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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不用！”李思无慌忙摇头，“我拿的动，拿的动。”
　　
　　“好的。”军人说完，立刻消失在人潮里，还消失的非常快。
　　
　　李思无难以理解地往外走，似乎还听到那几个军人在说：“还好，他不要……如果是其它人……麻烦……”
　　
　　突然，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响起：“哥哥，粥好喝吗”
　　
　　李思无一低头，看到一对晶莹的眼睛。
　　
　　那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小小的两条辫子乱糟糟的，仿佛很久没理过，身上穿着一件手法很是粗糙的棉衣，一张小脸很精致，但下巴破了一个口子，血迹凝固了，也没有擦。
　　
　　她局促地站在他面前，两只小手搅在一起，眼睛却直直地盯着他手里的粥，充满了希望的期盼。
　　
　　李思无顿时觉得手里的粥比烙铁还烫手。
　　
　　“哥哥，让我喝一口好吗？我就喝一小口。”女孩保证道。
　　
　　李思无低头看手上的粥，不知如何是好。
　　
　　“哥哥，帮帮我吧，我排不进队伍里，爸爸妈妈都死在地震里了，我真的很饿，求求你了，哥哥……”小女孩咬着唇，低声地恳求着。
　　
　　“好吧。”里边也有他的一份，他今天不吃就是。李思无这样想着，将身子蹲下来，把食盒打开，放到她唇边。
　　
　　小女孩猛然抱住碗具，用尽有的力气大口大口允吸，那种仿佛边命也可以不要的狠劲让李思
　　无狠狠地颤了颤。
　　
　　这是他们那里六个人的食物，不止是他一个人的……
　　
　　可是他无论如何也没法下手把女孩推开。
　　
　　他突然明白了为何他们都不愿意来，也明白了那些军人为何不原意送。
　　
　　女孩的食量到底不大，在喝掉三分之一的粥后，就再也喝不下去了。终于，她放开手，害怕地看着李思无，等待对方的惩罚。
　　
　　李思无默默地关上了食盒。
　　
　　女孩一下跑开了，李思无看到她在墙角抱起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努力地伸手掏着喉咙，把胃里的食物呕出来，哺给那个男孩，这时，周围的几个小孩看到这情形，一起围上来。
　　
　　“大哥哥，我很久没吃东西了……”
　　
　　“哥哥，我好饿，让我吃一口吧……”
　　
　　“哥哥，我就要一口……”
　　
　　这些孩子都很小很小，但他们的目光都在围绕着他手中的食物。
　　
　　一种冰冷的寒意，一下就从李思无的尾椎窜到脑海，他抱紧了食物，拔腿就跑。
　　
　　孩子们速度不够，但没有一个放弃，纷纷追上去，突然，一个孩子脚下一滑，惨叫一声，额
　　头直直地撞到一块尖锐的混凝土上，血液一下就流了下来。
　　
　　李思无被声音惊到，回头一看，急忙跑过去，一手抱着食盒，一手检查他的伤势。
　　
　　一个孩子猛然伸手去抢，李思无手一滑，食盒跌落下来，汤水洒了一地，孩子争抢着扑上去，不管脏不脏，用手捧着就往嘴里塞。
　　
　　顾不得管食物，李思无看了一下与住处的距离，和孩子头上泊泊流出的血液，一咬牙，伸出双手：“圣光！”
　　
　　一点微光在双手亮起，但又立刻熄灭。
　　
　　“圣光，圣光！”他大脑一片空白，“圣光，快出来啊，圣光！”
　　
　　柔和的光芒终于恒定地在双手中亮起，次级治疗术的光芒流动在孩子身上，终于，伤口渐渐愈合。孩子的呼吸也平稳下来。
　　
　　李思无松了一口气，大脑却头疼欲裂，他知道，这是牧师说过的精神透支。
　　
　　但他还是打起精神，将小孩抱在怀里，向住处走去。
　　
　　一边，一个军人将想要去抢食物的中年男人一拳砸倒，然后问：“队长，我们要不要去帮把手？”
　　
　　“要去你去。”那名军官说，“我宁愿去对着枪口，也不想去对那群孩子。”
　　
　　“……那算了。”
　　
　　…
　　
　　本尼迪斯平静地收回心灵视界，然后将一盘草莓端出来。
　　
　　方海生神色一僵，然后叹气：“好吧，我就知道他带不回来。”
　　
　　“什么带不回来？”楚璟走进帐篷，打断了主教的设想。
　　
　　“没什么，你来，是又需要圣光保佑了？”本尼迪斯微笑。
　　
　　“是来表达谢意。”楚璟将手中的食盒提起来。
　　
　　“消息很灵通嘛。”本尼迪斯淡淡道。
　　
　　“只是关心你。”楚璟微笑。
　　
　　帐篷里没有桌子，本尼迪斯招呼几个学徒动手，用一块破损的水泥板昨时做桌面，桌脚则是几块砖头垫着，有点摇摇欲坠的晃动感。
　　
　　把阿重了六月拉进来，因为黑暗，本尼迪斯点燃了脉轮，顿时，整个空间都温暖明亮起来。
　　阿重转过头，想眼不见为净。
　　
　　楚璟尽责地把菜摆上。
　　
　　很明显，做菜的人是下了一番功夫的。
　　
　　翠绿的小黄瓜、红艳艳的红萝卜中间，白嫩的虾肉散发着迷人的香气。
　　
　　鹅黄色的浓羹盛放在奶白色的小盅里面，还未尝，那诱人的色彩就先让人醉了。
　　
　　一条青鱼被做成两道菜，鱼身被切成了几段，合著山药炒在一起，香润鲜滑，没有一丝的腥气。
　　
　　连着鱼头的骨头也是一道菜，一弯清澈透明的清汤里面，没有一点儿的油花。
　　
　　六月看了看没动筷子的妈妈，乖乖立在桌子上吞口水。
　　
　　鱼什么的，他才不想吃呢，哼！
　　
　　“对，迁移之后，就是你认识圣光的日子。”本尼迪斯道。
　　
　　“我理解，不过在这之前，还需要做成一事。”
　　
　　“你不觉得对于圣光依赖太过？”本尼迪斯微微扬眉。
　　
　　“家小业小，损失不起。”楚璟毫不在意地道，“根据气象专家的监测，很快就会有一场暴风雪来临。以现在城中居民极少的物资，我们损伤不起。”
　　
　　“提出你的意见。”
　　
　　“韶关的物资部队，是全城唯一最快可到的物资来源。”
　　
　　“莞城有华国最大规模的纺织品制造业，为何舍进求远？”
　　
　　“我们没有时间去废墟下挖掘，这场地震扰乱了我原来的计划。”
　　
　　“明天，我有时间。”
　　
　　“谢谢。”
　　
　　“不必，只是请吃顿饭，让我觉得有点廉价。”作为一名法力宅，牧师对任何离家行为深恶痛绝。
　　
　　“西边的地下基地，我可以提前划一亩地做为你教堂的地基。”楚璟平静地说，“要知道，那里区域不大。又是安全区域，按经济行情推算，那地皮没有一吨粮食绝对拿不下来，是黄金看涨地段。我可以直接批给你。”
　　
　　本尼迪斯沉默许久，才咬牙道：“苟日的开发商……”
　　
　　“政府只负责土地买卖，不要弄错，当不当开发商，是你的事情。”楚璟轻松地说。　　　　　　　　　　　　　　　　　　　　
作者有话要说：暴风城的哥特式大教堂。

☆、全面

　　
　　“基地入口分为八个，从离我们最近的地方建起，那就是定在蛇山。”一名工程人员在给写会成员汇报，“一号洞呈蛇型，它由368座溶洞分九层组成，上下左右相互连通，在这些洞中有314个地下大厅，三条暗河、七道瀑布、多处地湖，总延伸长度近500公里。最大的大厅内可容数纳五个鸟巢体育馆，形成之早经碳12鉴定为6500万年，此次地震引起的地下水流改道，形成了巨大的通风口，可以供两百万左右的人口居住，在其旁边有水脉与2号、3号洞穴群相连，具体的数据还需要工程兵部队再花一个月左右测绘。”
　　
　　“60年代中期，这个巨大的地下溶洞群就被定为国家军事基地，为何到现在，都还处于图纸阶段，甚至相连洞穴连数据都没有测量？”楚璟淡淡地问。
　　
　　“当时国家的主要的精力是方在北方，安南国在70年代之前，都是属于友好国度，一直受我国扶持，接受我国大量武器和军事物资无偿援助，而且当时我五羊军区经费紧张，基地建设的巨大花费让历任部队高层都不愿意在上面过多投入。”工程人员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可是70年代末不是对安南反击战吗？为何后来不将这个位置纳入重点，这个基地离国境线不足三百公里，这种战略要点放着不要，上边的人是傻的吗？”研究院的中年人不满地道。
　　
　　“咳，当时国家是特殊年代，对安南反击战的□大家都知道，不用多说，”工程人员也很无奈，“当时部队已经是风声鹤唳，生怕也被卷进去，当年代结束的时候没多久国家就准备改革开放了，将重心从军事上向经济发展转移，整个国家的军费开支被减去了60％，全用来发展经济了，部队总数裁了三分之一，基建工程兵全员撤销编制，四机部（电子工业部）和五机部（兵器工业部）都直接被合并了，哪还有精力管这个？”说到后边，想到当年工程部队的惨状，这位负责人差点掉下泪来。
　　
　　“不要跑题！”楚璟翻看着手中资料，略一沉吟，“确定溶洞可以支持大规模建设？”
　　
　　“溶洞的主要成分是由方解石组成的沉积碳酸盐岩，按成因可分为生物灰岩、化学灰岩及碎屑灰岩，虽然硬度过低不易做建材，但本身却是烧制石灰、水泥的主要原料，所以建设完全可以就地取材。”
　　
　　“说说进展情况。”楚璟道。
　　
　　“工程部队在地震开始前就已按您的规定建造前期设施，后来因地震流水改道不得不重改工程国纸，所以现在基地可以有百万人口的居住条件，但时间有限，目前可以居住的地方，也就……”工程主管迟疑了一下，“没有。”
　　
　　全场寂静。
　　
　　工程主管叹息道：“这个也是没办法的事，时间太少，建房子不是我们工程部队的主业，这种大型的城市规划我们只能先做通风管道的设计，其它的，需要时间。”
　　
　　“我们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楚璟冷然道，“优秀的设计是为以后打算，现在都没有，谈什么以后，研究部们预计的暴风雪还有多久？”
　　
　　研究员道：“气象卫星已经没有信号，按昨天最后的一张图纸计算，是三天后。”
　　
　　“基地还有多少直升机？”楚璟看向直升机部队的负责人。
　　
　　“24架，一个飞行中队，其它的都已经按命令北上了。”右手边的一名军人回答。
　　
　　“通知汽车连，明天早上八点，执行三号任务。”楚璟关上文件，“发出消息，明晚十八点迁移开始，所有部队带好物资，于城东XX立交桥处集合待命。”
　　
　　“是。”他的副官立刻记录下来。
　　
　　“如果现在就撤出维稳部队的话，民众方面，会出大乱子。”军需官提出反对意见。
　　
　　“把溶洞位置放出去，愿意跟来的人，食物上缴，服从安排，不愿意的人，就留下。”楚璟思考了一下，加上一条，“暴风雪的事情，暂时保密。其它的……顺其自然。”
　　
　　众人心中同时一凛，顺其自然……他们几乎可以闻到这四个字中那森冷的血腥味。
　　
　　现在的灾区，已经形成无数大大小小的势力，那些人数众多，在维稳部队撤出后，必然会发生巨大的大小兼并，只等最后的势力集中大多的食物衣物资源，而有了这些资源的人，谁还会愿意交给军队？
　　
　　现在有不少势力已经自己组队去守找废墟下的食物，自己建土制的房屋，这样长距离的迁移，他们必然会掂量一下去留。
　　
　　结果必然是势力集中的，会对治理灾民造成影响的人暂时留下，一无所有的人，会紧抓这最后的稻草。
　　
　　楚璟只是一个轻易的决定，清理出了不稳定的因素，而当暴风雪来临，不稳定的成分就只有……老大真不愧是玩政治出生的。
　　
　　韶关，地处粤省北部，也是粤省北上的必经之路，铁路、高速，都是自此处出入，天黑之后，按照要求军政北撤，大量物资被装上了火车皮，被运走，但由于火车班次有限，而时间紧张，仍有大量物资是由汽车输送，于是大量的物资被丢弃在了这个粤省北部重市。
　　
　　楚璟熟练地驾驶着直升机，迅速地接进目的地，本尼迪斯坐在副架上，好奇地看着面前的仪表盘。
　　
　　“刚刚你说要一起去，可是吓死了你那一群手下。”本尼迪斯偏头看他，“其实这种事，你完全可以让其它人来。毕竟，现在的变异兽，已经不只是蝴蝶了。”
　　
　　楚璟笑了笑：“和你独处的机会，很难得。”
　　
　　“你可是在拿你的责任赌博？”本尼迪斯微带疑惑，“你不是喜欢冒险的人。”
　　
　　“风险和机会是成正比的。而且，你的存在，证明我没有看错。”
　　
　　“你有你的要求，我有我的目的，目前为止，我们的合作还算顺利。”
　　
　　“不错。那你今天又是为了什么？”
　　
　　“为了你。”楚璟平静地说。
　　
　　本尼迪斯揉揉额头，叹息道：“这个表达诚意的办法并不高明，如果是决心，上一次去莞城，你已经证明了。”
　　
　　“开始的合作，都是小打小闹的试水，我想有真正的，彻底的同盟。”
　　
　　“我的目的除了传教，还是传教。”
　　
　　“我想活下更多的人，这就是我的目的。”
　　
　　“还有什么□吗？你所知道的？”
　　
　　“正好相反，我所以担心的，就是我什么也不知道。”楚璟降低了飞行高度，“现在的情况早已证明，京都对事情有所了解，但我一点信息也没有，甚至那边没有一点指示下达。”
　　
　　“那么你指的同盟难道是……”本尼迪斯试探地问。
　　
　　“我愿成为你的信徒，做守护你的骑士。相对的，你的圣光，要成为所有人的救赎。”
　　
　　“守护骑士……你吗？”本尼迪斯清澈的目光审视着面前的男人，他一身军装，挺拔威武，剑眉星目，正色凛然，从头到脚，无一处不与骑士相符。
　　
　　卖像这么好，一定比图拉扬更容易让那些有钱女人为教会的财产做奉献吧？
　　
　　本尼迪斯目光深沉，他缓缓问：“你可愿为理想捐躯？”
　　
　　“理所当然。”楚璟傲然道。
　　
　　本尼迪斯伸出指尖，在他眉心轻轻一点：“誓成。”　　　　　　　　　　　　　　　　　　　　
作者有话要说：楚啊，你的捐躯和主教的概念，不在一个次元啊……




☆、重生

　　“呜。。。”一阵狂风吹过冰封的行道树，淡淡的血腥味飘荡在空寂的十字路口上空。天空阴云大极弱的微光下如鱼鳞一样密密他布着，路横七竖八地遗弃着各类损毁的车辆，已经彻底堵塞了道路，散乱的汽车零件在地上散落着，一只绿色的运输军队安静地停靠在路边，如果有光，就可以看见一条绿色的，望不到尾的长龙。
　　
　　“虽然我的文化程度不是很高，但直升机载重有限，虽然你把飞机当电梯一样塞人，但这次带过来的加强连，也才三百多人，够吗？”本尼迪斯站在一座百米高楼之上，居高临下地俯视这这座陷入寂静的城市。
　　
　　“无法完全带走，但至少可以带走三分之一。”楚璟站在他身边，数十架直升机安静地停放在这个作为城市地标的大厦楼顶，而数百名士兵有正在飞机里休息，有的下来散心，有的用夜视仪观察周围环境，不过他们都避开了两人五十米开外。
　　
　　“如何做到？”本尼迪斯好奇。
　　
　　“超载。”楚璟平静地回答。
　　
　　“这是违法的。”本尼迪斯突然想到天黑之前的那座北方桥梁，决定宁愿跑回去也不要坐车。
　　
　　“政府的决定叫执法。单个居民的行为才是违法。”楚璟说话向来直指本质。
　　
　　“这个问题暂且按上，自莞城一行，我已命令蝴蝶不可主动攻击人类，这里，还有什么问题？”
　　
　　“我先后向这里派遣过三支部队，但没有一人回来。最近的一支是在三天前。”
　　
　　“最后有传回什么消息吗？”
　　
　　“没有，无线电信号是靠每十公里的一个网络基站传播，水源被冰封后，华国的超过百公里无线网络已经瘫痪。卫星信号在数天前被彻底阻断，无法与北方保持联系。”
　　
　　“我已经感知过整个城市，还有十多万的灵魂波动。”本尼迪斯遥望着远方，“还有幸存的人类，他们多躲在地下室，或者仓库之类的地方，靠着不多的存粮和一些矿泉水挣扎着生存。”
　　
　　“那让他们不离开的危险是什么？”楚璟敏锐地听出了话里的意思。