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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嗤！”右边那家的孩子讥笑道：“这么大人了，竟然还怕高，真是没用！”

马雷古浓眉一跳，我忙按住他的手。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且，我才不想跟毛没长全的小鬼头计较！

飞毯上升到一定高度时，静止了下来，飞毯驾驭师们迅速变换了队形。

“开始加速了。”马雷古说。

肉眼可见的浅紫色光芒笼罩着整个飞毯，光芒越来越盛，越来越浓……

“出发！”中心的驾驭师突然叫道。

“嗖”地一下，飞毯飞了出去。

……如果将两本书叠在一起，极快地抽掉下面那本，那么上面那本不会跟着移动，而是直直地掉下来……

没错，这就是物理课上学过的惯性。

所以当飞毯突然高速运行，我失声大叫也没什么不对吧……为什么大家都用奇怪的眼神望着我？连马雷古都咧着嘴……

“笨蛋！”右边那家的孩子又开始嘲笑我了，“见过胆子小的，没见过胆子这么小的。”

年轻情侣窃笑起来。

“扶忻！”不知是父是母的男人喝斥道。

那孩子翻了个白眼，不情不愿地扭过头。

“真是抱歉，我家孩子失礼了。”男人对我说。

“没关系。”我一面笑容可掬道，一面在心里说：见过不可爱的，没见过这么不可爱的。

这次飞行的时间是两花时。这段距离如果用小栗马的脚程计算，大约要二十天。疾速飞毯的优势可见一斑。这也是为什么虽然它收费不菲，仍有不少人选择它的原因。

就算与原来世界的飞机相比，它仍有不少优点。比如绿色能源（源源不断的魔力）、飞行平稳（没有任何颠簸）、可携带大型宠物（我们的马）、空间开阔（没有低矮的舱顶阻挡视线，人均占用面积也比较大）。不过缺点也不少，首当其冲的就是安全性。试想，在这种完全开放的平台上，如果不下心失足掉下去……我不禁一个哆嗦，脸色苍白地抱紧了小栗马。

32、分开旅行＇三＇

虽然飞毯的运行速度很快，我却没有感受到丝毫风的迹象，仿佛有透明的屏障将飞毯和外面的世界隔绝开来。

马雷古仰躺在我身边，心不在焉地哼着歌。

天气很好。头顶是一望无际的蓝天，棉絮般的白云从身边飘过，阳光温暖地照耀下来。我情不自禁闭上眼睛，享受这难得的静谧时光。

仓促地作下离开的决定，我却并不后悔。虽然这么做有点对不住毫不知情的格亚，最后也没能好好地道别。可是，不管重来多少次也好，我都会这么选择的。

我，就是个胆小鬼吧。

谢谢马雷古的体贴，他没有询问我理由，虽然从他的眼神可以读出担忧。

再给我一点时间，我就可以坦然地把这件事说出来了。到那时候，我一定也能微笑着面对兰多了——不，或许我们再也不会见面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人生，就如两颗偶尔擦身而过的星星，在短暂的交集后，继续按照各自的轨迹前行，再也没有相遇的可能。

“申，”马雷古懒洋洋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好好睡一觉吧。”

我转过头，他冲我眨眨眼：“接下来几天有的我们忙了。”

我会意地笑了。

顺从地闭上眼睛，连日来的奔波劳累让我很快就坠入了梦乡。

“哇哇哇！！！好漂亮！”

一下飞毯，我就禁不住发出这样的赞叹。

难怪这里被称为天使之城！如果真有天使，一定也会选择在这里生活。

天使之城三面环海，一面背山，气候宜人，空气清新。街道宽阔整洁，到处是郁郁葱葱的绿树和如茵的草坪，建筑物风格独特，多以浅色材质建成。

尤其是城中心的大祭司府，全部用洁白如玉的石头建成，如同一颗硕大的宝石，在太阳下闪闪发光。

我们投宿在城中一家比较豪华的旅店。马雷古说他要去拜访一位老朋友，晚上才能回来。我一个人在房里有点无聊，决定去城中走走。

天使之城是祭司的圣地，在城中到处可见头插羽毛的祭司们走来走去。

我边走边看，不知不觉来到大祭司府门口。

——我们要取的“圣洁之石”就在这府中某处。

我停下脚步，细细打量起来。

墙头足有三人高，而且墙面光滑如镜，用爬的肯定是过不去的。紧闭的大门上刻着繁杂美丽的花纹，高大威武的卫士手持武器站在门前，严格地监视着来往的路人。所幸来天使之城游玩的观光客很多，像我这样好奇地张望也不在少数。不过只能在远处观望，一旦靠近就会被毫不留情地驱逐，甚至会当作可疑人士抓起来。

回到旅馆，我用过晚饭后，有人捎来了马雷古的口信，说他今晚留宿在朋友家不回来了。

“是什么事让他耽搁了呢？”我不禁询问。

那人摇头道：“我只是受人之托，别的一概不知。”

向来人道谢后，我回到自己的房间。

次日醒来，马雷古依旧没有回来，我再次来到大祭司府门前。

今日，大祭司府紧闭的大门却敞开了。

几个青年男子说笑着向里面走去，两旁的卫兵也没有将他们拦下。

我不禁好奇地拉住身边一个人：“请问，他们都是些什么人？为什么可以自由出入大祭司府？”

那人道：“今天是‘圣日’啊！只要有意领受大祭祀赐福的人都可以去。”他好像认为这个回答就足可以解开我的疑惑，我还没来得及多问，他就走开了。

管它是什么，试试就知道了——抱着这样的念头，我装作若无其事地跟着几个人走过去。门口的卫兵扫了我们一眼，没发现什么异常，就这样，我幸运地混了过去。

门内风光宜人，有花有草。虽然装饰得很豪华，却丝毫不显庸俗。

“好开心啊！终于让我等到这一天了！”

“我也是！都快等不及了！”

“不瞒各位说，几个月前我就开始数日子盼着今天早点来了！”

一同进来的人兴高采烈地议论起来。

我听得一头雾水，又不好明目张胆地询问，就懵懵懂懂地跟着他们走近一间华美的房屋。

屋门前排着一条长队，我们也加入了等待的队伍。

不时有人面带喜色从房间里出来，然后负责维持秩序的祭司会让下一个人进去。

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期待兴奋，令我越来越好奇了。

太阳升到头顶正上方时，终于轮到我了，我迫不及待地推门进去。

祭司轻轻将门掩上，屋里有点暗，我眨了眨眼，好一阵才适应了屋内的光线。

房间里有几位身份不低的祭司，正中间是一位胡须花白的老者，他的头上插着象征最高祭司的金凤鸟之羽。

他就是大祭司！我不禁眼前一亮。

我们想要得到的“圣洁之石”应该就在他身上吧？在哪里呢？佩戴？饰品？还是贴身放置？不会在他长满褶皱的脖子上吧？那我们偷的时候可就费事了……

我光顾着盯着大祭司看了，直到一声轻咳打破了寂静，我才回过神来。

一回神就更尴尬了。他们望着我，我也望着他们。房间里静悄悄的，我却不知道下一步要做什么。

立在门口的祭司小声提醒道：“跪下。”

我松了口气，走到祭司们前面，正待屈膝，突然门被敲响了，有人大大咧咧地推门走进来。

“老师，我回来了。”

这个声音——

我差点没栽倒在地。

“啊！”此刻来人也看到我了，他一脸惊诧地指着我，“你、你怎么在这里？”

“这才是我想问的问题好不好？”

我上下打量了他的打扮，这才发现他的头上也插着羽毛。

“原来你也是祭司啊！”

“你的口气好像是‘像你这样的人怎么会是祭司’一样！”他半真半假地埋怨道。

“本来就是嘛……”我小声嘀咕。祭司听起来也是个神圣的职业啊，怎么会跟这种人扯上关系，完全不搭调嘛。

“你还真是不给我面子啊。”他走过来摸摸我的头，突然脸色一正，道：“差点被你转移了话题，快说，你怎么会来领取赐福？”

“我、我……”我支支吾吾地。

“阿修斯！”一声暴喝解救了我。

转头一看，大祭司站了起来，很有气势地瞪视过来，“迟到这么久，你难道不应该给我和在座的大人们一个解释吗？”

“抱歉！”他双手合十，“一接到老师的消息，我就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来了。虽然还是迟到了，不过老师应该也感受到我的诚意了吧。”

“什么诚意？！”大祭司气得胡须都快根根竖起来了，“离‘圣日’只有三天，你还不见踪影！要不是本奥大人提醒我给你寄出书信，你压根就忘记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吧！”

“呵呵……抱歉，抱歉。下次不会了，原谅我吧，老师。”

祭司们也纷纷求情：“阿修斯大人也不是故意的，您就原谅他吧。”

“不错。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大祭司的脸色缓和了下来：“看在你们的面子上，这次我就饶过你。”

祭司之一道：“既然阿修斯大人回来了，就由他代替您完成剩下的赐福吧。您劳累了一上午，应该好好休息了。”

大祭司略一迟疑，道：“但是……”

阿修斯忙道：“我知道老师心肠仁慈，虽然我犯下大错，也不与我等无知小辈计较。不过我心里仍是愧疚难当，就请老师将此任交付于我，让我稍稍减免些不安。”

哇！这小子嘴甜得跟抹了蜜一样！

我听得目瞪口呆。

那大祭司果然被迷惑了，笑呵呵地就走了。

这尊大佛一走，气氛顿时缓和了不少。阿修斯和祭司们攀谈了几句，又拉过我去拷问：“你怎么在这里？这才几天，你就想要孩子了？”

前一个问题令我为难，后一个问题又让我莫名其妙。

又问：“为什么不辞而别？”

或许是我脸上的黯然被他发现了，他一下子猜到了，“你听见我和兰多的对话了？”

我点点头。

“对不起。”这下手足无措的变成他了。

我不禁笑了：“又不是你的错，道什么歉。”谁的错也不是，这件事大概是天意吧。

相顾无言。

直到被某位祭司大人提醒：“阿修斯大人，请继续仪式吧——外面等候的人应该等不及了。”

阿修斯答应着，走到方才大祭司的位置上坐下。

“你，过来吧。”祭祀之一对我说。

“不。”阿修斯摆摆手，“他不能接受赐福。”

“为什么？”包括我和祭司大人在内的所有人都奇怪地望着他。

“你啊，这么仓促就决定为别人生下孩子，身为朋友的我是不能坐视不管的。”

他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完全听不懂？

他滔滔不绝道：“……我知道兰多的事让你很痛苦，不过随随便便作出这么重要的决定好吗？不光是为了你，也为了孩子，你不想让他有对不相爱的父母吧？”

老天，我们说的是同一件事吗？

“阿修斯……”我试图打断他的话。

他挥挥手：“好了，就这么决定了。如果你坚持如此，就等到明年今日吧。”

看他的意思不想让我再留在这里，于是我稀里糊涂地出了门。

刚走出去没多远，立在门口的祭司追上来叫住我，道：“阿修斯大人请您务必告知住址，他会尽快去拜访您。”

我吓一大跳。我们的目标是大祭司府上的宝物，若是被知道了住址，行事怎能方便？

于是，我告知了一个错误的地址……

阿修斯，对不起啦。

33、圣洁之石＇一＇

我以最快速度跑回了旅馆，仿佛后面有只狗在追。

终于到了！我气喘吁吁地一屁股坐在旅馆门口，发现另外一个人也气喘吁吁地倒了下来。

抬头一看，我们两个都露出惊异的表情。

“马雷古！”

“申肖！”

接着又异口同声：“你怎么了？”

马雷古道：“这里人多耳杂，进房间再说吧。”

片刻后。马雷古的房间。

“别提了，我见到阿修斯了。他竟然是祭司！还对我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马雷古捂着肚子笑翻在地。

有那么好笑吗？我郁闷。

“哈哈哈哈……”马雷古挣扎着坐起来，说：“是我不好，忘了跟你说这个事。其实，在我们这个世界，如果想生育孩子，需要先领受祭司的赐福。”

“生生……生孩子？”我惊讶得舌头打结，“祭司又不是天神，生孩子还归他们管啊？”

妈呀，这是怎样一个乱七八糟的世界？

“嗯，这也是祭司的职责之一。”

“那岂不是……”阿修斯完全误会了我？

想象自己大着肚子的样子，我不由毛骨悚然。

如此一来，他那些奇怪的话也就可以解释了。

想到我们“鸡同鸭讲”的那番对话，我禁不住掩面叹息：“马雷古，我是不是又做了傻事？”

“不，这个机会实属难得，你做得很对。大祭司作为最高祭司，是贵族的专属，每年只有在‘圣日’的当天才会为平民赐福；大祭司府也只有在这一天才会向普通民众开放。有传闻说，被越高等级的祭司祝福，生下来的孩子也就越聪明健康。所以每年此时涌入天使之城的人络绎不绝。”

“哦……原来如此。”

“虽然我早就知道阿修斯是祭司，但是没想到他和大祭司的关系这么密切。看来，他极有可能成为下一任大祭司。”

“他吗？不可能！”

吊儿郎当又没个正经的他若是当上大祭司，一定是这个世界全部人类，不，全部生物的悲哀吧！

“那可不一定哦。据说大祭司的接班人早就确定了，是他唯一的弟子，三百年来最有天赋的祭司。不过依照祭司的传统，他的真实身份一直秘而不宣，只有最接近中心的祭司知道。阿修斯既然称呼大祭司为‘老师’，这位藏而不露的神秘人物很可能就是他了。”

虽然我理智上相信马雷古说的，但情感上还是无法接受啊。

“你看，这是什么？”他在桌上摊开一张纸。

我凑过去，仔细一看。

“这个是——地形图？”

“不错，是大祭司府的地形图。”

“哇，太好了！马雷古你是从哪里得到的？”

半天没等到马雷古的回答，我转过头去——

咦，如果我没有看错，马雷古的脸……红了？

哼哼，有鬼哦！

我攀住他的肩：“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你也像我一样慌慌张张地跑回来呢？”我是因为阿修斯，他又是因为谁？

“呵呵呵……”他干笑几声，道：“我们还是先看地图吧！”

逃避话题吗？算了，或许他有什么苦衷吧。等他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的。

我耸耸肩，和他一起埋头研究起地图来。

“圣洁之石”作为大祭司的信物，平日都由大祭司本人保藏，外人是无从得知放在何处的。

不过，今天却是例外的。

在唯一向平民开放的圣日晚上，“圣洁之石”会被放置在象征生命与希望的“复活塔”最高点上。它闪耀的璀璨光芒，连夜空最亮的星星都比不上。

而复活塔，就位于大祭司府最左的角上。

此刻，我们就在塔上。

近距离看“圣洁之石”，它的皎洁美丽更甚几分。

马雷古看向我，我微一点头，他迅速用黑布罩住“圣洁之石”，刹那间，光芒隐去。

“圣洁之石、圣洁之石被盗了！”

惊慌的喊声立即响起，训练有素的卫兵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原本寂静的大祭司府马上陷入一片喧闹中。

马雷古不慌不忙地将“圣洁之石”抛给我，自己飞身而下。

“站住！”

“不要让他跑了！”

“快追啊！”

卫兵们紧随其后。

高喊声越来越远，越来越小。

看来他们都被马雷古吸引过去了，继续留在塔顶上的我不由松了口气。

从袖子里掏出一段绳索，将一端套在塔尖，我沿着绳索一寸一寸小心翼翼地滑下去。

脚刚着地，突然听到人声。

“那盗贼形迹太过显露，逃走时却一派从容，毫无狼狈之像，可见是早有预谋！他状似行事鲁莽，只怕是为了吸引卫兵注意力，方便同伙逃走！”

我的表情一下子垮了下来。阿修斯，你一定是我的扫把星来的，碰上你就没好事！

“阿修斯大人所言极是，我这就去吩咐手下寻找盗贼同伙！”

“不用这么麻烦。他那同伙，应该还在这附近。他们的计划，想必是等大部分人被先行一步的盗贼调离府中之后，携带‘圣洁之石’的盗贼才行动。”

“大人英明！今晚真是多亏了大人！你们，快去传令封锁大祭司府，在府中搜寻可疑人士！”

“是！”

一阵脚步声，士兵们领命而去。

我僵着身子，一动也不敢动。幸好我所在的位置，在他们的视角之外，没被抓个正着。

“我想去看看盗窃现场。”

“这边请。”

两尊瘟神终于离开了。

此时不逃，更待何时？等他们发现绳索，我就来不及了。

我撒开脚丫子，光拣那又黑又静的地方跑。祖宗爷爷呀，你可一定要保佑我！我可不要“出师未捷身先死”啊！

跑着跑着，看到一片院落。

几个士兵从屋里出来，叫道：“我这边没有发现什么！”

“我也没有！”

“好！去那边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