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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徒-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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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当余贤也跳出来,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说他是“闷蛋徒弟”之后,白柯就已经在潜意识中动摇了。
    一个人或许是疯了,两个人都这么认为难不成这两个人恰好同时走火入魔?
    再加上他偶尔一些莫名的情绪波动,和时不时觉得似曾相识的情景,都让他越来越倾向于相信君宵和余贤的话。
    只是相信是一回事,接受又是另一回事。
    毕竟就算他真的是他们口中的那个人,那也是上辈子了,那几千年前的事情怕是早就随着孟婆手里的那碗汤,落在奈何桥头了,又上哪儿记得起来。所以他一直假装自己依旧丝毫不相信。
    只是自从昨天从“冰魄”那里归来,又实打实地睡上了一觉后,他便不再纠结了,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一切顺其自然。他不会刻意去挖掘多少曾经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但从此以后也不会再刻意回避。
    一旦决定以这样的心态来对待这件事之后,白柯便觉得之前和这俩大能相处时那股子别别扭扭的感觉顿时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不过这也不是全无影响的,比如现在,在听到君宵提到他的师弟师妹时,白柯就觉得自己心绪莫名有了很大的起伏。
    以至于在心脏“突”地落回原位后,他依旧有些余悸。
    他大概把这样的感觉表现在了脸上,被君宵和余贤捕捉了个正着,于是余贤咳了一声,吵吵嚷嚷地道:“哎呀,说起来,闷蛋听说你昨天被恒天掌门拐骗去了他们那劳什子三清池,怎么样?”
    君宵补充着解释了一句:“我们昨夜临时有些紧急的事情要赶去处理,我看花生米似乎昨夜似乎也未曾出过这秘境,想必你也没召唤它。怎么样?没碰上什么吧?”
    “诶——”余贤摆了摆手,道:“虽说那恒天门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每个门派都有那么一两个圣池,一般要么是弟子入门时须进池净尘,要么是助长修为提神醒脑用的。恒天门的三清池我也听说过几次,据说灵力极为充沛,对门下弟子益处很大。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那掌门既然说了那样的话,怕也不是蒙你的,他的修为和你相差太多,也没必要真的处心积虑地看管对付。不过就怕他手底下一些小虾米自以为是地给你设些绊子。”
    白柯:“……”说真话大概会有种打脸的感觉。
    可是不说真话……他自认为自己还没那个能耐单独应对那些事情,硬扛下来就是妥妥的不知天高地厚,闷声作大死。
    于是他折中地先挑选了几个重点:“还不错。”
    余贤和君宵点了点头。
    “不过最初我被折腾得不轻,差点一命呜呼在那里。”
    余贤捋着胡子的手一哆嗦,差点揪下整把胡子。
    君宵猛地抓住了白柯的手腕。
    “后来及时被救了。”
    余贤吁了一口气,君宵却依旧没有松手。他刚要开口问什么,白柯就又接着扔了一枚重磅炸弹:“救我的人和你长得一模一样。”
    余贤终于还是揪下了一撮胡子,痛呼:“哎呦呵!嘶——!”
    君宵抓着白柯的手又是一紧:“跟我一模一样?”
    “对。”白柯点了点头,“我以为是你分神去救的我,不过后来我问他是不是你,他否认了。”
    “一模一样……难道……”余贤嘀咕着,同君宵对视了一眼,眼里微微有着猜测之意。
    “哦,还有,那三清池根本就不是什么圣泉水池,而是一块硕大的类似玉又有些像冰的东西,发着荧光,靠近的时候周身发冷。”
    原本坐着把玩着一个杯盏的余贤猛地站起身,把杯盏朝桌上一放,力道之大,表情之激动,简直像是打了鸡血似的梗着脖子冲君宵嚷嚷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肯定是他弄走的!只是没想到他居然把那东西藏在恒天门里,看来是拼尽全力下了禁制,要不然不可能这么多年,我们一直苦寻无果。”
    “那三清池外有道山门,确实下了禁制。”白柯补充完,有些疑惑地看向君宵:“先前在恒天门那栋大厦楼下,你破除他们掌门长老联合设置的禁制那么轻松,为什么这三清池布了禁止,你们会找不到?没法破么?”
    霍君宵摇了摇头,道:“恒天门楼下的禁制只是区区掌门和长老所下,我自然可以来去自如不受限制,可这三清池的禁制并不是。”
    “下那禁制的人是谁?”白柯有些诧异,“连你们都破不了?”
    说起来,君宵和余贤是他所知的那些修道人士中最为深不见底的了。虽然他也知道自己所知有限,可根据林桀曾经看过的那些靠谱或是不靠谱的典籍来看,即便把这范围扩大到整个修道界,他们也绝对能算高手。
    连他们都对付不了的人,那得是什么境界的?
    “那人本就对禁制别有研究,不论下禁制或是解禁制都在我之上……如果是以前——”君宵说着说着,突然顿了一下,似乎把什么话咽了回去,然后才接着道:“或许我还有咸鱼师祖可以破它一破,可现在……”
    他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
    “不过那东西既然被禁制锁在了一隅之地,我们破不了,其他人自然也破不了,只要别再有人用那劳什子去兴风作浪,那就暂且先随它去吧。”余贤叹了口气,颇有一份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嗯。”君宵转脸又冲白柯道:“只是日后子时你便不要再去那里了。”

☆、第28章 命魂

白柯头一次觉得自己像一只缩了脚的鹌鹑;就这么傻不愣登地杵在这里;听着余贤和霍君宵说了一长串的话,蒙了一头一脸的雾水。
    这两个人越说白柯脑子里的疑问就越多。
    比如那一句话便带过去的师弟师妹;比如他们似乎在找什么流散在外的魂魄;而除此之外他们似乎还在处理一些比较棘手的事情;再比如那“冰魄”究竟是什么东西,而那个和君宵一模一样的人是怎么个情况,以及……他们口中下了禁制;圈住那“冰魄”的“他”究竟是谁?
    这两位祖宗大概几千年里除了相熟之人;很少和别人打交道。又因为本身修为很高的缘故,很少费心思去搞些迂回周旋的事情。以至想怎么着就怎么着。讲话说一半吞一半也就算了;偏偏吞得如此明显,就差没在脸上刷上几个大字——“我就是瞒着你,你来打我啊!”让人反倒连问都不大好意思开口。
    这要随便来个好奇心重一点的人都没得安生;估计会抓心挠肺好几天。但白柯是个半热不冷的死人性子。他也会好奇,也会就着话题问上几句,可很少会追着问。你想说就说,不想说就继续憋着,
    直到他听见君宵的最后一句话。
    “不去三清池?”白柯抬头道。
    他的语气虽然是问句,不过心中倒也不是真的不理解君宵的意思。
    如果单论他在三清池所经历的刀山火海似的煎熬,就算八抬大轿三叩九拜地请他,他都不会想再去一次了。可偏偏后来又碰到了那样的反转。
    理智告诉他,那里绝非像恒天掌门说的那样只是个简简单单的修习之地,以他的能耐,如果还想要命的话,无论如何也不该再踏进去半步了。
    可他又有那么一丝丝的反骨在作祟,
    “那东西本就是极邪极凶之物,上一次它被放出来的时候,多少修士大能葬身在那场风波里,无辜百姓尸骨成山。”君宵说起那段事情的时候,表情似乎没什么变化,只是皱了眉,白柯却觉得他眼里掠过的是深重的悲哀和几千年的沧海桑田,“这样的邪物,离得越远越好。”
    尸骨成山?
    白柯不禁想起了昨夜在“冰魄”上看到的那些层层叠叠、密密麻麻漂浮在四周的人影,那一张张五官模糊不清的脸,神情麻木,目光空洞,却又隐约露出一丝疯狂……
    难道那些都是葬身在这其中的修士和百姓?!
    如果他们都是那“冰魄”下的亡魂,那么,那个身影虚渺和君宵一模一样的人难道……
    白柯脑中冒出了一个有些荒唐的想法,可这荒唐的想法在这个时候,却显得似乎有理有据了起来。
    “你当时也……”白柯终于还是忍不住脱口而出,声音有些轻,说到一半就生生顿住了。
    君宵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很久都没有说话。
    白柯根本看不懂他那眼神里的含义,他下意识地朝旁边瞥了一眼,却见余贤也半垂着目光,正看着石桌的桌面出神,不知在想什么。
    他也觉得自己这问题问得突兀而莽撞,甚至有着冒犯的意味,他几乎问完就有些后悔,可也收不回来了。
    就在他想开口岔开话题打破这屋里陡然变调的氛围时,君宵沉沉开了口:“我当年没事。”
    正琢磨着话题的白柯猛地抬眼,有些疑惑:“没事?那冰魄里的那个人——”
    “那确实是我,不过那是我后来折进去的一道命魂。”君宵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轻描淡写得很,仿佛只是在说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白柯:“……”
    他大概在可预见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不大能理解这种修道者说起丢了一道魂如同丢了一块钱似的状态。
    这之前,在他一贯的认知里,魂魄是一个组合装,从没想过还能拆开来丢的,更没想过丢了还能活得有鼻有眼一拖就是千儿八百年的。
    尽管君宵表现得再轻描淡写,那也是他的一道魂。会把命魂赔进去,必然也是经历了一番血雨腥风的。可白柯却不想再刨根究底地问下去了,免得冒犯得更厉害,换来更长久的沉默。
    他想到了君宵先前说的那句话:“如果是以前,或许我和咸鱼师祖可以破一破这禁制,可是现在……”
    这以前和现在的区别,大概就是那道缺失的命魂吧。
    可是那禁制他和余贤破不开,自然也就进不去,那么,那道命魂就得继续在里头这么飘荡下去么?
    白柯看着眼前这个说起自己的经历总是这么不在意的霍君宵,又想到昨晚在“冰魄”上见到的那个,心里似乎被什么揪了一下。
    他这难受的感觉还没压下去,就听君宵突然出声道:“抓完了?”语气里带着一丝讶异。
    “嗯?”白柯一时反应不过来,有些茫然地看着君宵边说边转身。
    白柯也跟着他转过去,正对门口的时候,就看到一只爪子刚好扒住了门框,接着累成死狗的林桀探了个头进来,伸着舌头,喘得恨不得就地坐化直奔西天了。
    要说这货虽然在恒天门混得十分潦倒,但好歹也修习了十年,别的不说,最基本的身法还是有不错的底子的,累成这幅样子进门居然还是悄无声息的,要不是君宵突然出声招呼,白柯根本不知道院子里多了个人。
    不过余贤似乎也和白柯一样,刚发现林桀的到来,他袖着手仰脸出声道:“哟!小子不错啊!这么快就抓到花生米了?嘶——不会吧,这才多会儿功夫?!”他探头看了看窗外的太阳,有些怀疑地挠了挠下巴。
    白柯猛然反应过来之前进门的时候觉得古怪是因为什么了——
    之前看余贤和霍君宵交手丝毫不落下风,甚至游刃有余的样子,不说他的修为一定比君宵高,起码也差不多。他们这样的大能,能感觉到周围的一丁点儿异动和气息真是不足为怪,就像刚才,林桀还没进门霍君宵就已经发现了。
    可白柯却发现,余贤和自己这个普通人一样,对林桀的到来似乎并无反应。
    再想到之前,君宵和白柯进屋前,余贤在屋内所说的话都是针对君宵一个人的,或者说,他可能只听到了一点细微的动静,却不知屋外究竟几个人,只是下意识以为回来的只有霍君宵。直到两人踏进小屋,他看到白柯也在,才陡然截住话题。
    这怎么想都有些不对劲吧?
    他正出神,就听终于缓过气来的林桀像只丧尸般耷拉着两只胳膊,晃晃荡荡地蹭进屋,然后毫不见外地扒住石桌的边沿,一屁股坐在了石凳上,惨白着一张脸,拖长了声音道:“当——然——没——有——抓——住——”
    “我就说怎么可能这么快!”余贤瞥了眼君宵,哼哼了一声,道:“我记得当初你这小子抓花生米也花了将近大半天呢吧?”
    “卧槽大半天就抓到了?!”林桀一脸生无可恋。
    君宵:“……”一点都没觉得这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
    “不对,重点错了——应该是卧槽师父原来你也被罚抓过花生米?!”林桀倒带重来了一遍。
    白柯:“……”蛇精病有上身了。
    君宵抽了抽嘴角:“谁说我是被罚的?”
    “不是被罚?那你为啥抓它?”
    “看它有意思,想捉回去逗我师父。”君宵回答道。
    卧槽居然是自发行为?林桀一脸“不是我的问题,有病的一定是你”的表情,惊恐地看着君宵:“二师父你多大啊那么缺心眼儿去抓这么难抓的货?而且还是个胖子,不觉得可能养不起吗?”
    窗外猛地传来一声惊天咆哮,惊得林桀就是一哆嗦。
    只见被养得乌黑油亮皮光水滑的花生米硕大的脸陡然出现在门口,以一种差点挤爆门框的姿态刷了下脸卡,成功表达了一下自己对林桀刚才那番话的愤怒后,倏地又不见了踪影。
    林桀:“……”
    白柯抱着手臂指了指门外:“不去追?”
    林桀生无可恋地摇了摇头:“等我歇会儿,现在追也追不上。”
    余贤听了这话“啧啧”两声摇了摇:“咱门下可算来了个正常点儿的。”
    林桀:“……确定这话不是反讽?”
    “不是。”余贤斩钉截铁地摇了摇头,道:“小——算了,就叫你小林子吧,辈分相隔太多,喊别的还得算,麻烦!”
    林桀自然没有异议:“老祖宗想怎么叫就怎么叫。”
    余贤蛋疼地领了“老祖宗”这个称呼,然后伸出一根手指头朝君宵那边点了点,冲林桀道:“就说你师父吧,这小子当年把花生米捉回来的时候多大来着……唔,七八岁吧。”
    林桀:“……”
    “哎呦,七八岁啊!多大点儿的人啊,跟豆丁似的就知道谄媚了,整天抱着他师父的大腿就不撒手哇!”
    “等等等等——”林桀一脸被雷劈了似的表情,看了看君宵的棺材脸,再看看余贤,瞪大了狗眼道:“老祖宗你确定你说的是我师父?”
    白柯也觉得诧异,没想到这么闷声不响沉默寡言的人,小时候居然是那副样子?
    “对,就是这坑爹玩意儿!别张着嘴看我,我没老糊涂,小林子你可千万别被他现在这副半死不活的鬼样子给蒙骗了,这货绝对不是安分的主儿!他师父,哦,就是我那闷蛋徒弟,那也是个奇葩。”余贤显然这些年混迹人间,知道的词汇还不少,活灵活用,边说还边斜了白柯一眼。
    白柯莫名躺枪,一脸无辜:“……”
    “看着不苟言笑,特别正经,其实骨子里也不是什么好佬,从小那骨头就是拧着的,看起来乖巧听话,除了闷一点儿几乎挑不出错。但其实就是个隐藏的炸药罐子。要么不惹事,一惹就是差不点儿把天捅了的大篓子。要不说看似规规矩矩的人难得出格都往大了出呢。”余贤说起门下弟子就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好像养的不是徒子徒孙,而是讨债鬼似的。
    听到余贤提起白聆尘,原本一脸麻木任他吐槽的霍君宵也听得认真起来,尽管余贤所说的他已经听过很多遍了,不过他一点儿也不介意余贤再多啰嗦几次。
    “我那闷蛋徒弟别的爱好不多,大多数时候看起来都挺唬人的,仙气十足,抬出去糊弄善良百姓那绝对成片成片地给他跪。可那倒霉孩子就一个毛病,天生喜欢往家捡东西,比如娃娃,喏——”余贤说着,冲君宵一努嘴,“除了这坑人的货是我给带回来的,其他俩徒孙包括当年门派里的很多娃娃,都是我那闷蛋徒弟捡回来的,真的是捡,路边看着可怜巴巴就给拾掇拾掇拎回来了,幸好挺巧那些娃娃都是些无父无母或是亲缘断绝的,不然人家里长辈得上山来拼命。光捡孩子就算了,还捡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莫名其妙的东西?”林桀眨巴着狗眼,觉得他这个师祖很有意思。
    “嗯。”余贤抽了抽嘴角,一脸不堪回首地插话道:“他少年时候捡过一只幼年山猿,提回来的时候我见它有伤,以为是那小子带回来养着的,等伤好了再给放回去,结果我随口问了一句,他居然指着那幼猿告诉我,这是他给我收的徒孙。老子好险没一口血吐那逆徒脸上。”
    听余贤讲起白聆尘少年时候的事情时,君宵总是勾着唇角一脸笑意,话也变得多了起来:“我记得他跟我提过一次,那时候我还没被正式收为亲传弟子吧,据说那幼猿虽然没化形但也算被他调教得半成精了,活了足足四百来岁,然后寿终正寝了。当年你问我师父为什么突然收了三个亲传弟子的时候,我还说是因为小师妹长得像它呢。”
    林桀:“……”这是得多不会说话的货才能干得出这种事儿,说一姑娘像山猿,缺不缺德!
    白柯依旧一脸微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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