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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的他们需要正视的是残酷的现实，而不是绝美的誓言。

　　再多的誓言，再多的许诺……又怎比得上刻骨铭心的错误？


第一百二十七回：李太后的忏悔

　　“鸣霄！”一个女声自远处传来。

　　景鸣霄周身一震。

　　那是……李太后的声音。

　　“鸣霄，你还记得妈妈么？”李太后迈着僵硬的步子，来到景鸣霄面前。

　　“妈妈……么？”景鸣霄再度苦笑。

　　他曾经将这个女人看作自己的母亲……可……却正是这个被他看作“妈妈”的人……亲手将他残害到人不人鬼不鬼的地步。

　　不过……她来做什么呢？

　　“鸣霄……哀家知道你怨我……”李太后哽咽道。

　　哈，今天是怎么了？忏悔大会么？

　　“李太后……之前是鸣霄不懂事，瞎叫。请您恕罪。”最终，景鸣霄只能用这话回复李太后。

　　“鸣霄……”李太后一时语结。

　　她没有想到，如今的景鸣霄已成了这般油盐不进的性子。

　　“喂喂喂！你们也太吵了吧！”从方才起就一直在旁边的冥曜终于听不下去了。

　　他掏了掏耳朵，走到诸人面前“景鸣霄不想理你们，你们还瞎纠缠他做什么？呵，想尝尝本太……嗯咳……本大爷的功夫么？”

　　景鸣霄听着冥曜疙疙瘩瘩的表达，心头的焦虑却莫名轻了许多。

　　“你又是何人？”秦鹤行打量着冥曜。

　　这种长相，绝不可能是玹琊大陆上的人……难道……是妖怪？

　　冥曜知道秦鹤行所思所想，想当然的，他非常不悦。

　　“有这种那么没眼力的国王，也难怪东禹会灭国了。”冥曜只往秦鹤行痛楚戳。

　　“大胆！朕就算不是一国之王了，也比你这等贱民有地位得多！”秦鹤行怒道。

　　冥曜本来的笑容淡了些，道：“怎么，不敢面对事实了？贱民？哈！我看你才是不识抬举吧！我们在场的所有人地位都比你要高上那么一大截！身为一个亡国之君，还有什么脸面谈地位？”

　　“你！？”秦鹤行瞪了冥曜半晌，却也无言反驳。

　　因为，冥曜说的，句句在理。

　　李太后被这架势吓得猛一缩，委委屈屈地看向秦鹤行“鹤行，你怎么不教训教训这个不知从哪里来的野小子？”

　　忽地，一双手从景鸣霄后面攥住他的头发，捋自自己的鼻下嗅了嗅，随即冷笑“野小子？呵……你怎么不问问景鸣霄，我究竟是谁？”

　　在场的人都被冥曜的动作怔住了。

　　这种亲密的举动……

　　景鸣霄却有些无奈。不过这么几个时辰，他已将冥曜惟恐天下不乱的性子摸透了。说白了，这个魔界太子就是憋太久了，哪里有乐子他就往哪里钻，从不在乎别人的想法。

　　“唉……”叹了口气，景鸣霄只好出来解释“他是天思的弟子……是他施法，合上曜冥……的力量……将我复活的。”谈到曜冥，景鸣霄的心头剧痛。

　　青若虚抱住景鸣霄。他没有去问景鸣霄为何会恢复样貌，也没有细问曜冥为何会死……

　　第一问，他根本不在乎。

　　第二问……那是景鸣霄的心头痛处，他为何要去揭呢？

　　景鸣霄的俊美倾注的是一如继往的温柔，这让如今的景鸣霄无法抑制地依赖。

　　“好了好了！都杵这做什么？观赏冰窖门口的景色么？”冥曜不耐烦了。他可不想好不容易能够自由行走了，却只在这种冰窖门口溜达啊！　　

　　“天色不早了，我们都先去歇息吧。”青若虚主张道。

　　诸人没有反驳。

第一百二十八回：无声诉情衷

　　当晚，大量黑蒙蒙的云聚集起来，布满满了天幕。

　　又要下雨了。

　　“哗啦啦……”正想着，瓢泼大雨便下了起来。

　　景鸣霄望着窗外，青若虚就在他身后，两人却皆未言语。

　　冥曜已经被安排在了离他们最近的房间里。青若虚不放心景鸣霄的身体，有这么一个异人在，总归放心一些。

　　“有什么话，都跟我说吧。”最终，先开口的还是青若虚。

　　强行将景鸣霄的身子扳过来，面对着自己，青若虚认认真真地对他说：“鸣霄，我知道，你是为了曜冥。”

　　景鸣霄凝视着眼前这个男人，一直以来他都知道，青若虚的身形虽不比秦鹤行魁梧，有些瘦，但挺拔如松。

　　扶住自己肩膀的手指纤长，手有些白，但有力。温润如玉的眉宇间，隐隐有淡淡的光华晕开。这个男人，无疑是优秀且温柔的。

　　“若虚……”景鸣霄终究还是抱紧了青若虚，趴在他的肩头，哭了出来。

　　无关尊严……

　　无关性别……

　　无关脸面……

　　所有的所有，只是为了情……

　　他的儿子……就这样死了。

　　为了拯救他残破的性命，牺牲了自己……

　　呵……他怎么不记得自己教过那个孩子这么舍己为人啊？

　　无需景鸣霄多说，青若虚自然能够明白。

　　他只是紧紧地搂住怀中的人，像是搂住了他的世界。

　　“鸣霄……都过去了……曜冥若是知道你这么难受……你让他怎么安得下心？”青若虚柔声安慰道。

　　而正准备进入殿中找景鸣霄的秦鹤行，却在殿外听到了景鸣霄轻声抽泣的声音……以及……青若虚和风细雨的安慰。

　　秦鹤行一时难受，走上前去，在窗纸上戳破了一个洞，就看到景鸣霄和青若虚相拥的镜头。

　　一时间，秦鹤行握紧了拳头，指甲插入了掌心里，鲜血淋漓。

　　不想再自取其辱，秦鹤行转身离去。

　　殿中的青若虚又怎会不知道秦鹤行已经来过？

　　可他已不将秦鹤行放在眼里了。

　　如今的景鸣霄，已成了自己的景鸣霄！

　　不论是青若虚和景鸣霄的相拥还是秦鹤行吃味地离去……

　　这一切的一切，都被一墙之隔又有透视眼的冥曜都看在了眼里。

　　在三界之中，无论是青若虚还是景鸣霄，都应是格外渺小的。但他们却扭转了局势，让整个玹琊大陆向西棠俯首称臣。这不得不说是强大的。

　　更重要的是！为何！为何他看见景鸣霄和青若虚拥抱的时候，喉头会有些发酸呢？

　　是不是方才吃的点心有问题？

　　毕竟他已经好久没有尝过食物的味道了。

第一百二十九回：占卜之术

　　次日一早，青若虚要赶去前殿跟几位将军商议后续事宜。

　　而景鸣霄便只是呆呆地坐在床上，连几个侍者来为他洗簌也没有反应。

　　此次出征，几个妃子里，随行的只有灵妃。

　　这很好理解，只有灵妃拥有一身武艺，能帮青若虚征战沙场，必要时还能滚滚床单。

　　当然，青若虚没有干之后那事儿。

　　灵妃听闻景鸣霄复活，大喜过望。要知道，偌大的渺桑城后宫里，她和景鸣霄关系还是不错的。后来又听说西棠的云侍君竟然就是东禹碧王，这令一直崇拜碧王的灵妃有些回不了神来。本以为自己已经失去了一位挚友和偶像，没想到，此生竟还能再见！

　　待得青若虚走后，灵妃才来到了殿内，屏退了一众宫人，独自走向景鸣霄。

　　“云侍君，许久未见……不曾想，你竟是东禹碧王！”灵妃是个爽快人，一见面就开门见山地说道。

　　景鸣霄抬头。此时的他邋邋遢遢，并未束发，却毫无违和感。仿佛这人就算是如此打扮，也能透出万千风华。

　　灵妃乍得看到那张脸，也不得不赞叹一句：“此子其绝！”

　　“灵妃娘娘，今日前来，所为何事？”景鸣霄从床上起来，丝毫不在意自己不修边幅的样子，只穿着雪白的里衣一步步往衣橱处行去。

　　“怎么，几日不见，竟生疏了不曾？”灵妃笑道：“听着怎么有些不愿意我来的样子？”

　　景鸣霄神情淡淡的，似乎是夜间没睡好的样子，道：“怎么会？只是……想必灵妃你也知道了……曜冥……去了……”

　　听到此处，灵妃也不经语结。

　　忽地，景鸣霄想到了一件事，便看他脸上突然有了神采，急切地问灵妃“听说灵妃你会占卜之术，不知此传闻是否属实？”

　　灵妃丈二摸不着头脑，只得如实答道：“不错，我是会一点卜卦之术。”

　　景鸣霄恳切道：“还望灵妃能不吝赐我一卦！卜一卜曜冥是否还在此世！”

　　灵妃皱了皱眉头，觑着景鸣霄的神色狐疑道：“这……这还能有假不曾？”

　　景鸣霄一对眸子烁似寒星，讲到曜冥的生死之时，更添了无边的关心，一双眸子黑透了，其中闪出的光明，令人难以直视。

　　“不是怕有假。是怕曜冥的魂魄还在世间！只要有魂魄，我不不信没有法子救他！”景鸣霄眉心一动，解释道。

　　灵妃素来伶俐，如何不知景鸣霄作何猜想？不觉为他的想法感到荒唐，尴尬道：“难不成……无身有魂……也可复生？”

　　“别多问了！请灵妃为吾儿卜上一卦！”景鸣霄急切道。

　　灵妃没有劝阻景鸣霄的法子，只得照做。

　　“不知你要用‘梅花易数’、‘六爻预测’、‘奇门遁甲’、‘四柱预测’、‘排盘’还是‘三世书’？”

　　“什么意思？”景鸣霄不懂。

　　“卜卦的方法有很多，有梅花易数、六爻预测、奇门遁甲、四柱预测、排盘、三世书等方法，常用的道具有铜钱、龟壳、蓍草等。　”灵妃解释。

　　“有区别么？”

　　“每一种方法都有各自的特点，如铜钱变化的，是六爻预测，以六枚铜钱来变化出阴阳之爻，从而组出一个卦象来，之后再进行解答。再如龟壳来问卜的是根据上面的龟壳裂缝来读取相应的信息，从而作出判断与解释。但是都是万变不离其宗，简单的说，就是‘爻辞’、‘爻象’，不会偏离在八八六十四卦外，也不会脱离三百八十四爻中，只是卜卦后根据不同的卜问方法，会有不同的解说，也会因人对卦的理解而给予不同的解法。　”灵妃耐心道。

　　“我要寻魂，哪个法子最好？”景鸣霄将问题抛回给灵妃。

　　灵妃略一思索后，咬牙道：“用六爻预测！”说着，灵妃就让人拿来了六枚铜钱。

第一百三十回：无相之卦

　　卜卦前，灵妃认真地对景鸣霄说道：“卜卦算命算出的是一个人命的方向，而不是命的轨道。换句话，卜卦可以算出你会走向东方，但究竟是东方的何处，又如何到东方，有很大一部分还是由你来掌控。所以……我只能想法子看看大皇子还在不在这个世上，至于他究竟在哪里，得靠云侍君自己去找了。”

　　景鸣霄淡笑“无妨。若是能卜出他还在世上……这对我来说已经是最好的卦象了。”

　　灵妃点了点头，便开始卜起卦来。她在心里默念着所要问卜的事，至诚的把六枚硬币放在两手中摇晃，不知过了多久后，把硬币撒下。从正反面中去判断属于太阴、少阴、少阳、太阳中的哪一种，得到一种爻象，这样重复六次后，就得到了一个卦。

　　但诡异的是，无论操作几遍，六枚铜钱始终都是直立着的。

　　景鸣霄也看出了不对，忙问“直立？这是什么意思？”

　　灵妃满头冷汗，六次之后，仔细审视了卦象的象理，确定了卦象后，她的眉头深锁如一川字。思索再三才对景鸣霄道：

　　“直立之卦……这是不能分辨正反阴阳的无相卦，大皇子……他是一个无相之人……”

　　“无相之人，这是什么意思？”景鸣霄吃了一惊。随即又突然想通。

　　对了！冥曜说曜冥是东绫帝君！四方神帝自然是超脱此界之神，定是没有卦能卜得了的！

　　景鸣霄如此心思，灵妃自是不知的。

　　半刻，灵妃方摇头向东方云叹道：“云侍君，胡灵才疏学浅，对于此卦，无法再深解！只能探出曜冥是无相之人。所谓‘无相’，便是跳脱于万象之外之人的卦象，也可以说是本世难寻的卦象。不过……我可以肯定，他并未死去。至少……卦象显示他仍存在着。不然，六枚铜钱六次都会背面朝上。”

　　听见灵妃肯定曜冥尚在，景鸣霄也松了口气。

　　看来，这个卦象跟曜冥的身份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自己还得找冥曜问问。

　　送走了灵妃后，确定了曜冥未死的景鸣霄打起精神，洗簌了一番后，方前去冥曜房中。

　　之前灵妃卜卦时，冥曜就已经察觉了灵力波动，也知道灵妃和景鸣霄所求为何。但他就是不出声。

　　哼……这种雕虫小技！景鸣霄也真是没脑子！想问曜冥究竟死没死，直接来问他不就得了？

　　无相之卦？去他的无相之卦？

　　他们这种高级别的人物，怎么可能用这种小卦算的出来？

　　东绫啊东绫，没想到吧，你爹竟用六爻预测来寻你哈！

　　六爻预测是啥东西？那可是人界的玩意儿！人界的玩意儿能寻到仙界的大神么？

　　肯定不可能吧！

　　不过那个灵妃也够厉害了，居然能够探到东绫魂魄未散。但……他怎么觉得，灵妃能测出曜冥魂魄未散是东绫将元神捏碎融入景鸣霄的体内的缘故呢？

　　又或者，是自己这个身体仍然有曜冥的气息，让卦象出了错？

　　想来东绫应该没可能还存在于这个世上的！就算有，也是回仙界初始元重生了。

　　这般想象着，景鸣霄进门看到的，就是冥曜两手撑着下颚，一副想不通的神情。

　　景鸣霄神色不免一怔。

　　哈，这位魔界太子竟也有这般可爱的神情？真是难得一见的奇景啊！

　　景鸣霄忍不住笑了出来。

　　冥曜转头，看向景鸣霄“笑什么？”

　　景鸣霄自知失态，忙道：“没什么。我是想着来问问你，曜冥和东绫的关系……”

　　“不是跟你说过么？他们是一个人……”冥曜自椅子上站起。

　　景鸣霄这才发现，他目测冥曜一米九算是少的了！这货比他整整高出一个肩膀加一个头啊！他只在冥曜的胸口啊！

　　“一个人？”景鸣霄努力地往后挪了几步。离冥曜太近有压力啊……

　　“对啊……”冥曜打了个哈欠，挠了挠头“你把正在酣战的我们俩一起召唤了过来，结果他占了本应该属于我的身体，我只能跟他共用了。”

　　喂喂……酣战？是都死了吧？冥曜你要不要这么掩盖事实啊？

　　“也就是说，这么多年的一切……你都知道？”景鸣霄并不清楚这茬，忙问。

　　“倒也不是。我跟他是死敌。刚到这个身体的时候，他怕我跟他抢，就把我残忍地封印了。”冥曜斜斜扫了一眼景鸣霄，不悦道：“你做什么一直往后走啊？”

　　景鸣霄僵住……

　　暗想：不知为什么……在沙场上或直接或间接地屠杀过千万生命、从不会觉得气势低人一等的景鸣霄，在面对这个人或是跟这人讲话的时候……莫名其妙就会觉得心跳加快……是那张脸太具有杀伤力了吧？对！肯定是！这种不该存在在世上……事实上也确实不是这个世界的脸，果然逆天到秒杀一切生物啊！

第一百三十一回：自轻自贱

　　“我是想问你……曜冥的魂魄还未消散，那么……只要我努力去找，应该能找到吧？”景鸣霄止住了步子，抬头看向冥曜。

　　冥曜意味深长地看着景鸣霄，“哦？你是想要我帮你一起找东绫？”

　　景鸣霄踌躇“我知道你们是死对头……但这个世上除了你……我不知道还有谁能帮我找到不属于此世的曜冥。”

　　冥曜眉微一挑，“哈？我为什么要帮你？”

　　“你与他虽是敌对，但毕竟也共用一个身体十七年……难道没有一点感情么？”景鸣霄想了想，问道。

　　冥曜仿佛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大笑一阵后方道：“感情？你可知道，十七年于我们来说，不过是一眨眼的工夫！”

　　风在外面低叹，一如景鸣霄无力的心境。

　　他不知该怎么跟冥曜交流。可想要救回曜冥的念头压过了一切。

　　自亭妃事件后，景鸣霄第二次为了曜冥而下跪了。

　　便见景鸣霄一掀下摆，就跪在了冥曜面前道：“还请太子殿下帮我一次！若是能救回曜冥，景鸣霄一定倾尽全力感谢您！就算您让我终生为奴，我也绝无二话！”

　　冥曜被很多人跪过。但从没有一个人的跪，能让他的心如斯触动……

　　他忽然有些吃味：凭什么？明明自己也算是这个人的儿子，凭什么这个人只关心曜冥的死活？

　　为什么景鸣霄从没有想过利用他是自己恩人的身份来跟他沟通？之前自己明明跟景鸣霄说过的，生命术法召唤来的，不仅只有东绫，还有他啊！

　　“你凭什么能这么说？”冥曜一开口，本想表达的味道便变了，“你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