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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色心情-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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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糟糕。现在闭上嘴巴已经太迟了。
「……你早就知道了吧，匡。」
「没有，那个……可是……」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可是我已经没事了。」
哪里没事了？脱口说出自己也不知道的话，透就这样跑掉，离开匡的身边。
透想，匡一定认为自己是可怜的家伙。一定是。
对自己的朋友抱有邪恶的想法，以感觉为优先被要求上床也没关系，人家邀请就跟著去——会被人这么想也没办法。
一意识到要失去两名值得自夸的重要朋友，就感觉脚边开始崩溃。
虽然转身跑走，可是又不知道该去哪，结果透的脚把他带到了美术教室。社员已经
都集合了吧。在这种状态下就算出席社团活动，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掹一抬头，就看到启吾站在美术教室的门前。
他好像正要锁上门，可是听到了慌乱的脚步声而转过头面向透。
「舞木，今天社团休息喔。」启吾用爽朗的笑容说。
「社团顾问感冒回家了。来社团的社员只有三人，所以也就跟著休息……舞木？」
察觉到透不寻常的模样，启吾浮现讶异的表情。
「发生什么事？你脸色苍白喔。」
「没事，我……没事。我回去了。」
「等等。」
启吾把刚刚才上锁的门打开，抓著透的手将他带到教室内，让他坐在身旁的椅子
上，再重新询问一次。
「你怎么了？」
「我……」
「冷静点，已经没事了。如果不介意的话就找我商量。」
还是说我不值得信赖呢？启吾才刚这么说，透马上摇头说没那回事。
「是被谁欺负了吗？还是吵架了？」
「不是的……只是……我……如果我说出来，你会瞧不起我的。」
「不会的。」启吾立刻回答。
透反覆地说了好几次自暴自弃的话。他现在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就算抛弃自己的人从两人增加到三人，事情也不会有所改变。
「我做了……就是我和朋友发生关系了。不是和女孩子……是、是和男生……」
「是被强暴吗？」
没事的，冷静下来。启吾又再次重复一遍，并用自己的手掌轻轻地包住透的手。
「不是。我不是被强暴……」
「这样就好啦。没什么问题不是吗？我不认为喜欢的人一定要是异性。」
启吾毫不惊讶，平稳的口气也完全没有动摇，让透仿佛抓到了救命索。
如果是他的话，什么都可以跟他说吧。这种撒娇的心情开始萌芽。
「不是的。只有我喜欢对方……是非常喜欢的那种……可是对方不是…他只是跟著感觉定，在好奇心的驱使下……」
「是舞木你先说喜欢对方，然後逼迫他发生关系的吗？」
透用力地摇头回应这个问题。
「逼迫人的……是对方。他不知道我的心情，只是想试一次看看而已……」
「试看看？那……对方不是喜欢舞木你罗？」
不是的，绝对不是。透用力地摇头。
「……这样的话，你很痛苦吧。」启吾突然静静地低声说道。才说到一半，透的眼眶已满足泪水。
对啊——非常痛苦。和喜欢的对象发生空有肉体却没有心灵交流的性关系，那真的是非常痛苦的事。不只是身体，连内心都不断地在发出悲鸣。
「即使如此，你还是喜欢对方吗？」
透边哭边点头。
「要不要试着告白看看？告诉对方你喜欢他，说不定事情会出乎意料地顺利……」
「不要！我死也不说。」
真伤脑筋。皱皱眉头，启吾抚摸透的头发。
「不过，这样下去会越来越痛苦喔？」
「嗯……所以我想停止这种关系……可是不行……被对方邀请我又无法拒绝……这件事也被朋友发现了……」
透将跟匡说过的话，简明扼要地向启吾说明。
「嗯……舞木喜欢的人好像非常难搞哪。似乎是非常强硬的人，或许意思不太一样，可是他目前对舞木你非常着迷吧。」
才不是对白己着迷，他是对新玩具着迷。透在心中这么订正。
「舞木你不想再和他这样下去了吧？」
透毫不迟疑地点头。
「他是你喜欢的人喔？」
「可是……就算是肉体的羁绊，带来的也只有更多的痛苦……」
「说的也是。」
启吾在露出思考的神情后，盯着透说：
「那，和我交往吧。」
「咦？」
透一时之间无法意会过来，只能呆呆地望着启吾。
「当然只是假装的而已。为了要对抗对方，就有必要塑造出有个舞木要坚守贞操的对象。如果是女孩子的话，就跟对方的立场一样，这样就没什么意义，不是吗？」
懂我的意思吗？启吾用对小孩说话的口气说。透歪着头含糊回答。
「他都有交往的女朋友了，跟舞木你发生这种事都不觉得怎样。如果舞木你开始跟女孩交往，就算你跟他说『我有女朋友所以不想跟你做了。』他也会用『我也有女朋友啊，有什么关系』这样的话顶回来。」
启吾仔细地说明，让透总算是了解了。确实就如同启吾说的那样。
「所以，如果舞木你说『我有交往的男朋友了，我不想跟他以外的人发生关系』，这样对方也无法再勉强你了吧？嗯，或许他会惊讶你竟然跟男人交往，可是他自己也能不在乎地和舞木你发生关系的话，我想应该不会对这种事有偏见才对。」
怎么办？透没办法坦率地答应。
就算这么做好了，但也不知道凉司能否接受同性恋，更何况自己一直隐瞒对他的思慕。
「总之，今天先回家吧。你们今天也约好了吗？」
「是的。」
「你今天先爽约吧。这样他一定会跟你抱怨，就乘这个机会跟他说你在和我交往，如何？」
因为启吾用温柔的微笑说着，透不自觉地就点头了。
之后心里就浮现了把学长卷进这种事，还给他添麻烦的抱歉心情。而凡也涌出—股疑惑：为何自己会把这种事跟启吾商量呢？
不过战战兢兢抬头看见的启吾的侧脸，总觉得他好像很高兴的样子，所以透也说不出口「还是不要好了」这种话。
就如启吾说的，他放凉司鸽子自己先回家，果然当天凉司就打电话过来询问。
你为什么先回家了？虽然对这问题回以社团休息，可是凉司根本就听不进去。
没办法，透只好采用和启吾讨论过的计策。
「我已经不想和凉司继续下去了。」
电话那端沉默了一下，不久又传来『为什么？』这样的反问。
「因为……我有喜欢的人了。」
就在说出这种难为情的话时，透的脑海中浮现出凉司的脸。可是，听到这句话的凉司却笑出来。
「什么啊，就因为这种事啊。这根本无关紧要吧。我也有女朋友啊，这样我们就不分轩轾啦。」
虽然不了解他说的不分轩轾是什么东西，不过他这反应还真的被启吾料中了。
「并不是。」
「咦？」
「我和凉司不一样，我喜欢的人是男的。我和柏崎社长在交往，所以不想跟社长以外的男人发生关系。我已经不想跟你做了。」
还好是在讲电话。透心想。
如果是面对面的话，这个谎言一定会被拆穿吧。话语中的动摇透过电话线，还不至于让人听出来。就算快要哭出来，只要忍住的话就不会被对方知道。
啧！你是同性恋啊。真不敢相信。你竟然跟男人在交往？
本来有觉悟会听到这样的话，可是对方的反应却和想像中的不同。
「……这样啊。」
听起来很沮丧的声音敲打着透的耳膜。
「再这样下去的确很糟糕。」
他理解了。透将憋在胸口的气吐出。
「什么时候？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交往的？」
透对这预料之外的问题语塞。透只想过凉司会用嫌恶的口气对他说「你真的喜欢男人吗」，或者是爽快地丢下「既然你有交往的男朋友那就没办法啦」这两种情况。他完全没考虑过还有其他的问题。
「呃……开始……交往的时间是……上、上礼拜。」
总不能说昨天吧，所以只好瞎掰。
「嗯……是你先喜欢他的吗？」
这些好像还无法让凉司理解，他又继续追问。这个突然的问题刺中透的内心。透闭上眼睛，说：
「以前就喜欢了……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喜欢了。」口气出乎意料地无可奈何，恋慕之情满溢而出。
这不是演技，也不是对启吾的心情，只是把对凉司的心情转换成语言。这些话恐怕自己一辈子都不会说出口吧。只是假借成是对启吾的心情脱口而出罢了。
就算对此充耳不闻也没关系。凉司陷入了沉默之中。
强烈笼罩的感情传达到电话的彼端了吧。糟了。透心想，并战战兢兢地呼唤凉司。
「凉司……」
「嗯，你那么喜欢他啊……我只是吓了一跳。呃……」
总觉得凉司的声音似乎有点动摇。
知道自己的心情传达给对方后，透松了一口气。另一方面，凉司那不同以往的慌张和不知所措让透升起了新的不安。
当然，朋友对自己表白是同性恋，还能马上笑着祝福对方的人很少吧。即使那是因为好玩而和自己发生过关系的人。
那是当然的啊。透自我嘲讽。
「柏崎学长哪里好了？你那么喜欢他……是喜欢他哪里？」凉司好像回过神，继续追问。
就算你这么问，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让你明白啊。透心想。脑袋浮现出启吾的脸，试着思考他的优点。
「他很温柔……不论何时都很稳重，什么事都可以找他商量，给我一种信赖感，我如果发呆，他也会无微不至地照顾我……」
说着说着，连自己都不知道是在说谁了。老是照顾发呆的透的人不是启吾，而是凉司才对。值得信赖的也是凉司。
「他不嫌厌烦的等着慢吞吞的我……」这也是在说凉司。
越是继续说下去，脑袋浮现的启吾的脸就开始朦胧消失，转换成凉司的脸。自己是多么喜欢他——即使讨厌也能理解。
「这样吗？感觉跟印象中的学长不一样呢。我以为柏崎学长是个脸蛋漂亮，装模作样行为反常的人呢。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凉司打断透的话，透反而很感谢。
确实刚刚凉司所说的地方比较接近启吾，可是不知为何总觉得那些话语里带着敌意。这也是透想太多了吗？
「没那一回事。社长他……」
「我知道。就别再说他的丰功伟业了，好吗？你喜欢他所以向他告白，结果对方也喜欢你是吧？真是太好了哪。」
「嗯。」
「既然这样，和我累积了一些奇怪经验真是不好意思。那种类型的人八成有洁癖吧？如果和我睡过的事被他知道的话就糟了是吧？」连珠炮般滔滔不绝的凉司突然用意味深远的可怕口气做结。
透吓了一跳，静默不语。
「……你白操心了，我不会说出去的。你也还没习惯做那档子事。呃……你已经和那家伙做过啦？」
这么直接的问题，透不能什么都不说，可是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打破这份尴尬沉默的是嘟嘟的插拨音。
「啊，抱歉。有人打电话进来了。」
那学校见。凉司简短地把对话告了一段落。
虽然松了一口气，可是心里某处还无法释怀的想法，让透凝视着已切断通话的电话子机。
这样真的好吗？和凉司一同度过近似甜蜜拷问的时间再也不会来临了吧？明明应该高兴的，可是为何还会苦闷到想哭呢？
想了又想，不能传达感情的对象——拒绝和他继续深交的是自己。无法接受对方是因为自己太贪心的缘故吧，所以才会想说只有身体也好吧。
心中重复呐喊不能再去想了。所以只能结束。让这段感情结束。
这样就好了。透不断地说给自己听。
打给凉司的插拨是匡打来的。
「我已经到附近了，接下来要直接去你那。」
也不管凉司的回答，不到五分钟告知来客拜访的门铃就响了。解开公寓大门的锁后，凉司边走向玄关边想匡会来还真是稀奇。
来访的匡，脸上不像平常一派轻松愉快的表情，而是非常恐怖的脸。
虽然很疑惑，不过匡一到房间，开口就这么说：
「你啊，也差不多一点。你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你指哪件事？」
凉司看着他，匡的眼睛带着怒气。
「少装作不知道了。你有没有考虑过透的心情？以自己无聊的兴趣为优先，把透当成玩具不是吗？」
为何你会知道？凉司的肩膀垂下来。
比起眼前因为愤怒而气得大骂的朋友，刚刚透在电话里说的更让人难以忍受。也不知道为何自己会这么震惊。就像匡所说的，是因为喜欢的玩具被人抢走的关系吗？
「喂！不要这么安静，说些什么啊！」
「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再和透睡了。」
「咦？」匡像是泄气般地发出笨拙的声音。
「刚刚他在电话里说的……他想结束这段关系。」
「透吗？他自己说的吗？」
匡觉得很不可置信。透应该没有这样的魄力才对啊。更何况，透对凉司还怀有无难以启齿的情感，要他不要跟着心情走是很勉强的。
「对……他说他和美术社的社长交往了，所以不想再跟我做了。」
「咦？透他真的这么说了？社长是指柏崎吗？他和柏崎交往？为什么？」
这晴天霹雳的大消息让匡显得非常狼狈。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啊……他说他一直喜欢社长。和我做爱的时候，八成也想着对方吧……」
怎么会有这么笨的人。匡想。
透喜欢的应该是凉司，而不是启吾。虽然透很尊敬那位学长，可那不是爱情。
匡马上想到这是透为了从凉司身边逃开而撒下的谎言。可是凉司也不是笨蛋，不会这么简单就被骗的。更何况他也不认为傻呼呼的透会说出这么高明的谎话。这么说来，他和启吾交往的事不是骗人的啰？
「是柏崎学长要求跟他交往的吗……」匡茫然地低语。
不会是因为透想不出别的方法可以跟凉司切断肉体关系，所以才接受启吾的告白吧？
「他说是他自己先告白的，然后对方也喜欢透，所以就变成HAPPY ENDING啦。男同志之间也是可以恋爱的。」凉司的口气带着愤恨。
莫非……匡边想边看着凉司。
「做过了吧。他们应该发生过关系了。」
对于这挑拨性的言语，凉司没有答腔，只是很悔恨地咬着嘴唇。
隔天是星期六，是个雨天。
虽然学校星期六是隔周休，可是因为今天早上有课，所以和天气一样阴郁的透也要上学。
下了巴士，正打算撑开摺叠伞的透的头上，突然被一支大黑伞遮盖。因为脸颊上没有雨的触感，所以透抬起头来。
「啊……」
早安。启吾微笑道。
「早安。社长你也搭巴士吗？」
「平常我都骑脚踏车上学，今天因为雨有点大，所以就搭巴士。」
虽然启吾说得若无其事，可是他脚边裤管的颜色都因为沾染雨水而变深了。他一定是在更早之前，就特地在这场雨中等着透吧。
一大早就特地在这等待，是因为昨天跟他说的话让他担心吗？还是因为后悔说出「假装交往」，所以想来取消这个约定——是哪一个呢？透心想。
「走吧。」
等透撑开自己的伞后，启吾才迈步前行。两人一起并肩走进在眼前的校园。
校舍的入口有照年级而分，三年级的人口离校门口最近。「那我先走啰。」启吾没有说出透所想的事，也没有露出担心的表情，只是轻轻地举起手和透告别。
谢谢学长。虽然有点泄气，但透还是低头道谢。
本来打算要进校舍的启吾连伞都没撑就突然走回来，虽然透慌慌张张地想要递出雨伞，可是却在中途就停下来，结果是两人都被淋湿了。
「折到啰。」是在低头的时候发现的吗？启吾伸手抚平透运动上衣的衣襟。然后用指尖抓乱透的头发，笑笑后又走回去了。
透也回到伞下，开始走向二年级的校舍入口。当然透并不知道，和透分开的启吾若无其事地抬头仰视校舍，对着其中一扇窗户微笑。
凉司从教室的窗户旁俯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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