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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寒无期-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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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家,他已经完全否定了这项提议,但无奈囊中羞涩,举步维艰,於是他对郑童说:“郑童,你能不能先借我10万块钱应下急,等我找到工作了,马上还你。”
  
  郑童听了这话,当即笑掉了大牙:“我一个月发到手的工资还不到3000块,而且月月光,你一下子让我借10万块钱给你?你还不如直接把我卖了,也不一定卖得了10万块。”
  
  米嘉脸上讪讪的,他当惯了大少爷,哪里知道平常人的生活这样艰辛,他原本只是嘴上说说,总以为自力更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这会终於尝到了一些苦头。
  
  米嘉想到刚跟春寒重逢那会,春寒在路边的包子铺买包子的情景,当时只以为是那家的包子格外可口,却不想是生活所迫,心里越发感到难过。
  
  郑童拿出手机按了几下,接著说:“这几天的房租和夥食费,算下来你一共欠我250块,你还是赶紧找个工作吧,否则我们下个月都得去喝西北风。”
  
  250块?米嘉从前打发街上要饭的也不止这麽多,如今却要为这点钱发愁,也算是体会到了事态的炎凉。
  
  郑童问:“你离了家,难道就没几个有钱有势的朋友吗,他们不能帮帮你吗?给你找个工作什麽的?”
  
  米嘉叹口气,让他去开口求人,实在是有违颜面,他就管理了几天的佳皇,还留下一堆的乱摊子,难不成去找之前的朋友,让他们总经理的位置让给他当?
  
  他刚拒绝大哥的帮助,再去回头找他求助,也实在是抹不开面子。
  
  米嘉脱下腕表交给郑童,那是他最後还值点钱的东西,“这个给你,你看能不能卖了,应该还值点钱,希望能应付一阵子!”
  
  郑童接过一看不是黄金的,便有些不以为然,“值点钱是多少?别不够我跑路的钱。”
  
  米嘉有些提不起精神,那表还是他刚去佳皇上班的时候大哥送他的呢,“原价至少几十万吧,戴了没多久,现在也不知道能值多少。”
  
  “几十万?”郑童吓得差点没脱手,赶忙拿双手小心翼翼的护著,一边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到底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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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童拿著腕表去了当铺,接著又原封不动的拿回来了,他说:“这表太贵了,我不敢当,你好好收著吧,等哪一天你找到了春寒,凭著这只表,你们再节省著点,至少一辈子吃穿不成问题。”
  
  是的,像米嘉的这样的大少爷,肩不能挑背不能驼,只是个吃闲饭的命,郑童不得不为他跟春寒的未来做好打算。
  
  米嘉问:“那我们的生活费怎麽办?”
  
  郑童拿出自己的钱包,咬著牙数了一半给米嘉,“你省著点花,赶紧去找春寒吧,回头我再找我同学借一点,暂时吃住应该不成问题。”
  
  郑童这也算是倾囊相助了,米嘉从前受惯了别人的讨好,不觉得有多少感激,如今身处患难,对於郑童的义举甚是感动,上前作势抱了抱对方,以示感谢:“谢谢!”
  
  脸皮薄的郑童哪消受得了这份好意,当即小脸通红,嘴里嚷嚷著:“我可不是帮你,我这都是为了春寒!”
  
  米嘉笑著连连称是,一边谄媚道:“春寒有你这个朋友,真是他的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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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米嘉接到电话,是大哥米时打来的,对方想必是听到了一些风声,特地打电话来询问。
  
  米时开口便问:“你现在住哪里?”
  
  米嘉乖乖的回答说:“一个朋友家里。”
  
  米时说:“总是打扰朋友也不是办法,还是过来跟大哥住吧。”
  
  米嘉自然是不肯的,要他跟严臻明同处一个屋檐下,还不如杀了他。但他也没明说:“没关系,住在这里挺好的,我也分摊房租,等迟一点,我就去找个工作。”
  
  米时没好气的骂了一句:“你能找个什麽工作?”
  
  米嘉闷闷的不说话,米时又觉得话说重了些,改口道:“这会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就算你想独立,也得慢慢来,我在环城北路有一套闲置的房子,你先住著,工作的事,得慢慢筹划。”
  
  米嘉不甘心,说好了要自力更生的,如果这会接受了米时的帮助,那麽他这辈子都没办法独立,难不成他以後还要带著春寒一起,继续接受米时的施舍,一辈子当个米虫不成?
  
  米嘉说:“哥,你就别为我操心了,你当时被奶──被老太太赶出米家,不也是什麽都没有,你能做到自立,我也能做到,如果你一直护著我,那麽我永远也长不大。”
  
  米时叹口气,也知道自己不可能像护犊子一样一直护著米嘉,也许是时候让他去碰碰壁了。
  米时最後叮嘱道:“这个社会远比你想的复杂,不管遇到有什麽困难,记得还有大哥在,一定不要自己逞强。”接著又留了米嘉现在的地址。
  
  米嘉嗯了一声,算是应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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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米时买了一些换洗的衣物和日用品给米嘉送去,见米嘉住在这等脏乱不堪的小区,当即便冷了脸,不许他再住下去。
  
  兄弟俩拉扯了一会,直到米嘉说:“春寒都能住,为什麽我就不能住?!”
  
  米时不知道其中还有这些隐情,一时也想不出词语来安慰:“还没找到吗?”
  
  米嘉痛苦的摇了摇头。
  
  这些日子,除了找工作,米嘉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用在了寻找春寒上,医院里打了不下上百个电话,对方都怕了他了,但就是没有春寒的消息。春寒妈妈已经火化了,骨灰也是由他代为保存,春寒始终没有露面。
  
  米嘉寻便了所有春寒曾经工作过的地方,询问了所有能联系到的春寒的朋友和同学,都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线索,他甚至去了一趟春寒的老家,死缠烂打问了几个春寒家里的亲戚,但依旧是一无所获。
  
  米嘉甚至去派出所报了案,就差没有满大街的贴寻人启事了。
  
  米嘉拜托自己的大哥:“哥,你能不能帮我想想办法,严臻明他人缘广,一定可以找人调取到春寒手机信号的位置,知道他跟哪些人联系,或是看看他有没有出境。”
  
  米嘉说著说著眼眶都红了,米时何曾见过自己多情而又滥情的弟弟这麽的深情,想到这两个小孩经历的这些苦难,不禁也有些动容,上前拍了拍米嘉的肩膀,安慰道:“别著急,大哥能做的一定会尽力去做。”
  
  米时回去前坚持要把车子留给米嘉,只说等找了春寒再还他,他知道开了支票米嘉也不会去取,只得把身上的现金都硬塞给了他。
  
  米嘉一心想说不,但是他已经欠了郑童一屁股债了,出门没车确实好大的不方便,这些确实都是他需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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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後没两天,米嘉便接到一家外贸公司的电话,说是在网上看到他的简历,要他去面试。
  
  米嘉准时去参加了面试,很快也就得到了回复,他被录取了。
  
  米嘉知道这事多少跟米时有些关系,但他现在的确急需一份正经的工作,为了他自己,也为了他跟春寒的将来。
  
  他总会找到春寒的,他曾经欠了春寒一个承诺,如今他下定决心要自食其力,为春寒创造一个美好的未来。
  
  生活所迫,米嘉不得不一边上班一边寻找春寒,那是一家专门代理进出口的公司,规模不大,但却是一家上市公司的子公司,基础设施、福利待遇均不错,前景颇为看好。
  
  公司的同事米嘉不算热情但也还算友好,米嘉仍是当助手,负责帮几个品牌的服装出口到洛杉矶,他曾经在洛杉矶呆了好几年,对那边的风头人情还算熟悉,而且他对服装也还是有些见解,是一份难得的、即是他擅长的、又是他还算感兴趣的工作,难为了米时良苦用心。




第一百一十章 一辈子很长(大结局)

  关於寻人的事,米时那边很快有了回音:手机号码已经停用,没有出入境的信息,没有档案变更记录,没有人才录用的备案信息,但也没有──但也没有坏消息传出……
  
  也就是说,春寒可能还留在本市,也可能去了外地,一切都是未知数。
  
  连手机号码也换了,米嘉这下知道,春寒是有心要躲著他了!
  
  就算春寒还留在本市,如果他有心要躲著米嘉,人海茫茫,要找到个人也不是什麽容易的事。
  
  米时劝他不要灰心,这才刚刚开始,他们都还年轻,有的是时间。
  
  米嘉一点不灰心,他现在有工作、有收入、有追求,一辈子还长著呢!
  
  他如今寻找春寒,就像当初他不告而别时,春寒四处寻找他是一样的,曾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富家少爷,如今也要自食其力了,米嘉虽然心中酸涩,只要一想到春寒曾经受的那些苦,马上又有了动力。
  
  米嘉询问了相关的催眠师,想找回车祸之前有关春寒的记忆怕是不太容易,是一项长期的工作,米嘉干脆作罢,凭著郑童的叙述,对从前发生的事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也就够了。
  
  米嘉已经不再纠缠於过去,他现在更看重的是两人的未来。
  
  米嘉卖了米时送的那块手表,为春寒妈妈买了一块墓地,找大师选好了下葬的日期,又在几份当地的报纸上登了讣文,写明了下葬的时间和地点,也写明了他的心声:望归!
  
  这是米嘉最好的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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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真到了那一天,却是事与愿违,整个葬礼冷冷清清,宾客只有他、郑童还有春寒之前的室友林放寥寥几个人,春寒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
  
  郑童以前总看不惯米嘉的大少爷派头,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感受到了米嘉的歉意和重新开始的决心,於是又为他感到难过,反过来安慰他:“也许春寒还没来得及看报纸!如果他看见了,肯定会联系你的!”
  
  米嘉摇摇头,笑得惨淡。
  
  如今的米嘉拒绝大悲大喜,春寒这次不出现,还有下次,他不会放弃。
  
  春寒等了三年,才等到一个失了忆的他,也许他需要等三十年,才能等到春寒的回心转意,那麽他也还是要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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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寒妈妈下葬的那天,也是米家老太太离世的日子。
  
  米嘉一早就接到了老宅打来的关於老太太病危的通知,也接到了律师打来的电话,他却拒绝回去给老太太送终,他早已经决定跟老太太、跟米家、跟佳皇划清界限,从今往後,他都将只是一个平常人而已。
  
  那边的葬礼结束後,米嘉回了一趟米老老宅,站在大宅外,远远看著大哥米时带著侄子米乐从老屋里出来,脸上带著悲伤,他猜想老太太想必是已经去了,心中是难言的酸涩,他跪下对著老屋的方向磕了几个头,最後静悄悄的走了。
  
  英雄一世的米家老太太,临了也没能见到自己最疼爱的孙子的一面,就这样带著悔恨和遗憾离开了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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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走来,从来不乏俊男美女相伴的花花公子米嘉,如今深刻体会到了孤独是何滋味。
  
  从米宅归来,他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再次去了墓地。
  
  他找不到倾诉的对象,唯一可以听他诉说的只有这个已经长眠地下、命运悲惨的美丽女人。因为他们都深爱著同一个人。
  
  米嘉首先说了一句‘对不起’,虽然他知道他跟米家对这一家子所造成的伤害,仅凭一句对不起远远不能弥补。
  
  米嘉说:“阿姨,对不起,我没能找到春寒,带他来见您最後一面,您在天有灵,请保佑我尽快找到他。”
  
  “阿姨,我知道我曾经做了许多错事,造成了许多不可弥补的伤害,可我如今都改了,您就放心的去吧,春寒我来照顾。”
  
  “阿姨,我是真的爱春寒啊,您能告诉我他现在在哪里吗?”
  
  米嘉最後磕了头,正准备离开,却瞥见墓碑前摆著一束白色的康乃馨,混在一堆白菊里面,只因都是白色,所以米嘉才没有一来就察觉。
  
  这些白菊是他们几个之前祭拜时摆的,那麽这束康乃馨,又是谁摆的呢?米嘉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假设。
  
  米嘉难掩心中的激动,快速起身望了一眼四周,日近黄昏,整个墓地除了他空无一人,接著他又大叫了几声春寒的名字,声嘶力竭的忏悔,要对方现身听他解释,可惜依旧是没有回应。
  
  米嘉不甘心,大步朝墓地出口跑去,路上一个踉跄摔了一跤,也来不及喊疼,爬起来一瘸一拐的又接著跑,生怕耽搁了一点时间,从此便生生错过了。
  
  可是,等他赶到出口,哪里还有人影。
  
  米嘉紧紧咬著牙,蹲在地上喘著粗气,眼里面像是进了沙子似的,隐隐作痛,不知不觉流出眼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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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年後。
  
  郑童找到了新的住处,从原来的旧楼搬了出去,米嘉帮著对方搬运行李到楼下。
  
  郑童劝他:“这里这麽阴暗潮湿,卫生、治安也不好,你现在工作稳定了,也早点搬出去吧。”
  
  米嘉无畏的耸了耸肩,看了一眼身後的建筑,笑著道:“我觉得这里挺好的。”
  
  郑童知道米嘉的打算,他一直守在这里就是为了等春寒回来,忍不住叹了口气:“你又能坚持多久呢,这里过不来多久也要拆迁重盖了。”
  
  米嘉摇头,显然不愿意继续说下去,“能撑多久是多久,到时候再想别的办法。”
  
  一年多了,这人还是这样决绝,郑童知道多说无益,无奈乘车走了,米嘉跟著上了楼。
  
  米嘉回到屋子,正在打扫卫生,准备把郑童留下来的一些无用的东西捡捡清楚,待会一起搬去楼下扔掉,忽然听到敲门声,以为是郑童落了什麽东西回来拿,开门一看,门外站著的,却不是郑童。
  
  对方看了一眼米嘉,抿著嘴巴,俊秀的眉头都皱在了一起,衬著一张小脸煞是好看,对方说:“我找郑童。”
  
  米嘉说:“郑童搬走了。”
  
  对方又把米嘉上下打量了一遍,问:“你是谁?”
  
  米嘉挠了挠乱糟糟的脑袋,看著身上有些褪了色的旧T恤、破牛仔,还有脚上的夹脚拖鞋,像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腼腆的笑了笑。
  
  他如今一个月才剪一次头发,去的是街边小店;衣服都是按需购买,也不讲究什麽品牌,更别提皮肤保养;吃饭是跟郑童搭夥,一个烧饭一个洗碗,也很少下馆子;出门多是乘公交,因为不想大哥的车子再被砸窗,一早就还了回去……
  
  他如今再不是以前的大少爷派头,确实是像变了一个人。
  
  “我是米嘉。”米嘉郑重的回答道,倒像是做自我介绍似的,隆重向对方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欢迎回家!春寒!”

作家的话:
终於更完了,最後一章传了好几遍,差点崩溃。下个月也许会有番外,具体不确定。

早就说过,这文被我残了,但结局部分我真的写得很努力,大家别怪我呀,将就著看吧。

接下来主更《莫言赏欢》,期待大家一如既往的支持!

最後祝大家圣诞快乐,天天开心,看文^…^!

惨了 2011年12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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