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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说怪谈之坟树作者:鼠丰-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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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那时永远记不住事,只能跟柳树说,说了也就忘了,这山中的精怪不多,能化成*人形的就更少了,有了人形便有了人的好奇心,刚化形那会儿还能和我攀谈几句,时间久了,我都忘了它们长什么样子,而它们都跑到了人间,从此再也没有回来。”

  “而当……”何柳顿了一顿,接着说了下去,“当这柳树把我的尸骨、墓碑绞碎,用根把它们团起来包裹住作为养分之后,我就成了这树,这树也成了我。”

  何柳这么说着怜爱的摸了摸树干,满树的柳条随风起舞:“从此以后,我的记忆便不再消失,甚至回忆起了不少事,可就是忘记了前世,不过这也无所谓了,我因这柳而重生,故为自己取名为何柳。”

  廖北辰听后便只剩下沉默,过了许久才道:“你还想知道前世吗?或许我可以帮你一把。”

  “不必了,既然已经过去了,那便是前尘过往,何必如此在意?”

  “那……你还在这里等吗?”

  “不等了,累了,这里便只是我以后生活的地方罢了。”

  THREE

  ——你还想知道前世吗?或许我可以帮你一把。

  ——不必了,既然已经过去了,那便是前尘过往,何必如此在意?

  ——那……你还在这里等吗?

  ——不等了,累了,这里便只是我以后生活的地方罢了。

  前世……是真的忘了啊。

  前世。

  “少爷少爷!”丫鬟秋儿急急忙忙的冲进了内屋。

  “这么大了,怎么还是这么冒冒失失的。”内屋之人手执毫毛笔,正在作一幅山水画,神情悠然。

  “少爷!老爷老爷他,他去了!”秋儿神色焦急的喊道。

  那人手一抖,一滴墨染上了画卷,形成了一块污点:“你说什么?爹他,他不是好好的吗?怎么会……”

  “还有还有,夫人听到这事儿也晕过去了!”

  “怎么娘也……?!”

  那人听了再也掩不住心中的难过焦虑,赶往外院。

  此时,偌大的何府里已经是哀哭声遍地,不复平日里的欢声笑语,旁门偏室的亲戚们听闻了消息,都赶来吊丧,一部分仆人已经自觉地挂起了白布,布置起了灵堂。

  何青柳赶到屋内看到的便是床*上父亲灰白的脸,以及扑在床头的母亲昏厥的景象,一时间呆在当场。

  “少爷少爷!”秋儿的呼喊唤回了何青柳的神智,“少爷!外边都乱作一团了,这可怎么办啊!”

  何家只有何青柳这么一个独子,何员外与何夫人也恩爱的很,没去纳妾,家中的亲戚倒是很多,满满一大家子都住在何府,把诺大气派的府邸弄得跟农家的四合院一般热闹,这下家主过世了,这还不闹翻天了。

  何青柳性子随何员外,是个良善的主,自然是想不到这些个事儿里面的门道,只叫了秋儿去请大夫,又好言好语劝说的稳了一稳这一大家子亲戚比他还哀痛的情绪,开始布置何员外的后事。

  此时他才十六,还未行过冠礼,却操办起了家事,即使是有那么些个不知居心的人指导,也忙乱的很,加之心中的悲痛无法发泄,何夫人自昏迷后又一病不起,用老人参吊着命也不见好转,担忧之情又加重了许多,还有那闹哄哄的一家子亲戚,让何青柳一俏生生的少年郎硬是憔悴了不少,本就偏瘦的身形更加消瘦,真真是让人心疼的很。

  三天后,何员外出殡。

  何青柳亲手为他爹穿好寿服,整理好随葬品,盖上了棺材盖子。何府门口早已经挂好了白布,何府内到处都是披麻戴孝穿着白衣的人,两个挑夫抬起了棺材,何青柳在前面领路。奔丧的锣鼓喧天,与恸哭的哀嚎声交织在一起,漫天的白色冥币飞扬,阴雨绵绵。

  荒山野外之中远远走来一人,黑发黑瞳黑衣黑靴,好似沉溺于一篇墨色之中,沉默而内敛,又像是匆匆路过的行人。

  “等等。”这黑衣人直直的阻在了路中央,叫停了奔丧的队伍。

  何青柳皱了皱眉眉头,走上前去与之交谈:“这位仁兄这是做什么?家父过世须入土安息,有什么事便与我说吧。”

  那黑衣人抿着唇似乎酝酿了一番言语,这才道:“你这棺材里有妖气。”

  “妖气?兄台莫要胡言乱语,”何青柳心中隐隐不快,“家父已经过世,莫要诋毁家父的名声。”

  “这妖气……”黑衣人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何青柳皱着眉头打断:“兄台再要胡言,莫怪何某不客气了。”

  何青柳不再理会他的话,带着奔丧的队伍绕过了黑衣人,继续往何府墓地前进。

  黑衣人在原地站着不动,任由队伍绕过他继续前进。

  待到奔丧的队伍走远,何青柳耳边十分清晰的响起那黑衣人笃定的声音:“一月之内,你必来寻我。”再转过头去寻那人,已不见了踪影。

  何青柳心中惊疑不定,但他毕竟只是一个少年郎,很快就抛到耳后。可是后面的队伍已经开始议论纷纷……

  当夜,何府便出了祸事,一声凄厉的喊叫声在府内回荡,惊得已入睡的众人纷纷点灯披衣出了房门,想一探究竟。

  何青柳想不到这祸不单行,匆匆到了事发之地,先到的人已经围了一个圈,看到年轻的家主到了,便让出了一条道,何青柳仔细一瞧,吓得倒退了好几步,差点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他、他这是?”

  “死了,看上去是被吓死的。”一旁有人答道。

  这不幸殒命之人是何家的一厨房小厮,年纪不大,入府不过三年,没料想就这么死了。他死前好像看到了什么十分可怖的东西,就那么睁大着眼,面色惊恐的死去,四肢僵硬好似被什么压制着不得动弹。

  周遭的人纷纷私语,一些胆小的人已经两股战战,还有人已经去报了官。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何青柳受了惊还染了风寒,虽不至于卧床不起,但也咳个不停,唯一的好事是何夫人醒了。

  何夫人醒了,何青柳带着病前去探望:“咳咳,孩儿给娘*亲请安。”

  “进来吧。”何夫人道。

  何青柳进了门,见到何夫人披着衣服,坐在床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何青柳觉得奇怪,自小到大他从没有见过他娘露出过这样的神情,便垂下眼来,不再与何夫人对视:“咳,娘*亲觉着好些了吗?”

  “已经好多了,来,过来给娘看看,娘好久没仔细看看你了。”何夫人轻声细语的唤道。

  “咳咳,孩儿得了风寒,怕是会传染给娘*亲的。”何青柳犹豫道。

  “傻孩子,风寒不会传染的,来,过来给娘瞧一瞧。”何夫人笑道。

  何青柳不疑有他,走上前去,何夫人一只手搭上他的脸,喃喃道:“长得真好,真像你死去的爹爹啊……”

  何青柳心中更加疑惑,从小到大周围的人都说他的性子随何员外,长相却从了何夫人,如今这么一番没由头的话到底是从何而来?

  何青柳心中疑问不断,咳嗽声也不断加重,竟有些止不住。

  “唉,”何夫人叹了一声,“赶紧去寻大夫开服药来,我的身子已无大碍,你若是病倒了,我可怎么办啊?”

  说着催促着何青柳出门看病,何青柳心头一暖,料想是自己太多疑了,他的娘*亲没变,只是因父亲的事伤感过度罢了……

  何家那小厮之死也没个头绪,这小厮无父无母,签了卖*身契来到何家后过得也还不错,又没什么仇家,看那面相极像是被吓死的。当地的县令是个糊涂官,见没什么头绪就想糊里糊涂的糊弄过去,办个葫芦案。何青柳年纪尚轻,不懂这官场之事,而这县令也贪,见何家没给这通融的银钱也有些恼怒,知道何员外去了后就又想着讹上那么一笔,胡乱捏个罪名把何青柳弄进去,再让何家人去赎他。这番心思不知从哪里走漏了风声,传了出来。

  何青柳虽是商贾世家出身,入不了仕途,但也读了几年圣贤书,礼义廉耻自是懂得,听了这话对于欲加之罪着实是抗拒的很,又不懂得这通融之说,秋儿好说歹说也不愿同流合污,倒是被气得身子更坏了一分。

  这年头人心不古,亲戚们知道了消息,没良心的卷了些何家的古董钱财跑了,有良心的也搬走躲何家母子两人躲得远远的,所谓树倒猢狲散,也就是这个道理了,唯有几个忠心的仆人和小厮留了下来,偌大的何府显得冷清的很。

  有人将这事说给了何夫人听,何夫人听了来龙去脉也没个回应,只道:“柳儿的身子不大好,还是请个医术好些的大夫来瞧瞧吧。”

  没过几天,衙门又传出话来,何青柳的罪名没了,因为县太爷暴毙死了。

  这事真真是极蹊跷的,脑袋活心思多的人一想,就将县太爷的事与何家联系在一起了,可是这浪端风口的,谁还会提这事?但是怀疑终究还是被埋了下来。

  FOUR

  这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现在这县里众人的谈资便是何家这一连串的倒霉事儿。问起这何家,就会有人神神秘秘的冲你嘀咕:“唉!你不知道啊!这何家原本……现在却……真真是极晦气的,偌大的家业都被人捞了去,据人说是招惹了什么妖怪!哎,我跟你说这妖怪……”

  总之就是一传十十传百,还月传越不像话,什么天上地下仙啊妖啊都被扯上了,而何家就是那个倒霉的被牵连的,更有甚者,还说这何家出了个煞星,克父克母什么的,总之就是五花八门千奇百怪,人人躲何家人跟躲瘟疫似的,就怕衰运上身,不解真*相的老百姓更加不解真*相,半真半假中一层神秘而又恐怖的面纱就笼罩在了何家头上。

  秋儿早从别处听说了这些话,心里那个气啊,可是再气也不能跟她家少爷说,她家少爷还病着呢!跟夫人说?夫人她又不主事……

  事实上,何青柳不过风寒而已,只是因为这一连串的坏事加重了病情,已经过了十多天,这病再怎么拖拉也好了大半,只是这何府一连串事儿着实让他心烦得很。

  他怎么会想到家中的亲戚会棒打落水狗般的卷了财物就跑呢?也更不会想到县令居然如此卑鄙还想从他身上捞一把,记得年幼时见到的县令还是个和蔼可亲的,现下县令死了,死者为大,又没什么损失,只好作罢不去计较,只是心中这根刺把何青柳与周遭的人隔离开来,充满了失望与不信任。

  家道中落,何府愈发的萧条,好在何员外生前有几条生意线关系过硬,即使何青柳年纪不大但多年的耳目渲染间总还是知道该怎么做的,家中的生计也不用太过担忧。

  这街坊邻居背地里的嘀嘀咕咕何青柳还是听到了点风声,但他从小信的是儒家的子不语怪力乱神,自然是不会去在意这些,连那黑衣人说的话他也都忘了个干净,原本以为福祸相依,熬过了这一节之后总会峰回路转,苦尽甘来,可惜世事无常,何府又死了人了。

  不,死的人现在已经不是何府的人了,是何青柳的二叔,亲戚里卷了最多,跑路最快的家伙。

  这何二叔的妻儿上了衙门哭天喊地,要寻个明白这何二叔怎么就不明不白的死了。仵作验了尸,目眦尽裂,惊吓过度而猝死。何二婶自然是不甘也不信的,新上任的县太爷也是不大信的,这一联想到何家的诡异之事,就请了何青柳来衙门询问一番。

  正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这新上任的县令好在是一个刚正不阿的主,就因为太正直谏言才会被皇帝一个不高兴趁机贬来受受苦,挫挫锐气。他一来也听闻了何家之事,琢磨着怎么着也得弄清楚个究竟。

  何青柳进了衙门也不下跪,就拱手作了个揖,眼角瞥见了何二婶,心中也就明白了七七八八,嘴上也不露馅:“草民见过于大人,不知于大人请草民前来有何要事?”

  县令于大人见来人是位脸色微有些苍白的翩翩佳公子,心想也不好刁难他,也就拐弯抹角的把事情说了一边,询问了一些情况。

  何青柳一一据实回答,态度不卑不亢,博得了县太爷的好感,何二婶在一旁想要插上几句辩驳,可惜何青柳的话有理有据,效果甚微。

  最后于大人还是放何青柳回去了,而何二婶也无可奈何。

  出了衙门之后,何青柳觉得身心俱疲,这些日子一波接着一波的事让他无所适从,手足无措得很。莫不是老天爷看他从小到大的日子过得太舒坦了,所以故意给他使些绊子让他磨练磨练?

  何青柳的嘴角不禁勾起了一抹苦笑,他茫然的走在街上,看着来来往往的路人避他如蛇蝎,心中的苦涩越发浓郁。

  酒楼上有一人斟酒自饮,此人一身黑衣,沉溺在一片墨色之中,黑色的瞳眸深不见底,透过窗子一眨不眨地盯着一人,沉默而内敛,面无表情。

  被他盯着的那人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目光,一抬眼与他的视线交错,怔了一下,随即又错开,犹豫了片刻,往酒楼里走去。

  不多时,从楼下走上来一人,一身月牙白长衫,彬彬有礼的富家公子气质,只是身形略显单薄了些,来人正是何青柳。

  只见何青柳带着点犹豫的步伐来到了黑衣人的酒桌前,开口问道:“敢问兄台……可是与我见过一面?”

  黑衣人抿了一口酒:“正是,你找我何事?”

  何青柳心中暗道果真是此人。

  “当初你说的那事是怎么一回事?”他反问道。

  “就是如我所言的那般,信不信由你。”黑衣人答道。

  “这……”何青柳不知该如何回他。

  “你最近家中是否有些祸事?”黑衣人问道,语气却是笃定。

  “是不错……”何青柳回道。

  “你身上沾染了不少妖气。”黑衣人道。

  “额……”何青柳被他的神来之语给吓到了。

  “你是否想找我作法?”黑衣人问。

  “这个……能否让道长来我府上小住几日?作法什么的倒是不急,先探探动静也好。”何青柳委婉道。

  黑衣人沉吟一会儿,答应了。

  这何青柳心中到底是打着什么名堂呢?鬼神何青柳本是不信的,但是古人云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见到黑衣人之后何青柳心中的孔子学说动摇了,怀疑的念头不断在心中缠绕:莫不是……真有妖怪作祟?

  何青柳带着黑衣人回了何府,丫鬟秋儿急急忙忙的跑来:“少爷少爷,你怎么才回来啊?夫人说你一回来就唤你过去呢!”方才匆匆忙忙没有注意,现下秋儿才见到何青柳身边还有一人:“少爷,这位是?”

  “哦,这位是……”何青柳想了想,还是扯了个慌,“这位是我刚刚结识的朋友,与我志同道合,便来小住几日,母亲唤我?我这就过去给她请安,嗯……兄台也随我来吧。”说着便领着黑衣人往何夫人的院子走去。

  黑衣人一路以来沉默不语,目光一直都是跟着何青柳,连秋儿问起他来时,也只是微微一颔首,连个正眼都没给秋儿,秋儿心中有些不满,看着黑衣人与少爷远去的身影,嘴里嘟囔着:“一身黑的跟乌鸦似的,连句话也吝啬得不肯说,莫不是个哑巴?少爷从哪里认识的这么一人,半点教养也没有,就这么直愣愣的盯着少爷……”

  就这么直愣愣的盯着少爷……?秋儿呆了一下,觉得自己的话有些古怪,这么一琢磨,突然间就张大了嘴,怔在了原地。只见黑衣人状似不经意的一回首,给了她意味深长的一眼,秋儿莫名打了个寒颤——

  这眼神好可怕。

  秋儿吓得躲进了里屋,过了会儿才敢出来做事。

  ————————————————————————————

  何青柳轻叩了几下房门,何夫人的声音传了出来:“进来吧。”

  何青柳推门而入:“孩儿给娘请安,今日……孩儿新结识了一位友人,交谈甚欢,便邀他来小住几日,现在就在门外,是否要让他进来让娘瞧瞧?”

  “让他进来吧,”何夫人坐在床沿刺绣,暂时把绣品和针放在一边,抬头看向他,“你是因为他才回来晚的?”

  “是,孩儿与他……交谈甚欢,不知不觉间才发现时辰已晚,这会儿才回府。”何青柳恭恭敬敬的回道。

  说来何夫人并不知道何青柳被请去衙门一事,这事被何青柳压了下来,为的是不让何夫人担心。何青柳这人生性温和,但对谁都温和有礼客气得很,连他爹娘也是一样的,却又细心体贴,有时处事周道得甚是有些世故的圆润,却也透着一股少年般的生涩。

  黑衣人进了屋子,向何夫人行了一礼:“在下廖北辰,见过夫人。”

  “廖北辰……”何夫人喃喃,目光一凛,却又柔和了下来,“真是个好名字啊。”

  “多谢夫人谬赞。”廖北辰恭恭敬敬的回道,垂下的眼眸却越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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