄的，而是对离开的两位小将说的。

　　　　范毕庄没有表示。

　　　　普约尔也不再多说，他脱下了身上的球衣，递了过去：“只是想交换一下球衣罢了。毕竟你曾经是拉玛西亚的一员，或许我们以后不能并肩作战，但至少……”

　　　　普约尔晃了晃手中的球衣：“就当是留个纪念吧。”

第三百一十章　更衣室里

　　　　赛后的新闻发布会，范毕庄是去参加了，只不过他坐在佩莱格里尼的身边，始终一言不发，这让一众想要掏出点猛料的记者失望不已。

　　　　倒是佩莱格里尼心里松了一口气，他怕的就是范毕庄脑袋又一上头，什么话都敢往外蹦，所幸的是，范毕庄赢了比赛，拿回了自己想要拿回的一切，心情显然不错，所以宜将剩勇追穷寇的事情倒是没有做出来。

　　　　和范毕庄同样做沉默将军的还有一人，那就是巴塞罗那的主教练弗兰克里杰卡尔德。谁都知道，如此大比分，堪称是耻辱的一场失利，必定会让荷兰人心情不佳，说不定在发布会上就会大发雷霆，各种嘴炮。

　　　　但出人预料的是，里杰卡尔德却是什么也没说，只是随意的说了一些比赛情况，夸赞了比利亚雷亚尔的表现。

　　　　他倒是也挺光棍的，输了就输了，他和他的球队还不至于沦落到需要为失败找借口的地步，那样只会更加丢人。因为任何理由都掩盖不了他们被比利亚雷亚尔打得千疮百孔的事实。

　　　　“我并不想多说什么，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礼节的原因，我想此刻我更应该呆的地方是客队更衣室。我需要和我的球员们呆在一起，他们还等着我去安慰。比利亚雷亚尔的表现比我们更好，所以他们赢得了比赛，对此我无话可说。”

　　　　拒绝了记者们的提问和采访，里杰卡尔德在离开的时候留下了这样一句话，随后他便从座位上起身，看他急不可耐的模样，似乎一秒钟也不想在发布会现场多呆。

　　　　这很容易理解，输了比赛，还是以这样大比分的方式输球，心情自然不好，还要在这里接受记者们的反复提问，这无异于是在伤口上撒盐，简直就是一种折磨人的煎熬。

　　　　里杰卡尔德匆匆离开，只是在经过范毕庄身边的时候，荷兰人的脚步略微的停滞了一下。

　　　　“我看走眼了。”

　　　　这句话轻微的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但范毕庄却是明白对方的意思。

　　　　这已经算作是一种低头了。里杰卡尔德话里的含义很明显，他承认自己的识人眼光出现了问题，如果当初他没有拒绝将范毕庄调入一线队，那么今天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或许范毕庄对巴塞罗那还是不会有太多的感情，但他至少会记得恩里克和比拉诺瓦对他的教导恩情，从而心甘情愿的为巴塞罗那效力。

　　　　但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可卖，里杰卡尔德也必须吞下他一手造成的苦果。

　　　　范毕庄的心绪没有任何波澜，只是看着里杰卡尔德远去的身影，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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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毕庄回到更衣室的时候，发现更衣室里来了两位客人，队友们都坐在一片，或是惊讶，或是兴奋，还有的人对刚刚走进来的范毕庄露出一脸的羡慕神情。

　　　　“费尔南多主席？路易斯先生？”

　　　　范毕庄愣了一下，随即向着两位老人点头致意。

　　　　两位老人他自然是认识，前者是俱乐部的现任主席，而后者则是西班牙国家队的现任主教练，尽管现实里没有见过，但新闻报道上可是见过不少次了，阿拉贡内斯可是西班牙的大名人，认识他一点儿也不足为奇。

　　　　当然，他也不是蠢货，阿拉贡内斯和俱乐部主席联袂出现在比赛现场，这就已经算是一个信号了，如今在比赛结束后，更是直接来到了更衣室，这代表着什么，不言而喻。

　　　　罗伊格和阿拉贡内斯都是微笑着点头回应，尤其是前者，显得格外的热情，见到范毕庄走进来，大笑着就上来给了对方一个拥抱：“好小子，干得漂亮！你踢得太棒了！俱乐部以你为荣，球迷们也以你为荣！”

　　　　“谢谢主席先生的赞美。”

　　　　范毕庄淡漠着点点头，想了想，又觉得自己用这样的态度对球队十数年如一日不遗余力支持的老人似乎有点不对劲，又咧了咧嘴，露出了一个笑容。

　　　　周围的队友看着范毕庄“拙劣”的表现，都快要笑疯了。范毕庄是个什么样的人，大家伙都清楚，面冷心热说的就是这一类人，对熟悉的朋友，他倒是会笑脸相迎，但对于不熟的人，他就敬而远之了。和俱乐部主席，当然还没熟悉到朋友的程度，这会儿强迫着自己露出笑容，怎么看，都感觉怪怪的，痕迹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