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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渊之瞳-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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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瞳勉强睁着眼看了看，没瞅准是谁在说话，倒是看见了隔着他两个人距离远的成蔚然。成蔚然神色平常，不厌烦也不困顿，就像个木雕一般，别人的踩脚点都很拥挤，偏偏他那里竟还空着能塞进一个人的空间。
那里刚好还有根柱子，颜瞳来了精神，硬生生挤过肉贴着肉的人墙，蹭到成蔚然跟前，谄笑道：“成哥。”他一来，原本跟谁都保持着空隙的成蔚然，胸膛就贴住了颜瞳的肩膀。
颜瞳还要再笑，哪想车子直接来个急刹车，他一头就栽进成蔚然怀里去了，脑袋撞到成蔚然的鼻梁，而成蔚然一只手揽住了他的腰。
颜瞳：“……”
他向天保证，他绝对不是故意的。
前面突然塞车，公交司机才停下来的，等车停稳后，车里短短续续发出点声音，随着车子又继续启动，声音渐渐的又没了。
颜瞳抬头冲成蔚然一笑，想说腰上那只手可以放下了，虽然温度不高，但是存在感好强的说。
可是他没有说话，只听见一个声音响起：“就算是个将死之人，又与你有什么关系？她会成为地缚灵，而不能像我们这样可以随意奔走。”
原先那个声音道：“是啊是啊。”明显是符合的语气，有些不赞同也没有讲出来。
“你有话快说，别婆婆妈妈的。”
“我们就这样一天天的寻找，不知道哪一天就把力气都用光了，要是找不到当年制造命案的司机，到时候就这么消失掉么？”
“车可以毁掉，但是人不会变，放心吧，这个人不是，我们就去其他车上看看吧。”
“嗯。”
……
“咦，我感觉那个女孩能听到我们的谈话诶，她在发抖，她看了我们几眼。”
颜瞳也用目光搜寻着在颤抖的女孩，半天没见到人，成蔚然搂着颜瞳的腰，将他身体微微偏移了一下，于是他就看见了那个女孩。
那女孩应该是个大学生，脸色苍白，头发披着，缩在一个角落里，不被人注意的时候就像只鬼，毫无存在感。
颜瞳心里惊了一下，凑近成蔚然，悄声问他：“她真的会死么？”
成蔚然没有说话，一直等到车到站，他才拉着颜瞳，说道：“下车。”看都没看那个女孩一眼。
下车之后，成蔚然看出颜瞳心里的不乐意，走了几步路，他开口说道：“这世上有千千万万的人，每个人都有自己所选的生活方式，无论自己做过什么，后果也总该自己来承担。”
颜瞳问道：“就是说她会死？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他也并不是想改变什么，只是觉得那么年轻的生命，怎么说都有些可惜。
颜瞳不禁唏嘘，看着成蔚然，不知道他还会给自己一个什么回答。
成蔚然摇头道：“有些事情并不是要用对错来评定。不早了，你去上班吧，下班了打电话给我。”
道理谁都懂，可是要看对哪件事了。颜瞳不觉得自己会管那么多，毕竟他不是圣母，他仅仅是觉得自己听了个故事开头，后续还要继续下去。所以到了办公室，颜瞳就给张星陌打了个电话，嘱托他这几天帮他注意着新闻或者从他那俩警察舅舅那的情报，不在乎网撒的有点大——毕竟不是每件事情都会有结果的。
打完了电话，颜瞳就去茶水间泡茶了，没睡醒的时候来杯茶提神，一直是他早间必要的课时，他是个“老成”的年轻人，喝不惯咖啡啥的。
总的来说，颜瞳今天的心情不错，所以工作效率也挺高，一上午画了好几张A4纸的构思草图。卓衍没来巡视的时候，颜瞳从后面同事那里拿了本设计杂志翻看。起初他是抱着欣赏的态度看的，可是越看到后来越心惊，他把那杂志翻来覆去的看，好几个版面的内容都在讲一个新入行的美女设计师，说她的设计如何独特，在国内好几个创意大赛上面获得头奖，可惜她的团队没有拿出相应水平的作品，在国际创意设计博览会上，最终只有她得了一个最具创意的提名奖。
颜瞳看了不下五遍，每一个字都仔仔细细看，就差拿个放大镜将它们挨个拆开又重组，以确定他不是看错眼会错意了。
美女设计师出生不算名门，但是也小有名气，父亲是XX市宇兴建筑公司总经理白誉。
颜瞳几乎想仰天大笑，那些设计图虽然用了3D建模，但是它们都是在最初的手绘稿的基础上面形成的，那是他的辛苦和血泪！没想到加工了一下，就完全成了别人的创意。
杂志的所有者上厕所回来，见自己的杂志跑到颜瞳桌子上去了，脸色微微一变，道：“你看到啦？”
颜瞳还在发愣，半晌过后不答反问道：“总经理还有个女儿？”
同事道：“事情已经这样了，我想你也不用太计较，谁得奖不是一样，总之你的创意被人肯定了。”
颜瞳把杂志和上，又瞥到封面上的发行日期。
同事见状把杂志收到自己抽屉里，道：“是我们的错，本来早就已经知道了，可是怕你生气或者伤心，就没敢告诉你。”
颜瞳暗道，可真是一群好同事，没有卓衍的吩咐，你们会么？他全身无力，身子瘫在椅子上，动也不想动。不过也就一会儿，他调整好心态，笑道：“没什么，本来也不是我的创意，我只是稍微一下。”
正在这个时候，张星陌打来电话，颜瞳赶紧接了。张星陌兴奋道：“笨瞳，有情况，Z大有个女学生跳楼自杀，快过来跟我一起去看看吧。”
颜瞳破罐子破摔，对那同事道：“下午你帮我请个假吧，我有点事情。”说罢就拿着手机走了。
还没到下班时间，颜瞳和张星陌两人公然翘班，坐车跑到Z大，装作Z大的学生往出事的图书馆大楼跑。图书馆外围已经被警察封起来了，具体情况颜瞳他们是听一边的同学说的。
那同学说：“吃早饭的时间图书馆下面已经有很多人了，但是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她站在外面的台阶上，后背对着下面的人，后来就直挺挺摔下来。一开始吓坏了不少人，都以为她是意外掉下来的，但是都没往坏处想，本来嘛，图书馆总共也就三楼高，那台阶连一层楼都不到，怎么会摔死个人？但是人倒霉的时候就是比较衰，她掉下来就是头朝地，有人去看的时候，她已经断气了。”
张星陌和颜瞳同时往图书馆上方看，不约而同的做了个“这样也行”的表情。
他们来的比较晚，女学生的尸体已经被抬走了，只剩下几个警察留在用粉笔画的圈外和台阶上面拍照。
颜瞳准备撺掇张星陌去问警车旁边的大个子，忽然注意到在隔离带里边还站着一个女生，那女生头发很长，脸色苍白，身体微微发着抖，看到有人看她，她不住想往角落里躲，就像是一只害怕见到光的鬼。
而颜瞳心里却陡然一惊，认出那女生就是早上公交车上见到过的。
颜瞳分不清她到底是人是鬼，于是推了推张星陌，示意他往那边看。张星陌看了一眼，道：“就是她跳楼难道？”
颜瞳小声道：“我早上见过她，也是那种样子。”说罢又把早上搭公交听到的话复述给张星陌听。
张星陌又做了个“这样也行”的表情，不过仅仅是为了附和颜瞳，马上他就换了副表情，搭着颜瞳的肩膀坐到一旁的长椅上，翘着二郎腿，道：“其实也没什么，当年也有些鬼无意中向我透露了好多消息。”
颜瞳挑眉看他，张星陌却不愿意多说了。
他们两个看着警车旁的柯穆岩，而柯穆岩也刚好注意到了他们，朝他们走来。颜瞳一把打掉张星陌翘起的二郎腿，站起身子，向柯穆岩问好。张星陌的表情有些古怪，他嘴巴动了动，没有把话说出来。
柯穆岩道：“你们两个到这里来做什么？”
颜瞳：“散步，我们是散步，不知道怎么就走到这里了。柯队长也在啊，真的好巧。”
柯穆岩也没问其他的，只道：“散完了就早点回去吧。”末了，他又对张星陌道：“我的提议你最好还是再考虑考虑。”
张星陌小声道：“最坏呢？”
柯穆岩当做没听到，他整了下警服的下摆，道：“早点回去，我走了。”
等柯穆岩坐着警车离开之后，颜瞳和张星陌真的在校园里面散起步来。
颜瞳问：“他跟你说过什么提议？”
张星陌不答反问，道：“你觉得他我大舅舅怎么样？”
颜瞳：“人还是挺不错的，不过就是太严肃了，跟他那个名字真相配。”
张星陌挠挠头，笑：“我也觉得呢。”
颜瞳翻白眼：“你觉得个鬼，我刚问你他给你提过什么建议？”
“哦，他叫我读书，说我去高中插个班，高考完就来这里当大学生。”
“这么好的待遇，你还考虑什么？我要有个这么好的舅舅，我得少操心好几年。”
张星陌朝前走两步，跟颜瞳保持着距离，不想认识他一般。颜瞳追上他，道：“你还觉得丢人？”
张星陌有些腼腆，摸着自己的下巴半天不回答，颜瞳急了，又道：“你到底在考虑什么？”
张星陌吞吞吐吐：“也不是在考虑啦，只是我没钱啦。”
这理由颜瞳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根本不是理由好不好？既然柯穆岩叫他来念书，自然是打算供着他的。看的出来张星陌是真的不太想继续学习，颜瞳也没说什么了。他们两个在栽着梧桐树的小道上面走着，也不知道要去哪。
张星陌摸着肚子，道：“咱们先找个地方吃饭吧。”
他俩转身想往校门口走，突然看到一个女生站在他们背后鬼鬼祟祟的拿着手机。看到他们，那女生笑的很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道：“啊，原来是你啊，帅哥，你怎么来我们学校了？”
颜瞳看到她手里拿的手机就知道她肯定拍了他们的照片，只好无奈的一笑：“原来你还是Z大的学生。”
那女生就是崔琬，她把手机放进兜里，没过一会就摸了出来，道：“正好你们给我拍两张照片吧，我是学插画的，最近在找素材呢。哎，上次那个帅哥呢，他怎么不在，不过这个帅哥也不错。”
颜瞳和张星陌按着崔琬说的姿势站好。颜瞳比张星陌高小半个头，他靠着一棵梧桐树，身子比较平板，张星陌则微微侧着身子，左肩抵着颜瞳，下巴也微扬着，似乎是在轻嗅一片梧桐叶子。
崔琬拍了好几张，几乎要笑到嘴巴咧到后脑勺去了，毫无形象。颜瞳满脑黑线，不知道崔琬在打什么算盘。后来的某天，他在书店无意中翻到一本小说，才知道崔二姑娘的不良居心。他们又换了几个姿势，崔琬拍完这照片，又叫颜瞳开了蓝牙，连着上次没拍完的照片传给了他。
崔琬收了手机，道“帅哥，吃饭了没，我请你们吃我们学校的好吃的。”
张星陌摸着头在笑，颜瞳问道：“今天就只有你一个么？”
崔琬把脸鼓起来，闷闷道：“是啊，所以你们陪我去吃饭吧。施施回乡下看她外婆了，宁曦哥也跟着去了，要到后天才回来。”
颜瞳想到些什么，问他：“你家里现在还好吧？”
崔琬：“？”
反应过来后，崔琬道：“你知道我家里发生了怪事？”
颜瞳：“宁曦叫成哥去看过，我跟着一起的。”
崔琬天真烂漫道：“没什么了，大概是家里的一些‘家神’不安静，跑出来瞧热闹。宁曦哥请了尊佛回来就好了。”
颜瞳心道，既然宁曦知道怎么办，那他为什么还要叫他和成蔚然过去看？还要再问一些，旁边的张星陌已经忍不住了，叫嚷道：“别聊天了，吃饭才是最重要的好不？”
三人去校园餐厅点了好几个菜，别看崔琬是大家小姐，她吃起饭来一点顾虑都没有，也不怕长肉，最后吃的肚子都撑住了，她才慢吞吞的跟他们告辞，说是要去上课。
颜瞳觉得这崔二小姐也挺可爱的，一开始在他们办公室留给他的泼辣形象完全变了。
吃过了饭，颜瞳他们又去了图书馆一趟，见那个女生还站在那里，脸色更加白了，两只眼睛大而空洞，里面填满了哀伤。
颜瞳：“她真的是鬼么？”
张星陌打了个饱嗝，晒着太阳有些昏昏欲睡，道：“也许是吧，不过也是个可怜的鬼。算了吧，我们回去好了。”
颜瞳拿出手机看时间，才发现他好像忘记了一件事。
“下班了打电话给我。”成蔚然似乎这么说过。
本着中午下班是下班和下午下班都是下班的心思，颜瞳又跑回了办公室，帮他请假的同事奇怪的问他：“你不是有事么？怎么又来了？”
颜瞳握拳在最近咳嗽了一下，道：“没什么，事情办完了，顺路过来的。”
这时候卓衍从茶水间出来，看了他一眼，但是什么也没说。
颜瞳心道：“你就不觉得愧疚么？”面子上却什么都没有。他又画了一下午的图，画的他眼花头晕，下班的时候拿出手机，想打又不想打的样子，也不走，就坐在位置上面发呆。
QQ响了一下，他没什么力气的点开，是容卿如发来的：“有时间么，今晚一起吃个饭？”
颜瞳打起一点精神，回道：“怎么想起来要一起吃饭？”
容卿如：“不愿意来就算了。”
从皮相上来说，颜瞳不排斥见到容卿如，起码人家是个谪仙降世，看着养眼，从交友上面说，他也不排斥容卿如，毕竟容卿如性格比较温和，是个纯良的人，从能力上来说，容卿如是个医生，有钱有才，从各种方面来看，他都觉得容卿如是个不错的交往对象——只是当做朋友的交往。
颜瞳知道容卿如是在开玩笑，当即回道：“怎么不愿意，说个地点，我刚下班。”
容卿如：“我开车去接你吧，你在哪上班？”
转了转手机，颜瞳最后还是没把电话打出去。等他和容卿如一起走的时候，正见到成蔚然站在鸿羽的大门口。车子越开越远，颜瞳从后视镜里看到成蔚然一个人站着，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下意识的就想叫容卿如停车。可是他毕竟是没说，等到车子拐弯的时候，他最后看了一眼那人，随着车子的远离，那人孤零零的身影也渐渐模糊，忍不住叹息了一声，觉得自己真是恶劣到了极点。
容卿如笑了笑，仿佛洞察了世间的一切。
颜瞳也跟着笑，问道：“你笑什么？”
容卿如立即板着张脸，不动不笑了。
颜瞳越发笑的放肆，听见容卿如道：“你喜欢这样的？”
颜瞳嗯了声，之后继续笑。
容卿如请颜瞳去吃的自助餐，他俩出来的时候偷偷在外套里面塞了好几个蛋挞。
分开的时候，容卿如把自己藏着的蛋挞都交给颜瞳，忽然落寞的一笑：“忘记了的好。”
颜瞳：“？！”
容卿如打开车门，放颜瞳出去：“以后有机会再去拿蛋挞吧。”
颜瞳朝他挥了挥手，然后迫不及待的往回家的方向跑。
容卿如开着车在二环路上一直逛到十一点，回去自己家乘电梯的时候，里面陡然一黑，他警觉的全身戒备起来，一只手却已经环住了他的腰。
作者有话要说：平安夜快乐~~
☆、梦魇
第十章梦魇
洗完了澡，颜瞳没和张星陌一起窝在房间看电脑，而是坐在成蔚然身边翻手机。
颜瞳从自助餐厅带回来的蛋挞放在茶几上，张星陌啃了两个，还有四个。成蔚然似乎计较着什么，死活不肯碰，抑或是他不喜欢，总之颜瞳硬塞也撬不开他的牙。
颜瞳也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什么，可那时候就是脑子犯抽想看看自己不打电话是不是会让某人着急，事实上，他也看到了后果，并发誓以后再也不这样做了。
成蔚然盯着电视机，一动不动的像个木雕。
颜瞳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没反应。颜瞳又倒回沙发，继续翻手机里的照片。他翻到一张，忍不住叫道：“成哥，你看你看，这张照片！”
那张照片是崔琬拍的，就是在超市陷入黑暗前一刻的景象，那时候颜瞳眼睛里面闪烁着蓝光，他的身体被成蔚然抱着，两人身体表面都微微散发着蓝光，还有一道影子黏在颜瞳身上，被什么拉扯着，像是被勾住却想要逃逸的鬼魂。
成蔚然终于看了眼颜瞳的手机，登时也吃惊的微微张大了眼睛。
颜瞳问他：“成哥，这是怎么回事？”
成蔚然半晌不说话，颜瞳拿了个蛋挞，递到他嘴边，笑道：“来，吃个。”成蔚然只是看着颜瞳，没张口。颜瞳又道：“成哥，你别这么看我，怪渗人的，我知道错了，不该不听你的。”
颜瞳把一只手搭在成蔚然肩上，像是哄小孩在一般：“别生气了哈。”
成蔚然满脑黑线，沉默不语。
颜瞳忽然道：“沉默哥。”
成蔚然还是半晌没有反应，颜瞳却忍不住大笑起来。笑的忍不住一头栽进成蔚然怀里，差点掉到地上去，成蔚然赶紧扶住他。
电视里在播出一个手机的宣传广告，女主在玻璃上面留下两个英文“find 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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