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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湘抽过身旁的被子，盖在了自己的身上，也或者说是把整个人紧紧地裹在了里面，只留了两只眼睛，活脱像个受了惊吓的小猫。雏王伸手想去摸摸他的头，却再次被躲开了。

　　　　“难道现在，我连碰你一下都不行了吗？”

　　　　陆湘只是呆滞地看着地面，尽量的缩在角落里，恨不能把整个身子嵌进墙内。雏王皱着眉头，拳头又握紧了，但是这次，他没有打陆湘，只是用力把这个人从角落中揪了出来，锁在了自己的怀抱中。陆湘拼命地挣扎着这个他根本不可能挣脱的拥抱，他却还是垂死挣扎的，没有认为自己筋疲力尽而放弃。一冰冷的吻落在了陆湘的两片唇上，陆湘非但没有就此静下来，反而用力将雏王的唇咬住，血液浑浊着唾液在两张口中游走，没有让疯狂挣扎的人安静，也没有让受伤的人平复。

　　　　终于，雏王还是松开了陆湘，陆湘吓得立即滚到了地上，他惊愕地注视着雏王的冷漠，拖着满是伤痕的身体在地上向墙角的地方蹭着。

　　　　一个在榻上静坐，一个在角落里缩着，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一直到了深夜，角落里的人已经失去了意识，疲惫的昏了过去。雏王这才缓缓站起来走过去，抱起了那副瘦小的身子搁在来榻上。那副身体烫的惊人，豆大的汗珠渗了出来。雏王的五官都在抽搐着：“你终究除了怕我还是恨我呢……”




第三十二章　　风雨后的宠溺

“王……王，主子……主子他醒了。”小满连跑带颠的跑到了西兰宫的后厨，雏王正坐在砂锅旁熬着药。

　　　　“醒了？醒了吗？”陆湘已经整整昏迷了五个昼夜，食水未进，雏王担心他身子受不了，便一直用术法支撑着陆湘的身子。连着五日，雏王未曾离开西兰宫半步，也未曾休息。洗澡、喂药、煎药都是他一个人忙活着。除了自己煎药的时候外，他根本就不准离奴靠近陆湘的身子。听小满来通了信儿，他便赶忙冲向了主卧。

　　　　“湘，你醒了，想吃什么？”雏王坐在床边，捧起了陆湘的身子。陆湘看着这样世间最美的脸，却一点表情都没有。

　　　　“饿坏了是不是？我叫他们去做你最爱吃的。口渴不渴？给你倒杯茶吧！”雏王说着，嘴角竟然撇出一丝笑意，这个从来都不曾笑的王，竟然在这样撕心裂肺的争执后露出了一丝笑意。雏王倒了茶，送到了陆湘嘴边，陆湘看看茶，再看看王，王仍旧笑着，冲着湘点了一下头，示意陆湘喝下去。陆湘缓缓接过了茶杯，小小的抿了一口。

　　　　“别再折腾自己了，这一年多你过的也不好受吧？这几日孤王想了很多，你若想他便想吧，只是别勉强自己做些不愿意做的事情。你若不喜欢孤王碰你，你就说出来，孤王绝不会再碰你，不过，孤王要在这陪着你。你睡觉的时候总是在流眼泪，这么久从来都没有停过，即便是做一个擦拭眼泪的人……好不好？”温柔而甜腻的口吻如一股似曾相识的暖风吹在了陆湘的耳畔。雏王把茶杯放在了一边，缓缓将陆湘又放回了床榻上，并盖好了被子。

　　　　陆湘自然是不知道在他昏迷的这段日子雏王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眼前的这个人绝对不是之前那个冷漠无情的王。两个人谁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彼此，许久后，雏王笑了，用手温柔地覆在了陆湘的双目上，示意其闭上眼睛：“好好睡会儿吧。”

　　　　陆湘摇了摇头，让就睁着眼睛看着面前的王。

　　　　“王，药好了。”小满端着方才雏王煎的药，踏进了屋子。

　　　　雏王伸出手去：“来，给我吧！没你的事了，去忙别的吧。”雏王接过药，盛了一勺，轻轻在口边吹着，而后尝了尝，确定温度刚刚好才小心翼翼递到了陆湘嘴边：“来，张嘴，把药喝了。”

　　　　陆湘先是一愣，忙支起身子：“我自己来。”

　　　　“你别乱动，身子还虚着，乖乖躺着。”

　　　　陆湘没再起身，他也确实没有什么力气，只得又躺了回去，任凭眼前高高在上的王把药一勺勺递给自己喝……

　　　　东宫

　　　　“回主子，奴婢打探清楚了，王这几日都在西兰宫，听说是宇翔正室病了，王一直在那儿守着。”素妃的贴身丫头禀报着。

　　　　“什么？”素妃急了。本来以为自己的撺掇惹恼了王，兴许王这一怒把陆湘赶了出去，不想弄巧成拙，反而将王拱手让了出去。“不行！走，我们去西兰宫！”

　　　　素妃一行人踏进陆湘主卧时，雏王正坐在软榻上，给刚刚沐浴过的陆湘梳理着头发。看得素妃醋意顿生，脸都变的青紫了。雏王知道她来了，却全当没看见，继续温柔地捋顺着陆湘的黑发。

　　　　“臣妾见过王，听说宇翔正室病了，素特地带了些补品过来……”素妃故作温柔道。

　　　　“东西放下就回去吧！”雏王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一边嗅了嗅陆湘发端传来的香味，一边满意地笑着。陆湘自觉有些失礼，赶忙准备起身打招呼，却被雏王从背后按在了怀里。

　　　　“别乱动，看你弱的，一股风都能把你带走了，明天孤王在你腰间系上个绳子，别是让风神当成了风筝给吹跑了。”雏王说着，用细指在陆湘鼻头上点了点。

　　　　素妃见了更是火不打一处来，却又奈何不了王对陆湘的宠爱，只能又一茬没一茬的在一旁搭讪：“王说的是了，陆湘这副身子是当好好补补了，我这就命人把补品做了去……”

　　　　“不必了，陆湘的事我不会让下人去做。今日累了，素妃还是回吧。”雏王先将陆湘放在榻上，终于将目光打在了素妃身上，只是方才的温柔全然退去：“以后没有我的许可，还请素妃不要随便踏入西兰宫。”

　　　　“臣妾……只是思念王了……”

　　　　“在这里，孤王想见谁不想见谁只有我一人说了算，如果素妃如此任性，那就回天界去，雏绝不拦着。”摆明了，雏王不想见到她。

　　　　素妃还是识趣的，赶忙站起身：“臣妾告退。”虽然素妃醋因湘起，但她也确实不算是个无可救药的坏心眼儿，终归她只是因为喜欢王罢了，但是若要有人中间挑唆，像她这样的女人却也是最容易掉进陷阱里的。




第三十三章　他能快乐就好

陆湘背对着王侧身躺着，虽然看不见，但是他却知道身后有一双灼热的眼睛快要将他融化了。连日来，雏王形影不离地伴在陆湘左右，完全脱离了王的样子，倒像是个百依百顺的离奴。虽然王是个言语不多不懂情趣的冷漠离，但只有他们两个在的时候，雏王却像一个小孩子，总是做些幼稚好笑的事情。例如剥栗子壳，总是用茶杯把栗子碾烂；煮东西要么就是不熟要么就是糊掉；修剪院内的树木时都被剪成了光杆儿秃……堂堂一个离王，做这些并不擅长的事情总是惹得陆湘想笑。一些东西在他心中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湘……你睡了吗？”雏王小心翼翼地问道。陆湘不理他，闭上了眼睛。

　　　　“湘……湘……”雏王不甘心，继续问着，并支起脑袋想看看陆湘的脸。

　　　　“我睡了！”

　　　　“湘，我抱着你睡好不好？”

　　　　“不要！”

　　　　“……你不觉得天凉了吗？”盛夏的夜还是让人有些闷热难耐的，正如雏王，额头上出现了几颗豆大的汗珠……

　　　　陆湘没有回答，只是将一旁叠得好好的被子全都扯给了雏王，然后自己又向里靠了靠。

　　　　“……湘，我睡不着。”雏王委屈地喃喃着。

　　　　“那你就属羊。”

　　　　“我……不喜欢羊。”

　　　　“那你就换一个。”

　　　　雏王抿抿嘴，见陆湘没有转过身的意思，便泄了气平躺回到了自己的位置，深呼吸了一口气：“一个湘，两个湘，三个湘……”

　　　　陆湘瞬间瞪圆了眼睛，一脸的铁青加黑线：“喂！”陆湘气的转了过来：“不到底睡不睡？非要在这受什么罪？你的寝宫不是比这舒服多了？”

　　　　“恩，自然是舒服多了，湘跟雏一起去吧？”

　　　　“不去！”湘又转向了里面，背对着雏王。王扑了过去，把头靠在了陆湘肩头，轻轻吹着陆湘耳根。

　　　　“湘，你也睡不着是不是？我带你出去走走好不好？”

　　　　自从碧波潭回来，陆湘已经有几个月没有出宫走走，被雏王这么一说，自己倒是也活了心，陆湘叹了口气，坐了起来，无奈地看着雏王：“去哪里？”

　　　　雏王抿嘴一笑，抱起陆湘踏出了寝卧门，召唤出了狮兽。

　　　　两人骑着狮兽奔驰在夏夜星光满满的夜空，凉爽的风迎面扑来，陆湘乌黑的发丝与雏王柔软的银发交缠在了一起，正如两股潺潺之泉相汇于夜空。狮兽停在了一水潭边，岸边满是奇花异草，微风拂过散发出阵阵沁人的幽香。

　　　　“这里是？”陆湘看着这个美丽静谧的地方，惊讶地问。雏王笑而不语，只是牵着陆湘的手向更贴近水面的地方走去。陆湘跟着雏王站在了一块磐石上。雏王松开了陆湘的手，汇集术法于掌心间，只见微光闪闪源于其手，两股青紫色的闪电在雏王五指间跳动着，而后，雏王轻轻抬起了双手，只见那宁静的潭水忽然滚动了以来，如同锅中煮沸的水，水花接二连三的破裂在水面上。陆湘惊异地观望着，却忽然从水中间升上来一个水晶罩，这罩中的不是别人，正室宇翔稠。

　　　　当水晶罩升至半空，雏王便收了手。在月光的映衬下，罩中之人表情安详，就像一个熟睡的孩子，嘴边那一抹笑陆湘再熟悉不过了。陆湘瞪圆了眼睛，两行泪已不知是什么时候渗出了眸子。

　　　　“大……人……稠……”陆湘全身都开始颤抖了起来。

　　　　“就这样看看吧。”雏王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去宠爱这个将他撕碎的人，如今的王，只想让这个人快乐起来，不论自己在不在他的眼中，他能快乐就好。




第三十四章　　痛他身伤吾心

回去时，陆湘只是依偎在雏王怀中，很累很乏却很安心，好像心里忽然被什么东西填满了，让他觉得有一点分量，不想之前那样觉得自己轻飘飘的，随时都可以消失。

　　　　“知道为什么我带你来见他？”

　　　　陆湘抬起头，看着王美丽的下颚，王低头，看着一脸茫然的陆湘，不由淡淡笑了：“湘，你可知我煞是羡慕稠的？那种心情应该是从他牵着你的手到我面前，并说要娶你进府的时候开始的吧……”

　　　　“啊？”陆湘很惊讶。

　　　　“你可知雏是真心的？是真心喜欢陆湘的，所以会恨会怒会悲伤，还有会开心。”

　　　　红韵从陆湘耳根蔓延到了整个脸上，一股燥热伴着雏王那富有磁性的声音在身体里扩散开来。这些，雏王完全没有注意到，他只是平视着远方，只是想把自己的心倾倒给陆湘看。

　　　　“虽然在看了你的记忆后我很恼怒，其实也不乏一丝窃喜，只是那时我不愿意对自己承认罢了，我迫不及待的想占有你，那种想法甚至连我自己都觉得恐怖。你是我的，而且只能是我的，我一直是这样想的，后来知道你心里的人是稠，并且你们早已经……湘，你不会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痛苦，好像有几千斤几万斤的重物压在胸口不得呼吸。但是比起看见你虚假敷衍的笑，我想我更愿意看见你真挚的流泪，尽管那泪不是因为我。有时我在想，如果躺在那水晶罩中的人是我，你会不会愿意为我流一滴眼泪……”

　　　　陆湘怔怔地听着，听着这些年雏王的心是如何从冷到热从喜道悲从高到低。陆湘的心好像被什么捏了一下，酸酸地痛着，却又温暖了许多。他缩了缩身子，把头靠在了雏王的胸膛。王再低头看看怀中的人，幸福了些许：“湘，雏希望你能走出来，走到我的身边，不论多久，我愿意等，并且不再逃避，这就是为何我下定决心带你来见他。”

　　　　“我累了。”陆湘只说了这三个字，声音像一只小猫咪。雏王将吻落在了陆湘的额头，用手臂裹紧陆湘，命狮兽加速朝着勒冀行去。

　　　　话说这秘境只有离王能够进出，而且但凡秘境有动静，其余几位离王都能够感应到。当初雏王将宇翔尸首封印在了秘境之内，众王也是知道的，只是今日秘境结界传来的气息显明了还有一人进入，这是破了规矩的事情，论罪要受鞭刑50，用九阙山的九阙刺藤施刑。

　　　　那晚，陆湘只记得自己睡得很香很沉，梦里，有一双温暖的手抚摸着他的头，有一个温柔的声音告诉他不要哭，有一个宽阔的胸怀驱走了他的寒冷。这一年多来，陆湘在这个宫殿中第一次睡了一个甜美的觉。次日，当他睁开眼睛，房间里却空无一人，只是从屋外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啜泣声。

　　　　“小满，你这是怎的了？哭得这么伤心？莫不是又被东宫的离奴欺负？”

　　　　“主子……”小满哭着扑倒了陆湘怀中。

　　　　“到底是怎么了？告诉湘，乖。”

　　　　“王……王他犯了罪，早上别的王都来了，刑法手把……王带走了，回来的时候……王……王他全身都是血淋淋的，皮肉都绽开了……”小满吞吞吐吐地说着，说得陆湘的心也被抽裂开来，他忽然觉得耳边一阵嗡鸣，顾不上什么，一把将小满推开，便飞奔着朝着雏王寝宫跑去。

　　　　正宫被离奴们围了个水泄不通，都跪在殿外随时听候着离医差遣。殿内，起王和玄王都站在一旁，咒王坐在榻边，小心翼翼地擦拭着雏王额头溢出的汗水，素妃正跪在一旁泣不成声，几个离医在桌边探讨着方子，宫里已然乱成了一团。

　　　　陆湘站在门外，看见王那张俊俏的脸上除了惨白竟毫无血色，吓得陆湘差点嚎啕大哭起来，但是他已经气力全失，根本发不出声音，只有眼泪不住地滴落。闻到了陆湘的气息，雏王勉强地侧过头，吃力地挤出了一丝笑容：“湘……”

　　　　陆湘立刻奔到了雏王边上，用手擦去了眼泪，也勉强挤出一丝苦笑：“王……”他知道，自己此时说什么问什么都是毫无意义的，王是为了自己才变成了这般模样，除了自己的笑，王还能再奢求什么？但纵然陆湘想苦笑，却掩饰不住愧疚和伤痛，泪水还是成行洒下。

　　　　“傻瓜，雏没事，哭什么。”

　　　　“对不起，都是因为湘……”

　　　　“不干你事，陆湘不要自责。”

　　　　陆湘使劲摇着头，咒王却满眼凶光看着陆湘。




第三十五章　爱——无所适从

五日后，兰园亭内

　　　　“见过咒王，不知您召陆湘所为何事。”陆湘侍候雏王喝下药，雏王刚睡下便被离奴传话说咒王请他到兰园问话，陆湘刚踏出门，便遇见了正巧来探望的素妃。自五日前雏王受刑罚卧床不起，就一直是陆湘陪在架前侍候着，除了他雏王不见任何人。在正宫遇见素妃令陆湘感到很意外，但是自己却也没有什么立场能对东宫王妃说什么，只是做了个揖便离开了。

　　　　“叫你到此是有些事情想问你。那日兰儿带你前往秘境，可是为了宇翔？”

　　　　“回咒王话，是的。”

　　　　“近日我在宫里听说了一些事情，你那里死了一个老奴，为何？”

　　　　陆湘脸色有些暗淡，他不知道怎样去回应咒王，难道告诉他是因为雏王误会了他，以为他深爱的人是宇翔稠吗？难道告诉咒王他只是对雏王蛮横的霸占而感到排斥，其实他心里一直都有王吗？陆湘自己都没有办法理清自己的感情。那些话他连自己都不愿对自己提起又怎么会对一个毫不相干的离王说。

　　　　“因为湘惹怒了王。”

　　　　“仅仅是这样吗？那为什么兰儿没有杀了你？”

　　　　“陆湘不知。”怎么会不知？只是不愿相信雏王喜欢上了他，爱上了他，因为陆湘不愿他心中的王被人耻笑遭人蜚语。

　　　　“不知？也罢。你当知道，兰儿本性就是冷，不会将任何人放在心上，就像他之前要你做后，不还是娶了素妃吗？但是你要知道，宇翔稠对他而言是特别的存在。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感情甚至超过了我和他的兄弟之情。宇翔临死前请他务必照顾好你，兰儿自然不会怠慢你。我希望你能明白，他对你的好就如同他对宇翔稠的好一样，没有什么特别。”咒王自己说着可笑的谎言，陆湘只是当做耳旁风听着，根本没有一点反应。

　　　　咒王看看陆湘毫不更色，接着道：“起初我是这样认为的，但这一切却是我替自己编出来的谎言，原以为自欺欺人的只有我自己而已，看来并不是嘛！陆湘！”咒王忽然转变的话锋让陆湘显得有些不自然。“陆湘不明白咒王的话。”

　　　　“不明白？还有比这更讽刺的笑话吗？孤王问你，你之前夜夜放在枕边的铠甲可是兰儿赐给稠的那套紫金琉璃甲？”

　　　　听到这里，陆湘猛然瞪大了双眼，面露惨白。稠生前甚是喜欢这套铠甲，那是在雏王即位时送给他的，制作这套铠甲的紫金琉璃是雏王亲自采集而来，锻造时混入了雏王的气血，故而坚韧无比，灵气逼人。陆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