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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哪去了？强纳森叉腰思索，脑中浮现和薛西莫尔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夜血者躺在贵妃椅上熟睡著。

他立刻上到一楼大厅，电梯门刚开，就瞧见贵妃椅底下垂著薛西莫尔的斗蓬下襬，科长果然躺在这里。

强纳森走到椅子前，隔著椅背俯瞰薛西莫尔，夜血者像深山湖泊般宁静，四肢躯干松松地躺在椅子上，连头发都软绵绵地散开。

强纳森不想打扰这安详的画面，可又觉得不能放任薛西莫尔躺在这里，就在犹豫走或不走时，夜血者微微一动，张开眼看向强纳森。

「我回来了。」

强纳森边说边绕到薛西莫尔面前，蹲下来脱去兜帽和面具，以掌轻抚对方的脸颊笑道：「你看起来怎麽比我报到时还糟啊？」

「今天……补……比较多……」

「看的出来，你一副被榨乾的模样。等我一下。」

强纳森拔出腰间小刀，划破食指指尖凑到薛西莫尔嘴边。

薛西莫尔在手指靠过来瞬间就含住指头，他饥渴的吸吮，无奈手指的血管和伤口都太小，吸不到一口就什麽也挤不出来了。

薛西莫尔失望的松口，仰头目光朦胧地向强纳森轻语：「不够……」

强纳森被薛西莫尔孩子似的模样逗笑，看看小刀再看看自己的手，狠下心在手腕上划一道後送出去。

薛西莫尔咬住强纳森的手，不只从划伤处吸血，也用獠牙刺穿人类的皮肉，又急又猛的吸食。

强纳森一开始是感到疼痛，不过熟悉的快感很快就找上门，且强度没有脖子强，令他得以好好看薛西莫尔吸血。

然而薛西莫尔这方显然不认为这是好事，吸了几口稍稍解除乏力後，立即放开手腕把强纳森拉到贵妃椅上，将利牙刺入挚血的脖子中。

强纳森没料到薛西莫尔会来这招，在无准备下迎接汹涌奔腾的欢愉，呻吟声几乎是脱口而出。

强纳森下意识去搂薛西莫尔的腰，科长收紧的腰杆圈在怀里相当舒服，明明比女人粗和硬些，却令他爱不释手。

而薛西莫尔对强纳森的脖子与血也有相同感受，夜血者就算不吸了仍不放人，咬著人类的脖子好一会才抽出獠牙舔一舔止血，亲亲挚血的颈部後阖上翠眼。

强纳森愣了愣，摇摇薛西莫尔几次没得到回应，轻唤数声仍叫不醒科长，只得爬起来把人抱回房间。

至於薛西莫尔送他出门前讲的『我会告诉你』，仅能等人醒後再追究了。




05…05

有些问题现在不问，就很难找到机会问。

隔日强纳森天刚亮就被挖到五楼，在艺术品的环绕下进行舞蹈特训。

这回他的舞伴换成卡洛琳，亚克、汉赛尔与葛丽特站在三方检查动作有无标准，海蓝特弹钢琴伴奏，蒙特抱著酒桶哇哈哈哈的嘲笑人类。

强纳森自认不是手脚不协调之人，且不管在格斗技或武器运用上都被称为快手，只是当动作不只是动作，还必须合拍优美下，他忽然觉得自己变成伤残人士。

「拍子啊强纳森，你要跳在拍子上。」

「汝之步履过於僵硬，需缓而圆滑。」

「强纳森你想掐死舞伴吗？我们看的好可怕。」

「噗哈哈哈哈这就是报应啊！谁叫你昨天派人来抓我。」

强纳森恼怒的回头瞪蒙特，结果没威吓到狼人，反而招来卡洛琳的掐手之刑。

一夥人从清晨练到中午，薛西莫尔和玛丽亚带午餐上来探班才休息。

不，严格说起来并没有休息，卡洛琳、玛丽亚趁机教导强纳森正式的餐桌礼仪，从当你面前有十具刀叉汤匙时要怎麽按顺序拿，到拿起来後该维持什麽角度、使用方式，甚至一口该吃多少的量都有规范。

教著教著，两名女士决定将美姿美仪也排入课程中，当场让强纳森把酒喷出来，站起来严正拒绝。

卡洛琳、玛丽亚不可能就这麽退缩，她们联合同样担心薛西莫尔面子的亚克、只是想报复的蒙特和只是想玩的地精兄妹，试图以投票的方式决定加不加课。

强纳森气得脸都白了，就在他失控踢翻桌子的前一秒，薛西莫尔开口了。

「我想稍微复习舞步就够了，美姿美仪就算了吧。」

薛西莫尔握住强纳森的手，仰头注视人类道：「我觉得现在的强纳森就很好了，不需要多作修饰。」

强纳森胸口的火气一瞬间熄灭，低头感动的回望爱人，反握住那只偏白的手。

其他人受两人影响安静下来，只是他们并非因为感动安心而闭嘴，而是被情侣间的浓情密意封口。

卡洛琳是第一个恢复行为能力的人，她摇摇头羡慕又莫可奈何地看著两人。

蒙特的反应剧烈得多，他仰天长啸大喊『我要离开这里！』，抓起烤鸡头也不回的往窗户跑，直接跳窗消失在众人视线里。

亚克低头喝汤，看起来像不在意，但是他的眼神背叛了主人；海蓝特默默弹起情歌，摇头晃脑似乎颇为享受；地精兄妹拿起酒杯相碰，绕著薛西莫尔呼喊『挚礼、挚礼、什麽时候办挚礼！』。

最後一位回神的是玛丽亚，她明明已经死了却双颊飙红，飘到强纳森面前双肩颤动好一会，猛然伸手直指人类的鼻子道：「在你培养出适宜的言行举止前，我不会承认你是我的主母！」

话说完，修女凭空消失，只能从重重甩开的大门得知她已经撞门而去。

强纳森看著门被撞过去又甩回来，呆住数秒後坐下来问薛西莫尔：「原来我是『主母』啊。」

薛西莫尔顿了一下连忙解释：「那个……那个只是个称呼，和伴侣、婚约者差不多，『母』不是重点，你不要在意。」

「说的也是，真要说『母』的话，你各方面都比我符合啊。」

「符合？」

「就是你的……」

「够了呦强纳森小弟。」

卡洛琳打断强纳森的发言，嘴上带笑，双手却拿著刀叉缓缓扯开鸡肉道：「再聊下去午餐都凉了，快点用完美食，休息片刻後继续下午的课程。」

「下午还要继续啊。」

「当然要喔，你只复习华尔滋，探戈和拉丁舞可是连碰都还没碰呢，此外我们那个世界的舞步也必须教你。」

「你们那个世界的也要啊……」

强纳森转头向薛西莫尔求救，结果反而被爱人一句『我想看强纳森跳舞的样子』说服，从心不甘情不愿变成为爱死命练习。

接下来他除了吃饭睡觉洗澡外，时间通通花在练舞，只可惜卡洛琳的标准非常人可及，他练到出发前一小时，得到的最佳评价只是『应该能撑半首曲子』。

※※※※

灰色巨大的直升型运输机停在绯血堡上方，先将外骨架系统垂钓入机内，再放下吊绳拉二科成员上去。

尽管运输机距离城堡有一段距离，风压仍用力扯动空中花园的玫瑰，只是花朵、藤蔓摇归摇，却半片叶子或花瓣都没掉。

强纳森斜眼看玫瑰花园，想起外骨架系统运来的那天，当天花朵也是如此屹立不摇，他以为是假花，问了之後才明白这是另外一个世界的植物，平时能伪装成他种花卉，主人下令後则会化身钢铁藤蔓抵御入侵者。

附带一提，这群花的主人是地精兄妹。

外骨架系统被拉入机舱中，运输机打灯号要下面的人上来。

雷格斯提名，众人讨论後薛西莫尔认可的拉斯维加斯组一共有五名：强纳森、薛西莫尔、亚克、蒙特和卡洛琳。

之所以如此决定，主要理由是人鱼、地精和沙漠的相适性都很低，尽管拉斯维加斯是绿洲，但若是出现紧急状况，被逼进沙漠的可能性很高；至於修女也属於留守组的原因也不复杂，是当事人自请留在科中自省。

雷格斯的投影仰望运输机，再次提醒同僚们：「你们别玩的太疯忘记带电子妖精，我会把这些孩子设定成会定期回报，再配合海蓝特的最大预知范围，如果有人搞失踪我会提前一小时通知。」

「了解。」强纳森回答。

「讨厌，小雷你这样说会让我想偷溜看看。」

「当为之事，吾必当执行。」

「我不想去……」蒙特死气沉沉的蹲在地上画圈。

亚克踹蒙特一脚，在狼人跳起来骂人前就抓住吊绳往上爬，只花三秒不到就上运输机。

蒙特随後跟上，边骂边爬追逐亚克而去。

这两人的动作吓到机上组员，低头不知该按照原订计画操作吊绳把人运上来，还是放手不管让二科的人自己爬。

卡洛琳化解他们的惊恐，梦魔把绳索扣在自己的水蛇腰上，仰头向机组员媚笑。

机组员瞬间振作精神，以最快速度把红裙大美人拉上来。

强纳森是下一个，他扣好绳索本想打手势请上面的人动作，心念一转起了别的主意，把手伸向薛西莫尔问：「要一起吗？」

薛西莫尔愣住，看著不足一握的吊绳问：「这可以两个人吗？」

「大不了就摔下来，这种高度我还能应付，再说还有你。」

薛西莫尔犹豫片刻，一手抓绳子一手揽住强纳森的腰，点点头暗示人类能打手势了。

事实证明，吊绳虽不粗，可是肯定坚固耐用，不摇不晃平平顺顺地把人拉进机舱。

强纳森和薛西莫尔分别──科长要去找机长打招呼，他站稳脚步想找先上来的人，结果人没找到，反而看到一座行李箱山。

他惊愕的看行李箱山，组成小山的箱子每个都是大号行李箱，数量粗粗一算至少有十五到二十个。

他们一共只有五个人，而且只去三天，哪来这麽多行李？简直比他过去行军一个月的粮食装备还多。

卡洛琳拍拍强纳森的手臂道：「不行啊强纳森小弟，这麽简单就被吓到，怎麽去赌城挥霍呢？」

「……我们是去赌城执行护卫工作，不是来挥霍。」

强纳森盯著行李山，总算理解为什麽上面会派这麽大一架的运输机过来，除了载外骨架系统和弹药外，这堆行李肯定占很大的成分。

卡洛琳由拍转挽：「好啦好啦别生气，一只消沉的小狼就够麻烦了，再加上消沉的人类那怎麽得了。」

「我不是生气，是惊讶。我以为我差不多了解你们了，结果还是碰到……我还是不懂你们。」

「强纳森小弟已经很了解我们了。」

「才怪，至少我不了解科长和努比亚的狮鹫主是什麽关系。」

强纳森在烦躁下，脱口说出内心的疑惑，暗自骂自己沉不住气。

卡洛琳的笑容散去几分，取而代之的事认真和苦涩，放开人类耸耸肩膀道：「这部分我也不清楚，科长很少提自己的过去，我只认识到人间後的他，至於到人间前就只有传闻了。」

「传闻？」

「幽紫的龙主薛西莫尔，被我等世界创始者之一──黑龙皇路西华赐予血液，并且承认为子孙的领主级夜血者，但在此之前的经历是一片空白；在黑魔法的造诣上属一属二，却没有实际的领地和血民，也拒绝他人臣服，较亲近的人只有红森林的狼王，也就是蒙特的父亲。」

卡洛琳笑了笑道：「就只有这麽多，没有和努比亚的狮鹫主这位领主级夜血者相关的地方。抱歉没办法解答你的疑惑。」

「不会，谢谢你告诉我这麽多。」

「强纳森你真是个成熟迷人的男人呢，难怪科长会喜欢你，我去看看蒙特和亚克罗。」

卡洛琳向前几步後停下，转过头严肃的道：「不管是什麽原因，会离开家乡加入二科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或愿望。」

「……譬如说？」

「你这个好奇宝宝。像我是为了躲我的复仇对象，海蓝特、亚克、雷格斯的情况是因故无法见容於同族，汉赛尔、葛丽特、玛丽亚比较单纯是为了科长，蒙特最欢乐只是来做成年礼训练。」

「卡洛琳你说我最欢乐什麽！」

蒙特一面奔跑一面向卡洛琳大吼，後头还追著拔剑的亚克，看样子狼人、精灵无论何时何地都能吵架打杀。

「不、告、诉、你。」

卡洛林送出一个飞吻，踩著轻快的步伐去找机组员。

强纳森目送梦魔离去，同时发现薛西莫尔从同方向现身，一瞧见自己就挂著笑快步走过来。

他抱以同等的笑，可是内心却忍不住思考──如果现在问薛西莫尔过去的事，是不是会毁去夜血者的笑容？




05…06

运输机载著二科成员和大量行李前往拉斯维加斯，这本是能问薛西莫尔和狮鹫主关系的好机会，但是强纳森不得不放弃。

为什麽？因为薛西莫尔在登机後十分钟就晕机了。

一夥人连忙把薛西莫尔搬到运输机前方的机长休息室，翻箱倒柜找能转移科长注意力的东西、能缓解症状的饮料，找窗户、平躺、吃橄榄、喝柠檬汁和吞药都无效，正当他们一愁莫展时，蒙特的一句气话意外引出解法。

「该不会是强纳森昨晚在床上把老大操太累，老大才严重晕机吧。」

「……不无可能。」

「是哪有可能！昨天我後累到一沾床就睡著，没有多馀的力气干你们脑子里想的事。」

「你这样讲好像我跟亚克满脑子肮脏东西似的。」

「肮脏者蒙特。」

「亚克你说什麽！」

「好啦好啦你们别吵了。强纳森小弟，你去抱抱拍拍科长，看看爱的力量有没有用。」

「什麽爱的力量啊……」

强纳森嘴巴上这麽说，还是走到薛西莫尔身边坐下，让夜血者枕著自己的大腿，右手略带僵硬的拍抚对方。

而不知真的是爱的力量，亦或是先前的努力终於奏效，薛西莫尔的症状居然大幅改善，安安稳稳地睡在强纳森腿上。

这个结果令二科成员傻眼，更逗笑机组员们，他们本来很害怕这帮童话故事中的妖怪，这下子终於稍稍放松戒心，较大胆的人甚至过来邀人共进午餐。

大夥吃完午餐閒扯一阵，直到机上广播告知即将到达目的地，二科成员才跳起来补妆的补妆换衣服的换衣服。

蒙特拉拉身上的西装不满地道：「穿这种衣服待会怎麽下机啊！稍微跳两下就会破掉。」

「运输机会停在军机场，用走的不是用爬的下机，你只要别一步跨太大就不用担心。」

强纳森边说边面对镜子别勋章，拉拉军礼服下襬，在调整肩线和腰带时，发现薛西莫尔站在背後呆呆望著自己。

他皱眉继续工作问：「科长，我後面有绉褶吗？」

「我只是路过！」

「……我是问你我背後的衣服有拉平吗？」

「你看起来很帅。」

看样子科长还没完全脱离晕机状态。

运输机如强纳森所言，在机场降落後打开机舱放人放行李，大夥可以轻轻松松走出来，然後面对比垂吊讨厌麻烦数倍的阵仗。

运输机外是几名外交部官员和四科成员，外交部官员西装笔挺面带微笑，可是细看後不难发现他们十分紧张；四科成员面无表情直视二科的人，毫不掩饰他们是来监视而非迎接非人者。

蒙特原本就不愿意来，面对此等阵仗更是恼火，赌气的扑上去想找人发泄，好在亚克、强纳森眼明手快拉住狼人，迅速将同僚压上车运走，留下薛西莫尔与卡洛琳和官员应对。

强纳森在车子回转等待绿灯出机场时，瞧见薛西莫尔在和四科科长亚伯·威尔逊讲话。

威尔逊抬头挺胸站的有如宪兵，以钢铁般的目光和表情面对薛西莫尔，看似对对方有一定程度的尊重，可是紧握配剑的手却曝露他的真心。

强纳森的眉头渐渐聚拢，他对威尔逊有点印象，这个男人曾和多鲁特、一名老人一起出现在投影萤幕中，只是当时只顾著追究三科科长的责任，对閒杂人等没有多留意。

现在回想起来，威尔逊当时和现在的神情没有多大差距，都是不友善又过度固执。

「那群人最好别把脑筋动到老大身上……」

蒙特把强纳森的担忧说出，狼人上半身越过强纳森，整张脸趴在窗子上窥视。

强纳森问：「什麽意思？」

「公爵在入二科前，曾以赏金猎人之姿游走人类世界，所捕之人类、非人类要犯的数量、质量，至今仍无人超越。」

亚克也偏头看窗户：「故四科之人对公爵又敬又怨，极想超越甚至打败公爵，却又碍於职务不得动手。」

「他们要感谢人类政府的规定，居然用那种态度和幽紫的龙主讲话，不要命啦。」

「以科长的好脾气，就算是当面骂脏话也不至於送命。」

「也对，反正只要没动到你，老大就不会生气。」

蒙特回到座椅上，认真思考片刻後转向强纳森问：「嘿，你去偷踹四科科长，让他们围殴你怎样？」

「不干。」

「蠢狼。」

强纳森、亚克一人一拳揍蒙特的脸，还有志一同的把拳头左右转两圈，逼得狼人挥手求饶。

※※※※

拉斯维加斯的中世纪欧洲庄园是间他复合式设施，住宿、剧场、赌场、餐厅、游泳池和健身房……几乎所有想得到的休閒设施里头都有，就算待上一个月也不会腻。

庄园园如其名，所有建筑物、服务生都是走中世纪欧洲风格为皮，各式新科技享受为骨，一方面营造出古代贵族的华丽感，另一方面又不失便利性。

强纳森所在的『漫游者酒吧』也不例外，他面前的吧台使用木头制做，还刻意制造一些刀痕、烧痕；照明是油灯，只不过将油与火换成安全的现代设备；餐具也采用仿木碗、仿木杯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