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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心(完结)作者:寒鸦台-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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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男子面上似有不悦之色,声音也渐渐变得有些冷硬:“吾王不日前重伤,确实无法接见陛下,还望陛下体谅。”
  龙、凤、麒麟皆是天地神兽,虽说名义上为天帝所约束,实际上自视甚高,很少将什么人放在眼里。楼枕寒也清楚这一点,自然知道是那仙官说得重了。
  “原来凤皇殿下有恙在身,倒是孤失礼了。不知这位将军能否领孤进去探望一番?”楼枕寒笑着说道,语气柔和,倒也让那男子面色柔和了不少。
  “那陛下请进。”男子表面谦恭地让开路,请楼枕寒入凤凰宫。
  楼枕寒看了眼跟在自己身后的文羲,示意他与自己一同进来。而桑落自然没有前来,他身份低微,又作了楼枕寒的男宠,身份更是尴尬。
  所以楼枕寒也就没有带他来。
  “其他人留在这里。”天帝陛下的命令自然没有人敢违背。
  而另一边,那个年轻将军则领着二人踏入了凤凰宫。文羲和楼枕寒原本以为凤凰宫该是恢弘壮丽的模样,进去才知道原来也别有一番清幽雅致的感觉。
  “天帝陛下,这间便是吾王所在之处。”男子指着他们正对的那间房说明道。“夙炎,是天帝陛下驾到吗?”里头传来了清冷的声音。
  那叫做夙炎的年轻男子面上却显露出格外的恭敬,看来这凤皇是个挺受尊敬的族长:“禀告王,天帝陛下确实等候在外。”
  “怎能如此失礼,快请陛下进来。”那声音依然是清清冷冷的,透着一股子寒气,不紧不慢,却听不出半点诚意。
  可楼枕寒一心只想着楼语悠的笑意,自然也不会计较那么多,还没等夙炎开门,就已经自行推开了屋门。然而扑面而来的,是一股连他也难以抵挡的寒气。
  凤皇尚火,故凤凰一族多穿红衣,名以火为偏旁。而他们的真元自然也是火性重,怎么这凤皇的屋子,却是这么冷?
  楼枕寒和文羲环顾四周,才发现这间屋子几乎是一座冰室,于是二人连忙看了一眼屋门,果然,那门也不是寻常物,从里头看,门上分明被施了法,不让寒气跑出去。
  “不知天帝陛下和北明天君看够了没?”忽然传来的声音让二人回过神来,目光看向中间冰床,那里斜躺着一个人:
  一身火红的袍子从床沿曳在地上,上头绣着的银纹折射出冰冷的光芒。那张面无表情的俊脸上,那双浅金的眸子正在打量着楼枕寒和文羲,一头银色的头发流转着月华。
  这凤皇夙烨,是个眼角眉梢都凝结着冰雪气息的人。
  是即使一身红袍,也不能掩去的薄凉。
  “凤皇夙烨,你也知道孤素来不会轻易干涉你们的事,这次来,孤只想你告诉孤,你是否知道楼语悠在哪?”楼枕寒一甩银袍,用仙气使自己身边的寒气削减些。因为就算他楼枕寒受得住这些寒气,久病缠身的文羲也禁不住。
  然而夙烨在听到“楼语悠”三个字的时候,浅金的眸子轻轻一缩,手不经意地握成拳状:“我不知道。难道楼语悠……出事了?”他的口气甚是犹疑,却在那冰冷的语调下掩去了软弱,楼枕寒注视着那张冰冷的俊脸,试图找出蛛丝马迹,却挫败地什么也没发现。
  “失踪。”文羲替楼枕寒回答了夙烨的画,随后就将目光黏在了夙烨的身上。他随后发现,虽然这夙烨一脸的事不关己,薄凉疏离,然而在听到“失踪”二字后,本就浅淡的唇色一下子血色尽退。
  “我确实不知他在哪。陛下还是回去吧。”夙烨很快掩饰了自己的失态,平静地下达了逐客令。然而楼枕寒的目光却那样锐利地穿透了他的心脏:“那你和语悠是什么关系?”
  夙烨脸色顿时难看了一下,他的语气顷刻间冷淡了许多倍:“陌路人。”
  多无情的答案。
  陌路人,比路人更遥远的距离。
  楼枕寒知道从这夙烨的嘴里是问不出什么东西了,又看了一眼文羲苍白的脸,知道不能在这久留:“那孤便回去了。不过听说凤皇有恙在身,还请好好调理。”
  夙烨注视着二人离去的背影,那双浅金的眸子微微眯起:“失踪?楼语悠你何时如此愚蠢?”这句话那样浅淡,很快就消散在冰室寒冷的空气中,好似从不曾存在。
  就像那样一场消散的情爱。                    
作者有话要说:  

  天理循环

  听说在天帝回到紫微宫后,他派遣了无数仙君去寻找楼语悠,折腾得整个天界不得安宁。
  直到半个多月后,才找到紫微帝君其人,而且这还是紫微帝君自己跑回天界的。
  但是听仙娥们说,这紫微帝君回来时已是清减许多,脸色苍白若鬼,而且整个人像是从河里捞上来一样,全身冰凉潮湿。
  似乎是应证了这些传言,楼语悠回到天界后整整病了两个月,一直闭门谢客。
  而楼枕寒虽说并未前去看望,但是脸上的担心到底是瞒不了桑落和文羲等亲近人等。也许是因为这些事,整个天界一时间都格外冷清,特别是紫微宫中:
  楼枕寒正在阅书的样子,手上一卷《道德经》被这修长的右手攥紧,几乎掐破纸张。“陛下,你还是先喝口茶休息一下吧。”桑落倒下一杯铁观音,不安地看着已经很久没有休息的楼枕寒。
  “你说语悠怎么样了?”楼枕寒扔下根本看不进去的《道德经》,接过桑落的茶一口饮尽。
  桑落知道他心焦于楼语悠的身体,更是心疼他近日里连夜不眠,便开口宽慰道:“帝君身份尊贵,法力卓越,不会有事的。”
  楼枕寒却烦躁地将茶杯重重一搁在桌面上:“法力再强,也禁不住他自己这样消磨!”桑落自然是明白他的焦躁,倒也不会同他置气。
  “那陛下何不移步去看看帝君?”桑落一直都疑惑,楼枕寒既然如此关心楼语悠,为何却一步也不肯踏入楼语悠所住的弄晴宫?楼枕寒犹疑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幽幽叹了一口长气:“孤何尝不想去看一眼?只是依语悠的性子,断不愿意让别人瞧见他那示弱的样子。他都说了谁也不见。”他转身握着桑落的手,言语中忧虑之情浓重,“而且,孤去瞧又怎样?他心中难受,只有他自己才能解决。我们去了不过是徒增伤感。”
  宫内的丁香已经快燃完了,幽幽的香气仿佛也冷了下来。天界分明四季如春,可是此刻不知为何,却觉得分外的冷。那种冷从心底窜起,迅速钻入骨血,冻结了全身。
  “陛下,紫微帝君说,想见您一面。”
  当楼语悠身边的念暄仙子前来的时候,楼枕寒已稍稍平复了些许心情,正坐在窗前与桑落数着窗外落了满地的梨花来放松心境,结果当念暄话音刚落时,楼枕寒就立刻站了起来,与平日里温情完全不相同的凌厉目光迅速锁定了念暄:“你说语悠想要见孤?”
  念暄淡然回之:“禀告陛下,帝君大人确实是这么说的。”长长的柔顺黑发垂落在素净的面庞前,这念暄一身素简的灰衣,哪里像是个女子?
  “那还不快带路!”楼枕寒握着桑落的手,急忙喝道。其实他哪里有看梨花的心思?此刻一听小弟要见自己,就成了这幅模样。
  桑落握紧楼枕寒的手,示意他平静一下。楼枕寒感激地看了桑落一眼,方才跟着念暄不紧不慢的步子,去了弄晴宫。
  路上梨花落了满地,三人踩着梨花而去,将花瓣踩入泥中,莫名作了春泥。抵达弄晴宫时,楼枕寒只觉得没有生气。这整个弄晴宫死寂地仿佛没有人在其中居住,只是偶尔的鸟啼声与轻轻的脚步声才使这个弄晴宫添上一丝生气。
  其实这弄晴宫以往是夜夜笙歌,是天界最热闹的地方。如今随着主人的一蹶不振,也成了这般萧索的模样。
  桑落心中颇是慨叹,却不敢当着楼枕寒的面表现出来。
  “陛下,请入内。”念暄推开沉重的宫门,毕恭毕敬地请楼枕寒入内。桑落和他还没有跨入宫门,一股药味就迎面扑来,比那文羲宫中的药味还要浓。楼枕寒皱了皱眉,却还是拉着桑落进去了。随着他们三人离楼语悠的寝宫越近,那股药味就越浓,寒气也越重。
  其实常住人的地方素来都是暖和的,可是仙与人不同,仙家清净更是清冷,此刻没了那笙歌没了那舞曲,褪去满殿金碧辉煌,就只余悲凉。
  “吱呀”一声,念暄推开了门,楼枕寒与桑落入内时,也就瞧见了那躺在榻上、一身素衣的楼语悠。“大哥你来了。”楼语悠描摹出一个吊儿郎当的闲散笑容,似乎是想为自己添上几分生机。可是他眉眼间的惨淡终究是出卖了他。
  “不过是两个半月,怎么就将自己整成这幅模样?”楼枕寒打量着楼语悠,只是两个半月的时光,楼语悠就已经成了那形销骨立,脸色苍白若鬼的模样。“不过是难得病了一场。”楼语悠自己倒是无所谓的模样,“又不是女人,和必将这些病痛放在心上?”
  楼枕寒闻言挑眉,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既然你知道你不是女人,又为何将情爱看得那样重?又何必为了一个夙烨,将自己弄成这种弃妇的模样?”
  楼语悠一愣,嘴角渐渐蔓延开苦涩:“大哥你何时知道我与夙烨的事?”虽说他已经故作镇定,可是在说“夙烨”二字时,仍然停顿了一下。楼枕寒冷哼一声:“你以为能瞒得过孤?”楼语悠无奈地回答:“大哥,不说这些了。你刚才说我看上去像个弃妇,不会是开玩笑吧?”
  “你以为孤有心思同你玩笑吗?”楼枕寒冷淡的声音让楼语悠笑得更加无奈。“大哥,今日我找你来,其实是想向你借个东西。”楼语悠的声音里藏着忐忑,可他还是开口索求了。“借什么?”楼枕寒凉凉地瞥了他一眼,却皱起了眉头,这个弟弟,倒是愈发病气缠身了。
  “天支。”
  楼语悠咬牙说出了这两个字,虽说手在轻微地颤抖,可语气却坚定。但是回答他的是被楼枕寒顺手扫落的花瓶:“你疯了!”上好的瓷器被扫落,细小的碎瓷片飞溅开来。桑落不知“天支”是个什么要紧物事,只是看着二人的反应,心也沉入了谷底。
  “大哥,我只要天支。若您能给我,日后你要我做任何事我都会照做!”楼语悠一字一句皆是坚定,他已下定了决心。楼枕寒清楚自己这个弟弟的性子,平日里吊儿郎当嬉笑怒骂,可一旦决定了什么,便没有人能改变。
  可是他不能同意:“语悠,不需要孤提醒你,你也应该知道天支意味着什么。这件事,孤绝不会答应。”他话音刚落,楼语悠就下了榻,收敛一身浮华,诚恳地说道:“大哥你一定要帮我。我知道这件事强人所难,可是,我不能不做。”
  楼枕寒的声音骤然冷淡下来:“你要这天支,莫非是为了凤皇夙烨?”随着他的言语,楼语悠的脸色一寸寸难看了下来。楼枕寒忽然放声冷笑,然后质问道:“真是为了他?”楼语悠忽然跪下,却仍旧垂眸不答。
  “啪”得一声,楼枕寒忽然一个耳光扇在楼语悠的脸上。
  桑落有些惊讶,因为楼枕寒那样疼爱自己的弟弟,怎么现在他病弱,楼枕寒反而这样对他?看来那天支真不是凡物。
  “楼语悠,孤告诉你,这天支孤绝不会借给你。你若要为了你一己私欲而毁了天界,那么孤一定会让你魂飞魄散!”楼枕寒冷着张脸,整个人脸色青白,连手都在颤,看来真是气愤到极点。楼语悠知道此刻因为缄默不语或者赶紧认错才对,可他还是开口了:“大哥,我就算魂飞魄散也要那天支!”他话才说完,就被楼枕寒一脚踹倒在地。
  “你之前充病秧子不是很起劲吗?现在这么中气十足,看来病是好得差不多了。那么孤也不需要再来探病了。你一个人好好歇着,过你那风流日子去吧。”
  楼枕寒扯着桑落走向屋门,他用自己决绝的背影告诉楼语悠,天支他绝对不会借给他。
  “大哥!”楼语悠也顾不得发疼的腹部,赶紧爬起来要去追,却还是没有追上。
  果然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自己往日里那样八面威风,轻践人心,却不想也会有今日。
  而夺门而出的楼枕寒的怒火显然还没有熄灭,因为桑落被他牵着的手差点被他拧断。“陛下,那天支是什么?您为何动这么大的火气?”桑落的声音让楼枕寒暂时找回了理智,他平复了一下呼吸,方才用略微冷淡的声音回答:“天支顾名思义,就是天的支柱。”
  “那天支岂非是一根天柱?”桑落还是没懂。
  楼枕寒知道自己不该迁怒于他,便也揉了揉桑落被自己掐红的手,尽量将声音放柔:“并不是。天支是一个奇物,乃是祖神开天辟地之时的宝物,它散发出的天地灵气是支撑整个天界的宝物。若没了天支,那么天界就毁了,除非是寻找到新的宝物可以顶替。”楼枕寒声音顿了顿,方才又说道,“可是天支那样的奇特,世间又有哪里的宝物能够与它相比拟?”
  桑落听了楼枕寒的解释,自然能够明白楼枕寒的愤怒由何而来。这天支是整个天界的命脉,楼枕寒又怎么可能允许楼语悠为了一己私情而毁了天界呢?
  “陛下,真巧怎么在这里碰上了?”
  忽然传来的声音让二人一愣,连忙偏头看去,来者一身淡漠青衣,眉眼平和清淡,正是文羲。而他身边还有一个女仙,一身桃红衣裳,端得是明艳动人。
  “云霞参见陛下。”那云霞仙子柔柔行了一礼,一身大家娴雅的风范。
  楼枕寒也不能因为楼语悠的事情就同他们置气,连忙扯出一个亲切笑容,向桑落介绍道:“桑落,这是文羲的未婚妻………云霞仙子。”桑落一愣,连忙作揖道:“小仙桑落,拜见云霞仙子。”可是那云霞似乎是个好脾气,连忙托桑落起来:“酒仙大人是陛下身边的人,云霞可受不起。”
  桑落含笑起身,却打量了云霞几眼,暗想:真是想不到,文羲那样清瘦淡然的人,竟然会喜欢云霞仙子这样明艳的。
  不过这四个人,倒还算是,两对佳偶天成。
  上部完                    
作者有话要说:  可能会更换笔名,另外过几天开学也没时间更文了


中卷·凉夜怎堪恨

  韶华微旧

  满树的梨花是天宫永远不缺的风景。
  素到雪色的花瓣纷纷扬扬洒落下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凡间的大雪。只可惜天宫一年风景如春,无四季之变幻,更没有什么冬日雪景。
  文羲一身浅淡的青衣,在素雪般的梨花下倒是显得愈发清瘦。也不知他这样的人,是怎么消受得起云霞仙子的艳冠群芳的。“陛下似乎是从弄晴宫回来的?”文羲瞥了眼楼枕寒走来的方向,疑问的句子却用了陈述的语气。楼枕寒本就因为楼语悠的事不顺心,火气还没消,此刻文羲却又提到了他,开口也没有好生气:“那楼语悠你有空自己去看看!都成了什么样子。”
  文羲本以为楼枕寒会说说楼语悠的病情,却不想忽然变了脸,发了这么大的火气,不禁心中疑惑这楼语悠到底又闯了什么祸:“陛下何须如此动气,是否是帝君闯了祸事?”楼枕寒凤眸微缩,深如墨的瞳仁中浮现出一丝怒气:“祸?他这回不是闯祸,是要逆天啊!”文羲深感不妙,连忙向桑落询问:“桑落,你应当知道帝君到底做了什么吧?”桑落敛眉轻声道:“帝君大人向陛下索要‘天支’。”
  结果他话音才刚落,文羲和云霞的脸色就顿时变了。他们二人知道实情后,倒也理解楼枕寒此刻为何怒火滔天……………确实是楼语悠太过轻率。
  “那确实是帝君的错,不过陛下可知道帝君为何要这天支?”云霞毕竟是女子,心中好奇难抑,却不知她这话一说,更是挑起了楼枕寒的怒火。
  “还不是为了他那个情人夙烨!”
  文羲闻言默默长叹,凤皇夙烨,初见只觉得他提到楼语悠时神色怪异,却不想二人竟然是那般关系。“那也难怪陛下如此震怒,帝君大人为了一己私情就要置天界安危于不顾,确实是太过儿戏。”文羲蹙眉说道,不过他心中也甚是疑惑,这楼语悠好端端地要什么天支?恐怕还与他失踪的那半个月有关……
  “虽说帝君胡闹,不过陛下也得消消气才好。”云霞以袖掩口笑道,言语间顾盼生辉,明媚动人,倒是让四人之间的气氛欢活了不少。“自然是得消气,否则迟早有一天孤得被这个孽障给气死。”楼枕寒言语间倒是有了几分打趣的意思,看来怒气是消了些。“陛下这倒是说笑了。”文羲缓缓绽开的清丽笑容好似是在水中晕开的墨痕,浅淡而寥落。
  “天色不早了,陛下,我们先回流觞阁了。”云霞瞧着快要近傍晚了,又念及文羲似乎站了许久,身体恐怕禁不住,所以也准备先回宫。楼枕寒瞧着天色将晚,便也不再多留,只是勉强笑着言语了一句:“那你们就先回去吧。不过,孤倒是想抽个日子去你那流觞阁曲水流觞,过一过风雅的瘾。”
  文羲淡笑回答:“陛下若想来,我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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