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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涯爱-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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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悉悉索索之后又是长时间的砍草声响,“究竟在哪?”
  低沉的男声宛如炸雷,轰地一下敲打在这四处无人的荒野里。
  
  被话语中的怒气和不耐烦吓到的男人赶忙赔罪,接着傻笑着抽了自己两个嘴巴,再道,“按您的吩咐,山下来了人就将他们往回石坡上带。这回是两只肥羊,一出手就给了三块银子。”
  我躲在暗中,却仍忍不住为话声里的“银子”感到好笑,明明秉宋的是金子,这打一个转回来就成了银子了?
  
  “这儿山势回转,饶是那两人走断了腿也走不出这破烂的小坡的。因为这里本来就没有通往外界的路呢。”说罢,递过银子,一脸谄媚:“嘿嘿,一点心意,还请老大笑纳。”
  
  老大哼了声,银子被手下接过了,众人浩浩荡荡地开始清扫地盘。
  
  拐到洞穴与乱石交接处,我借着老虬根跳到大槐树上。
  紧接着三四个纵跃,悄无声息地逃过山匪的眼线。
  
  石阶上,秉宋正对着花岗岩发呆,我一手捂住他的嘴巴,一手拉他起身。顺脚“啪啪”几下灭了火,赶紧撤离。
  
  “怎么了?”
  秉宋胆子虽小,但总是个走南闯北的行商人,此时遇到意外慌张虽有但并不阻碍行动。
  
  见我不语,秉宋了然,接着俯身到我耳边轻声道,“被发现了?”
  我点点头,拉着他疾步前进。
  
  夜晚的路本就难走,现下我们在光滑的石阶上前行,既需速度,又需要愈发的小心翼翼,以致一场逃亡下来,我们二人都累得上气接不了下气,直直扶着膝盖狠狠地捶打对方的背脊。
  
  刚走到石台,面前堪堪划过一道冷光。
  兵甲相接分外眼红。短时间我就和来人过了不下十来个回合。
  
  秉宋端得是心惊肉跳,我端得是满腔郁闷无处可发。
  
  “是谁?”得不到回应,很快,我的话声就消散在冷冽的空气里。
  
  面前男人气场强烈,样貌沉稳。
  他就站在离我三寸之地,算在我的攻击 范围内。
  他面色淡定,毫不惊惧。只微微挑了剑花,对准了秉宋。“这位小哥,可愿借我试试剑锋?”
  
  呼吸一滞,秉宋听完话后即是一副泫然若泣的表情,嘴里倒是狠狠地说出与平日温和形象不符的话语:
  “狗山贼,我亲热地问候你全家!你做什么孽,欺负人干嘛欺负到老子头上。
  你是脑袋被门夹了还是被驴亲了,试剑锋不会找虫子野猪?
  找老子算是个什么事。老子宅里还有一大堆账本要处理,忙都要忙死了,你爷爷的孙子居然敢找老子。你知不知道任务完不成千允和那小子会怎么对待你吗?
  在你茶水里放毒在饭里下春药是小事,最可怕的是在你洗浴完毕钻到被子的瞬间被湿淋淋的细蛇和蝎子缠住。呜呜。。你还我的人生你还我的自由你还我的清白。。。”
  
  一番话过,匪贼与我露出呆滞的神情。
  我甚至联想起秉宋被小和随意搓扁揉圆的情景。
  
  苛政猛于虎。
  允和厉害过猛虎。
  秉宋畏惧猛虎。
  得:秉宋畏惧允和尤过于猛虎。 

作者有话要说:E ON~为我加油吧!




22

22、亚述 。。。 
 
 
  
  “喔,是两位踏青小弟。”
  山匪首领别有意味地笑笑,朝身后人做了个“你带的人我满意”的手势。
  
  “啊,你是渡翁!”
  秉宋眼尖,一看到男人身后的人影,即刻巍颤颤地指着早先领我们上山的人。
  
  感到匪贼老大,我,秉宋三道火辣辣的凝视,那人不禁缩了缩身子,把头埋在了山匪队伍之后。
  
  “哎呀呀,见笑了,三里贰佰个弟兄都是渡翁,我也时而做个友情客串演演轿夫什么的,这年头贼不好当啊,不变通下法子怎么捞得到油水。”
  话到一半,匪首微微鞠躬,道,“龟洛名贼——吴魅生。”
  
  良明山的夜晚非一般的寒冷,为躲避山贼,我与秉宋四处奔走,早已大汗淋漓,此刻再经山风一吹,端得是冻彻入骨。
  我用半个身子把秉宋掩护在身后,一手握拳,一手呈作刀状。
  吴魅生直起身子,眼里好不得意。
  
  就是这个时候!
  我将口中嚼碎的迷魂丹狠狠吐到对方脸上,拉着秉宋就往山崖下一倒。
  
  阴冷的风如刀片般从身周呼啸而过,秉宋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让惊讶窜出去。
  紧接着三两个起地,承转,我背着秉宋滑下了陡坡,两个人直直下坠,到最后摔倒在大片的沙砾里。
  
  “赵,赵公子,你没事吧?”
  秉宋落地前被我抱在怀里,幸而除了手臂的擦伤,其他地方没有裂开的迹象。
  见我不语,秉宋利索地爬起来,状要检查我的伤口。
  
  我一骨碌爬起来,知觉瞬间麻了一麻,一把拔掉左脚的银针,差点就把吴魅生的全家问候了一遍。
  居然在对峙的时候对我下毒!
  
  普通的毒还好说,用上些解娄清的叶子大都可以化解。
  无论在龟洛还是在迥霄,解娄清这种草药随处可见。
  
  偏偏吴魅生这人心性顽劣,又聪冠绝顶,自制了一大把江湖畏惧的麻药随处撒着玩玩。
  以前只闻其名不闻其猛效,今天我算是色味俱尝,得好半天才舒缓过劲儿来了。
  
  封住穴位,迅速用匕首把糜肉挑出。
  猩红的肉一旦接触到地面,就摔成了深黑的鱼籽状胶状物,真是够摧残眼细胞的。
  简单做了个包扎,秉宋与我又开始往山下走避。
  
  良明山山势回绕,纠缠半宿终于被我们摸到通往笉影城的道路。
  出了笉影城便到布丰镇,这样一来,我很快就能和城里的密探搭上联系了。
  
  披星挂月,二人一脚深一脚浅地在山地里走着,秉宋由于未得到充分的休息,脚下一步踏空,歪倒在荆棘丛里。
  那长满獠牙的植株即刻划破行装,把利齿插进了皮肉里面。
  
  “二管事,再坚持一会,很快就能从良明山出去了。”
  到时山下一些医馆,会通宵等着不定时的急患。
  
  “啊,连累你了。我走得慢,还要你处处照顾我。”
  黑暗里我看不清秉宋的表情,只道他的四肢一派冰冷。
  
  脱下袍子罩到他身上,又输了些内力帮助他恢复热度。
  少时我已浑身大汗,粘稠得满身不舒服。
  
  “人是我带来的,责任自然该我负责到底,你急什么。”
  
  不再纠结这个问题,手臂从秉宋胳肢窝底下穿过去,半搂半抱地就将他挂到身上,脚步踉跄了几下,却仍固执地向前跑去。
  
  “在栈里时,我明明有三十多种方法可以强迫你这个病号留下,但,我也有些未完成的事,所以就跟着你跑了。”
  笑了笑,秉宋抹去我嘴角的鲜血,又道,
  “要是老千知道我把你折腾得这么惨,怕是又要对我念叨一番了。说起来,出门不过两天,我就那么想着老板那个烂人了。”
  
  +++++++++++++++++++++++++++++++++++++++++++++++++++++++++++++++++++++++++++++
  
  隐约看见笉影城屋宅的温暖火光时,我脚下一麻,身子防线未放松,却禁不住歪倒在地。
  秉宋连忙扶我起身,眼里尽是璀璨的灯火。
  
  “到了,祈月,我们到了!”
  
  空气清甜,天空湛蓝似明珠,星星点点的村庄坐落于深郁的丛林之中,山清水秀间深思萦绕,心往神驰而不自已。
  
  拜见过医馆,我们又走了半会,来到一个墙瓦完善的屋子前,礼貌地扣了三下后,门开了。
  
  “客人?”
  持门的是个老者,五十岁上下,鬓间苍白,精神却是勃傲的生机。
  
  “这位先生,我与师兄路过此处,想要借宿一晚,不知老人家意下如何?”
  
  将我们打量几眼后,老人撑大了门,道,“进来吧。”
  又朝内道;“老太婆,备些热水,有客人来了。”
  
  收拾整顿一番,秉宋一沾到床就睡着了。
  望着窗外的月光,我却是满腹的心事,无论如何也睡不着觉。
  
  于是爬起来,走到小院。
  刚好遇到起夜的老人,两人都怀有心事,于是坐在丝瓜架子下,唠起了家常。
  
  “我那婆娘,人是不错,就性子急了些,有些事一旦牟上劲了,你用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说罢吸了口烟,白色的烟圈在夜间特别明显。我不知道老人为什么要说这个,只好认真地听他说下去。
  
  “年轻人做事就是有些冲动,有时没想好可能脚就往前冲了,把握好分寸则是大大的重要了。”
  
  又一烟圈升上苍穹,随即消散在冷冽的空气里。
  
  “老婆子和我当年就是年轻,顾不得家里人的话,就那么兴致冲冲跑出来。原以为有了些小钱置备了屋宅就万事大吉了,谁知道城里有城里的规矩,把我们两个乡下人愁得是痛不欲生呐。”
  老人这次没有吸烟,反而将目光锁在我的身上,“年轻人,是从良明山上来的吗?”
  
  我惊与他心思的缜密,点点头,道,“是的。”
  
  “良明山上多贼匪,一不小心就能到黄泉路上溜溜。嘿嘿。”老人笑了笑,似是沉浸在某些回忆中,脸上一派柔和。
  
  “老婆子就曾是匪贼的一员呢。”
  
  “儿孙可是在外打拼?”环视屋宇一周,我发出心中疑问。
  
  老人摆摆手,烟杆随着他的动作抖落一地的烟屑。
  “可怜了小女,至今仍在山上滞留。”
  
  “都是年少不经事惹的祸。”
  老者沉默了。夜间里只见到那忽明忽暗的火光在烟锅上跳跃。
  
  我不知如何接下他的延伸之意,此时的夜分外宁静,连秋虫都不再鸣叫了。
  
  “ 好久没有人陪我说话了,一下子说出来心里真是痛快。不早了,年轻人,明天还要上路吧,早些休息了。”
  




23

23、心算 。。。 
 
 
  
  “ 好久没有人陪我说话了,一下子说出来心里真是痛快。不早了,年轻人,明天还要上路吧,早些休息了。”
  
  天未亮,二老还在沉睡,我和秉宋置备了些干粮和清水就迅速往城中心赶去。
  蹑手蹑脚出门,小心带上木栓。
  深深吸一口气,再重重地呼出去,整个人好似被冷水浸透一翻,却瞬时清醒过来。
  
  麟骨八文他们有小千照看,近期应该不会出什么幌子。
  
  最让人担心的,是筠影城里探子的安危。他们是从莲府赵府舟府选出来的精兵,一个人常常顶替
  
  三四个普通探子的能力,他们各司其职,大多孤兵作战,正因为人员的精简,他们的安全问题就值得大大的商榷了。
  
  龟洛之战耗费了大批精勇人员;蒲罗街的暗探只剩下一名。
  
  所以即使自己在与性灵王首战后伤况不佳,情报的搜索工作也必需自力更生。
  
  蒲罗街街上巡查的士兵不多,但街道管事的却多如蚊蚋。
  相对来说大的店铺都非常注重门面的装潢和牌子品誉的维持,小的店铺只求管事的不要过多干涉生意就好。
  
  逛了整个蒲罗,我发现个奇异的现象,自从龟洛人为了防止毒药的扩散,几乎将所有的植物都列为了高危物品。
  时令之花大多娇贵,翠菊、蛇目菊、孔雀草、百日草、双荚槐之类的藏不了东西。
  
  左瞅瞅右瞄瞄,就只有株七月的猪笼草耷拉着小袋子坐在木炭堆里。
  肉红色小袋的形状甚是讨喜,当下我就交待侍从将它带回了家。
  
  告别邢家时,我将刻有“赵氏祈月”字样的印章放到了囊袋中,如果衷翴有意助我的话,四天之内就可从偏定府召来一万大军。
  
  当日会见邢大夫时,他给出的答案是否。
  但顾秦怡一纸前朝遗民的官牒使得把柄暴露出来。
  
  邢家是前朝贵胄没错,但我怎么也不相信他们是反贼一事。
  
  秉宋告知,秦怡已被送翻京畿,而这纸则是为其更衣时从他身上掉落的。
  由于事关重大,秉宋便向老千禀告了此事,老千的答复是“留给小赵处置。”
  
  看着秉宋被我劫出门后交给我的斑黄纸张,我默默地将之揣回了怀里。
  我还是相信猪笼草中信物所带来的力量。
  
  是“无欲无求”还是“猪笼进水”,这就要看小邢的反应了。




24

24、王者传说 。。。 
 
 
  是“无欲无求”还是“猪笼进水”,这就要看小邢的反应了。
  
  到达筠影城边境,秉宋和我在驿站分了手。
  
  我按着允和留下的线索,在筠影城寻找乔总管的足迹。
  
  最早在龟洛见到的人是乔总管,作为皇帝身边的重要大臣,一定随身携带有密令和军队,当务之急是从他老人家那儿打探到京畿皇庭最准确的消息,例如削藩制衡什么的。
  
  一路之色尽是荒芜,恰如我初来时一般。
  
  大街上冷冷清清,寻常百姓几乎没了踪影,卖煎饺的小贩前只有稀稀拉拉的几道青烟,古董店之类的商铺是不会开门的,绕过街角,处处是铠甲整齐的士兵。
  
  筠影城占据极为有利的军事地位,是龟洛的腹城,虽说街道清冷,但实际上龟洛皇庭每年都会下拨巨大的款额供给腹城而不至于让百姓饿肚子。
  
  相较于门可罗雀的腹城筠影,副城布丰镇就热闹多了。
  
  十多步间总能见着个人影,即使那不过是留守的兵家人和土僧。
  
  土僧大多是久居当地的和尚。
  由百分之六十六的布丰人,百分之八的筠影人,和百分之二十六的来自其他城镇或国家的信徒组成。
  他们潜心修佛,常年打扮是纱黄麻布衫外加牛筋软底鞋。
  
  今而为了成功混淆守卫的视线,我也弄了一身行头静悄悄地从镇门走到主街,然后消失在黄色衣服的海洋里。
  
  在战争打响的年代里,街上曾有大批的游行示威者。
  然而不出一周,大部分的人就被官府抓了起来。
  示威的人中不乏混有间谍、卖国贼、仇恨制造者等反动分子,官府应战疲倦,不得不将所有人收押在牢。
  而今战事方歇,官府立马清查牢狱,而后将示威者中的无辜者放出,赠以厚酬;将叛逆者刑之以刑,按律分制。
  
  秋风寒凉,街上的人多是行色匆匆,乞丐改变以往慢悠悠走着的步调,纷纷加入归家人急踊的队伍中。
  
  左穿右拐,按照脑海中的地图快速地经过一道道小巷和大街。要小心避开官兵的盘查,还要逐一在多个庙宇间寻找乔总管。
  
  首站来到布丰最大的庙宇——
  武宁庙。
  
  通过狭窄的街区眼前豁然开朗。
  武宁庙自南往北呈阶梯状构造,庞大的台基之上是褚色的大殿。
  
  十多根根苍老的树干撑起巨大的庙身,传说每一个根里都住了一个神仙,故而风风雨雨千百年,武宁庙依旧立得稳稳当当的。
  
  武宁庙在龟洛历史上扮演着肱骨一般的角色。
  
  问遍大街小巷,人人都说:龟洛的开国皇帝是天上来的使者,拥有无上的法力。
  
  为了防止别国的攻歼——
  国王将自己的心脏挖出,扔到萨堪维亚海床里,心脏长成了顽固的群山,山的名字叫卡诺;
  
  国王砍断自己的头颅,将鲜血从卡诺群山上空洒下,形成最为清澈的河流元馨,自此人们有了泉水可以浇灌;
  
  国王的头颅顺着卡诺滚到了元馨,看到平和的子民像绿草一样繁衍,国王流下了欣慰的泪水,泪水凝成了云雾,形成福泽浸润着苍茫的大地;
  
  国王临死前交代太阳,希望对方在自己死后,将迟缓的四肢一并烤枯,直至它们化作了沙尘,聚集在刺猬沙漠里以隔绝来自迥霄恶意的挑衅;
  
  国王的躯体失去四肢的支撑,倒在了一方寒冷的岩窟里,一个前来修行的小沙弥拾得国王的躯体,并将之带到了布丰,供奉在如今的武宁庙里。
  
  一路上,关于龟洛开国帝王的颂歌不止不息,低沉而充满磁性的声音萦绕在心头,久久弥散不去。
  王者用血与肉写下壮阔的序章,龟洛人用灵与忠诚写下凄婉的诗篇。
  悲凉像晨曦森林中极细的光线,断断续续,却似流浪者悠长的咏叹调,深深再而深深地刻入心间。
  
  身边礼佛的人来来往往,跟随众人的脚步,我进入了大殿主室。
  




25

25、庙中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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