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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铠甲穿上吧。」
　　　　艾瑞克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揉揉他的头发，笑道：「没事，两、三万的骷髅我还不放在眼里。」
　　　　洛林摇头，固执地拦住他，「一半骷髅兵一半死亡骑士，这种情况以前没有出现过，我怕当中会有高等级的亡灵。」
　　　　「但……」
　　　　「穿上再走，不差这点时间。」绿眸直直的看着男人。
　　　　艾瑞克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只得妥协，「好吧，我穿上。」
　　　　他拿过铠甲穿上，洛林则帮他绑上护腿。
　　　　艾瑞克看了眼跪在自己脚边认真处理护腿的人，当对方低头时，金色发丝滑落，露出纤细的脖子，矇眬的光线下似乎连颈部肌肤上细微的绒毛都清晰可见，他不由得想起五年前对方在怀里扬起下巴呻吟的模样……
　　　　洛林突然抬起头，艾瑞克干咳一声，转开了目光。
　　　　但洛林只是定定看了他一眼，又继续低头处理护腿。

　　　　两人来到城墙上时，魔法师军团已经对亡灵大军完成第一波攻击，不过少了洛林这个魔导师，他们只能释放一些小范围的范围魔法，效果有限。
　　　　洛林看了下情况，举起法杖准备大型魔法，然而艾瑞克却制止了他。
　　　　「别急，今天晚上不需要你出手。」
　　　　洛林停手，不解地看着他。
　　　　艾瑞克对魔法师下达命令，「在亡灵大军进入五百公尺的范围之前，你们要负责干掉死亡骑士。哈里森！」他转身叫来副官，「下令各军团长准备，让士兵出城迎战骷髅兵！」
　　　　「可是卡梅达尔大人……」哈里森疑惑地看了眼洛林，不懂为什么不直接让这个魔导师把他们都做掉。
　　　　艾瑞克冷笑，踢了他一脚，「叫你去你就去！看看那些士兵都成了什么模样，懒懒散散的，不给他们一个教训，以后还打不打仗了！快去！」
　　　　「是！」哈里森惊悟，飞快地跑下城墙。
　　　　这时候艾瑞克才对洛林解释。「你的存在让所有的士兵都松懈了，你看，他们集结的速度是你来之前的两倍，这样的状况绝对不行，一旦你离开，这样的士兵立刻就会被亡灵大军吞没！与其到时候全军覆没，不如现在就给他们一个教训。」
　　　　洛林了然地点头。
　　　　艾瑞克又道：「眼下这种阵仗对你来说太容易解决了，但不是每个人都有你的实力，你将这些进攻都挡住，其他人便失去锻炼的机会。所以我希望趁你在的时候，让他们锻炼一下，这也才是守护本塞纳的长久之计。」
　　　　这番话是说给魔法军团的其他人听的。
　　　　和平时单打独斗的魔法大不相同，战争魔法更讲究配合，比如水系魔法和雷系魔法一起使用能够发挥出更大的作用，而水系魔法和火系魔法碰撞在一起，则有可能相互抵消。所以一支成熟的魔法军团十分讲究团队默契。
　　　　毕竟大多数时候魔法军团可不会有一个魔导师坐镇。高级法师们施展不出「天火降临」这种大型魔法，如果不给他们机会锻炼、磨合，面对危机时，他们就无法发挥应有的实力。
　　　　现在洛林在，他们可以高枕无忧，但以后呢？
　　　　虽然艾瑞克没有指名道姓，但是魔法师都是聪明人，一听就明白了，纷纷点头，专注对付死亡骑士。
　　　　死亡骑士相当于人类的骑兵，他们骑乘腐尸马或骨马，冲锋能力不亚于骑兵，人类步兵和他们对上会很吃亏。
　　　　艾瑞克虽然心存警醒士兵的念头，但也不希望兵员遭到太大损失，所以他要求魔法师先把死亡骑士解决掉。
　　　　死亡骑士和骷髅兵是泾渭分明的两个阵营，魔法师可以很容易地瞄准、轰杀。
　　　　魔法师们按照不同属性分为多个组别，由战斗经验丰富的老杰克指挥。之前的战斗都被洛林以一己之力挡下来，看上去一切顺利，艾瑞克基于振奋人心的考量没有阻止，但眼下洛林没有上阵，问题就暴露出来了。
　　　　新加入的魔法师和旧魔法师之间节奏不协调，对战场状况掌握不精准，时常发生配合错误。而老杰克只是单一属性的高级魔法师，在指挥上只能依据原有模式进行，不过好在面对的只是一些低等亡灵生物，倒也没大碍。
　　　　事实上，魔法军团的指挥官也是一大问题。理论上而言，魔法师军团的指挥官最好是对各系魔法都有一定了解的全系魔法师，这样才能让各系魔法的配合发挥到极致。但魔法界讲求实力至上，这在魔法军团一样通用，全系魔法师往往意谓着各系魔法不精，魔法知识高于本身实力，这样的魔法师又难以服众，指挥不了手下。
　　　　绚烂缤纷的魔法持续了一刻钟的时间，将死亡骑士差不多解决了，艾瑞克才下令打开城门，让士兵出战。
　　　　他看着城下交锋的两支军队，面色凝重。
　　　　士兵们果然松懈了，动作不如之前俐落。是时候用鲜血和生命唤醒他们躲到身体里的铁血和坚韧了。
　　　　看了眼不远处正在喘息休息的魔法师们，他对身边的洛林说：「刚才的魔法战斗你也看到了，那就是一般情况下，魔法军团的战斗方式，讲究的是配合，而不是个体攻击力。很少有魔导师会到第一线战斗，所以以长远的角度来说，你那种一肩扛的方式对军队来说是有害无利的。」
　　　　洛林点头。
　　　　意识到自己话说得太重了，艾瑞克歉然一笑，又道：「其实魔法军团的团长主要的任务是指挥魔法师配合进攻，而不是杀敌。就好比我这个主帅，除非碰到太过难缠的敌将，否则是不会轻易下战场的。老杰克是个好魔法师，但他不是一个好的指挥官，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学着指挥军团作战。」
　　　　洛林再次点头，「我试试。」
　　　　艾瑞克微微一笑，想像当年一样揉揉对方的脑袋，但手抬到半空又落下，只是拍拍洛林的肩膀，道了声，「加油吧，指挥这些人，创造最佳的施法程序，发挥最大的攻击力，哪怕半年后你离开了，继任者也可以轻松的指挥他们。」
　　　　「好的，我……」
　　　　洛林才开口，艾瑞克突然抬手示意他不要说话，面色严肃地遥望着远处的黑暗。
　　　　洛林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片刻后，轻声道：「死亡骑士王！」
　　　　艾瑞克抽出他的长剑。
　　　　洛林握紧了法杖，「我来处理他吧。」
　　　　艾瑞克失笑，「亲……呃，洛林大法师，我刚刚才说要锻炼下面的人，难道我这个主帅就可以偷懒吗？现在你就站在这里看着吧，一个死亡骑士王我还不怕。如果真有危险，你再救我就是了。」
　　　　死亡骑士王是死亡骑士进化后的终极形态，实力相当于人类中的黄金骑士，艾瑞克拥有黄金骑士的实力，一个死亡骑士王并不会对他造成威胁。但死亡骑士王在亡灵次元只能算是战斗力较强的打手，和艾瑞克这样全城只有他一个主帅不同，人家可是成批的。艾瑞克担心的是死亡骑士王的数量，或者是其背后还有更厉害的巫妖、死亡领主或黑暗魔王。
　　　　死亡骑士王特有的黑色皑甲在月光下若隐若现，艾瑞克眯起眼，看着那团笼罩在黑雾中的东西出现在战场的另一端。
　　　　「能知道对方除了这个骑士王，之外，还有其他高等级的亡灵吗？」艾瑞克指着黑雾向洛林询问。
　　　　洛林闭目感应一下，随后摇头，「应该没了，不过还有一些骑士长之类的……」
　　　　「好，我下去干掉这个家伙。你在这里照看一下，如果出现威胁到我方的高等级亡灵你再出手。不要让兵员有太大耗损，但也不要把他们惯坏了。」
　　　　「我知道了。」
　　　　艾瑞克套上头盔，转身正欲离去，洛林却拉住他的手。
　　　　「艾瑞克……」他欲言又止。
　　　　艾瑞克忍不住看了眼那只握住自己的手。「怎么了？」
　　　　「你……小心一点。」
　　　　洛林正要抽手，却被艾瑞克一把反握住。
　　　　「你！」
　　　　「如你所愿。」他执起他的手落下一个轻吻，「我马上就回来。」
　　　　洛林脸红地抽回手，艾瑞克轻轻一笑，整整头盔，走下城墙。
　　　　跨上骏马，他出城迎战死亡骑士王，离开城门时，他抬头看了一眼，正对上洛林关切的目光，微微一笑，无声地以嘴型道：别担心我。
　　　　洛林触电似的收回目光，故意看向别处。
　　　　暗笑他的别扭，艾瑞克骑着骏马奔驰，转眼已经距离死亡骑士王不足五十公尺。他谨慎地停住脚步，对方也停住了。
　　　　交战的骷髅和人类像是禁不住王对王的威压，在无形中让出一块空地，给两个强者交锋。
　　　　「愚蠢的人类，你竟敢挡住吾前进的步伐，吾要将汝斩杀！」
　　　　黑雾下，沙哑低沉的嗓音传来，周遭的人类士兵似乎被这阴冷的声音所震慑，脚下一颤，几个倒楣的就被骷髅兵所刺伤。
　　　　艾瑞克冷笑，举剑直指死亡骑士王，「要战就战，少说废话。」
　　　　「吼！」死亡骑士王发出阴冷的咆哮，拔出黑色长剑策马冲了上来。
　　　　艾瑞克面色一凛，一踢马肚，控马迎敌。
　　　　银色与黑色在半空中交锋，尖锐的碰撞声犹如死神的镰刀破开虚空。艾瑞克身上爆出金黄色的斗气，硬生生将死亡骑士的黑雾逼退半吋。
　　　　「去死吧！丑陋的亡灵生物！」艾瑞克暴喝一声，力量大涨，瞬间将死亡骑士王的进攻逼了回去。
　　　　巨大的力量压迫下，死亡骑士王的身体在马上倾斜，然而死亡骑士王毕竟是死亡骑上的终极进化，可以说是和艾瑞克差不多等级的强者，低吼一声便格开艾瑞克的长剑，瞬间又调整姿势坐稳了。
　　　　「人类！吾要杀了汝！」
　　　　愤怒之下，死亡骑士王身上萦绕的黑雾暴涨，他脚下的土地瞬间黑化——这是被亡灵气息腐蚀的现象。
　　　　艾瑞克冷笑，控马调头再次迎上死亡骑士王狂暴的进攻。
　　　　银色与黑色的碰撞映亮了这个闷热的黑夜，男人的低吼和亡灵的咆哮交织，天上的月亮似乎也畏惧起这样激烈的交锋，而藏到乌云之后。
　　　　「去死吧！」
　　　　「汝找死！」
　　　　滴答、滴答，积压了一整天的雨终于落了下来，瞬间汇集成倾盆大雨。雨声淹没了交锋的狂躁，锋利的长剑不时在黑夜中划出银色月牙，而回应它的则是黑色雷霆。
　　　　远处的人看不清这里的战斗，只知道在战场上有一块暴戾的真空地带。
　　　　老杰克忧虑地望着，喃喃自语，「将军不会出事吧，怎么这么久……」
　　　　「不会的……一定不会的！」洛林握紧法杖，像是在坚定自己的信念。
　　　　嘶！
　　　　黑暗中，无光长剑割破艾瑞克的衣袖，在他的手臂上留下一道深深血痕，鲜血喷溅而出，在雨中迅速化为水流。
　　　　艾瑞克面色不改，似乎根本没有感觉到痛楚，然而那双眼睛却爆出血丝，戾气挣脱俊美外表的束缚，令他狰狞狂野。
　　　　一个死亡骑士王本不会对他带来伤害，他不急着结束战斗，是想看看周围有没有其他高等级亡灵，却没想到一时大意被对方所伤。
　　　　主帅受伤会对士气造成严重打击，艾瑞克决定速战速决！
　　　　「呀啊啊——」
　　　　他高叫着从马上跳起来扑向死亡骑士王，犹如一团金色火焰映亮了夜空，他的长剑精准地穿透死亡骑士王防御的空隙，在慑人的摩擦声中，长剑割断对方的喉咙。
　　　　那套着黑色头盔的头颅高高飞起，短暂的停顿后，死亡骑士王的身体随着马匹轰然倒下。
　　　　艾瑞克稳稳的落在地上，胜利并没有让他放松，他的目光警觉地看向远方。
　　　　周围看到这一幕的人类士兵皆是士气大振，呐喊着一举击垮眼前的亡灵骷髅。
　　　　艾瑞克静待了一会儿，确定没有更高等级的亡灵生物出现，这才松了口气。神经一放松，才感觉到手臂上的疼痛。雨水让鲜血下停地汩汩往外冒，伤口周围的皮肤已经有些发白了。
　　　　艾瑞克不太在意，回到马上对着亡灵到来的方向高举长剑，大声咆哮，「杀！」
　　　　「杀！杀！杀！」
　　　　人类士兵的喊杀声响彻夜空，城墙上的年轻魔导师也露出笑容。


第七章

　　　　「哎呀，疼呀！洛林，你轻点。」
　　　　在战场上眉头都不皱一下的大将军这时候却大呼小叫的喊疼，可他分明只是手臂上受了一道皮肉伤而已。
　　　　洛林瞪他一眼，一巴掌拍在伤口上。
　　　　「哎呀呀！洛林！」
　　　　「谁让你乱叫。」
　　　　面对男人的鬼哭狼嚎，洛林只是白了他一眼。
　　　　艾瑞克摸摸包扎好的伤口干笑，包扎时确实没有很疼，他只是喜欢和洛林开开玩笑而已，但是刚才那一巴掌可真是拍疼他了。
　　　　看着眼前低头整理药箱的人，这么多年不见，对方长大了，但低头时那抹不经意的羞涩却依然未变。他想要拥抱他，却因为彼此尴尬的关系不得不按捺下这个念头。只是转念想到城墙上洛林的关切之意，艾瑞克觉得自己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
　　　　几经犹豫，当洛林起身准备离去时，他突然拉住他。
　　　　洛林的目光在相握的手上停留一下，抽了抽手，但艾瑞克握紧了他。
　　　　「洛林……」
　　　　艾瑞克注视着洛林，但后者却转开视线，似乎不愿意与他对视。有些失望，然而手已经握住了，他不想在这时候放弃。
　　　　「洛林，我能贪心地奢望……请你原谅我吗？」
　　　　艾瑞克目光诚挚，这双翡翠绿眸总是令他难以忘怀，他以为自己是愧疚，但是当洛林在城墙上拉住他的手时，他才意识到，对眼前这人，自己不单是愧疚，还有怀念、心疼……爱恋。
　　　　洛林低着头不看他。他犹豫的态度让艾瑞克萌生希望，轻轻一拉，就抱了个温香满怀。
　　　　洛林挣扎了下，但艾瑞克将他紧紧抱住，令他无法挣脱。
　　　　「洛林，原谅我好吗？」
　　　　「你……你是个大坏蛋……」
　　　　洛林轻轻骂着，却将身体的重量放到男人的臂弯里。
　　　　眼前小麦色的肌肤上伤痕纵横交错，他的手指细细描绘着。五年前他就注意到这些伤痕，曾想用魔法将它们除去，不过艾瑞克说这是男人的功勋，细皮嫩肉的那是娘们，结果被他用火球烧掉一撮头发——洛林不正是皮肤光滑白皙嘛！
　　　　洛林无意识地戳戳胸膛上的褐色乳珠，随即就被男人握住手。
　　　　艾瑞克亲亲他的头发，笑道：「别拨撩我。」
　　　　洛林面色微红，骂了一句，「混蛋！」顿了顿，又沉下声音说：「你和以前一样……」
　　　　艾瑞克失笑，「不久之前某人才说我和以前不一样了呢。」
　　　　洛林咬了他一口，「哼，那是我没看清你的真面目。五年前你一定也是这样，战场上粗言秽语骂骂咧咧，下了战场又装成绅士，满嘴的甜言蜜语。」
　　　　「呵呵，五年前我在战场上也是个绅士，不过随着亡灵天灾的迫近，人员伤亡越来越惨烈，我才越来越难控制住脾气。」
　　　　艾瑞克感叹，洛林像是不喜欢这样沉重的话题，又咬了他一口，道：「五年前你就这样，张口闭口都是亡灵天灾。」
　　　　艾瑞克愉快地大笑，「我的小翡翠，难道你在吃那些死人骨头的醋吗？哈哈，放心吧，那些死人骨头不及你的万分之一。」
　　　　「你的甜言蜜语从来不少！」
　　　　「当然，因为是你嘛。」
　　　　「又是甜言蜜语。」洛林撇嘴。
　　　　艾瑞克翻身将他压在身下，指尖描绘过眼前精致的面容，柔声道：「不是的，洛林，在我心里，你和其他人不一样。」
　　　　洛林的脸蛋泛起薄红，不自然地移开目光，赌气道：「因为我是男人吗？」
　　　　「嗯……这也算是一个原因，毕竟连我自己都没想到，头一次认真的对象会是个男孩。」艾瑞克凝视着他，深沉而动情，「如果你是女孩，不论你来自哪里，我都要将你娶回家，我会一心一意地对你，从此我的世界里只有你一个人。如果你是女孩，我要让你为我生一窝小艾瑞克……」
　　　　洛林一口咬住他的手指，痛恨地骂道：「什么『一窝』小艾瑞克，我、我又不是母猪！」
　　　　「哈哈哈，好吧，你不是母猪，你是小公猪。」
　　　　「大混蛋！火球术！」
　　　　「哎呀！」
　　　　艾瑞克仓皇避过，拳头大小的火球在天花板上留下一道黑黑的焦印。
　　　　心有余悸地看了眼，他差点忘记眼前的人可是魔导师了，瞬发火球术这种一级魔法对他而言跟吃饭一样简单。
　　　　艾瑞克愁眉苦脸地控诉，「洛林，你这是谋杀亲夫。」
　　　　「什么谋杀亲夫！你——」洛林气鼓鼓地瞪大眼睛，然而瞪了两眼又黯下神色，转了个身，低低道：「你又不会娶我……哪算得上亲夫……」
　　　　艾瑞克搔搔头。好吧，对方这句话真让他拿不出甜言蜜语来哄骗了——哦，不，不是哄骗，是安慰。
　　　　想了想，他只能将情人抱在怀里，温柔的抚摸着，轻声道：「洛林，对不起，原谅我的怯懦，我……不能抛弃自己的责任。」
　　　　洛林闷闷的道：「我知道……伊恩说你是家中独子，你要复兴家族，要为家族开枝散叶，所以……你只能选择女孩。」
　　　　「对不起，洛林……」除了这句话，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