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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妖-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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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修筠的泪汹涌而出,沿着脸颊滑下,缓缓打湿那人温暖的掌心。
  恍若间如同回到少年时,北方夏日的午后总是燥热烦闷惹人困倦,他倚在塌上捧着本诗集打瞌睡,感觉额角一阵湿湿凉凉的不舒服,半睁开眼,就看见那人得意微笑的脸。
  深觉那人笑得如此没心没肺,定是没什么好事。果然,捧起茶杯望见自己映在水中的脸,额角被画上三瓣竹叶,正好遮挡住了原本的伤疤。
  叶修筠没生气,倒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竹叶分明是翠绿的,怎么被你整成了红色。
  那人举着朱笔笑得更深,星眸流转,更显得一张脸俊美无俦。看得叶修筠心跳莫名漏了一拍,全身燥热,脸颊控制不住的发烫。
  那人道,修筠墨发雪肤眉目如画,宛如江南水墨画中跳出的美人,我只是想要添上一抹艳色罢了。
  听对方那么一讲,叶修筠不仅脸发烫,就连耳根也染上了热度。那人食指指尖点上他的唇,道你面色如此苍白,唇色又如此浅淡,美中带着丝凄楚。若是抹上胭脂,灵动起来,会不会就像画龙点睛中的蛟龙一般,飞天成仙弃我而去呢。
  叶修筠摸了摸额角的伤疤,道你说话怎么没头没脑的,那蛟龙是因为太过完美逼真才腾云而去的,我头上被你敲了个疤,还能说是完美吗?
  那人双眼一亮,形状优美的唇扬起道:喔,原来是因为我,我的修筠才无法成仙啊。
  叶修筠用书挡住脸,决定不再听那人胡言乱语,却被对方一把将书抽开。
  你……
  不待叶修筠反应,那人已用唇将他未出口的话语堵回去。他的身体被放倒在塌上,摩挲间欲望开始蒸腾,如火焰般迅速燃至全身,烫得他脚趾头都蜷了起来,颤抖着将双腿缠上对方的腰间。
  那人恶作剧般轻咬他的耳垂,湿热的气息全部喷洒在他的颈项旁。在叶修筠彻底陷入欲望漩涡之前,沙哑着嗓音对他说道,就算是真成了仙,我也要将你自云端拉下,与我一起浮世沉沦。

☆、竹马

  小禾一醒来就感觉不对劲。
  他一向贪睡,每天需要叶修筠过来拍窗唤他,他才肯起身。今日竟然没有被打扰,直接睡到了日上三竿。
  知道主人的身体一向孱弱,隐隐约约感到不妙的小禾马上套上衣服往叶修筠的房间奔,撞开房门见叶修筠倒在榻上,一动不动的,赶紧凑过去摇他胳膊。摇了好一阵,叶修筠j□j一声,睫毛颤了颤,这才悠悠转醒。
  叶修筠双眼模糊,茫然的望了许久,才认出身边一脸焦急的小禾。他想要起来,但刚支起身子,就感觉眼前一阵发黑,全身无力的又倒了回去。
  虽说他的面色一向苍白,但此时那白中带着灰败,病态得使人心惊。
  小禾赶忙去请郎中。叶修筠想着自己只是失血过多而已,并无大碍,可是话还没出口小禾就已经就跑得没影了。
  叶修筠仰面躺在塌上,感觉天旋地转,晃得他眼晕。他索性闭上了眼睛,然而进入黑暗之后,脑海中却又不断的闪现那个人的身影。
  闭着眼睛摸到塌边的《牡山杂记》,叶修筠紧紧的将那书抱在胸口。
  知道那人守在自己身边,心中已经不再感到孤独与害怕。
  我既负你一生,也定会用我自己的一生来赎罪……
  叶修筠与王惟弈的第一次相遇,其实说不上什么美好。
  只是因为一时嘴馋,跑到厨房摸东西吃,嘴里叼着豆包一只脚刚迈出门,就被那人一棍子撂倒在地。醒来就见个小孩围着倒下的他焦急地团团转,见他没有大碍,便松了口气拿着之前已经被他咬了一口的豆包大嚼特嚼起来,狼吞虎咽一副被饿了许久的样子。
  那时的王惟弈,全身脏乱邋遢得就像个刚从山中逃出来的小野人,完全看不出以后芝兰玉树俊美无俦的模样。叶修筠小时候家道尚未中落,自出生锦衣玉食,出门都是被奶妈丫鬟里三层外三层的护着,连乞丐都没见过,看到这状况惊得甚至把自己额头上的疼痛给忘了。怕他吃得太急噎着了,还跑去舀了瓢水,递给他奶声奶气的叫他慢点吃别着急。
  王惟弈几天没好好吃饭了,一个小小的豆包自然不够裹腹,于是他又去四处翻腾,看看还有什么吃的,叶修筠怕他把自家厨房翻乱了,向他指了指灶台,说笼里还有几个包子,都是昨晚吃剩下的。
  王惟弈马上饿虎扑食般的爬上去,包子一个不落全被他揣进怀里,坐回来见叶修筠双眼眨也不眨像见到怪物一般盯着他,终于觉得不好意思起来,拿出一个包子递给对方,叫他也一起吃。
  叶修筠看着嫩白包子上面被王惟弈抓出的几枚黑色指印,哭笑不得地婉拒道我不饿。
  叶修筠问他,你是谁,怎么跑到我家里来了?
  王惟弈的动作明显僵了一下,转了转眼珠,只说他家是经商的,遇上盗匪全家被灭,他装死躲在尸体下面,这才逃过一劫。
  叶修筠心思单纯不疑有它,抓着王惟弈的手直道好可怜,要把他拉到自己爹娘面前,却被王惟弈断然拒绝。
  王惟弈拼命扯开他的手往里缩,像是在怕着什么似的,身体抖得厉害。叶修筠看他蓬头垢面的,单衣破破烂烂已经寻不出原本的颜色。鞋跑丢了一只,另一只也好不到哪里去,磨破了个洞,脚趾可怜兮兮的都露了出来。最终决定还是先带他梳洗一下再说。
  于是叶修筠便拉着他跑到卧房,叫丫鬟去备上热水,谁知丫鬟们一见叶修筠吓得脸色都变了,忙拿丝巾护住他的额头,问这是怎么伤到的。
  叶修筠这才发觉自己的额角已经破皮了,虽然已经止住血,但看着仍是十分吓人。叶修筠下意识的望了眼王惟弈,对方也望了望他,神色中带着慌张,叶修筠知王惟弈是怕将袭击他的事说出,便轻描淡写道是自己一不小心磕到的。
  王惟弈被带到在里面梳洗,叶修筠则留在外室清理伤口。叶修筠看着丫鬟们提着水来回来去忙忙碌碌,清水提进来没多久就换成黑汤又送出去,突发奇想心说那人该不会是个泥人吧,等一会别给洗没了才好。
  不过等到王惟弈梳洗完毕,拉开屏风之后,叶修筠一瞬间就改变了想法。出来的王惟弈仿佛脱胎换骨一般,干净剔透十足一副玉人模样,使所有人都惊艳了一把。叶修筠自小总是听人夸他好看,听得耳朵都出茧子了,但一站在王惟弈身边,就觉得自己如同明月旁的星子一般,黯淡得失去了光辉。
  唇红齿白、粉雕玉琢。叶修筠自小体弱气血不足,虽说相貌精致眉目如画,但总是带着苍白憔悴,如今看着王惟弈,觉得那才是真正的好看。
  等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走到了王惟弈的眼前,双手托着对方的脸,情不自禁地道,你生得真好看……
  王惟弈回望着他,双眼黑白分明,乌黑的眸子仿佛一汪墨汁般晃动着,喃喃道,你的伤……
  叶修筠的伤口已经处理好了,额上贴着块大膏药,看着有些狼狈滑稽,他笑了笑,道没事,已经不疼了,只是希望别留下什么疤痕就好。
  王惟弈带着童音道,留下疤也没关系,要是以后嫁不出去的话,我娶你。
  话音一落,在场的丫鬟就都笑了出来,叶修筠脸烫得简直能摊鸡蛋了。
  其实怪不得人家认错,叶修筠自出生就身体孱弱,叶家十代单传,父母怕他夭折,各种稀奇古怪的法子都会往他身上使。当地有个传统,说是取个贱名,或者男孩子当做女孩养,这样的孩子比较好养活。叶修筠是将门之子,他爹是边城将领,特别希望叶家能出个文人,出生前名字就已经取好了,十足的文雅。于是叶将军在取名“叶狗剩”与当作女孩抚养中,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后者。
  从此叶修筠便自小穿着五颜六色的裙子,一左一右梳着俩包包头,再加上他本身长得又秀气,不提醒,就没人当他是男孩。叶修筠已经习惯了,但还是第一次听到别人当他是女孩而想要娶他的话,自然是淡定不能。
  叶修筠道我是男的。
  王惟弈神色没什么变化,倒是丝毫也不吃惊,摇头晃脑道:哦,你是男的啊,那以后要是因为这个疤,没女孩肯做你媳妇的话,你干脆嫁我得了。
  这番话说完,围在四周的丫鬟们笑得更加厉害,有一两个甚至笑得肚皮都痛了,扶着椅子半天起不来。
  叶修筠弄不懂王惟弈这是真傻还是在作弄他,气得气质全无,双手齐上去扯那人的脸,而王惟弈仿佛不知道痛一般,带着微笑温和的看着他,恍然间手下的脸变成了那人长大之后的模样,唯一不变的只有含笑的目光,温柔而坚定,令叶修筠感觉快要溺死在那双凝眸之中,永世不得解脱。
  “修筠……修筠……”
  熟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叶修筠的双手奋力向前伸着,想要在无尽的黑暗中寻到那人的气息,就算是一点点也好。
  “求求你,别离开我……”叶修筠徒劳地喊着,指尖触到那人的衣角,如同抓到救命稻草一般死死不肯放手。一道道阳光照射进来,冲破了黑暗,叶修筠睁开双眼,茫然望着室内的一切。竹屋竹窗竹桌竹椅,他极为喜爱翠竹,江南竹子又多,屋中的摆设大部分都是竹制的。叶修筠想着,世事变迁,这么多年过去了,身处之地终究不再是边城故乡。
  轻叹一声,叶修筠抬起头,入眼却是凌青似笑非笑的脸,这才发觉自己身在对方的怀抱之中,一瞬间仿佛血液都冻成了冰。
  他不知凌青看了多少,又听了多少。想挣脱,奈何身体虚弱毫无气力,只能继续软倒在凌青怀中,张了张口,半晌道:“招待不周,还要劳烦公子照料病体,实在过意不去,可否先将我放下,无需再让公子劳累。”
  凌青笑了笑:“对我你又何必客气。”
  叶修筠本意是想婉转提醒一下对方的失礼,而凌青却故意没去接他的茬,温玉满怀,丝毫没有要撒手的意思。叶修筠考虑自己是病中,对方应该不会做出什么太过分的事。所以虽不自在,却也没再说什么了。
  小禾拉着郎中一进房门就看到这样一幅暧昧画面,忍了许久拳头攥紧又放开的,若不是昨日主人告知他的那番话,恐怕拳头早就招呼到凌青脸上去了。叶修筠一见小禾的表情,脸上也有些挂不住。只有凌青,毫不在意,旁若无人一般。
  郎中捻着胡子号脉诊断,觉得脉象古怪,分明是失血过多极度体虚,却又在病患身上找不到任何的伤口,令人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只好道是体质虚弱气血不足,给开个方子,再炖些补品大补一番,应该就无碍了。
  叶修筠明白这病从何而起,认为只要多加休息就会好,便没太在意。倒是凌青上了心,白日里只要寻到空闲时间就往叶修筠那里跑,带来的山参燕窝都快要把他的竹屋给装满了,一个多月下来也丝毫不见厌倦。
  小禾对凌青有所改观,四下无人时便与叶修筠说道,之前我倒是没看出来,这纨绔子弟对你还算不错,这心思这手笔,一般人还真承受不来。当然,要是别一见面就对你毛手毛脚的话,那更好。
  叶修筠心事重重,只是笑了笑没说话。

☆、留青折扇

  叶修筠身体恢复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套上草履,背上竹筐,一头扎进竹林深处。清晨出的门,直到黄昏才回来,小禾见他身体刚痊愈就出门乱跑,还这么长时间,少不了一番嗔怪。
  叶修筠无奈道:“我又不是纸糊的,不至于如此金贵。”
  小禾一记白眼飞过来,指了指屋内:“光这些东西就值上百金了,你不觉得自己金贵,但有人把你当宝。”
  叶修筠望着竹屋里堆成小山似的补品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放下竹筐,开始劈竹子。
  小禾凑过来道:“原来你出门一整天是去砍竹子的,拿来做啥?”
  叶修筠答:“做扇。”
  叶修筠从不执扇,倒是偶尔会做些折扇到集市上卖,用来贴补家用。扇骨取自山中的毛竹,扇面他自己画,虽说比不上扇庄卖的品相那般精致,但他一手丹青甚好,卖得还算不错。
  不过此次制扇却与以往不同,叶修筠在竹林里转了一整天,精挑细选的都是极上等的玉竹,青翠剔透得仿佛翡翠一般。他先将竹子粗略的劈成条,再用刻刀细修,全神贯注得甚至忘记了时间,以往制扇从未这般精细上心过,小禾知晓主人若是专心于某件事,就如同走火入魔般雷打不动,于是也不再打扰,怕他伤眼便多点了几盏油灯,守在一旁默默为他端茶倒水。
  直到月上九霄叶修筠才回过神来,因为专注的时间太久,抬头时眼前发黑,肩头也是麻木不堪。屋内一片昏黄静谧,几只飞蛾围着灯火乱窜,放大的斑驳黑影一晃一晃地投映到他全身,叶修筠看着,心中竟隐隐生出一股莫名的恐惧。
  下意识的伸手挥赶,蛾子飞舞慌乱间沾上灯火,火焰猛然窜起来,火球般的撞向他的怀中,叶修筠抬手一挡,燃烧的飞蛾落入他手心却并不感到炙热,淡蓝色的妖异火焰包裹住雪白蛾身,颜色清冷得如同j□j一般。
  惊愕间连忙将火焰甩开,火落到地上一瞬间便熄灭了,徒留下一摊苍白灰烬,微风一拂,就如同水汽一般蒸发,湮灭无形。
  小禾一直在打瞌睡,听到动静后醒来,见叶修筠一脸的惊魂未定,忙问发生何事。
  叶修筠回过神来,环顾四周,却再也没有飞蛾的影子,仿佛刚刚一连串诡异事件不过是个梦,梦醒一切便消失无踪。
  自从《牡山杂记》重回他手中后,诡异事便纷至沓来,当年王惟弈死,此书便随着他的逝去一起消失无踪,如今书已归来,那人的魂灵也随之归来。叶修筠取出怀中的《牡山杂记》——自从那人入梦后,他就一直将此书贴身藏着,如同将那人留在自己身边一般。这么多年过去,此书宛若当年,书页丝毫不见陈旧泛黄,依旧带着一股淡淡的令人着迷的墨香。只是当年他们的感情,却不知在那人心中还有多少留存,是否还有挽回余地。
  叶修筠叹道:“我无事。”
  小禾道:“近日总是见公子叹气,小心再叹就把福气给叹没了。”
  叶修筠心说福气对于自己这样行尸走肉般的人来说,已是无所谓了。但不想叫他人担心,还是微微笑道:“好,我下回注意。”
  将目光放回到制作了一半的扇骨上面,扇骨已现雏形,叶修筠将其收好,想着还是等明日再细雕水磨,便草草梳洗熄灯睡下了。
  一个多月以来,王惟弈每夜都会入他梦境,梦中的雾霾日渐消散,王惟弈站在风中,乌发白衣,十分清晰真实的样子,使叶修筠分不清到底哪个是现实,哪个才是梦境。他们有时会身处叶家旧宅,或者是边城市集,又或者无垠星空下的荒漠原野,都是他们曾经玩闹嬉戏过的地方,然而不同的是,整个天地中只有他们两个人,在那里王惟弈是主宰,回顾往事般,带着他踩过一切过往。王惟弈会一脸柔情的望着他,将他的手包裹在手掌中,手心温温暖暖的,驱走他指尖所有寒意。
  叶修筠问他,你怨我吗?
  王惟弈没有回答。
  叶修筠继续问,你恨我吗?
  王惟弈依旧没有说话。
  叶修筠小心翼翼地说着,声音忍不住开始颤抖起来:这么多年过去,我也寻了你这么多年。如今你……还肯爱我吗?
  得不到任何回应,叶修筠埋首在那人胸膛,心想得不到答案也没关系,在这桃源般的幻境中,与这个人这么纠纠缠缠的度过余生,也好。
  但等到他醒来,现实依旧是现实。他夜以继日终于制好了折扇,扇面画上他最擅长的墨竹,用锦盒小心的收着。没过几日凌青独自来看他,手中仍不忘提着滋补品。叶修筠将他请进屋,到晌午还特意亲自下厨,拿竹筒蒸的白饭,炒了笋片,用小禾清早刚捉到的新鲜竹鸡炖上汤,着实令凌青受宠若惊一番。
  看叶修筠里里外外忙碌,吃着清香可口的饭菜,凌青心想这便是夫妻间的举案齐眉吧,他的妻妾偶尔会为他下厨,但心思远没有这般雅致。
  饭后叶修筠将锦盒交到凌青手中,道这是送你的礼物。
  凌青在惊喜中打开锦盒,拿出内中的折扇欣赏。扇骨晶莹剔透触手冰凉,如玉一般,上面精雕细琢着山水图案的留青竹刻,虽不及竹雕名家所制的那般精巧繁复,但图纹细腻,明显是用了心的。再将扇面展开,一副墨竹图栩栩如生的呈现出来,清劲秀美,超脱凡俗,竹之风骨神韵尽显。
  凌青问道:“这是你亲手所制?”
  叶修筠点头。
  凌青笑着继续道:“与玉佩同样,我可以当做这是你交予我的定情信物吗。”
  而叶修筠却毫不迟疑的摇了摇头,不等凌青回应,站起身迈向窗边,背对着他道:“承蒙凌公子错爱,可惜我对公子,只有知己友人之情。”
  一瞬间屋内静寂得简直能听到落针之声,叶修筠不去看对方的脸,也能明显感受到周围冷下来的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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