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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面的飞天瀑布到下面已经被分成很多细流，有点汇聚成湖有的随着岩壁坠成另一条瀑布，还有的分流到不知的角落里润物无声。
　　曹轩的心愿就是三年内升为中极管事，搬到更上一阶的地方，那里有很多山涧溪流，可以随便抓鱼吃。可是想到离下面的市井更远，又有些舍不得。毕竟从这里下到下面繁华街道，只需要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因为他所在的旗，是负责护卫，而他又是山中护卫的，其实下山的机会并不太多，时常要跟兄弟们在山里守着，半天看不到一个人影。若是守到偏僻一点的地方，几天都看不见一个人。
　　做了中极管事，就不用干如此初级的事情，可以到处巡逻，跋山涉水，游览飞云风光。
　　护卫队的管事选拔都是靠武艺。偏偏这二旗出了名的高手如云，竞争十分激烈。虽然他年少气盛，却十分清楚自己在众人中的位置。所以设定的三年算是一个合理的数字，若再要往上走，恐怕得十年。
　　坠天手下有六个大管事，被飞云山上下齐称为六鹰。一年两次的比武大会，这些年六鹰从没败过，他们的地位那不是一般的稳固。再过一段时间就有一场比试，曹轩想了想能不能把他的地位再往上提提。目前他的武功排位在护卫队里是第二十三位，也就是在六个高级管事，十二中极管事之外，小管事里他算第五位。每次比武他都给自己定了目标，至少要超过一人，名字必须向前……
　　长离对他的宏伟目标自然没有兴趣，竟然在他嘤嘤嗡嗡之中睡着了，不得不佩服这人说话的水准。
　　曹轩给萧重打了商量，说每天带长离去他山上的哨所走一趟，这样也可以增加运动量，顺道带长离去看看这中层的风光。
　　离开了慕桓，百无聊聊的长离巴不得找点乐子让时间过得快一点，自然欣然同意。萧重见长离没什么异议，他自然也没异议。尤其是众人知道萧重下山，竟然好多管事携了家眷过来找他看病或者复诊，萧重忙得天昏地暗，更是懒得过问长离的去处，反正还有个闲得发慌的驰风跟着。
　　




☆、并非巧遇

　　曹轩第一站要带他们去的自然是这里最大的山涧，桃花涧，捡水流缓的地方溯溪，在夏日是一件好消遣。而且山涧的水清凉，两旁都是树阴，时时有风拂过，比起呆在屋里不知道要强多少倍。曹轩带着长离在前面走，驰风与扶柳跟在后面。哗哗的水声将两队人堪堪隔离，互相听不到彼此的交谈。
　　朝廷特使到来，这么大的事情全飞云山的人都知道，想要瞒过扶柳谈何容易。光是驰风那异常的举动，扶柳就已经猜出几分。
　　“驰风，你是不是调查过我？”扶柳很直白。
　　“对自己的宠物自然要了解得全面一点。”
　　“既然如此，那你应该知道我是什么人，居然还敢留我在身边？你就不怕惹祸上身？”
　　“怕！对手可是权倾天下的皇帝，能不怕吗？”
　　说的似乎很认真的样子，扶柳全完全看不出驰风眼中一点惊惶。武林中人是不是都是这样不知天高地厚，老喜欢捡刀山火海去闯呢？
　　“驰风，为什么留下我？”
　　“原因我已经说过了吧？这么动听的话，你难道没有记住？”
　　驰风拉住扶柳的手，一点没打算松开，两人赤脚探着水中石头往上走，尽头就是桃花涧，一片大水域，据说养了很多的鱼类。
　　扶柳对驰风的话半信半疑，他不是一个头脑简单的人，不会长离那般简单的思维，虽然摸不清驰风是何种居心，扶柳对这个人多少还是有好感的。他说过，想要跟他在一起，话中有多少水分他无从辨别，可是有一点他很清楚，如果那个人真要他回去，即便是驰风，也是无能为力的。
　　而此刻，扶柳唯一能做的就是给驰风一个灿烂的笑容，告诉他，他其实很开心，无论他的心有几分真几分假。
　　四人用了大半个时辰才溯到上面大坝底下，在溪旁的石头上坐下，曹轩掏出干粮分给众人。长离似乎累坏了，趴在曹轩背上喘气，嘴角掉出的碎屑掉了曹轩一脖子。曹轩倒厚道，也不计较由了他去，还一个劲儿地问累不累，饿不饿，要不要让上面的侍卫来抬他上去。长离难得的男子汉气概，虽然没有太多力气，不过还是十分强硬地拒绝了。
　　扶柳似乎没什么食欲，只喝了两口山泉水，坐在溪水边，靠着驰风，吹吹风，倒是挺不错的。
　　远远地听见有人声，抬头望去，被大坝挡住了。细听似乎是大旗主的声音，另外还有慕歆，还有几个人，声音就比较陌生了，听他们有谈有笑，似乎很是开心。很快人声近了，领头的慕歆先看到他们，兴高彩烈地在上面的亭子上朝下面喊。长离没力气应他，扶柳跟他不熟，驰风对这只不合时宜的喳喳鸟也不想理睬，最后只剩一个老实忠厚的曹轩，不尴不尬地应了一声，关键是他这一声过去，慕歆就没了声音了，仿佛正在琢磨这个跟他打招呼的少年是谁。
　　“离美人，我把流霜照顾得很好。你快给她准备嫁妆吧！还有我哥很想你，有空你回去看看他……”
　　长离翻了一个白眼，没看上面，但群山之间尽是那句“很想你……很想你……”，回音连绵不绝，搅得长离更是一阵失落。
　　“三旗主，我们这就上来，你等一下！”曹轩真是太“体贴”，见慕歆一个人在上面吼，竟然拖起长离就带着往上爬。驰风看看，正好也想去上面哨所找点可口的食物，也拉着扶风跟了上去。
　　刚爬出个头，长离就看到大旗主欧阳云典型的外交表情，整个一皮笑肉不笑的老狐狸模样，明明平日都很和蔼可亲的，今天怎么看着这么毛骨悚然。而他旁边坐着的人也一副类似的表情，长离很不情愿往那里靠。一把拽住了曹轩，对着慕歆道，“我们先去那边逛逛看。”
　　显然慕歆也不愿意陪这帮人，只得跟长离做了个鬼脸，无奈地又指了指旁边的人。驰风拖起扶柳，只看了一眼亭子里的人，连招呼也没打一声，就跟着长离往另外一边上山。结果刚走出几步，就听后面一个十分俊朗的声音哈哈笑了两声，跟欧阳云说，“我们也往那边去吧。多几个人爬山，比较热闹。”
　　欧阳云看看这位多事的军师，又看看将军南锵，再看看随行的十来名亲卫，不由得腹诽了一句，“都这阵势了你还嫌不够热闹？是嫌没美人相伴才对吧？”
　　慕歆自然是高兴的，啪嗒嗒就在前面带路，跟上了驰风和扶柳。
　　“驰风，你今天真不给面子，居然不理我？！是不是我得罪你了？还是说我打扰了你们谈情说爱？……”
　　慕歆就如一只没头的苍蝇，完全不看状况，就知道在驰风耳边嗡嗡乱叫。驰风只管搂起扶柳的腰，往山上走。不远处就是一飞溜儿瀑布，比起飞烟凌云的，这个瀑布显得分外纤弱秀气。
　　慕歆见驰风不甩他，更来了劲头，一把拽住驰风的胳膊拖着他一面继续在他耳边叫唤，“不会我真得罪你了吧？你说说看，我这人知错就改，如果是我错了，我一定赔礼道歉。”
　　驰风逼不得已横了他一眼，“我们想上去歇会儿，你看扶柳累的，你就不能消停一下？”
　　其实驰风是不想跟那两特使靠得太近，因为刚才扶柳看见特使的表情让他很不安，临危不乱的扶柳，竟然当时陡然没了表情，而且还脸色发白，连手指都有些僵硬。驰风一看就知道不妙，所以巴不得快点甩掉这些人，偏偏他们还要跟上来，绝对的居心险恶。
　　扶柳握住驰风的手指紧了一下，驰风愕然回头，只看见淡然轻笑的眸子，仿佛在说，“我没事。”
　　“你最喜欢的吃的鱼就是这个湖里产的，呆会让侍卫帮你捞点回去。今晚我们红烧如何？”
　　“好呀。也只有这样的水才能养出这样的鱼来。”扶柳的声音很正常，驰风稍稍安了心。
　　慕歆见两人眉来眼去，完全忽视他的存在，讨了个没趣，便吧嗒吧嗒追上长离，只见长离几乎是被曹轩拖着在走，不禁就大笑起来。
　　长离横了他一眼，一把抓住这个小兔崽子，攀上他的背，“背我上去，我就把流霜嫁给你。”
　　啊？有这么好的事？
　　慕歆那叫一个高兴，握住长离双腿就往山上疯跑。曹轩赶紧跟在后面追。驰风见那三人跑那么快，给扶柳使了个颜色，“我们也跑吧？”
　　“跑不动了。”
　　“我抱你！”
　　驰风也不管扶柳答不答应，一把搂起扶柳就往上冲，扶柳靠在他怀里，无意间看到背后注视的目光，像受到电击般，立刻把头转了回来，将眼睛锁在驰风微微冒汗的脸上。扶柳笑了，这一刻，在这个人怀抱里，他是真的觉得很安心。
　　哨所就在瀑布边上，往上就是侍卫住宿地。两个侍卫看见众人过来，早在哨所旁铺开了毯子。摆好了瓜果点心还有鱼肉，供他们品尝。
　　长离为了不像一滩烂泥摊地上，巴巴地趴在慕歆背上不肯下来。慕歆没辙，反正他力气大，再来个长离也不怕，直接背着他坐下，还十分周到地给他递水递西瓜，结果长离吃了他一身西瓜汁。
　　扶柳看了，不禁又要讥笑他几句。驰风一直搂着扶柳，也不曾放手。曹轩自然是跑去跟他们的兄弟们打招呼，顺道询问一下情况。
　　欧阳云带的特使队伍也慢慢爬了上来，几人倒是两袖清风，游得优哉游哉，没点风尘样。不像长离他们，因为溯溪，裤脚免不了的湿的，鞋子不过刚穿上，但上面也好多泥土和水渍。
　　欧阳云对四人的无礼首先赔礼道歉，顺道请两位特使大人在另一张毯子上坐下。三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谈论着飞云山的美景。听在别人耳里，尽是些场面话。
　　“长离，你真该去看看我哥。我觉得这两天他都瘦了，明天要在飞烟凌云宴请特使，你也来吧！如果他知道我跟你在这里吃西瓜准嫉妒死。”
　　长离捞起袖子擦了擦嘴，擦了一袖子的红云。“慕桓说，三个月内，不让我见他。”
　　“你还真听呀？你也忍得住？”
　　“忍不住也要忍，鬼医说的话，必须得听。要不然慕桓会生气的。”
　　“唉……说你们什么好呀？”
　　……
　　驰风这边休息的差不多了，找了侍卫让抓几条鱼去。侍卫看看驰风又看看扶柳，笑得神神秘秘。最后领着他们往一片水域走去。
　　这里一直放着渔网，想要鱼，很简单，撒点饵料，等个片刻，一收网，入目就有七八条，还两三个品种。
　　“你们不会就是这样把桃花涧的鱼给吃光了吧？”
　　“圣剑大侠这就冤枉我们了。我们在这里守了两三年了，每天都吃，腻也腻死了是吧？这网呀就是给你们这些主儿准备的。几乎每位来都要带个一两条回去，才显得这山没有白爬，起初我们还真的老实巴交地跳下湖里捞，最后才折腾出这个简易方法来。如果您老有闲情，不妨在这里钓鱼也行，我这儿鱼竿鱼饵齐备着呢……”
　　说罢这侍卫还真要去取鱼竿，驰风连忙阻止了他，让他拿了一根竹篾，穿了一条鲶鱼一条鲈鱼还有一条鳊鱼一条草鱼，每条都有两斤多，驰风拎了拎，想想这晚餐算是有着落了。侍卫给他拿了个篮子装好，先放在水里，免得渴死了。
　　




☆、子时相会

　　休息好了，长离他们自然是要下山，而特使一行却是要到大旗主家里去打扰一晚，当即两队人马便分开行进。
　　刚离开特使视线，驰风就搂起扶柳，在他耳边轻轻问了一句，“他给你什么了？”
　　不过是两队人马交换道路，那位军师也不过只是跟扶柳擦肩而过，驰风却分明看到那只不怀好意的手伸了过来。
　　扶柳将手上握着的纸条打开给他看。“今夜子时，桃花涧。”
　　“你来？”
　　“当然。”
　　“不许！”驰风脸上少有的认真。
　　扶柳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恩恩怨怨总是要去了结的对吧？你也不想我逃避吧？”
　　“也是。那我陪你过来。”
　　“你在，有些话我就说不出口了。”
　　“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吗？”
　　“呵呵……呵呵……”扶柳笑而不答。
　　
　　是夜扶柳孤身来到桃花涧，刚避开巡逻的侍卫，就被人一把拖进了树林。
　　久违的怀抱，本应该很暖，可今日却只剩一片寒凉。
　　扶柳任来人抱着，没有丝毫挣扎。月光穿过树阴漏下些微星光，斑驳在草地上，显得那么不真实。
　　半晌，抱够了，来人捏起扶柳的下巴就要亲上去，这次扶柳避开了。
　　“云纤……”
　　“殿下如今已经荣登大宝，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吗？”扶柳推开了这个曾经渴望无数次的怀抱，神情变得很冷淡。
　　“离开了长恨天为什么不回京？我一直在等你。等了你三年，你真是狠心，好了，别闹脾气了，过来……”
　　男人抓住了扶柳的胳膊，嘴里尽是诱哄之言，仿佛扶柳还是当年不懂事的云纤。扶柳忍不住轻笑起来，三年？你等了我三年？好冠冕堂皇的措辞？你以为我真的傻吗？即便再笨，我也清楚自己不过是你手中一枚棋子，闲暇时的玩物。如今你大权在握，这枚棋子早就没了用处，你又何必说出这么令人恶心的话来？
　　“殿下似乎忘了，三年前，是你说我既没有长离的美貌，又没有一般luan童的技巧，所以我才要多学习学习……”
　　“那你也不应该呆在长恨天那种地方”
　　“你不是也默许了吗？我在哪里你不是一清二楚吗？”
　　“云纤，你太要强了。这三年我一直在等你回来向我认错，我早就原谅你的一切，只是等你回来，你还是可以做你的云郡王。我答应过你，等我夺得皇位，就跟你共享天下，如今我已经大权在握，你也该回来了。当初听说你逃出长恨天，我就每天在盼你归来，可堪堪等了一个月，仍不见你的踪影。没想到你竟然躲到这里来。这里有什么人比我还重要吗？”男人说的有些激动，双手又将扶柳捞回怀里。“还是你爱上了别人？云纤，你别忘了你曾经对我说过什么？你一生一世只爱我一个？”
　　扶柳面对这个男人的无谓热情有些哭笑不得。当初一心一意对他时，他只当他是垃圾踩在泥里，任人践踏，用得上时便将他当做礼物给别人赏玩。如今，他已经看透这一切，他又来搅合什么？说着这些没营养的话，到底想要表示什么？难道他哪里又能排上用场了？还是说他一直没有找到能代替他的人？
　　跟皇家攀上关系那是十二岁的事情，当时的皇帝男女通吃，只要美色皆可上供，云纤就是其中一人。因为外形出众，很快得到皇帝赏识，两年后甚至封为君王，成为男宠的典范。可是皇家无情，皇帝再宠他，到头来也不过任人宰割的棋子。为了掌控各皇子，皇帝让他时常周旋在这些人之间，因为云纤有过强的自控力，能成为很好的棋子。可这颗棋子并不如他主子想象的那样完美，他真的动了情，不但动情，还被反利用帮助那人夺得了太子之位。
　　云纤当时并不是不知道那位太子殿下的真实企图，只是因为真的爱上了，无法自拔，所以他愿意为他付出一切，无论是陷害他的那些兄弟，还是在老皇帝面前做戏，他都一一做了。直到后来他实在无法容忍太子对自己肆无忌惮的利用，他抗议了，这一抗议……原来的甜言蜜语陡然变得冷眼恶语，原本的卿卿我我陡然变成尖酸刻薄。
　　“我喜欢你，不想再让别的男人碰。求你了！”
　　当时他是郡王，那个男人是太子。都是皇上宠爱的人。自然太子也不能对他的反抗给出什么惩罚。只是他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
　　“如果你真的喜欢我，为我牺牲一点又何妨，反正已经被那么多男人抱过，还在乎这些？！”
　　当时的云纤很痛苦，他没有受这话的激将，依然呆在太子身边，看着他的地位一天天稳固，看着他的势力一天天庞大，甚至超越皇权。得意时，太子殿下会找他来发泄，告诉他，即便没有他，他的江山也会很稳固；失意时，太子殿下同样会找他发泄，告诉他，如果他肯牺牲一下，他明明可以轻而易举地拿下这局。
　　云纤一直默默承受着。直到太子巡视江南，微服进了长恨天，见了魁首长离。
　　当时的太子几乎每天都往长恨天跑，一回来就会夸那里的luan童如何如何温柔体贴，如何如何风情撩人，而云纤你，连人家一根脚趾头都比不上。
　　是呀！云纤不是luan童，他是皇上最宠爱的郡王。他聪敏漂亮，却并不懂得如何伺候男人。
　　云纤第一次哭了。哭的很伤心。
　　要说当时他是真的恨长离的，只是当他看见长离狼狈地追着无痕时，他慢慢懂了，也坦然了。世间情爱不过如此。执着如他，不顾一切如长离，那又如何，不爱就是不爱，单方面的执着挽回不了什么。
　　只是如今，这个自己曾经无法放弃的男人又要回到他身边，仿佛一切只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